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渠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明亮而刺眼。

  他眯起眼睛,看着卷帘窗外的尖顶建筑发呆。谢胥应该是早就起来了,房间里就他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他正准备起来,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正是谢胥。

  两人目光对上,后者道:

  “渠哥,该起来了。”

  顾渠应了一声,摸出手机看看,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你们早餐吃了?”他知道是自己睡过头了,于是一掀被子爬起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物快速穿着,“枫哥没说什么吧?”

  唐旭枫不喜欢别人没有时间观念。

  谢胥点点头,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他整理袖口,又问:“你饿吗?顾源和白姐去买菜了,一会儿回来做午饭。你现在要是饿得慌,我弄点小食给你吃吧。”

  顾渠笑笑:“不用了。”

  下楼的时候,果然就看见唐旭枫坐在沙发上看书,怀里还抱着那只白猫。他现在的行为越来越老派了,不知为何,顾渠见了总想笑。

  听到动静后,唐旭枫微微抬头看向站在第一个阶梯上的顾渠,好脾气地揶揄道:

  “昨个儿干嘛去了,不是回房挺早的吗?怎么睡到现在才起来?”

  “可能是累着了吧。”

  唐旭枫倒也没说什么,只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让顾渠坐过来。

  顾渠走过去坐下,一低头,和那只白猫对上了眼神。不管猫的情绪怎么样,那双冷色的竖瞳总给人一种高傲冷艳的感觉,难以接近。

  所以他不喜欢猫。

  唐旭枫觉察到他的目光,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猫的背,它便跳下沙发,自顾自跑客厅角落去玩了。

  “阿白挺喜欢它的,我们还商量着以后养一只。不过我还没想好养什么品种的,最好乖一点吧,要是会拆家那可就难伺候喽。”

  “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叫做‘铲屎官’吗?”顾渠笑容淡淡,“枫哥你可以试试。”

  “养了当然不是我伺候,讨阿白欢心罢了。”唐旭枫冲他眨眨眼睛,“你都不知阿白逗猫的时候多可人,跟抱着孩子似的。”

  顾渠忙调笑道:“哎呦,我的好大哥,您可别秀了,我们这些单身狗都要被你欺负死了。”

  听见他这话,唐旭枫突然又笑了,把书微微一合,往沙发上又靠了靠,低声道:

  “你怎么就被我欺负死了,是你自己眼光高懒得挑,上次我介绍给你的那女孩子可是你的忠实粉丝,样貌不错,品性也好,可你就是偏偏瞧不上人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方才留在屋里叠被子打扫卫生的谢胥正巧下来,闻言抿了抿唇,静悄悄地一拐弯去了厨房。

  顾渠余角瞥了下他的残影,也没叫他,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声音虽然照旧温和,但情绪明显阑珊了许多:

  “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唉,你这小子,平时也没见你和哪个姑娘走得近,虽然这样可以少绯闻,但你未免太清心寡欲了些。”大概是前辈的通病,说笑的语气说着说着就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你莫不是要和圈子里的某些人一样,到四五十岁才结婚吧?”

  顾渠挑眉,也往后一靠,俊毅的眉眼舒展开来:

  “有何不可?”

  唐旭枫一时语塞,倒也不好意思再劝下去。他们这个圈子的思想本来就开放,不婚主义者比比皆是,更不要说结婚迟的了。

  顾渠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他对他就跟亲弟弟似的,不免会为他的其他方面着想。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奉行“大家长制”的人,主要顾渠真想怎么做,他这个做哥的除了帮忙,也就只能随他了。

  “行吧。”唐旭枫深深叹了口气,正巧这时候谢胥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盘走过来,他复又把书摊开,继续看书,嘴里嘟哝了一句,“那,那些想认识你的女孩子我都给拒了吧。”

  顾渠笑笑,却是没说什么,伸手拿起戳在苹果块上头的牙签,吃起了水果。上头挤了奶酪芝士酱,又香又甜,带着股奶香。

  谢胥来到顾渠身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了电视里叽里呱啦的挪威语。

  他听不懂,于是无聊地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没一会儿,白翎和顾源她们都回来了。两姑娘都抱着自制的布质购物袋,里头装着很多蔬果,仔细闻闻还有甜点的香气。

