男人头原本是半低着，用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看，而当他踏进房间的第一步起，就像是被火燎似的，眼神老老实实地缩回到自己被手铐束缚住、沾满灰土发抖的双手。
坐在男人对面的人听到门开的声音，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申哥，你来了。”
申白点头，关上门，两人一同坐在那个人的正对面。
“啪。”
手里的一大把资料被扔到桌面，纸张微微散开，里面的一些照片露出了角，而那人更是直接应声抖了一下。
“阿杜，开始记录吧。”
身边的人轻应了一声，掀开了笔记本，屏幕上是空白的审讯记录表。
一手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间，另一只手翻开了自己带来的资料，申白看一眼对面，然后又像嫌距离太长费眼睛地把目光落回到手里的文件上，“姓名。”
“警，警官……我，这肯定是……”
“姓名。”
“彬仔……”
“真名！”手指关节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申白眉间的褶皱又深了一分，“徐彬，你要知道，现在不是我们请你配合调查，你是现行犯，现行犯懂不懂！”
“懂、懂、懂……”
“如果你不希望脸上再多些什么东西……”保持着半低头的姿势，抬起的眼神如刀一般刺向对面开始面露恐惧的徐彬，“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
徐彬把脸埋地更低。
“姓名。”
“徐彬。”
“年龄。”
“28。”
“哪里人。”
“本市生人。”
“从事贩毒多少年了。”
“两年……”
“……”
仿佛在忍耐什么，申白停下了手中翻页的动作，同时用手肘示意了一下阿杜，让他暂停记录。
“你知道曼达吗。”
“知……知道，他，他是市里最大的供货商，我们，我们都是从他那里拿的货……”
“那这么说，你见过他。”
“没！没有！”徐彬整个人似乎要从位置上跳起来，“我……我都是从他的手下那里拿的货，他是老板……我们这些，这些小喽啰怎么可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同肩膀都像身前聚拢了一些，“怎么可能见过他……”
“……”
申白站起身，推动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出令人不悦的刺耳，一步，又一步，最后站立在徐彬的身边。
徐彬感觉到一系列的动作，身体不自觉地向相反的方向压靠，但受限于束缚，看上去他就像是蜷缩在了椅子的一边。
申白回望了审讯位一眼，阿杜轻叹一声，默默地关上了旁边的录像设备。而他解开了自己的袖扣，一点点地把袖子挽上手臂——多亏那么多年军人的生活，挽起的袖子线条笔直利落，两边同样的粗细，底线正好落在了手肘的下方。
“警，警官……我，我求求你……你，你要我……啊！”
“哗啦！”一阵手铐碰撞的清脆声。
“申，申警官……”
一脚踩在徐彬椅子的边缘，申白的上半身向前微微伏低，而徐彬因为领口巨大的抓力被迫扬起胸口，后仰的面容正好直面上了对方的面无表情。
确实是面无表情，面部肌肉没有半点拉紧的曲折，但眼里翻滚着暗色直直通过对视的目光涌进了徐彬的全身，几乎是完全不能自控地，他全身开始颤抖，但又没有胆量移开自己的眼神。
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唾沫，他感到自己的裤子因被踩到而勒紧了大腿。
“我两天的休息时间加起来不到两小时……我说过了，你不要惹我……”
申白的声音的很平缓，甚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什么起伏，全无刚才警告时显而易见的愤怒，但徐彬感受着已经快要勒到喉咙的力量，点头如捣蒜，另一边的阿杜隐约看到他的眼角甚至闪出了水光。
“可是你为什么满口谎言呢？”
话落，一拳把徐彬的脸打到一边，徐彬的喉间随即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
“你贩毒不止两年吧。”
“唔嗯！”
“你也见过曼达吧。”
“唔嗯！”
“我想你不仅见过，或者还近距离地接触过吧。”
“唔嗯！”
“徐彬。”
重新摆正对方的脸，申白抹去了他鼻子溢到脸颊上的血渍，在那双惊恐的眼中，是自己笑脸，“这桌子上那么多的东西，你以为就只是你几千块小买卖的证据吗？人啊，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做了一个“拿来”的手势，从那一堆文件中，阿杜把申白示意的那一份打开放到了徐彬的桌前。
“黄南，外号阿财，男，32岁，外省人。”
申白回头，果不其然，手中的人看着桌面上那文件中的照片，双眼睁到最大，瞳孔震动，脸部僵硬地咬肌鼓起。
无需再看文件，他对大脑里的信息倒背如流，“4年前来到本市，通过介绍进入了毒品市场，成为了上一任市内毒品老大的下属，因视财如命而被圈内人称为阿财，在圈内混的几年里赚了不少钱，不过……”
一手扣住下巴，申白硬生生地把头掰回到自己这边，“自从他老板倒台后，他就再无踪迹了……”
