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小说网>都市言情>情之系列>第81章 第十六章
  江璇想象中的硬仗并没有到来,季惟善将自己锁在屋里,根本没有出门。季老爷子急的拿拳头直捶餐桌,一个上午,整个季家“鸡飞狗跳”,轮番着到季惟善卧室门口劝说着。只有江璇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也不是不想帮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茫然地站在花园里,环顾四周。几天前这里还为了新生儿在祝福庆贺热闹着,几天后竟然有了萧索的意味。江璇似乎记不得季翩翩那天的样子了,实际上季翩翩因为身体的原因只在花园里坐了几分钟。她是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还是压根就没上前?她真的记不得了。脑海里唯一的画面就是坐轮椅的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但是母亲和孩子的面目都是模糊的。

  在江璇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的时候,身后婴儿的啼哭让她神游的灵魂拉了回来。季家请来的月子保姆正抱着孩子在花园来回逛着。见到她的目光看过来,保姆笑着点点头,很有礼貌地说:“这孩子不肯睡,就喜欢大人抱着她走来走去她才肯睡。”

  “这孩子”,三个字就能听出保姆终究不能将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江璇凑上前,见孩子哇哇哭的伤心,有点心疼,问:“你抱着她走了多久了?怎么还哭呢?”

  “今天是有点怪,原来抱起来溜达溜达就会睡着的。”保姆也是奇怪。

  江璇不由地伸出手,“我来抱吧。”

  保姆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阻止江璇的动作,毕竟能进入豪门工作的人都是有眼力的人。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在季家的人,肯定是季家特别信任的。作为保姆,是不好得罪主人家的客人。而且这人抱孩子的动作挺熟练,保姆也就放心了。

  江璇抱过小孩,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孩子,逢年过节时家族聚会,她很招小孩子喜欢,她也喜欢逗着孩子,这其中也有小婴儿,她抱婴儿的动作就是那时锻炼的。也许是缘分,也许她身上真有孩子喜欢的特质,连保姆都啧啧称奇说:“孩子居然不哭了,瞧,她还冲你笑呢。”

  这是真的,江璇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圆圆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小小的嘴巴张开来,那眼神好像是欢喜、好像是探究、好像是玩耍,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去亲近。江璇嘴里的歌声自然的流淌出来,瞬间好像进入了大自然的怀抱,惬意而悠然,忘了一切的烦恼。不过,烦恼是不会放过她的。季老爷子重重的叹息声在她身后响起,声音听起来也苍老了不少,“这孩子和你有缘啊。这几天我们轮着抱轮着哄,她都没怎么笑过。她妈妈,唉,季惟善那个混蛋,不闻不问,就像魔障了一样,非要带翩翩回法国。现在翩翩都已经去世十来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入土为安。前几天我们劝她,她还能顶嘴几句,这几天干脆一言不发。我们请你来,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王静把门打开了,你能上去劝劝她吗?”

  江璇抱着孩子没有松手,也没有移步,只是淡淡地对季老爷子笑笑,说:“您能让王静带她来湖边吗?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我想抱着孩子去散散步,您同意吗?”

  季老爷子深深看了江璇一眼,缓缓地点点头,微微佝偻着背,转身进屋了。

  江璇边走边逗弄着孩子,眼神一刻就舍不得离开,而保姆尽心尽责地跟在后面,季家人不发话,她是绝不会离开孩子的。

  湖边的路,江璇很熟悉,寻了个木椅坐下,她记得那年她第一次在老宅过年,最爱的就是坐到这里来晒太阳。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杭城三月的气候是最舒适的。这几年她疯狂工作,忘了过年,忘了过节,忘了休息。现在又回到这里,她恍惚间又变成了当初的自己,她自嘲地苦笑一声,又开始自欺欺人了,永远也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抱着孩子的她和被押着过来的季惟善,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天翻地覆。

  对,季惟善是被王静押过来的,命令是季老爷子下的。王静毫不犹豫的执行,将季惟善带到了江璇面前。

  江璇这是自季惟善回国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以前的女友。季惟善的眼睛完全没有了光彩,整个人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痛骂她一顿。但是江璇却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让王静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了让季惟善正常起来,她们耐心规劝过,说教过,痛骂过,甚至季老爷子都动过手,却一点效用都没有,江璇真能将季惟善拉回来吗?