  唐旭枫见了赶忙放下书去接白翎手里的东西,却被她拒绝。

  她们自己坚持抱着东西进了厨房,把买来的食物一一塞入冰箱后,顾源兴奋地一蹦一跳来到顾渠面前,从兜里摸出一条手工珠子,笑眯眯道:

  “看!贼好看哦,是在集市上的一个纯手工工艺品摊位上买的,很便宜,才30克朗。”

  琉璃珠子晶莹剔透,蔚蓝澄澈,似有长鲸栖内。

  “是挺好看的。”

  “对吧对吧,相信你妹妹的眼光。”顾源开心的把它戴在手腕上,盯着它看了很久,突然转头冲顾源奸笑了下。

  顾源正觉得奇怪,她突然从兜里又很快的摸出一串珠子,然后把它塞了回去,接着转身,哼着歌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她的速度虽然很快,但顾渠依然能辨别出,那串珠子和顾源手上这串是一样的,应该是情侣款。

  这丫头。

  他无奈地笑笑。

  考虑到白翎的伤口还没有好,午饭还是顾渠和谢胥做。

  主食他们准备做海鲜焗油饭,再炒几个菜,就差不多足够了。

  因为昨天下午他们一起做了晚饭,这次的配合显然默契的多。

  令顾渠惊讶的是谢胥做饭的熟练程度,处理各种海鲜的时候简直是得心应手。给虾去头去壳,扯掉虾线,然后放入平底锅中和扇贝洋葱一起在耗油的辅助下翻炒。

  香气很快弥漫至整个厨房,顾渠再一旁边洗菜边啧啧称奇,不由问道:

  “谢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

  “大一?”

  “哦,你不在寝室住吗?”

  “嗯,不习惯。”

  顾渠点点头,看着谢胥围着围裙的模样竟也觉得可爱。在他印象里,这孩子以前肯定吃了不少苦,所以又懂事又乖顺。

  他低低叹了声,意味不明。待谢胥的目光看过来后他又立刻转转手腕,继续洗水池里的青菜。

  一顿饭很快做完了,虽然大部分都是谢胥在出力。

  唐旭枫拿了瓶产自木桐酒庄的红酒,说要给他们尝尝。

  顾渠看着他凑过来,长指握着红酒瓶,往放在他身边的玻璃高脚杯里倒酒。

  红酒香醇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在鼻尖,夹杂着雪松和黑莓的味道,让人心醉。

  他一抬眼,正好和唐旭枫的眼睛对上眼神。这双褐色的眼眸里微微含笑,温柔而多情。

  顾渠一下子觉得有些热得喘不过气来,掩饰性得撇开头,低头继续吃自己面前的海鲜焗油饭。

  因为添了红酒的缘故,这顿午饭也跟着变得

  醉醺醺起来。大家吃完饭后各自面色红润,酒劲上来后只想睡觉,顾源第一个撑不住上楼睡午觉了。

  顾渠倒是在楼下的沙发上坐了会儿,才慢悠悠上楼。

  一进屋,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一看,竟然是陆与桐。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喂,怎么了陆姐?”

  陆与桐前阵子出院的时候他还打电话过去问了问情况,但是当时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了,语气不冷不热,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不振,顾渠觉得诧异,不过也没多问。

  只是他想不到,对方会有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一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好半天,他才听到女人略微沙哑的声音:

  “喂,小顾,我有事求你。”

  他随手关上门,余角瞥见了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谢胥,他看了眼他,眸色郁郁:“嗯,你说。”

  陆与桐喘了喘气,凭着直觉,顾渠总觉得她刚刚哭过,说话都带着难受的气音:

  “我想……我想和谢胥说说话。”

  顾渠一顿,抬眼看向谢胥,面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啊?”