“呼哈……呼哈……”
听着粗乱的呼吸声中混杂着牙齿快速的磕碰，申白的嘴角止不住地向两边扩张，“徐彬，你为了在黑市上找到这样一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且未登记死亡的身份信息花了不少钱吧……还有你这脸……明明抓着机会离开就没事了，果然，骨子里还是那视财如命的本性……哈……你说，我还要打多少下，你那些动过刀子的地方才会撑不住……”
说着，申白的右手高高地举起，而徐彬的眼角终于是框不住，泪水绝提而出。
“啪！”
“……”
从手臂上的手再到站到旁边的人，申白出声：“阿杜。”
“申哥，可以了，他会好好说的。”
“……”
深吸一口气，放开手放下脚，直起身体，申白居高临下，劫后余生的徐彬的喉咙里那迟于眼泪的悲鸣这时爆发了出来。
回到原先的位置，申白又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能帮你争取减刑。”
“申哥，我去帮你冲杯咖啡。”
申白默许，阿杜离开审讯室，而等他端着两杯飘着热气的咖啡回来时，室内依旧是只有徐彬的抽泣，但比之前要小了许多，而申白静静地坐在那里，既没阻止徐彬，也没有重启设备，倒像是真的在给对方时间缓解情绪。
阿杜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徐彬，“喝点东西，冷静一下。”
另一杯放到了申白的手边，“申哥。”
点头代替道谢，申白敲了敲桌面，把徐彬的注意力从自怨自艾中重新拉了回来，“徐彬，你的案子证据切实，没有多余可以辩驳的地方，今天这次审问，说直白点就向你了解关于曼达的事情，你如果知道什么事情，就老实地说出来，这样，看在你配合的份上，我会尽力帮争取减刑。”
刚才一通发泄，让申白的脾气和耐心都好上不少，“你说两年就两年，你说你是徐彬，就是徐彬……”
徐彬听到这两句话，声音慢慢变小，只剩下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对面喝着咖啡的男人笑望着自己，从那个目光中他看到了里面对实现自己所言的肯定。
“这样的话，我看看，你今年32……哦，应该28岁，那么最多10年，或者更短一点，30多岁对于男性来说不正是壮年吗，能重新出发的机会多得是。”
“……”
“这个交易，我认为不需要过多考虑吧。”
“……好，我知道了。”
阿杜打开录像设备，审讯正式开始，申白直接进入正题，围绕着曼达问了许多事情，徐彬在尽自己的了解，将自己所知的内容告知对方。
“我不知道曼达是从何而来的，圈里也没人知道，不仅你们，大家也很惊讶，那时候我们老大……不是，阿超刚……不久，整个圈子都乱着，好几个有点实力的都在闹，可曼达就突然出现，他手里的量和渠道比所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一开始不知对方实力，有两个小势力的去挑衅，结果那些人都再也没见到过，大家也就知道了这个曼达不是好惹的。”
“曼达的产品很特别，新品，所以大家都认为他肯定有自己的厂子，而且这个厂子不会小，就那样的产量也不可能在市内，我觉得最有可能应该是在国外，有同行曾和我说过他们在国外也见到过他的产品。就这样的财力和实力，很有可能是在他地发迹，然后过来拓宽市场的。”
他地发迹……
申白圈了自己写在纸上的这四个字，打了一个问号。
曼达对市内了如指掌，那些小巷僻道不可能只靠几年的生活就能清楚。
另一边，徐彬还在继续自己的讲述。
“为了把产品更好卖，曼达和许多富商合作，把产品加工成许多不同种的食品或保健品，他的手里好像掌握了不少那些有钱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因此都特别听他的话，一个商品被查封了，下一个又很快出来……这几年我们拿货，类型变化的也是很频繁。”
“当然他最厉害的还是运输手段，要把产业做大，就必须要把东西送出去，曼达的手段总是能把产品稳当地运到别处，我听说近段时间，有不少外地的人也是听闻他这手段，而专门跑来和他合作。”
“我听说……”申白从自己的文档中取出了一张照片，偷拍的视角，是曼达和他的几个手下，“曼达好像把阿超遗留的产业吸收了不少。”
提到这点，徐彬的脸色瞬间又露出些变扭的神色。
“对……还有人推测曼达是他原先的下属，但这些都是睁眼说瞎话，当初老……阿超被抓的时候，他的东西都被你们搜得差不多了，就算曼达真的拿了一些什么东西，那也肯定是我本来就不知道，况且，我之前从没见过他……”
“是吗……”
和阿超没有关系……难道他只是正好抓住市内混乱的时间点出现的？如果假设曼达真的是从外地来的，强龙难压地头蛇，但偏偏是地头蛇倒台的时候……
“徐彬，你说的这些似乎没什么价值……”
“警官！我，我知道！”说着，如同抓住最后的机会，徐彬整个人都向前靠近，近半个身子都伸到了桌子上，“我还知道一件事，是我亲眼见到的，绝对是真的！”
挑起一边眉，申白用目光告知对方知无不尽。
“不过……”话落到嘴边，徐彬的声音却变得小了一些，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他还是下意识地左右观察了一下，“申警官，你真的保证不会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你不就是徐彬吗？还有什么其他身份。”