  几秒钟后,江璇的视线从季惟善移到到了孩子的脸上,片刻又移到了湖面上,幽幽地问:“季惟善,你说,我、你、季翩翩,我们三个谁最自私?”

  等着听“长篇大论”季惟善愣住了,以为会听到激烈言词的王静也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季惟善的反问是下意识的。

  江璇轻轻拍着孩子,静静地望着湖面,缓缓地说:“我享受着你的追求,最后却接受了袁尚明,无耻无节操。你一遇到感情挫折要么逃避要么鬼混,完全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也不去了解挫折的原因。季翩翩为了活在你心中,让这个无辜孩子失去了一位母亲,也让你和家人伤心至极,这也是一种自私。”

  季惟善激动地大吼,“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爱人。”

  “很不幸,这是事实。录音笔就在我的口袋里。”季翩翩是不是这样说的,江璇其实记不太清楚了,季翩翩去世后,她发现事关季翩翩的记忆,自己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但她现在必须这么说,她的第一目的就是要让季惟善开口,人一开口就说明可以交流,即使这种交流是在极其不友好的状态下进行的。第二目的便是让季惟善有情绪,哪怕是愤怒的情绪,至少有情绪的状态比死气沉沉好太多,还可以找到突破口。江璇在心里忽然嘲笑起自己,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看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人。

  “我不信,你这样说是在报复我,一定是。”季惟善这样说让押着她的王静都觉得太过分,但是江璇丝毫没有任何动容,继续用她那平淡的语调说着,“报复?你觉得我会报复你什么?我就是报复你,这也是你应该得到的。季惟善,我问你,我们正式分手了吗?你在我们没有正式分手前居然又和别人结婚,我报复你怎么了?”她站起来将已经睡着的孩子抱给了王静。

  王静有点手忙脚乱,她双手正押着季惟善,要是接过孩子,季惟善会跑掉的。但是江璇把孩子都推到了她面前,态度非常坚决,她不能不抱,她四周寻找保姆。保姆是人精,早在季惟善被押过来之前就离开了。她没有办法,只得松开季惟善,抱起孩子,赶紧快步去找保姆。

  意外的是季惟善并没有转头离开,而是怒气冲冲地盯着江璇,愤怒不已,“我们怎么没有正式分手?你对我爱人胡说了什么。早在三年前的宾馆,我就和你说过分手了。”

  “我答应了吗?”江璇冷笑,看着季惟善像看仇人,“双方同意分手才叫分手,我可不记得我说过同意这两个字。如果什么都可以单方面来做决定的话,那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所以你就在我爱人面前胡言乱语,让她伤心,让她难过,”季惟善尖叫起来,“是不是?你别否认,那天我看见她和你在湖边说话的。”

  “你要这么认为,那我只能说,你果然是我们三人自己最自私的那个。”江璇咬牙,盯着季惟善,“你老婆就是给你害死的。”

  “你胡说。”季惟善眼睛通红,浑身的气息暴戾起来,“你竟然敢这样说,我,我,我,我家,我家里不欢迎你。”到底是前女友,她还是没有太过疯狂。

  “这是季爷爷的家,我是季爷爷的客人。”江璇还是淡定冷笑,“如果没有以前的事,今天的这一切还会发生吗?有因才有果,因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就必须接受这样的果。”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季惟善狠狠瞪着江璇,“过去的一切是我造成的?你是这样的意思吗?可笑,可耻,可恨。你竟然,竟然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明明就是你,一切都是你。”说到最后,她竟有点脱力。

  江璇站了起来,和季惟善面对面,眼神一点都不退缩,“是吗?真的都是我的错吗?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最自私的吗?我是无耻,但你最自私。当初的事,你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选择逃避,你竟然还没有你老婆了解我。连季翩翩都知道,我提出那个‘玫瑰花铺满篮球场’的要求就是为了你,而你居然都没有认真想过这一点。”