  “求你了,你劝劝他,让他和我说说话好不好。”陆与桐说话的语速很快,但咬字很清晰,“我给他发消息他不回,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顾渠听完这些话,内心复杂无比,不管真相如何,反正目前在他心里,这两人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他有些尴尬,这算是两人的私事,他听多了确实不好。

  “好,陆姐,我现在就和他说。”顾渠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他走近谢胥,把手机递了过去,目光复杂地看向他,道,“是陆姐,你应该知道的。她想和你说说话。”

  谢胥很是烦躁,张口就想要拒绝,可看到顾渠困惑不解的眼神后,他皱眉,长长吐出一口气,耐着性子接过手机,起身去了走廊打电话。

  顾渠则来到窗边,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港口的风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谢胥终于回来了。他脸色依旧阴郁,不过眼神和善了许多,不再那么冷冰冰了:“渠哥,给。”

  顾渠接过手机,看着他转身又回到床上睡觉。

  他淡淡的垂眸,手机在手里翻了个面,他抿抿唇,跟着上了床。

  房间里很安静,还能听到外头传进来的人声和汽车喇叭声。

  顾渠刚闭上眼睛,身侧呼吸不稳的谢胥突然开了口:

  “渠哥,她和我没有半点风月关系。她喜欢的是我表哥,一直缠着他,只不过我表哥不喜欢她,所以不理她。她没办法了就来找我,希望通过我接触到我哥。”

  顾渠一愣:“那上次在长沙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她让助理把我叫到休息室,一直求我带她去见我哥,不过我拒绝了。”他的声音淡淡的,有些嘲弄,更多的是可怜,“我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然后她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晕过去了,我也被吓了一跳。”

  顾渠转头看他,他正好亦是。

  男人墨色的眼里黑黑沉沉,犹如湖水。

  半晌,顾渠点点头,心里的疑惑总算消散。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舞台上如此风光无限颠倒众生的陆歌后,也会有这样求而不得疯狂卑微的一面。

  情字难解,求不得恨不得。

  他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

  “她也是可怜人。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若还是放不下,那就是她的事了。”

  谢胥轻轻“嗯”一声,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渠。两人身上还带着红酒的香气,在被窝里一发酵,暖洋洋的。

  顾渠半天也没想出说什么好,最终温声道:

  “睡吧。”

  谢胥于是乖乖闭上眼睛。

  午后的时光总是磨人的,尤其在饮过酒后。

  谢胥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而顾渠还在睡。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心绪因为刚刚提到的那个哥哥,此刻正翻涌不已。

  脑海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部一一闪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直晃。

  ……

  谢胥被带回杭州的本家时,也才十五岁。

  坐在沙发上的人四十左右,很显年轻。眉宇间带着逼人的气势,那是属于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站着干什么,坐。”

  轻描淡写的一句,连眼神也是轻描淡写的。

  谢胥依言,坐在了沙发的角落。

  “言明的事,我也很难过。”谢言成调整了下坐姿,淡淡的看着谢胥,“不过逝者已逝,再怎么难过也没用了。你既然是谢家的子孙,言明走后,你也不能流落在外,所以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谢胥低头,扣着自己的指甲。

  谢言成看着他的动作,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沉声道:

  “不过,谢浔,身为谢家的一份子,你也有该承担的责任。不能走言明的老路,要做你应该做的事,知道吗?”

  谢胥仍然沉默着。

  “谢胥,说句话。”

  几天没说一句话的他抬起了头,动了动干裂的唇:“我知道了,叔叔。”

  “叔叔是为你好。我知道你和言明一样很喜欢画画,我不反对,但只能当□□好。若是和言明一样为了这种无谓的爱好而放弃自己应该负的责任,那就未免太可笑了。我时常在想,若是言明当初没有选这条路,如今结局会不会就不会如此……”

  谢胥漠然,又低下了头。

  谢言成见状,不再说下去,只是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提高声音:

  “张妈。带他回房间吧。”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来到谢胥面前,轻声道:“小胥,走吧。”

  谢胥抬头看她,背起自己的包默默的站起,跟着张妈离开客厅上了四楼。

  这座陌生的宅邸大的过分,里面每栋建筑亦是如此。盘旋而上的华丽的楼梯,映着繁琐花纹的大理石地砖,楼梯口处用作装饰的名画和古董长颈青瓷花瓶。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犹豫而不安。

  记忆里,他只来过这里两次。

  还是父亲与本家关系稍微好点的时候。

  然而如今,他别无退路。他希望待着的地方已经由于父亲的猝然长逝而荡然无存了。

  “就是这里了。”张妈为他开了门,把手中的钥匙给他,“已经收拾过了。衣柜里也放着新买的衣物。这些衣物啊,都是先生特意嘱咐挑选的新款式。”

