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不新鲜的东西如何能瞒得住您的贵眼。”习武将银子放入怀中,问道:“鱼您这儿要吗?我那儿靠着香水河近。”
“这时要有鲜美的鱼肉自然是要的。”掌柜的有点不信,“不过这都数九天了,河水该结冻了吧?怎么捞鱼?”
“我自有法子,不过鱼可不会多。如果我头天能打到鱼,第二天保准给您送来,但如果您要活鱼,这价钱可就——”
“话我放在这儿,只要新鲜,哪怕只有一条,我也要,价钱你放心。”
“那就多谢掌柜的。”
又客气了几句习武告别掌柜的,拉着辛芹离开了。辛芹见她不往饭馆方向走,要走一偏僻巷道,有点失望。
习武早看到她的神情,打气道:“穿过这巷子就到了,那家馄钝铺是老两口开的,料足的很,吃一口回味无穷。”
辛芹撇着嘴,心里却不信,馄钝这玩意能有什么好吃的。
很快穿过巷子,不大的街面热闹,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小商贩。习武买了两个芝麻糖饼,往前走了不到几十步,来到个简陋的小铺子,草棚下三五张桌子,老两口围着灶台在忙碌着。吃客还挺多。
习武拉着辛芹找了两个空位坐下,喊道:“一碗馄钝,荠菜馅的,加点辣子。再来碗面汤。”
“好嘞,”随着老头的一声答应,馄钝和面汤很快上桌。辛芹瞧着馄钝可不像现代的小馄钝,而是面皮包的大馄钝,上面还飘着点葱花,一点没有卖相。不过尝了尝,一口下去荠菜的清香充斥着口腔,微微还有点肉。菜香混合着一点肉香,确实好吃。
辛芹一气吃了三个大馄钝,这才抬头,见习武正喝着面汤啃着自己吃剩的半个馒头,顿觉心里不是滋味,刚才没有在饭馆吃饭的那点不痛快烟消云散。就算是她父母极少吃她剩下的东西。
习武见辛芹盯着自己,笑道:“你怎么不吃了?吃馄钝的时候就着芝麻糖饼吃,可好吃了。是不是觉得不辣?我让老板再给你加一点。”正要起身,辛芹却按住了她,指指她的面汤和馒头,“你就吃这个?”
“面汤暖胃的。而且我早上吃得多,现在也不饿。”习武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你胡说,”辛芹咬牙,“你扛了那么重的东西走过来,能不累吗?早上吃的,现在早消耗光了。”其实她见习武扛着野猪走这么远的路,心里早就过意不去,只是她自己没能力帮忙,感觉如果说点关心的话,那显得太虚伪了。如今又见习武吃得自己剩下的,还只喝面汤,心里的感觉是又难受又感动,还觉得自己挺废物的。
习武毫不在意,反过来还宽慰她道:“我身体棒得很,力气可大了,扛这点东西算什么。”她低声玩笑道:“也许古秀才的方法真的有用也说不定。”
辛芹心里还是不舒服,“我不管,如果你不给自己也买一碗馄钝,那我们就交换,我喝面汤,你吃馄钝。”
“行,我吃完这个就买馄钝。”习武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后,三口两口啃完馒头,招呼老板再来一碗馄钝,多加辣子。
老板端馄钝过来时看两人的目光都带着笑意,“这就对喽。小两口就要互相关心支持着,才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习武自顾自地乐出了声,再看辛芹,虽也是微笑,但脸上一点害羞的迹象都没有,顿时心里有点灰心,觉得辛芹对于和自己成亲的事还是不那么上心。如果辛芹知道习武此刻所想,非得翻个大大的白眼,说这点话就会让人脸红?妈呀,她要是这么容易害羞,别说是社会待不下去,学校也待不下去啊。
但很快习武又高兴起来,辛芹将糖饼分给了她一块,看来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她哪里知道,辛芹一看这糖饼的厚度,就觉得有点饱。古代人就是实在,馄钝份量足,糖饼也都做得厚实。一碗馄钝一个糖饼下肚绝对会吃撑。不过这点食量对习武来说只能是半饱,但她考虑到在外面吃还是要花钱,决定回家再吃点。
两人吃过后,习武伸手进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十来个铜板,数了数,付了饭钱。又问辛芹吃饱没,豪气地指着街两边的小吃,说了句“随便吃”。
辛芹还是挺受用,只是见习武刚才数线的动作就知道这人也是不富裕,她也不是没有良心不懂事的人,怎么能随意糟/蹋别人的辛苦钱。再说了,她也确实吃得很饱。
走了一段,习武忽然问:“咱们要不要扯点红布做嫁衣?”
