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璇没有看到小学妹的满面愁容,酒精不但混乱着她的头脑,但混乱着她的语言,“我得知她结婚了,得知她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得知她开始自己的幸福了,得知自己彻底失去她了,然后,嘿嘿嘿,然后,我呆坐了一天一夜,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告诉你个秘密,我这样最会装了,你从外表上永远看不出我内心真正的痛苦,你们都看不到,季惟善她也看不到。最后,到最后,真正理解我的居然是我的情敌,情敌啊。真好,真好。所以,我告诉你小学妹,别犯学姐的错误,永远别犯,把什么面子自尊统统扔掉,主动去打电话给她,你去主动,永远别忘了,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之间何必矜持。这是学姐血的教训。”她醉了,彻底醉了,笑得疯疯癫癫,笑得痴痴呆呆。
安苧却更加悲哀了,她发现学姐其实是心里醉了,但头脑还是有一分清醒。这种醉,是不是人类最悲哀的醉酒方式?学姐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这顿饭已经吃不下去了,她干脆拿起学姐的车钥匙,开车将学姐带回了自己家,她不知道学姐所住的地址,只能如此。等回到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也是酒驾,她苦笑一声,她们两次酒驾都没被警察逮住,这算不算情场失意其它方面得意?将学姐架到了卧室,她自己则拿了张毯子,半靠在沙发上思考了一夜。第二天,她起来对江璇说得第一句话就是,“学姐,你能帮我找到和贺荃联系的方式吗?”
江璇涩涩地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微微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了就离开了。
工作上的江璇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女强人加工作狂。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酒后承诺,托公司内部的关系,拿到了贺荃所在非洲公司的电话号码,将它发给了安苧。
拿到号码的安苧一时间却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她想立即听到贺荃的声音,却又怕贺荃仍然对自己生气,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坚定的态度,她还是鼓足了勇气颤抖地双手拨通了号码。可惜第一次打电话,她忘记了时差,贺荃并没有接到。第二次打电话时,贺荃又不在。她苦笑,都快赶上三顾茅庐了。勇气快要耗光勇气了,但好在第三次拨打电话后,终于听到了贺荃的声音,然后她居然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贺荃乐了,被气乐了,“安苧,你打了三次电话,好不容易通了,你居然不说话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这里公司的电话号码?你打电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苧狠狠咬着下嘴唇,嘴里出现了血腥味后她才懦弱地说:“你别挂电话。”
“我没挂电话。”贺荃十分无语,“安苧,你有什么就说吧。国际长途可不便宜。”
“我知道,我去电信局特意办了个国际长途的套餐,”安苧的话语有点急,“你别担心我的钱,我找了份好工作,我们现在是同一个公司了,我拜托我的经理帮我拿到你那边的电话号码的,我挺好的,我现在住在我们自己的家里。我——”她一口气说得这里,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电话里的贺荃明显吸了一口气,问:“你——,你现在——,不是,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安苧一头雾水,“没什么意思,不是你问我的吗?”
贺荃沉默了,看来,有些话还得自己来说啊。“安苧,你父母他们同意你搬出来了?你搬出来——”
安苧无声地笑了,眉角眼角嘴角都上扬了,“我和他们说了,我会在自己家里生活,但是我会去看他们,我还是会当他们是父母,不过我也明确告诉他们,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要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她还是没太好意思直接说出心中的爱意,不过她相信这种婉转,贺荃应该能听懂。
偏偏贺荃好似听不懂一般,继续问:“你向你父母出柜了?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安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没理解错,其实在你离开后,我去找你的。我打你电话,我去找你父母,可怎么都找不到你。”说着说着,她有点委屈了,声音不自觉就流露出来了,“你都没有给过我机会,竟然就这样丢下我就走了,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你的要求呢?你居然还把手机号码给换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质问让贺荃笑出了声,“手机这事我可以解释,在法国转机时我遇到了一对十分养眼的同性夫妻,我们聊的非常开心。也许是太开心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不见了。到了非洲后有位以前在这里工作的同事完成任务要回国了,她把她的手机转给我,让我临时用着。你一定是没有再去我父母家,我把临时手机号码告诉了我父母。”
“胡说,我去了,我每个星期都去。只是——”安苧撇撇嘴,“我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我才换了电话号码,我以为你肯定叮嘱过叔叔阿姨不要告诉我你的号码,我以为我要去找叔叔阿姨问你的新手机号码,肯定会让他们尴尬的。我没问,我就是想代替你慢慢地去温暖他们,让他们主动告诉我,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
“你以为你以为,你一向都是你以为,”贺荃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点,“你以为你所谓的拖着就能让你父母妥协,你以为你父母最终会按照你的意愿,你以为到最后,都是失败。”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安苧不自觉的带上了以往撒娇的情绪,“这次我不是主动改变了吗?”
