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事情,你一点也不记得了么?”男子看上去有一丝失望。
“记不记得与你有什么关系?!”叶凝霜没心情和他墨迹,“小女夫君受了伤,烦请大当家放小女回去,你我素不相识,勿要拿小女寻开心!”她说着,这便又准备推门而出。
“快拦住她!”男子的声音响起,站在门外的帮众便将阁楼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都是壮汉,叶凝霜一个女子,自是无法突围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叶凝霜此刻极是忧心秦韫之的伤势,加之此人莫名其妙,不由得怒火中烧。
“不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是你哥哥,我龙星筠堂堂龙泉寨青云帮大当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何苦要去骗你一个小姑娘?你先冷静下来,仔细看看,你与我眉眼是不是有几分相似?”男子似乎意识到不能心急,语气便开始镇定下来。
叶凝霜知道自己一介女流硬拼定然不是这些大男人的对手,便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且与他虚与委蛇再寻机会溜出去。仔细端详面前男子的面容,眉眼与自己确有几分相似,“这世上容貌有几分相似之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是兄弟姐妹么?何况你姓龙我姓叶,怎么就是兄妹了?”叶凝霜仍旧不信。
“我是前任帮主龙震的义子,便跟了我义父姓龙,我原本姓曾名念霁,你是我妹妹,与我只一字之差,唤做曾念雪,叶凝霜怕也是你那个师父给你取的名字。”龙星筠道。
叶凝霜见他神色坚定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可自己现下孤身一人身处此地,还是不可轻信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龙星筠见她仍是将信将疑,便只得使出杀手锏,“你从小就对荠菜过敏,只要是荠菜馅儿的饺子你吃完就会出一身红疹子,而且……”说到这里,龙星筠将脸凑过来,压低了音量“你右边臀瓣上,有一颗黑痣。”
“无耻淫徒!”叶凝霜怒道,正欲一巴掌朝他挥过去,却被男子一把握住,龙星筠并没有使多大力气,似乎是不想弄疼她。
“你仔细想想吧,这些事,除了与你关系亲密之人,就只有血缘至亲才会知道了,你我若非亲非故,我怎会知道这些?”龙星筠语气坚定。
叶凝霜不禁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登台献艺拔得头筹,师父月娘做了一桌子菜为她庆贺,其中就包括荠菜馅的饺子,自己吃完的确起了一身红疹子,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对这个过敏。而且自己那处的确有一颗黑痣……这下容不得她不信了,可她仍旧半点想不起来儿时的事情。
“龙大帮主,就算您真的是我亲哥哥,也请谅解小女丧失了从前的记忆,实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劳烦您念及小女思夫心切,先放小女回去吧,从前的事,容我慢慢想。”叶凝霜逼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开始用商量的语气同他说话。
“你说的这个所谓的“夫君”,是秦韫之吧,这人从前就被我们爹娘收养,寄宿在我们家,与我们同吃同住,你那会儿跟他比跟我这个亲哥还要亲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入宫做了内臣还不放过你,雪儿,你与他这是什么孽缘啊?!”说到秦韫之,龙星筠脸上的神色开始不悦起来。
叶凝霜这下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听龙星筠唤自己“雪儿”,她便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她耳边回荡的那个声音好像也是“雪儿”,还有阿韫梦中喊的那个女孩也叫“雪儿”,难道,阿韫所说的儿时收养他的那户人家,其实就是自己家?那个叫“雪儿”的女孩其实就是她本人?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一丝欣喜,可又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他秦韫之的东厂什么都可以查到,我青云帮难道就不行了么?要查探消息,我有的是办法,况且这世上,秦韫之这个名字,可不容易重名,这名字当初还是咱爹给他取的,”龙星筠望着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又道,“你这样子,一看他就没将这些事告诉你,也不知是何居心?!”