  谢胥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静默了会,才道:“叔叔有心了。”

  他走进屋子,将包放在了书桌上。书桌上只放了笔记本电脑和台灯,其他什么也没有,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隔壁就是小浔的房间,这不今天周六,他约了同学去打网球,现在正巧不在家。”

  谢胥点点头:“嗯,好,我知道了。张妈,我想洗个澡,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张妈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是笑笑,点点头“哎”了声,替他把门带上离开了。

  谢胥盯着门板发了会呆后,来到书桌旁,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框,摆在了书桌上。

  相框上两父子背着光看着镜头,笑得很是开心。

  谢胥不敢多看,就转身来到衣柜前打开,随意的扫了几眼。

  衣柜里整齐排列着一排排上衣和裤子,上面的抽屉里则摆着叠好的内裤。衣柜旁还放置着一个木质鞋柜,上面摆列着各式鞋子,什么运动鞋椰子鞋礼服鞋都有。

  乍一看还有些眼花缭乱。

  谢胥抿抿唇,随手挑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衫和黑色的七分裤,再拿了件内/裤,就走进浴室了。

  浴室也是大的过分。不像是洗澡的地方,简直有他原来住的家三分之一大了。

  谢胥没穿拖鞋,而是光着脚踩进去的,白色瓷砖很凉,上面有层湿气。

  他拿了花洒,拧开,冷水浇了一头。

  “小胥,周五放学直接去这个地方哦。”

  自十四岁那年母亲去世后,男人还是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爸爸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即使没多少人参加,这次画展也是有着非凡意义的。我们父子俩啊,一起见证。”

  冷水从脸庞滑落,谢胥咬紧了唇。身子微微发着抖。

  穿好衣服出来,他用干毛巾擦着头。衣服有的地方沾了点水,贴在少年清瘦的腰腹上,显得很是青涩。

  刚走到床边,突然听到敲门声,谢胥找到拖鞋穿好,去开了门。

  “弟弟,好久不见!”

  毫无心理准备的,一上来就被来人来了个熊抱,谢胥有些惊慌的赶紧抓牢门把手稳住身形,而另一只手则还保持着用毛巾把头发的姿势。

  有点汗味传入鼻尖,谢胥不舒服的撇开头,犹豫了一会,才生疏的叫出那个称呼:

  “表哥。”

  谢浔从他肩窝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眼前的少年是很阳光的长相,俊秀的五官笑起来真的给人以如沐阳光的感觉。

  松开谢胥后,谢浔调整了下自己头上戴着的白□□球帽,仍是笑着的,深色的眼睛里带着光:

  “爸说今天弟弟就过来。所以我早早撤了回来看你。怎么样,这个房间还满意吗?哦,那些鞋子,都是我替你挑的款式,喜欢吗?”

  谢胥很明显不知如何应付这个没见过几面但对他格外热情的哥哥,只是不停的擦着头,回道:

  “谢谢,我很喜欢。”

  “我房间就在隔壁,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去找我玩。”

  “好的。”

  “这里你还不太熟悉吧?我等下洗完澡带你逛逛好了。”

  “谢谢。”

  “爷爷他还在医院,可能过几天出院。爸说明天让我们去看看他。”

  “嗯呢。”

  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少年无奈地笑了笑,捏着他的脸不满地抱怨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呢。”

  当谢胥不舒服的伸手想把他的手扯下来时,谢浔自己松了手,拉拉自己的衣领:“算了,那我去洗澡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可以去隔壁找我哦。”

  “好的。”

  看着眼前之人终于离去,谢胥松了口气,准备把门关上时,突然又探出个脑袋,笑眯眯的对他说:

  “弟弟,欢迎回家哦。”

  谢胥顿时僵直身子:“谢谢。”

  上一次见他们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当时他们便要带谢胥走,还没从父亲意外身亡的噩耗中恢复过来的他死活不答应。他们便允诺他在原来的家先住几天,等他情绪好点再把他接回去。