  “你、你胡说些什么?”本来还在暴躁的季惟善瞬间被冻住。

  江璇掏出了录音笔,举起打开,过往的声音飘荡在春风里,刺进了心里。

  录音笔里的对话结束了,而江璇的表情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懊悔,声音里却带着颤抖,幽长而无奈,“所有的女孩子在正值青春的时候都有过虚荣和幻想,我也一样,只不过我比别人多了一样贪心,我还渴望真诚。我拒绝了只有虚荣而没有真诚的追求者,但是却无法拒绝你。你满足了我幻想中的所有要求,除了让我在梦中会有不安的性别。但是在大学校园里,当我只享受自由而不需要在乎自己的责任、别人的眼光时,性别又算得了什么。不,性别在我心中其实也是根刺,也是个□□,我是在乎的。只是这种在乎抵抗不了你带给我的诱惑。我要是真的不喜欢你就好了,我可以像对待那些曾追求过我的人一样,干净利落的拒绝,但是我没有,不,我有想过,可我舍不得。舍不得到最后只能借助酒意提出那个你能稳赢的要求,以此来欺骗自己,这是天意,用所谓的天意来给自己对抗父母和社会的勇气。可是天意总不会让我这种胆小如鼠的人如愿。”

  江璇痛苦的神色闪在脸上,“提出所谓要求的第二天,我父母就来大学找我,带我出去吃饭,其实是变相的相亲。他们给我介绍的人是个肥头大耳的某某富二代。我很气愤,但那时我还是个乖乖女。不,我一直都是父母、亲朋眼中的乖乖女,我不想有这个称呼,但我只能做别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我才能摆脱我父母带我的自卑。我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你也见识过,他们占一点小便宜就会洋洋得意,以为别人就会对他们高看一眼,这个世上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大家心里都有数,私下里他们说我父母的话,我无意间听过很多次,是让难堪、羞愧、悲愤的。我觉得只有让我自己做到极致好,才能给我们这个家带来一点点的荣光。所以我从小就极度在乎着别人的目光,在别人目光的注视下努力让自己活成别人家的孩子。我知道,我父母是爱我的,可是这种爱让我压力太大,我忘了怎么反抗。”

  “那天在所谓的相亲宴结束后,我是既难过又失落,一个人走在校园的小道上,恨不得大喊大叫,恨不得毁灭一切。”江璇“嗬嗬嗬”嘶哑着冷笑,“我碰到了袁尚明。不是碰到,是他跟踪我,他知道我父母带人来和我相亲,知道我的难堪和痛苦,他‘好心’地劝着我,真是‘好心’啊。在劝我的话语中夹杂着威胁,他看到了我在父母面前的懦弱,告诫我,如果我父母知道有个女人追求我的话,后果是什么。我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我父母会闹到学校,闹到你季惟善的面前,闹到我在这个学校丢尽了颜面,没有了颜面我还怎么继续学业。我都快毕业了,这个后果,我不可能承受的。袁尚明说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做他的女朋友,他说他爱我,可以做我的挡箭牌,挡去我父母给我带来的麻烦。我知道,所谓的几天时间,截止日期就是你将玫瑰花铺满篮球场的时候。你看,两方一对比,自私的我选择了放弃你。你在篮球场出现的动静”

  江璇忽然尖叫起来,痛苦而悲切地尖声哭喊,“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在犹豫,我发觉,我爱你,真的爱你。我舍不得。你在篮球场出现的动静,我知道,可我不能转身,不能去找你。你看,最终,自私的我还是选择了别人的目光。但是人啊,最不能自欺欺人了,无论我再如何说服我自己,我和你完了,我们不可能了,可我的心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跳出了给自己狠狠的一刀。没有几个月我就受不了了,我向袁尚明提出分手,我去学校找你,得到的却全是你的□□,我失望极了。季惟善,在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失望的人,第一是我自己,第二就是你。那时的你,让我的自尊、我的自卑、我的脸面,都不会允许我再舔着脸回头去找你。那段时间是我最想发疯、却要尽最大的力量控制住不能让自己发疯的时期。我每天过的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直到有一天我父母让我结婚,和袁尚明。”