辛芹被口水呛了一下,“呃,里正不是说尽快吗?我也不是专门做这些的绣娘,我一个人做嫁衣,来不及吧?”
“也是,咱们去成衣铺看看。听说那儿有绣娘能两三天就做成。”习武拍拍胸口,摸摸银子底气十足。结果一进去打听价钱,顿时尴尬起来,讪讪笑道:“还是扯点红布,咱自己做得了。”
成衣铺的伙计见这二人衣着普通,虽是笑脸迎人,但也没有多热情,介绍了几种红布的价格就没有再多说。
习武问辛芹的意见。辛芹僵硬着脸说了句“听你的”,其实她是恨不得不要买才对,针线活做衣服,要命啊。不过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古代这么简单式样的衣服,应该好做吧。对她来说真正完犊子的是刺绣啊。
习武想了想,还是决定买最便宜的那种,反正只是成亲用一次,以后也不会常常穿了。花了一钱银子买了小半匹布,做两身成亲的衣服应该够了,余下一点做盖头做大红花。
伙计将布拿纸包好,捆好递给习武,漫不经心说了句“下次再来”。
之后在快出城路过书铺时,习武又想起什么,赶紧进去买了本黄历,笑着解释道:“没这玩意,我都忘了冬至。我一个人过倒是什么都无所谓,但以后总不能让你跟着我糊里糊涂过日子吧。”
“你做主吧。”辛芹脑子里还是那些红布,哎呀,不会真要她做衣服吧。愁啊。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回程的路上,辛芹见习武依旧走得轻快,暂时放下了烦恼,好奇心起,问道:“你真的一点不累?”
“确实不累,我干嘛骗你。”
“我当然不相信。再有力气的人,扛着百来斤走这么远的路都不会像你这么轻松,更不可能一点疲态都没有。”
“这有什么,我教你一诀窍。只要呼吸配合着步伐,真的一点都不累。当年这还是古秀才逼着我们这帮小孩非要学习的什么内功心法呢。不但让我们平常要注意呼吸,睡觉也不放过。最后养成了习惯,没成想到了长大后好处倒是显出来了。”
“这可不就是内功心法嘛。我给你说说我学到的内功心法,你给我说说你学到的心法。咱们交流一下呗。”不过在辛芹听到习武的吐纳“心法”之后,吓得直咂舌,“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怪不得跟着古秀才的大部分孩子都死了,这何止是筋脉逆行,简直就是乱七八糟。我想能活下来跑掉的那极少部分的孩子大概也没有认真在练功。这种‘内功’我可不敢练。那古秀才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好处也是有的,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力气很大,跑得很快,耳聪目明不会生病。”习武倒是一点不在乎,“活下来就得活得好好的,过去的事对我来说就是过去了。”
“这话听着倒是挺有哲理。”辛芹的表扬让习武很奇怪,“这里?听的这里?啥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
“嘿嘿,想不到我媳妇还很有学问。”
“谁是你媳妇?你就不能是我媳妇?”
两人一路上欢声笑语,倒让辛芹忘了做喜服这茬。回到家,习武先去地里挖了几个红薯,回来后忙着生火,将红薯往火盆里一扔,火盆上架着铁壶烧水。不大功夫,她将红薯用火钳夹出,半身不熟地吃着。
辛芹看她这样吃,既诧异又心疼,“红薯能生吃吗?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饱?”