“好、好、好……”放下重担般地呼出一气，徐彬眼神第一次直勾勾地，毫不避忌地盯着申白，“希望申警官在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今天的话。”
“……”
手指在桌面上快速地敲击着，漫长的铺垫隐隐让申白感到不耐烦，握笔的手关节用力地泛出了青白。
端起已经有变凉的咖啡喝了一口，徐彬音量也恢复了正常，“两年前……曼达刚出现的时候，市内出现了好几起聚众打架致死的事件……”
这件事申白也有印象，那时候他刚坐上这个位置没多久，帮忙处理的这个案件，而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听到了曼达的名字。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圈子有一天消停的吗？”为了争抢货、地盘、钱或者是渠道，理由各种各样，唯独人命随随便便。
“不！不是的！不一样……”徐彬的身体又一次地蜷缩起来，“他是有目标的，申警官，曼达他有目标，不是为了毒品，他就是要杀那些人，他要向我……他们讨债！”wＷω.㈤八一㈥0.net
“讨债？”
“没错，我亲耳听到的……那一天，我好不容易从那群混战中跑了出来……结果在跑到时候看到他……他就站在那里，高高的，看着下面的人打成一片，我，我躲了起来，在他们都看不见的一个死角里……我听见他说，我确定是他说！要把那些人全部处理干净，一个不剩！”
那些人？
斗殴而死的人不多，但毕竟当时不是自己主导的案件，详细的情况申白也不是特别清楚，“那些人是什么人？”
看了一眼申白，徐彬又一次快速地瞟了四周，随着身体也伏地更低，“是阿超，曼达要杀死阿超……他恨阿超，警官，曼达恨阿超！”
“什么意思？”
“他要讨债！他要讨债！警官……救我！啊……曼达要杀死老大，曼达……老大……啊……好痛，好痛！啊……”
“喂！”
看着人连身体都开始抽搐，申白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很可能是毒瘾犯了。
离开位置，两个跨步就来到了徐彬的身边，抓起领口就是一个巴掌，“把话给我说清楚。”
“啊……啊……警官，给我，给我药，我要吸……”
申白的眉间皱出了深刻的印记，抓住领口的手把徐彬的上半身都从位置上抬了起来，露出的胳膊青筋隆起，整条手臂牵扯着面部肌肉都微微颤抖。
又是一个巴掌，“把，话，说，清，楚！”
徐彬的脸都偏了另一边。
“老大……啊，我好痛……好痛……曼达……是曼达害……啊……”完全感受不到脸颊的红肿，也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徐彬的手攀上了申白的手臂，回看的一张脸都是鼻涕眼泪。
“给我……我要药……我痛……痛！求求你……求求你……”
“……”
弯曲的手用力一甩，徐彬撞在椅子的靠背上，人痛地手脚都蜷上了椅子，申白冷眼。
这个人现在连他也认不出来了。
该死……
该死……
该死……
都该死……
曼达……
该……
“申哥。”
“……”
申白转头，阿杜不知何时关了录制设备，他站在原地，意思非常清楚——审讯以及无法进行下去，他需要自己的指令。
手在两旁握成了双拳。
“给他要的，时间也不早了，早上继续。”
“好的。”
带上资料，关上审讯门，申白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墙上的时间是凌晨四点，粗重的呼吸在空气中回荡。
一秒、两秒、三秒……
“去死吧！曼达！”
“啪！哗啦啦……”
资料从墙上摔下，散落一地。
“呵哈……”
申白直直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双手撑在床板上，肩膀轻微地耸起，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就像是梦中的情绪带到现实。
“呵……哈……呵……哈……”
不知多久，他听到耳边的心跳渐渐地趋向平缓。
抬头，是清晨五点半，透过窗口还能看到清白的月色。而在这月光之下，一副半完成的画像正对着自己的床，上面的人笑容温和却隐约透着股邪气，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添几分令人胆颤的寒凉。
掀开被子，起身，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申白把那副画调转了过去。
“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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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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