  江璇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是痛苦的神色却越来越浓烈,“袁尚明一直没有放弃在追求我,我这里打不开缺口,他就去我父母那儿。他给我父母做了很多能让我父母非常高兴的承诺,比如在杭城买房子写上我的名字,比如婚后愿意我父母过来住一起。季惟善,有的时候我忽然在想,你真的爱我吗?你爱我为什么不愿意像袁尚明那样在我家人身上也下一点功夫呢?我甚至都怀疑,你根本就瞧不起我的家庭。这个怀疑就像个种子一样,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里。我被父母催的急了,你也再不来找我了,我绝望,非常的绝望,破罐子破摔,我想,算了吧,都算了吧,嫁谁不是嫁,嫁了就真正死心,干脆死心也好,省得每天夜里自己的心都在血淋淋被反复刺痛。但是——一个人要做出违背自己的意志的事情真是好难,太难了。我就是不甘心,嘴上说着同意结婚,心里却想着去这个世界看看,看看你曾经和我说过的周游世界的趣事和美景。我和父母说了我要在婚前自己去旅游一趟,我没那个经济实力去周游列国,可总能在国内旅游一次。为什么选四川,为什么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也许我想体验一下你口中冒险的乐趣,也许潜意识中我就是想出个事让自己解脱。自私的人其实也很懦弱,也许我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

  江璇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中,“我又错了。旅游没有让我逃避,反而让我极端痛恨起自己。袁尚明是他自己要跟来的,借口是不放心我单独旅行,其实我看得出,他是担心我反悔。谁都能看得出我的心思,除了你。你救了我,我应该感激吗?可我一点都不感激,你看见了我所有的不堪,我只有羞愤。我对你是极其矛盾的,你带给我最美好的爱恋,所以我希望在你面前维持最美好的自己,但是奇怪,另一方面我也希望你能接纳包容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无论他们是什么样。那个时候的我认为,完美和缺陷是不能共存的,你和我的家庭也是不能共存的。我忍受不了你用瞧不起我家庭的眼神来望着我。我对你发脾气,对你讥讽,对你口不择言,那是因为每次看到你用钱‘砸向’我父母时那种不自觉的高高在上,看到我父母对你不自觉的唯唯诺诺,我都很愤怒,对自己特别愤怒。季惟善,我知道,实际上你是真的瞧不起我父母。这种瞧不起让我非常非常的难堪和难过,我无法说出口,因为我的父母真的会让人特别失望,我无法责怪你的瞧不起,无法对自己的父母发泄情绪,到最后只能用和你争吵来缓解自己内心的郁闷。季惟善,你救了我,也见到了我最不堪的一面。也许,这对你的坏脾气就是所谓的恼羞成怒吧。”

  江璇所有的情绪终于化作了无力,“但是你却没有理解过我,一次都没有过。解决不了,你就躲。我就更气。一对傻瓜。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呢?我要真的不爱你,我为什么会答应做你的女朋友?我只是用你帮我找袁尚明这个可笑的借口来避免自己丢了颜面。像我这样自卑到极点,只靠一点所谓的自尊生活在阳光的女人,如果不爱你,我绝不会让你拿钱替我家解决事情,绝不会搬去和你同住,绝不会口口声声要还你钱,却是越还越多,绝不会让你找到我,我一定会和你撇清的干干净净,我一定会躲去某个城市争足了钱,再出现还钱。我也绝不会在你看到我和袁尚明从宾馆房间出来后第一时间对你做出解释,更不会在你对阿果做出错事后,还来找你。”

  江璇满身满眼的疲惫,她和季惟善之间只有两步路,但她走得很慢很慢,慢地似乎举步维艰。仿佛是慢动作似的,她慢慢抬起手,拉开了季惟善紧紧握住的拳头,将手中的录音笔轻轻放在了季惟善的手心,眼中闪过决绝,“季惟善,你听好了,我们没有正式分手,在拉你去地狱之前,我不会和你分手的,等将来,你再次迎来了你的光明,那个时候,我们再正式分手。为了季翩翩这么美好的女人,我这个自私的女人,也做一次圣母。”

  江璇转身走了几步,步履蹒跚,她顿了一顿,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背着身说:“季惟善,你说,我,你,翩翩,我们三人在感情中谁最自私?我觉得是你,每次你一遇到挫折,就将自己的感受无限放大,好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和事在你眼里都变成了灰色,完全不再顾忌其他人的感受,然后不是逃避就是犯错,害人害己。我的自尊是靠着自卑积攒起来的。你的自尊是靠着积攒的?自信?还是自大?不管是什么,别在害人了,有一个阿果就够了。”