贺荃停了几秒,说:“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突然做出这样巨大的改变?不过我在机场的时候遇到了的那对同性夫妻告诉我,我们两个的性格差异太大,也许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不如我们都试试和别人交往,也许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什么样的同性夫妻竟然这样让人讨厌!”安苧的脸色几变,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要在那里三年,我可以等,但如果你恋爱上其他人了,请你立即告诉我,我决不会再等你。没有自尊的恋爱,我不需要。再多说一句,如果你瞒着我,而我以后知道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分手。这是我的底线。”
贺荃又笑了,“如果我这次没有离开,你会决心对你父母坦白吗?”
“不会,我这人也许就是那种不逼到一定境界不会反抗的女人,这也说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安苧正色,“但是你有地位不代表我就必须失去底线和自尊,我可以妥协,但是事关底线的事,绝不妥协。”
“我觉得我该重新认识你,其实你刚才的这番话让我觉得自己也挺失败的,虽然我总说我爱你,但我发现也并不是很了解你。”贺荃又是沉默了几秒,说:“我了解过了,虽说是去三年,但基本两年多就能回来。这两年,我们都好好沉淀一下自己,等再次见面后,如果你还是不改心意,那我觉得我们的将来,一定会有希望。还有,我要谢谢你帮我去看看我父母。”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苧有点激动,“搬出我父母家后,我想了很多。其实很多困难都是自己想象出来,当真正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大不了,遇到事情就解决呗,有什么好怕的呢。本来,我是没有勇气找你的,是我上司的事给了我太多的震撼,有的时候错过了,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我在想,我们不需要那么强烈的爱,只要淡淡的一点爱,这爱能维系一辈子即可。这是不是就叫细水长流?”
“几个月不见,你成熟多了。”贺荃感慨。
“人都会成熟的。”安苧会心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说:“那对同性夫妻的话,你听听就好。”
贺荃哈哈大笑,“你知道那对同性夫妻是谁吗?我们集团的未来大boss啊。”
安苧吃惊,“天啊,你不会是说季惟善吧?”
“是啊,你一猜就中。”
“我刚才说给我震撼的上司的事,就是季惟善的前女友江璇。她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此时的安苧和贺荃完全忘了一开始所说的电话费贵的事情。
安苧解开了心结,心情舒畅极了,第二天神清气爽,但是看到江璇阴沉的模样,她的心也不安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学姐。
江璇以为自己这种提不起劲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只三个月不到,所有的安稳就全部被打破了。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种打破的代价是所有人的心都痛得血淋淋。这天她到集团总部开会时恰巧见到了季老爷子的专车开了过来,她虽然离着远,却发现下了车的老爷子的状态很不对劲,苍老的令人吃惊,甚至都要旁边的助理扶着。她只是中层干部,在工作场合还是不适合冒失地上前去关怀。
等到午休时,江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寻了个机会,去了顶层。在这几年里,她和季家的关系在高层当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秘书自然不会阻拦她。
季老爷子正在办公,可是江璇却发现他握笔的手都没有力量,他见江璇来了,和善地笑笑,示意江璇坐过来,问:“小江,你把爷爷忘了吧?怎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爷爷了?”
“爷爷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忘了您呢,您知道的,公司才合并,事情太多了,您瞧,我有时间过来开会就立即上来看您了。”江璇的话说得乖巧,让季老爷子不住地点头,感概说:“还是你这丫头会做人。”他深深、深深叹了一口气。
江璇心知不对劲,却不能贸贸然发问,她可不是季家什么人,没有立场去探听人家的事,只得先关心地问:“爷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唉——”季老爷子的脸上显出浓浓的忧烦,说:“小江啊,我家季惟善要疯了,她要疯了。”
江璇的心猛地一跳,“怎么了?”