“阿韫不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你若真是我哥哥,可知咱爹娘现在何处?”叶凝霜问道。
龙星筠的神色这便开始凝重起来,便将当初爹娘死于一场瘟疫的事告诉了她。
叶凝霜听闻,心下不禁蔓延开一片悲痛伤怀的情绪,如若此人所言为真,那他的确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了,阿韫不告诉她这些,也是害怕她难过吧。
“秦韫之那个死小子,还有你这个臭丫头,你哥哥我当初还没彻底断气呢,这就把我给埋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土里面爬出来么?!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谁才是你亲哥?秦韫之那小子我以前就不喜欢他,瘦不拉几跟个猴儿似的,身子还不好,也就会身子弱博得你的同情!”龙星筠开始不由自主地骂骂咧咧起来。
“就算你是我亲哥,也不能这么说阿韫的不是!”叶凝霜这下也怒了,听不得他这般言语。
“你这左一个阿韫又一个阿韫叫得如此亲热,他现在是个身子不全的内臣,你还真当你们是夫妻了?做哥哥的劝你还是尽早迷途知返,他东厂权势再大,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今日情形那般凶险,你还不醒悟吗?!”龙星筠这便开始“说教”她,已然拿出了一副兄长的做派。
“我早已经认定了他,未来再凶险,我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由不得你说三道四,”叶凝霜道,“请你尽快放我回去!”
“你这丫头!如此执迷不悟,我更不能放你回去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哥哥这里什么都有,杨清风是我割头换命的兄弟,为人开朗豁达又懂医术,他思慕你已久,你要不考虑考虑他?”龙星筠道。
叶凝霜感觉眼前这人是疯了,强压下又要与他争吵的冲动,索性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佯装睡下,准备找机会开溜。
“霜儿!霜儿!”秦韫之忽地惊醒过来,感受着腰部一阵剧痛袭来,顾不得这许多,想起方才她被人劫走,便立刻起身穿衣就要出去寻她。
“督主你醒啦!”福平见他终于醒了过来,“督主身上的伤口需要小心静养方能愈合,现下实在不宜起身活动!”福平说着,这便要过来阻止他。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秦韫之顾不得他的阻止,那处剧痛传来,他此刻脸色苍白如纸。他看出今日劫走叶凝霜的那伙人明显与那些倭寇不是同伙,庆幸她没有落入倭寇之手,昏迷前已吩咐手下的几名锦衣卫着便装过去查探,想来应该已经有消息了。
“督主,您被东瀛人的刀刃所伤,虽未伤及内脏但这伤口形状怪异极难愈合,您再起身活动,伤口怕是要越裂越开,到时候失血过多,您这身子怎么撑得住啊?!”福平这便给他跪下了。
“本督这些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不也每次都没事么?我虽已算不得正常男人,可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间?!”秦韫之神色坚定,已然穿整好衣衫,不顾福平的央求,径直向外走去。
不料步子走得快了,腰部一用力伤口便撕裂开来,一阵剧痛再次袭来,顿时血流如注,地面上蔓延开一片血迹。
“督主!”福平忙制住他的身子,门外的几名锦衣卫一同进来,一把制住了他的手足,“督主,对不住了!”
“你们这般对本督,是不想活了吗?!”秦韫之神色又开始阴狠起来。
“等回了京,我等任凭督主处置!”这些人倒十分忠心,跟随秦韫之这几年,秦韫之待他们不薄。
一行人这便将秦韫之手脚捆缚在了床上,“李大夫,快给督主看看吧。”
“秦督主方才情绪激动加之用力走动以至伤口裂开,这口子现在实在过深过长,需用针线缝合小心静养,方能慢慢愈合,切不可再起身了!”
“督主,忍着点。”福平看着他的伤口心中极是不忍。
随着大夫开始动作,一下下针扎的剧痛从伤口处传来,他痛得起了一身冷汗,手紧紧握拳,可现在,心里的惊惧惶恐更胜过身体上的疼痛,他好担心,他的霜儿会不会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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