  季惟善猛地瞪圆了眼睛,浑身哆嗦地不能控制,双腿根本无力支撑,一下子地坐在了地上,。不远处在观察情况的王静飞奔而来,却见江璇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江璇的心是无法平静的,她不能不离开,否则她怕自己情绪崩溃吓到季家人。她甚至都没有和季老爷子打声招呼就开车离开了老宅。作为司机的她,现在是靠着本能在开车,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木的。等微微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公司门前,这个时候她不可能也不愿意用这种状态进入公司。车子一掉头,又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窗外的阳光灿烂,她的精神好像恍惚起来,她迎着的阳光是朝阳还是夕阳?亦或者是正午的阳光?甚至在身体受到猛烈震动,灵魂飘出了窗外后,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黑暗将她淹没。

  觉得自己很快醒来的江璇浑身难受,是被禁锢的难受,眼睛也觉得干涩肿胀的厉害,勉强睁开一条缝,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才发现这里好像是医院。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有点迟钝,视力和听力似乎也有点差,隐隐绰绰有人站在她身边说话,想努力看清听清,却引来脑袋的剧痛,又昏了过去。迷糊中,自己好像醒来了几次,又很快睡了过去,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贪睡了?等到她意识真正清醒后,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成“粽子”,她的父母见她醒过来,立即跳起来去叫医生。之后,她渐渐弄明白了情况,原来是自己出了车祸,可是怎么出的车祸,她实在想不起来了。也是情有可原,她几乎昏睡了一个多月才真正清醒。

  之后,亲近的人轮番着来看她,甚至季老爷子都过来了。奇怪的是这其中并没有袁尚明,而最迟来的人竟然是王静和季惟善。

  这两人一来就找了个借口将江家父母支了出去,刚要开口,江璇先说话了,她长时间不说话,声音嘶哑得厉害,“翩翩的事处理好了吗?”

  季惟善有点失神,随即点点头,“我谢谢你那天对我说的那番话,我想了很多,我明白也理解了为什么她会留下录音笔,她是怕我不相信她的决心,她是通过你告诉我,她的决定。我不能也不会辜负她,你放心吧。她是喜欢和人交流的,但是她生病之后一直都被病魔困住了身体,她也喜欢安静,和爱人和家人,享受安静的时光。所以我将她的骨灰一分为二,一份葬在了公墓园中,一份葬在了杭城郊区我家的庄园里。每逢周末节假日,我都会带着孩子去那里,她可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去公墓陪朋友们聊天,可以在休假时回庄园陪我们。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合适吗?”

  江璇想笑,可是肌肉不允许她这么做,但她的眼神已经告诉季惟善,她非常高兴。

  不过季惟善看到她这样子,脸色又阴沉下来,“你出的这起车祸,不简单。”

  王静接口说:“撞你车的是辆中型面包车,司机是酒驾,表面看没有什么怪异,不过我第一时间得知你出车祸的时间点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当时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午饭已经吃过,晚饭还早。当然,不排除一伙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几个小时。可是我留了个心眼,找人去问了警察。司机是在某个小饭店吃的午饭,饭店有监控,他从中午十二点半开始吃饭,很正常,没有喝酒。二十分后他接了个电话后就不对劲了,向服务员叫了一瓶白酒,又叫了几道菜,但那时他并没有喝,而是一直慢慢吃到两点,才开始一口气喝光了一瓶白酒,付钱走人。一个小时后,他的车拦腰撞到了你的车,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完全没有刹车的痕迹。司机自己是这样解释他这不合理的行为,他接到的电话是催债的人打的,晚上约他见面,他害怕所以叫了瓶酒,最后为了酒壮怂人胆才一口气干了一瓶酒。警察也调查过,打电话给司机的人是在一起赌博的家伙,司机确实借了这人几十万还不起。这人也确实威胁过要打断司机的腿。常理来说司机害怕喝酒也说得通。我又找人调取了车祸前司机的行车路线,车里有两个人,开车的不是撞你的司机,但是撞你时,开车的只有司机。司机的解释是碰到朋友,带朋友一程,朋友看到他喝酒就代替他开了会车,朋友有事下车后他继续开的。不过这个朋友,警察到现在没找到。司机说是赌博时认识的,不太熟悉。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车祸不是巧合的话,我只能解释为,有人怕司机在开车撞你的路上被警察查到酒驾,所以先找人替司机开一段路。”

  江璇微微动了动头,“你想说有人害我吗?”