“两个月前,我的重孙女出生了,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现在每天回家都要在她的小床前坐一坐才舒心啊。”季老爷子说到这段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亮光。
“是吗?”江璇心中一刺,脸上还要露出微笑,“那真是恭喜爷爷了。”
“可是啊,我重孙女出院了,我那孙媳妇还在医院呢。”季老爷子揉揉太阳穴精神不济,“季惟善疯了似的在全世界找合适的器官,可医生都说了,我孙媳妇的身体,即使找到了心脏源,也不适合在做移植手术了。可她不信啊,现在我那儿子儿媳都回来了,我们轮流看着她,就怕她做出什么不可预知的事啊。小江啊,你,帮帮,爷爷吧。”
江璇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可真切听到,还是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难过,“爷爷,我去帮?能帮什么呢?”
“你们小一辈比我们要少许多代沟。如果出了什么变故,你们劝她,我觉得效果比我们劝她要好很多。小江,你就看在爷爷以往对你不错的份上,帮帮爷爷吧。”季老爷子看上去像个普通伤心老人那样可怜。江璇实在不忍心拒绝,说:“爷爷,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义不容辞。”
季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还是你贴心啊,爷爷先谢谢你了。”又啰嗦了几句了,江璇见工作时间到了,起身告辞。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身出去时,季老爷子脸上出现的愧疚表情。
整个下午,江璇都是有点心不在焉,开完会,她直接回到了住处,叫了份外卖,吃了两口,实在难以下咽。坐立不安了几分钟,她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给王静拨打了电话,随后开车来到了杭城某处十分隐秘豪华的私立医院。
一开始王静对于接到江璇的电话还是抱有疑虑的,但是江璇却告诉了她,季翩翩曾在湖边和她说过的话。听到这儿,王静干脆地给了医院的地址,在门口等着江璇到来,并陪着上了楼,来到一处最奢华的病房前,招来医生询问了下,自己先进去,过了一分钟,又出来对江璇点点头,说:“她让你进去。不过,你快点,我怕季惟善过来后见到你又发疯。”
“季惟善不在吗?她妻子躺在病床上,她去不在?”江璇有点惊讶,却谨记了那天季翩翩告诉她的话,没有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莫名的生气,而是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脾气。
王静愁眉不展,“她现在魔障了,在找到移植器官源的同时又四处寻找所谓的偏方、能人,谁劝都不听。这不,接到一个朋友介绍大师的电话又出去了,不过放心,我让我徒弟紧紧跟着,一步不离,绝不能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江璇,我不知道季翩翩和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希望,你能——”
“我明白。”江璇打断了她的话,说:“天大的事在生命面前也是渺小的。该说什么做什么,我明白。”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和她之间可惜了,也许当初你们在一起时都没有意识到对方对自己来说真正意味着什么。”王静有些哀伤,“如果没有当初那些事,今天这些事又怎么会发生。”
“过去的都过去了。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江璇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又高高抬起头,轻轻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病床上的女人还是让她心里无法接受,这还是那个在湖边宛如天使的女人吗?明显能感觉到生命力在这个女人身上已经被透支了。
季翩翩斜靠在病床上,身边全是仪器,手臂上还挂着点滴。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做出微笑,冲着江璇微微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江璇坐到她身边。
江璇也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她也带着微笑,会意地坐在了季翩翩的身边,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重了会影响到季翩翩。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季翩翩的声音幽幽颤颤,“中国人有给孩子过满月和百天的风俗,我陪孩子过了满月,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陪她过百天。”她的眼神闪过做母亲的人说到孩子时特有光芒,“江小姐,我正式邀请你参加我孩子的百天宴,你能赏光吗?”