  即使见过几次面,对于谢胥而言,刚刚经历的一切和接触到的种种人,到底还是陌生尴尬的。

  关上门,谢胥来到床边坐下,静默了许久。

  转学手续办理得很快。

  和谢浔读的是同一所高中。

  不过谢浔大他一岁。谢胥高一,谢浔高二。都是念的下学期。

  来到谢家的第二天,他便被带着去了医院,去看望他的爷爷。

  老人家年轻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不顾身体的为子孙拼出一片天。如今老来倒是全还回来了。

  眼前的老人依旧是陌生的,谢胥对他没什么印象。只是眉宇间的威严,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老人没怎么说话,甚至没什么表情,坐在病床上,任凭谢浔在旁边笑着和他说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他只偶尔回一句,眼睛也会偶尔瞥一眼站在病床旁的谢胥。

  直到快走了,他才叫住谢胥,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锦盒。

  红色打底,上面绣着金丝盘龙,一看里头装着的东西就绝非凡物。

  “当年你爸还回来的东西,现在给你。打开给自己戴上。”

  谢胥拿着那个锦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白玉。圆润细腻,散发着温和的柔光。玉中间还刻着形状修长,宛如游龙肆意洒脱的“谢”字。一根红绳穿玉而过,上面穿着三颗金珠,金珠上镌刻着繁琐的古纹。

  他拿出这块玉,依言给自己戴上了。

  老人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些:“好好戴着。这可是你奶奶因为你老爸身体不好去庙里专门求来的。”

  谢胥闻言,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老人摆摆手:“回去吧。”

  谢胥跟着谢浔,往病房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唤了声“爷爷”。

  少年的嗓音有点低沉,哑哑的,还算好听。

  老人没理他,靠在枕上望着窗外。

  谢胥便转头走了。他莫名觉得,有那样一双深邃眼睛的老人,望着窗外出神的姿态,竟也有些落寞。

  从医院回来后,就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主屋大厅的沙发上。

  大烫的黑发垂在脑后直到腰侧,身姿曼妙,穿着女士西装,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放置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

  瞥见谢胥和谢浔二人,女人凤眸微抬:

  “刚从你们爷爷那回来?”

  “嗯。”谢胥和她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姑姑。”

  谢逸馨点点头,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勾了勾唇:“我这几天出差,所以你昨天没看见我。今天刚回来。”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口里面的茶水,热气氤氲了她浓长的睫毛:“爷爷有和你们说些什么吗?”

  谢浔笑眯眯的,来到她身边坐下:“爷爷把那块玉给了弟弟。”

  “嗯,本来就是他的。”

  “那么姑姑,我的礼物呢?”谢浔冲她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掌,眼睛弯弯的,很是讨喜,“你之前说好的,出差回来就给我。”

  “你这个家伙,我这几天谈生意谈的累都快累死了,你倒好,只惦记你的礼物。”谢逸馨把杯子放下后,弹了弹他的额头,接着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你。”

  谢浔接过盒子:“谢谢姑姑。果然还是姑姑最宠我了”

  谢逸馨耸耸肩,笑了笑。

  他没有拆开盒子,而是拿着它站了起来,对站在一旁有些被冷落的谢胥说道:

  “弟弟,你喜欢打篮球吗?”

  谢胥抿抿唇:“我……”

  垂在他身侧的手纤长干净,骨节分明,白皙得几乎过分。

  他很少和同学一起玩这些球类运动。平日里闲暇时都是跟着父亲学画画。

  “怎么了?不喜欢吗?”

  “嗯。”

  谢浔瘪了瘪嘴:“真可惜。今天下午有几个同学约我去体育馆打篮球,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

  “哦……”

  谢胥站在原处,静静的看着谢浔又缠着夏逸馨说着些什么。他嘴角边还有一个酒窝,笑起来开朗又帅气,是很讨人喜欢的少年类型。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

  自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和谢浔的不同。

  他的表哥热情开朗,落落大方,家族里的长辈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从小到大拿的奖状数不胜数,钢琴十级,精通五国语言,还爱好运动,可以说是个全能型人才了。

  高三那年后他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拿到了英国剑桥大学的offer,去了英国留学,目前已经考入了研究生,正在攻读硕士学位。

  不过他倒是经常回国,因为谢言成想教他如何打理家族产业,让他尽早上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熊猫鲸的顶流歌手和他的伴舞官宣了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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