  “这件事处处透着怪异,不过司机嘴硬,现在还没撬出有用的信息,我已经让朋友去找开车的人,还有那个打电话给司机的人。听说你醒了,我想过来问问你,看看能不能先从你这儿找到有用的信息。”王静又看看季惟善,笑着对江璇说:“正好季惟善也要过来看你,我们就一起来了。”

  “谢谢你们。不过现在我真的想不到。”江璇想用笑容表达自己的谢意,可是做出的表情让王静和季惟善都微微皱眉。

  王静正要安慰几句,季惟善的手机响了,她歉意地朝江璇点头示意,出去接电话了。

  病房里只剩王静,她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床头,冲着江璇感慨说:“我不知道那天你和季惟善说了什么,当时我过去的时候她好像已经痴傻了,不吃不喝不说话,就坐在那儿发呆,谁劝她都充耳不闻。快到晚上了,大家实在没办法,季老爷子只得让我又打电话给你,想让你过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是警察接的。也许是你那番话加上你出车祸的消息共同刺激了季惟善,这家伙好像一下子又活过来了。这段时间,她安排好她老婆的葬礼,然后我们一起调查你出车祸的原因。江璇,你是用命在刺激季惟善啊,你这样来几次,我们都快吓出心脏病了。这一个多月,你的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三回,我们每次过来看你都提心吊胆。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江璇,真的谢谢你。”

  “值得就好。”江璇欣慰不已,“等我好了,我要去见见翩翩,告诉她,我不负所托,完成任务了。”

  “快五月了,你赶紧好起来,去看看她老婆,再去看看孩子,孩子越来越可爱了。”

  “是吗?孩子起名字了吗?我忘了问了。”

  “翩翩生病的时候,季惟善没顾上起,后来她发疯也不愿意理孩子。不过在她老婆葬礼上,她亲口对她老婆说,她们的孩子叫季念爱。对,孩子叫念爱,纪念的念,爱情的爱。可我总觉得别扭,我看季老爷子的脸色,他恐怕也觉得别扭。念爱,恋爱,得,季惟善是想要女儿成为恋爱高手吗?”王静的调侃让江璇笑得哼出了声。

  推门进来的季惟善见到这一幕,问:“什么事这么好笑?”话音刚落,敲门声响,是季家派来保护江璇的保镖。保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转头看向江璇,问:“是袁尚明来了,你同意他进来吗?”见江璇微微点头,她对保镖一颔首。保镖出来后没一分钟,袁尚明进来了,面容憔悴的像是陡然进入了老年期。

  王静口出讥讽,“袁尚明,你倒是消息灵通。我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江璇清醒了?”

  “我知道你出车祸后每天都来,保镖拦住不让我进,我只能躲在暗处待一会。”袁尚明只看着江璇,双眼通红,“我不知道你清醒了,不管今天你是不是清醒,我都有话对你说。”他见江璇似乎要说话,出声打断了,继续说:“你别说话,就听我说。在刚才踏进医院之前,我报警自首了,一会儿警察就会来带我走,所以,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说完我想说的话。”