“当然,我愿意去。我会给孩子买个长命锁,我会一定会当面去祝福这个可爱的孩子。”江璇忽然觉得特别伤心,正常的人对于美好的人或事物,总是会发自肺腑的留恋,哪怕这种美好曾将自己伤心。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着点头,“放心,我一定到场。还有,请叫我江璇,叫江小姐,怎么听怎么别扭。我也叫你翩翩吧,这名字真好听。”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她爱上的人一定有闪光的品质。”季翩翩笑得很开心,只是这笑容在江璇眼中也只是轻轻带动了嘴角,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里流露出的欢乐是不会作假的。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在别人眼里其实挺尴尬的,以前我就是太注重别人的看法而忽略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我现在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却也活的光明正大。”江璇忽的有感动起来,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季翩翩,“别这样夸赞我,我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只是一介普通人。”
“只要有爱,什么样的人对待爱人,都会是好人。江璇,我需要你,我的孩子需要你,季惟善更加需要你。”季翩翩的眼神真挚的让人心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是自私的,但是一个快要死去的母亲,快要死去的爱人,她一定不会自私,最浓烈的爱不会让她自私。所以,江璇,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的真心,我是真心托付给你的。”
“我相信你的真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江璇听到“死去”这个词,更加心痛。
“因为我掩盖了你,而你没有消失。”季翩翩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可是江璇却听懂了,她苦笑摇头,“覆盖和消失没有区别。”
“不,你是扎在她的心底的一根‘刺’,最深的那根‘刺’。她无力将它拔除,也没有人能将它拔除,除了你。我的逝去可以让她怀念,但绝不能成为压垮她的沉疴。”季翩翩的眼睛很坚定,“‘拔刺’会让人痛苦,但是痛苦总比死气沉沉要好。”
“用一种痛来消除另一种痛吗?”江璇惨然一笑,“也许最后的结果是痛上加痛。”
季翩翩目光炯炯,“你可以给她‘止痛’。我相信你。”
江璇低下头,轻叹,“我不相信我自己。”
季翩翩反而笑了,“如果你还爱她的话,你必须相信。如果你不爱她,那就当今天和那天,我没有对你说那些话。”她用眼神示意江璇打开床边的柜子抽屉。
江璇打开后吃惊地发现,里面有个录音笔,而且还是开着的。耳边就听季翩翩说:“上次我们在湖边说得话,原谅我录了下来,这次我拜托静姐将这只录音笔打开。其实这只录音笔也是我拜托她带来的,我等你来等了好久,那我只能让静姐将这支录音笔带给你。其实我可以让人请你过来,可是我不愿意,我想等你自己过来,这也是试探,如果你真的爱她,你一定会过来看我的。如果你不来,那我只能拜托静姐她们了。你看,我赢了。现在,我想说出我的心愿,我死后要葬在这里,我不要回到法国,我要陪着我的孩子和爱人。”
江璇听着都觉得心酸,“这话你和季惟善说过吗?你和你家人,和季爷爷说过吗?”
“现在的她听不进去任何话。”季翩翩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江璇,我要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怕她以为我想要会法国,会带孩子去法国定居。但是我真正的心意是在这里定居,我喜欢这里的山水,喜欢这里的气息,喜欢这里的厚重。我愿意融入这里。我也知道,这里才是我的孩子和她的根,中国人是最不能离开根的族群,我也是中国人。好了,现在你可以关掉录音笔,拿走它了。”
江璇明白了,也感动着。这个女子是怕季惟善因为她的缘故而放弃中国的家业,但是只有中国才是营养季惟善家业的最佳沃土。这个女子不忍心季惟善背井离乡。录音笔给自己,就相当于给了一件拯救季惟善沉沦的武器。季惟善会沉沦吗?她突然觉得深深的羞愧,这个女人也许才是真正了解季惟善的人。此刻的她是真正的有点自卑了,“我不能知道未来的事情,更不能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早在上次发病时,医生就告诉过我,器官移植对我来说也不合适了。就在那时我知道自己未来的结局,但是知道未来,知道结局,又有什么用呢?接下来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预估,我又多活了快两年,而且还怀孕、平安地生下孩子,你看,即使结局是注定的,但过程也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既然你不知道未来,那就努力掌控过程,如果最后结局还是我们不能控制的,那至少我们也问心无愧。”
江璇有点想哭了,“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才是个真正的中国人。”
“我本来就是中国人。”季翩翩最后的俏皮并没有让江璇的心思稍微轻松,她出来的时候,那副沉重的表情,差点让王静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询问后得知没事,她才松了口气,问:“你们谈了些什么?居然还要用到录音笔?”