“就是馋了。”习武打了个马虎眼,转移了话题,“我去茶铺开门,说不定这会儿还有生意呢。你进里屋上炕暖和去,等会儿红薯熟透了,我弄给你吃。”
“我帮你忙吧。”辛芹何尝不知习武的假话,心里有点感动,主动说道:“干做着也无聊。我们一起忙着,也能互相说点话。”
习武乐了,大声道:“好啊。”
冷得冻骨的路上又有着积雪,来往的路人极其稀少,也都是匆匆赶路,并没人进茶铺。习武也不失望,晚上的时候炒了两个小菜,又拿了点酒,上炕边吃边和辛芹说着自己将来的打算,要养条狗还要养鸡。辛芹也说着自己希望改造院落的愿望。
两人聊得火热,虽然有些东西说得不切实际,但都觉得心里火热热的。
又是一夜好梦。早起时习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还不是和自己一个被窝、仍在熟睡的辛芹,脸上不自觉就乐开了。这两人在一起睡,就是睡得香,以后还是能睡一个被窝,还不知道如何美呢。
蹑手蹑脚下炕出了里屋,才洗脸漱口完就听门外有人喊她的名字。习武打开门一看,是陶里正带着他两儿子和自家婆娘赶着牛车过来了。
陶里正抄着手让自家婆娘下车,对习武说道:“你跟我们走,你婶子留下帮你家打扫打扫。”
陶婶笑眯眯下了车欲要往屋里走时,习武一个激灵回过神,拦住陶婶,小声道:“婶子,那位还没起呢。您在屋外稍微等一下,我去叫她。”说着快速跑回屋将门关上,赶紧进了里屋叫起辛芹,又满屋子找东西。
辛芹见她那焦急样,奇道:“干什么呢?不就来个大妈吗?放心,我的演技那天就能骗过稳婆和陶家一帮子女人,现在就一大妈,你不用担心。”
习武低声道:“哎呀,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缸里的肉。这些农妇好占个小便宜,她要看见了要拿,我们都不好开口拒绝,毕竟人家是来帮忙的,又是长辈。”
“这还不简单。你那腌菜缸小,里面又有大石块压着,也就只能你抱得动。你将腌菜缸压到大缸里,她如果问起,我就说大缸才腌上菜,但一时找不到大石头,所以将就着用小缸压着。”辛芹轻松道。这儿她可不觉得习武小气,毕竟农村人吃点肉还是非常不容易的。她还想留着给自己打打牙祭呢。
习武冲着辛芹竖起大拇指,赶紧又跑出门,不好意思地笑道:“婶,让你见笑了。”
陶婶倒是没介意,捂着嘴乐道:“小年轻嘛,腻歪着呢,我和你叔也是那时过来的。”
“不是的,昨晚我高兴,喝的酒稍许多了一点,结果浑身不舒服,她伺候了大半夜,这才起晚了。”习武装着焦急解释道。
“你这小兔崽子,解释个什么劲,谁还没成过亲。”陶里正笑骂道:“别磨蹭了,让你婶午时留在这儿吃,我们在外吃。过了晌午还得赶回来呢,快点上车来。”
习武笑着应了,回头冲门里喊了一句,“橱里还剩块腌肉,晌午和婶子蒸着吃。”说完跳上了车,问道:“叔,干什么去?”
“去邻村买酒买肉,我看过黄历,明儿就是黄道吉日。不然就要等到开春了。叔还是那句话,早成亲免生事端。”陶里正示意儿子赶车,笑道:“等回来后,大郎二郎会带几个后生来给你家搭喜棚。”
“明儿就成亲?”习武为难道:“我昨儿才赶到城里扯了点红布,做嫁衣都来不及啊。”
陶里正不在意道:“我不都说了嘛,村里人不讲究这些,扯块红布当盖头就行。”
“她的情况我和叔说过,她识点字也会算账,嫁给我也算是下嫁,要不是边境那些蛮夷不安分,也轮不到她嫁给我。她在这里也是无亲无故,我也不想委屈她。”习武赔笑道:“叔,你看村里有没有做衣的能手?也不需要绣花,只是做身红衣当嫁衣就好。”
“你这小子倒是会疼媳妇。”陶里正点点头,“等回去问问你婶,她知道。”
习武笑着点头,又看向陶家大郎二郎,拱手笑问道:“叔,这两位就是兄长吧?我早听村里人说过,今日得见,果然是陶家二虎。”
陶大郎颇为忠厚,腼腆笑笑。陶二郎看上去挺机灵,露牙笑得和善。