  袁尚明的神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一个多月前我去找你,你和我说阿果出事了,你和我说你知道我跟着伍承运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那时心里又恐慌又难过,我去调查了阿果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两天这些事憋在心里无人可以倾述,我糟糕透了,伍承运拉我去喝酒吃饭,我喝多了,喝了很多,我说了阿果的事,说了你的事,说了你知道我和他做的那些坏事。我不知道那个混蛋竟然记在了心里,他竟然想置你于死地。昨晚他找到我,说车祸是他找人弄的,说他买通了医务人员,说你渡过了危险期快醒了,他说我是你的朋友,让我想办法一定要在你清醒前将致命的药剂注入你的身体。还威胁我说,我们的事情如果被季家人知道,我们会被抓起来,即使法院不判我们死刑,季家也不会放过我们。”他惨然地挤出一个笑容,“江璇,我傻了,我被自己吓傻了。我坐了一夜,想了一夜,我忽然不认识自己了,我还是我吗?为了报复季惟善,我害了阿果,成为了杀人凶手,我的心怎么变得这么黑了?我以前为了追你,是使了一点手段,可我没有害过人啊。我父母要是知道我变成这样的人一定生不如死。我口口声声说爱你,说可以等着你,到头来却伙同他人害你性命,这就是我口中的爱,害人的爱,我怎么成为了这样的人?阿果,你,到头来,我没有对得起的。我确实是混蛋,阿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答应了她爷爷照顾她,却放任她不管。你,我不甘心,却让你钻了空子害你。”

  “季惟善,”袁尚明转移了视线,他看季惟善的绝望目光中却透着释怀,“当我知道我的情敌中又多了一个女人时,我的直觉就告诉很不妙。那么多条件优秀的男人都被她干脆的拒绝了,而你却一直在她身边。也许我比那时的她要更了解她自己,她表面看上去循规蹈矩,但其实也是渴望疯狂一把。我知道我是比不过你的,更知道那个所谓的玫瑰花赌约完全是为了你。但是我不甘心,我在她身边默默陪伴了那么久,最终的结果就是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吗?嫉妒让我丑陋。我跟踪了她,偷听了她的处境,更知道了她父母的心性,她对父母的态度,那时的她还没有勇气去反抗自己的父母,这是机会,我最后的机会。可是当我如愿以偿后我发现情况其实更糟糕。我试图去亲吻她时,她会冷冷地瞥我一眼后走开。我牵她的手时她会毫不留情地甩开。甚至我想约她吃饭、和她好好说说话时,她都会极度不耐烦。我有时候也很气愤,这样的女友,不要也罢,可不要我不甘心,总以为时间久了能软化,可等来的却是几个月后的分手。我更不甘心,人总是贪心,总是希望付出就有回报。我见不到回报就会更加疯狂去继续追求,她那里无法我没有办法,就从她父母那里入手。”

  袁尚明忽然顿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季惟善,我比聪明的地方在于,我比你出身低,更懂得更愿意放下面子去讨好即使是讨厌的人。其实那段时间我也快绝望了,我也快放弃了,追求一段无望的感情是很累的,而且这个人心里还没有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答应结婚,为什么即使她答应了结婚后还是对我这么冷淡,为什么会在订下婚期后还要出那么危险的地方旅游?我是不想去的,但我心里有预感,她在逃避,我怕她在途中出了变故又会反悔,干脆和她一起去。你不知道,当她得知我非要和我一起去后那脸色是多么的难堪,在旅途的过程中她对我态度是多么的恶劣,甚至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出事前的一晚我们赶到一个小地方时旅馆都满了,只剩一间标准间,两张床的标准间,她都不愿意和我同住一屋,宁可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过夜。最后还是有人退房,她才入住。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在想,这样的感情,这样的追求,对我有什么意思。我那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想到了放弃,我决定回去后和她好好谈谈。但是第二天就出事。我受了那么多苦,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当我问起我父母她的情况,却得知她和你在一起了。我当时的心里忽然很恨,非常恨,我不知道恨什么,但我就是恨。现在想想,还是一种不甘心的自私在作祟——我可以放弃她,但是不允许在我放弃前她离开我,更何况在我为了她受了那么多苦的情况下,她却和我已经的情敌在一起了。那时候饿觉得这是对我侮辱,我甚至都怀疑你们早就暗渡陈仓。再后来阿果的事情,让我完全恨上了你。凭什么我身边的人总要受到你的影响和伤害?因为你而离开我?说到底我还是因为嫉妒,我嫉妒你的一切,又不甘心输给一个女人,我怕自己会被嘲笑。我那时已经疯了,我不知道伍承运是怎么知道我和你的恩怨,他说动了我,提拔我,让我帮他在销售上做手脚做空公司,我们——”wWω.㈤八一㈥0.net

  季惟善打断了他的话。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马为鹿的情之系列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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