江璇紧紧握住口袋里的录音笔,也没打算瞒着王静。王静听完后,出了会神,“季惟善真是幸运。季老爷子和她父母对她都是放养,也是一种变相的放纵,他们的规劝,季惟善基本不会听。我们这些人对季惟善来说,是朋友,朋友的话,也许她只会作为参考,但那还是在正常情况下。只有你,你严重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她在你面前没有一点自信,所以你的话才是她最能听进去的。季翩翩为了季惟善,什么都想到了,难为她一个外国女人了。”
“她是中国人。比起你我,她才是真正的中国人,真是——”江璇脸上露出浓浓的自嘲,“讽刺。”
王静无限感概,“在我认识的女人中,只有她和阿果才是真正坚强的女人。”
“阿果?阿果她怎么了?”江璇听出了不妙。
王静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瞒江璇,大致说了下阿果的情况。江璇还没听完就傻了,眼泪流下来就没感觉。等回过神时,她已经开车出了医院。一路上她脑子纷乱不已,干脆直接去了金店,买了块最重的纯金长命锁,只是她不知道宝宝的名字,只是让老师傅刻上了祝福的话。
回到住所后,江璇更加烦躁不已,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偏偏此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她父母,顿时都想砸了手机,但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又是老一套——婉转地要钱,焦急地催婚。这次她是终于发火了,很大的火气,甚至叫喊起来,“你们是不是想和我脱离关系?如果是,你们说一声,我立即照做。如果不是,那就请你们再也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是不是袁尚明又去找你们?是不是你们又打算接受他当女婿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滚地远远的。”暴怒之下的她当即挂了电话,给袁尚明打了过去,一开口就是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又跟我父母说了什么?我警告你,别想故技重施,请你离我家人远一点。”吼完,她也不管对方说什么,直接挂了手机,手机响了,是袁尚明的来电,她烦的眉眼都皱在一起,干脆关机。
这种易怒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第二天,导致上班时,手下基本都被骂了个遍,搞的整个部门人心惶惶。这火气经过一天的发泄却没有减弱的迹象。下班时,她的车刚驶出车库,就在小路边被堵住了,是袁尚明的车。
袁尚明西装革履地从车上下来,已经有了点成功人士的派头。他走过来敲敲江璇的车窗,神情有点焦虑。
江璇的车开不出去,只得放下车窗,冷冷地看向袁尚明。
“我打了你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心里很担心。到底发生什么事,昨晚的你太不对劲了。”袁尚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这样的有礼让江璇越看越厌恶,她的表情也不加掩饰,语气也是生硬无比,“我早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你离我家人远一点。”
袁尚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江璇,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你这样,我会难受的。”
“你闭嘴,袁尚明,你别以为我的警告是闹着玩的。以前我和你好说好商量,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江璇头一次想失态地做个泼妇。
袁尚明明显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是说过我们不可能的,但我也说过,我愿意等到你回心转意,你有拒绝追求的权力,我也有追求的权力。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力。我不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季惟善走了几年,回来时是带着她妻子的。你在等什么呢?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婚约的。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同意解除过,如果你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而拒绝我,大可不必,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们能不能有孩子,我只在乎你。如果你是因为阿果——”
“阿果”这个名字他才说出口,江璇忽然暴怒起来,“我不能生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故技重施,去巴结我父母了?没错,除了巴结我父母外,你还能做什么?怎么,你父母对于你的行为,他们难道是十分愉悦的?难道他们的记性让他们忘了和我父母的不愉快?好大度啊。”
“江璇,”袁尚明也生气了,“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说我父母。”