陶里正得意道:“你称呼他们为兄长,倒也不错。我看你的户籍书,大郎比你两岁,二郎恰比你大两月。”
习武又拱手亲热地喊了声,“大哥二哥。”陶大郎点头算是应了声。陶二郎却热情地和她搭话起来,陶里正也是不是插进话来。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邻村离着很近,但牛车走得慢,也费了些时辰。陶里正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破落院子,院墙都是土坯垒的,年久失修,好几处都塌了一角,稍一垫脚就能看到院内的情况。
院门开着,陶里正毫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喊了一声,“大丫头。”
院内三间破旧的屋子,朝院门的正屋里跑出一妇人,神情憔悴,衣服全是补丁不说,还皱巴巴的,她见陶里正来了,高兴地喊了声“爹”。
习武立刻明白了,要不就是陶里正顺道看看女儿,要不就是陶里正给女儿家介绍“生意”,估计多半是后者。她不动声色,站在院门外,心里盘算着如果到时不如意该如何回绝。
陶里正嗓门大,问女儿,“鲁二呢?”得知女婿下地去了,他不耐烦道:“大冬天的下什么地。那点破田还有什么好拾到的。赶紧叫他来。”
陶大丫一向听父亲的,赶紧应了声,又叮嘱父亲看着点屋里的儿女,这才一路小跑着出了门,完全没注意到跟在她俩弟弟身后的习武。
陶里正像是到了自家,招呼习武进来。屋里出来俩孩子,一男一女,见到姥爷和两个舅舅倒是亲热。只是又见到个陌生人,顿时害羞起来。
不大功夫,陶大丫领着个黑瘦的汉子急匆匆进了门。那汉子一看就憨厚老实,见到陶里正头都不敢抬,低低喊了声“爹”。又和两位舅老爷打过招呼,见到有外人在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搓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陶里正骂道:“当初把大丫嫁给你,只当你老实,结果老实得过了头竟成了软柿子。被自家人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放。你看看这日子,老婆孩子跟着你,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随即又转头对习武叹气道:“我这女婿姓鲁,在家排行老二,他上头有哥下头有弟,他哥精明,他弟会讨好人,只有他,和头老牛似的,只知道闷着头干活。他娘早亡,前些年他爹也去了,他哥他弟非要分家,你倒是争一争啊。在家干活就数他干着最多,结果分家时只分到这一破院子和几亩薄田。”
“爹,您别说了。”陶大丫不想她爹在外人面前说道自家男人,出声阻止。
“女儿家外向啊。”陶里正一声长叹,对习武笑笑,“不过好在,我这女婿有祖传的酿酒手艺,靠着过年过节给乡村四邻卖点酒倒也能勉强度日。你明儿成亲不是需要酒吗?”
习武装傻,“叔,我家还有酒呢。就是上次送您的,您喝了还说好呢。”
“你这孩子,傻不傻啊。你上次送叔的酒,那可是好酒,成亲用那酒太亏了。庄稼汉子喝点劣酒就行了,你若不信,明日你看那些人会给你随什么礼,你就明白了。”陶里正劝道:“别和我这傻女婿一样太实心。”回头又对女儿道:“去整些吃的,等会儿买了酒,我们再去买点肉,晌午就在这儿吃了。”
陶大丫听父亲是来介绍生意,顿时笑着应下,转身进去厨房忙开了。
这瞬息之间,习武心思已经转了几转。她那些酒是从城里的酒坊进来的,价格颇高。观着鲁二郎倒是老实忠厚之人,想必酿得酒也不会掺假,她动了心思。只是人不可貌相,她还是要试试酒味。想到这儿,她冲着鲁二笑着拱手道:“鲁大哥,能否带我看看你酿的酒?”
鲁二微微佝偻着背,脸上露出羞涩,拼命点头。陶里正不耐道:“还不快去,傻站着干什么。”
鲁二这才带着习武来到西边的屋子里,满屋子都堆着酒坛,酒香味扑鼻。但闻这味,习武就知道鲁二确实有好手艺。
说起酒来,鲁二没了刚才的木讷和羞涩,“不知这位兄弟需要什么样的酒。我这里的酒份上中下三等,都是粮食酿的好酒,只是添加的水不一样。”说着,分别抱起三个酒坛给习武倒了三碗酒。
“叫我习武就好。”习武过去各自呡了一口,果然手艺不差,确如鲁二所说只是掺水的多少。她又细细问了价格,比城里进的酒便宜多了,于是打定了主意。回头见陶里正进来,笑道:“叔,这事您帮我做主了。我听您的。”
陶里正一拍大腿,乐得满脸褶子,“你这后生,我打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懂事。放心,叔不会诓你的。我昨儿去村里问过了,基本都会来的。十坛肯定够了。”他转头板着脸对女婿道:“我带人家再去买点肉,你拿个十坛下等酒放院子里,等我们回来。”
鲁二应了一声,跟着送丈人他们出了门。习武又跟着陶里父子正来到一户养猪的人家。习武见陶里正还是一副进自家的模样,不由笑问陶二郎,“不会又是你姐姐家吧?”
陶二郎笑道:“我二姐嫁的颇远,家境不错,倒不用我们担心。本来百户为设一里正,我们村以前有百来户人,后来大乱,好多屋子都被烧毁了,如今只剩下五十户人家。这里也是一样,比我们那村还差点呢,只剩下三十户人家。官府想让两村并为一村,农村人乡土心重,谁也不愿意失了自己的村子。于是官府暂且让我爹代着这里的里正。将来人口兴旺了,再重新在这村设立里正。所以啊,我爹对这里也熟悉的很。”
“原来如此,”习武解了疑惑,见院门里随着陶里正出来位精瘦老头,个头不高,倒是挺活络,笑道:“小老儿姓朱,也是卖猪的。听说你要买猪肉?我家养的猪十里八乡没有不说好的,足年出栏,膘肥体壮。你又是里正介绍来的,我自当会给你算便宜些。”
习武看了一眼这比旁家都高大的院墙,就知道这家生活富裕。朱老汉带着习武等人来到离自家只有几步路的院落,只是才一踏进这院门就闻到一股臭味。朱老汉却浑然不觉,指着栏里的猪,介绍起来,还说城里卖肉的屠夫都是到他家来买猪肉。在这里干活收拾的还有一位男子,是朱老汉的儿子,听说有人来买猪,也是笑脸相迎。
习武问了价格。朱老汉答道:“原本我们卖给屠夫都是整只活猪秤重卖的,大约是八钱到十钱一斤,视行情而定。胡屠夫在此,老汉做生意绝不骗人。你今儿只买半只,宰杀时猪血洒出,还有其它零碎不算,这价钱必须要高点。算你十二钱一斤,你看行吗?”
盘算了下价格,又问了陶里正的意见,习武点点头同意了。十二钱一斤,大约一两半的银子。
朱老汉笑道:“我去叫胡屠夫。正好剩下的半只他拿到城里去卖。”
习武和陶家父子抄着手,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巳时。杀猪那凄厉嚎叫声和血腥味,初时听还有点不适,不过很快竟适应了。胡屠夫手脚利落,将这猪身一份为二。朱家父子扛着大秤,秤了秤,竟相差无几。然后按着讲好的价格,将一半猪身秤给了习武。
习武掏了银子,又对胡屠夫这一手交口称赞。
胡屠夫笑着擦干了刀刃上的血迹,说道:“也是干了很多年,算是门手艺吧。我们这一行看着油水多,挣钱也是不容易。猪身上肥瘦相间的肉最好卖,能买到十七八钱一斤。带骨头的这些,能买上十二三钱就不错了。蹄子什么的,偶有来买点做汤下奶的。还有些杂碎,压根就无人问津。”他絮叨了几句,问习武道:“正巧了,前几日城里有人托我买些猪血和猪心猪肺。兄弟你要吗?”见习武不要,他同朱老汉说了价钱,拿着东西走了。
朱老汉看着猪头和猪下水之类的零碎,问习武道:“这些你要吗?我算你便宜。猪头你就给八钱一斤,猪头炖烂了可香了。猪下水——”
陶里正打断了他的话,“老朱头,我这侄子都花十二钱买了你的猪肉,这下水,你不送啊?这些东西这么腥气,白送都没人买。”
“送送送。”朱老头赔笑道,亲自和儿子一起抬着半只猪送到了陶大丫家。