江璇下了车,狠狠关上车门,走到袁尚明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浑身散发出一股狠厉的气息,“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你巴结我父母,让我父母不停地在我耳边唠叨、对我施压,我就会屈服?我不会了,反正我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不管到哪儿那些所谓的世俗眼光都会对我指指点点,那我还在乎这些干嘛?既然不在乎,那就索性什么都不在乎。你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贤良淑德?呸,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你已经逼过我一次了,又为了我受伤失踪了几年,也算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和你计较,这也是我对客气的原因。你竟然学会得寸进尺了。”她伸手拽拽袁尚明的西装衣领,“现在人模狗样了?和伍承运的那些勾当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你最好把我的警告放在心里,有些事现在还是可以回头是岸的,等不能回头一切就都晚了。”说完她扭头上了车,发动车子后她最后对站在一旁的袁尚明轻蔑地说:“别提阿果,你如果真的关心阿果,你该去打听打听她现在发生了什么事,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这种人,自己的承诺都做不到,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去追求别人?”车子带动的灰尘扑了袁尚明一脸。
江璇是没想到今天的激动差点让她丢了命,但是此刻她脑袋里哄乱的不能思考,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吓得安苧非要拉着她去看医生。她知道自己是心理原因导致睡眠质量下降,索性也听从安苧的建议,去找了一家私密性非常好的私立心理诊所,疏导了一番后感觉整个人轻松一点。睡眠质量稍好后她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她现在发现原来工作狂也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一个月后,江璇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隐隐有了心理预感,果然是季翩翩,邀请她晚上去家里参加孩子的百天宴。下午时,王静就将邀请卡送到了她手上。她看王静整个人有点灰灰的提不起精神,问了问。
王静恹恹地回答,“医生说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就在这几天。季惟善把她接回家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唉,我说不出了的感觉,感觉随时就好像要塌下来一样,我现在和我家那位住在老宅,就怕有个什么事。”
江璇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时候她还顾忌什么面子里子,她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也不管去后是否会尴尬,带着礼物开车开到了老宅。
很明显,这次请的人都是和季家有着特别关系、特别要好的人,这也是江璇第一次见到季惟善的父母。这对父母的气质比她想象中要狂野的多,也许是长期周游列国,他们的身体素质不像是艺术家,反而更像是野外探险家。可此时这对父母也没了洒脱,脸上的笑容也是有点勉强。整个百日宴再加上孩子的哭声,让她的心不住的颤抖。希望里带着绝望,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偷瞄着季惟善,发现季惟善和孩子互动的非常少,整个人状态很不对,就好像站在悬崖边随时能掉下去一样。如果孩子都不能调动季惟善的情绪,那季惟善的心该是多么的灰暗。
这场百日宴让江璇提心吊胆,她的心特别的虚,虚的她吃不下睡不着。半个月后噩耗传来时,她一下子瘫在地上,半天才回过劲来,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她还没来得及平复自己的心情,王静的电话来了,季惟善发疯了。她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开车直奔老宅。藲夿尛裞網
进入老宅后,江璇发现季惟善似乎挺正常,而季老爷子和季家父母则围坐在四周,王静和韩再暖站在门口,孩子呢?
见她来了,王静侧开身,对季惟善说:“江璇来了,你老婆的遗嘱,是对她说的。我们没有骗你,你老婆确实要葬在这里。”
季惟善没有说话没有抬头,动也不动,像个雕塑。
江璇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她必须开口,“季惟善,”她被自己嘶哑地声音吓了一跳,“季翩翩确实说过,我有证据。”
季惟善猛地站起,看都不看她,径直上了楼,关门声震天响,甚至惊醒了孩子。孩子的哭声让季家人忙乱起来,季父和季母跑上楼去。季老爷子伸手招呼,让江璇坐过来,唉声叹气,“你看到了,我们说什么,她都不听,非要带翩翩会戛纳。我实在没办法了,王静说你有办法,我愧疚啊。孩子,爷爷真是对不起你,但是爷爷求你,还是帮帮她吧。”
“我会的,爷爷就是您不说,我也会的,为了季翩翩对我的信任。”江璇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知道,此刻她必须这么说。为了季惟善,她被季老爷子留下来住在了老宅。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里她曾留宿过,不过住的是季惟善的房间,以季惟善女友的身份,现在她住的是客房,什么身份呢?她讥讽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江璇啊江璇,你是这世上最大的失败者,自作的失败者。她强迫自己入睡,明天要打硬仗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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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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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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