习武见陶大丫的孩子巴巴看着猪肉,颇有点不忍心,让鲁二去割点肉给孩子煮着吃。陶里正狠狠瞪了孩子一眼,对习武正色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就那么爱贪便宜?你能买酒就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你明儿要成亲,那可是人生大事,就指着这肉风光办喜事呢。赶紧吃点东西咱们就回吧。”
习武瞬间就决定趁着这机会给自己捞点好处。她做出急切的样子喊了声“叔”,说道:“我会这样看您吗?不瞒您说,我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您像我爹。我小时候爹去得早,想找人喊声‘爹’都做不到,吃得苦那就别提了。为我这婚事,您带着大哥二哥忙前忙后,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今儿我就割点肉,就当孝敬您,孝敬爹了。”说完还装模作样抹抹眼角,好似流了点泪水。
“那也不成啊,”陶里正叹了一声,“好孩子,你听叔说,叔知道你一人过得不容易,帮衬一点也是应该的。你那薄田你那茶铺,你能挣多少,叔心里有数。今儿的酒也要一两多,猪肉一两多,加起来快三两啦。恐怕你这是你全部的家底吧。我要再贪你这点肉,还是不是人啦。都不富裕,你也不要逞强了。说什么叔也不能让你动这猪肉,否则叔真要生气了。”
“那这样,”习武见门边有把柴刀,快步过去拿起柴刀砍下一小截猪蹄,硬是递给鲁二,“鲁大哥,你让大嫂洗净,和白菜炖一锅,给我们中午吃。”她嬉笑地看着陶里正,“叔,这总行了吧。”她下手极准,砍下猪蹄并没有带上猪腿肉。
这下,感动的鲁二不知该说什么好,赶紧将丈人一家和习武让进屋里的炕上,又搬来一坛酒。习武忙摆手,“鲁大哥,我可不能喝,叔知道的。”
陶里正点头道:“他确实不能喝,我们只喝一碗就行,还要赶着回去呢。”
不大功夫,菜就上桌,但几人都没动白菜炖猪蹄。习武看着陶家人围着一桌吃饭,故意发出感概,羡慕道:“叔,瞧您这一大家子,真是热闹。”
陶二郎打趣道:“等你成了亲多生些,日后家里有热闹了。”
“那也比不得你,有爹娘护着,有儿女孝敬着,多美啊。”习武有意说得特别惋惜,“我要是有爹娘就好了。”
“那有什么,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我就认你做义子。”陶里正借势说道。
习武大喜,她要得就是这个结果。她跳下炕,给自个倒了碗酒,“我何敢嫌弃您,只有您嫌弃我的份。我酒量不好,但今儿这事是大事,我要敬您一碗。”
陶里正夺过酒碗,笑道:“你还是甭喝了。你自个说的,昨晚喝伤了,你忘了?明儿你成亲时,我亲自向大伙儿宣布。”
“那我拜高堂时就有爹娘啦。”习武高兴地喜笑颜开,“我也多了几位兄弟。叔,”她假装扇了一下自己的耳光,“瞧我这嘴,应该叫义父。不瞒你说,叔,我——哎呀,我怎么老是改不了口呢。也不记得小时候喊过爹了,这嘴顺不过来。”她这一说,在座的男人都大笑起来。
陶里正摆摆手,“喊不喊爹无所谓,大家知道这事就行。”
习武就坡下驴,笑道:“那我还喊您叔,心里当爹一样孝敬。”
“哎,这就对喽。做人啊,关键是要有心,称呼什么的不重要。”陶里正倒有几分见识,“金銮殿上那些王爷大臣还跪着山呼万岁,装着忠心无比呢,结果说反就反。吃,赶紧吃,吃完早点回去。”
不是自家媳妇,习武倒也没那么客气,吃饱喝足后上了一趟茅房,回来正走到屋门外,就听里面陶大丫的声音响起,“爹,你干嘛认这后生当义子?这后生吃得可不少。”
“你这妇人,真是见识短。”陶里正骂道:“你光看他吃了这一顿,你怎么不看看人家的仗义?你当人家家里没酒?他是开茶铺的,家里有酒水是肯定的,上次还送了我两小坛。人家看着你爹我的面子买了你家的酒,这一点你就该感恩。他明儿成亲,仗着这猪肉请全村人吃席呢。看你家孩子可怜,非要割点肉给你家孩子,是我良心过意不去。就是这样阻止,他还是剁了只猪蹄给你。刚才吃饭,白菜炖猪蹄这道菜,她动都没动筷子。这些事你男人也在场,看得真真的。”
一直没说话的陶大郎说道:“我觉得习武兄弟人不错。”
“还是大郎有眼光。”陶里正说道:“我告诉你们,这后生真是不错。当初刚来我们村时要翻修房子,给了我半钱银子让我帮他找工。这说明什么,他不会白使唤人,这小子会做人。他家那房梁,都是他从麒麟山上扛下来,他力气大会干活,从不和那些做工的红脸。这又说明什么,他脾气好和气,从不仗着自己有力气胡乱霸道。你看他今儿要给你孩子吃肉,这说明他心实心善。他买了老李头那破田破房,转头就想到了开茶铺,这说明他心思活泛。你瞧我们两村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愣头愣脑,只知道种种庄稼,说说闲话,还能干什么。到有几个能干的,可心思太活泛了,老想着占便宜,就像卖猪肉的老朱家,一分一厘都要计较。今儿要不是我在,猪下水都要这小子的钱,那些东西不好弄又没有油水,村里没人愿意吃。再不济就像尤赖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成日间放刁撒泼。只有这小子,聪明心善,脾气还好,以后肯定知恩图报,错不了的。”
陶大丫笑道:“爹,其实我觉得这后生也是挺好。只是怕他像尤赖子那样到处混吃混喝。既然爹和大哥都说错不了,我也没意见。”
陶二郎调和这气氛,笑道:“我这兄弟就是有一点不好,不能喝酒。”他姐笑道:“不能喝酒才好呢,你姐夫一喝醉就像死猪一般,搬都搬不动。”这一哈哈笑了,这话题就此揭过了。
习武这才挑帘进来,装作不知道,笑问道:“笑什么呢?让我也高兴一下。”
陶大丫这会儿看习武也顺眼多了,“说你姐夫喝醉了像头猪。你成了亲可不能像你姐夫这样折腾你媳妇。”她大陶大郎快十岁,更比习武大许多,也就不那么注意男女大防。更何况在乡下也不太讲究这些。
告别了鲁二一家,满载着货物回了家。此刻午时未过,陶婶迎了出来,对习武说道:“我特意问了问,一夜之间赶出嫁衣,别说你家那位,连我都做不到,恐怕大部分女子都做不到。村里有位巧手,夫家姓葛,本家姓李,人称葛李氏。她应该能做到。”
“你说葛家那寡妇啊,”陶里正插话道:“也是个苦命的。葛秀才一心只读他的圣贤书要考科举,什么事都不管,为给他读书,家里的田都快卖光了,全靠这女人撑着。没成想两年前世道安定了,葛秀才却落水身亡了。只留下两个孩子,还小。这女人除了种田外就靠着给人做衣服做刺绣贴补家用。你能帮衬点就帮衬点吧。”
习武一口应下,“行,那我去请她帮忙。”
“别,让你婶去。”陶里正解释道:“这秀才家规矩多,以前这女人都不和外人说话的。只是这两年为了生计和女人们说上话了。你去不成。”
“那就拜托婶了。”习武先谢过,又和陶家兄弟将东西搬到了院子里。然后两兄弟便带着父母驾车离去。习武本想给点肉让陶家人拿走,但陶里正说什么也不要。
见人都走了,辛芹从屋里出来大大伸了个懒腰,憋屈道:“演戏真是个累活。”又见这么多货物,惊叹了声,问:“花了不少钱吧?”
“可不是。快三两银子没了。”习武把东西搬进厨房,依次码好,见辛芹端了热水给自己,乐了,“这才半天就知道给我端茶递水了?陶婶的手段这么厉害?”
“切,这大妈太啰嗦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那你给我说说,陶婶是怎么啰嗦的。正好我也和说说我今儿的情况,这银钱是怎么花的。日后啊,这家里的钱财还是要两个人都管才行。”
“晚上再说吧。你看,远处来了一帮子人,冲着咱们家的方向。”辛芹眼尖。习武是背着身,没瞧见,转身一望,果然是陶家兄弟带人来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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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马为鹿的情之系列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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