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潇儒走后的这几个月,严文丽也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因为是孩子们的学年终考,因而教学事务不轻,晚上既要备课批改作业,还得帮妈妈打理家务,照顾病中的爸爸,几乎没有空闲。她很想念潇儒,恨不得马上就能见着他。潇儒倒是打过二回电话来,一回自己在上课,还有一回是在开会,都没接着。挂长途真是叫不应,什么时候能挂通并不是由你想的。上邮局去挂虽说要快许多,可是一则没时间在那候着,二则又不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她倒是想办法去挂过,挂通了却找不着他人。这两厢里,你找我不着,我又联系你不上,两人倒像断了线似的,音信杳然。有时她真想他能突然出现在眼前,可是他要做工作的呀!我不能妨碍他的,她深知他对事业的执着和追求。再说自己也要上课的呀!这怎么可以呢?她深爱着潇儒,但也深爱着自己的学生,深爱着自己的工作。她在心里问着自己,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不过是暂时的分别,又不是永久的分手,别人两地分居,一年只团聚一回,不都在过么?快了快了,他国庆节时应该要回来的,那时我们不是又团聚了么?她深爱着潇儒,因为他优秀。潇儒,你是我心中的太阳,我一生的恋人,你是最棒的,她这么甜蜜的遐想着。
天气刚刚从连绵闷热的梅雨中走出来,转眼即是炙烤的烈日。暑假虽然已经开始,学校的事情看似可以告一段落,让人可以稍松口气,实则不然,因为还有夏令营要举行、还有什么辅导班等着你。忙完这些事情后,差不多已是八月上旬了。紧接着又要开始忙家里事情,洗洗晒晒、缝缝补补的事很多,都堆在那儿,妈妈的身体本来就弱,哪里做得了这许多的。如果妈妈再累倒了,那就家不成家了,所以她得揽过来做才是。最近这些年里,只要文丽在家里,那些洗刷做饭的家务事都是她做的。再说能帮妈妈分担些什么的,也只有她了。哥哥文华只扛家里的那些体力活,什么挑水、拉煤、背米的,别的事他不管。他新近找了女朋友,心思早往那头去了。小妹妹文莲,因为自小就有哥哥姐姐在前头顶着做,因而那十个指头就像被栓住一样,啥都不会。做完这些事情,身体虽说有些劳乏,但心里却舒畅。她妈妈说:“多亏有你揽着做,不然啊…我准会累倒的。哎…你自己也该好好歇歇了。”这天下午,她对妈妈说:“明天我想去小屋转一转,开门换换空气,能晒的就拿出来晒一晒。”
她爸爸一直闭着眼睛朝里躺着,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动了动身子后说:“去是可以的,只是天气这样的热,连电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就是怕你太累,你还没有歇上一天呢!”
她笑着说:“没事的,妈妈不是说我“劳碌命”么?不去做掉,搁在心里反难受。再拖下去,暑假恐怕都没了。明天我先把家里的事做好,然后就过去,中午么带个蛋炒饭去,这样就可以早点回来,误不了晚饭的事。你们么尽管安心休息好了。”
她妈妈躺在椅子上,额头盖着湿毛巾,用手抚了抚后说:“哎…让她去吧,不然她会没心思的。”
文丽“噗嗤”一笑说:“妈妈就是懂我的心思。”
次日早上,她便来到了小屋。这是院落式的平房,经过梅雨的浸淫,那墙壁潮得似乎能渗出水滴来,小屋弥漫着霉味和令人不爽的潮气。她先把门窗开大了换气,紧接着便把要晒的东西一样样搬到院落里的水泥板上,然后又将那衣箱整个地挪出来,搁在凳子上,翻开箱盖,把一部分衣服匀在箱盖上,就这样让它们晒着。她回过身时看见那几盆花,因是放在墙根的阴凉处,仍长得碧绿而生机勃勃,她给花浇了水,心想,潇儒看到一定高兴。这些事情做停当后,她已是汗流浃背,这才安心进屋歇息,边烧水边用电炉热饭。
日头西移到连低矮的小屋都能挡住那烈焰般的阳光时,严文丽才开始把晞干得快要发脆的东西,又一样样的搬回屋内,放回原处。把那衣箱挪在小床上,将衣服一件件地重新理齐放了进去。理着理着,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又重新理一遍,这才忽然记起,少了衬衣和汗衫。她很是奇怪,潇儒是从不管这些事的,他身上穿的换的,都是自己亲手给安排的,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当时天气还凉,放多了怕他带不了,就没给他带去,又放回了箱里。
她又重新理一遍,还是没有。咦,怎么会没的?这真是撞鬼了!明明是自己亲手放进去的呀!难道有人来过,那会是谁?莫非是我疑心生暗鬼?如是潇儒回来,那他一定会先来家里呀!她环顾一下四周,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少几本书,她无法察觉,往床下一看,发觉鞋也少了。她不由得再仔细搜寻一遍,又把写字台上的小茶叶罐打开看,这是潇儒弹烟灰用的,里面霍然有个烟蒂,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倒得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有烟蒂呢?这下急了,她看见对门阿婆正朝着自己看,急忙跑去问道:“阿婆,这几日有人来过这屋里么?”
阿婆回答说:“没有,除了你俩还会有谁来?”她想了想后不禁问道:“咦,有天晚上,你们不是一起来过么?嗯…当时我正好起床,见你那里亮着灯,不一会门开了,见你俩亲亲热热的出来,又亲亲热热的挽在一起往院子外走。我心里还好生奇怪呢!因为已经很晚了。我隔着窗朝你那望去,不怎么清爽,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个子好像高了些,人也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些。”
“啊,是那一日?”严文丽脱口便问。
“这个…这个…噢,对了,就是起台风的那几日。”阿婆告诉说。
“起台风…这是上个月呀,阿婆,你会不会看错?”严文丽紧问一句。
“哪会呢,你这头长发到哪我都能认出来。噢,我想起来了,那晚你还没梳辫子,因为你以前总是梳着辫子的。”少顷,阿婆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因而又说道:“咦,那晚上莫非不是…”
严文丽听了不啻是晴天霹雳,而是如同被人当头重击了一下,一种不祥猛然袭来,立时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貌来,顾自转身踉踉跄跄的跑回小屋,软软地跌坐在小床上。她自言自语道:“难道他回来过,可是没到家里来,那么晚了,一男一女来这里作什么?”她不敢想下去!“这是怎么了,潇儒,你是爱我的呀!这一定是那个地方被弄错了,潇儒,你是绝不会离开我的,你说是不是,潇儒,你回答我呀!”这间小屋曾是她心中的伊甸园,是她心中的天堂,可是现在却被不祥的乌云所笼罩。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世上再也没有别的打击能甚于它,世上再也没有别的伤害能超过它。顷刻间欢乐变成了泪水,甜美变成了苦涩,美丽的红晕转成了死亡般的惨白。她的心在痛苦的煎熬,有如万箭穿心,有如针锥刀割一样。她太爱他了,没有他的日子,那还会有什么意义?爱得愈深,才会痛得愈甚。她一直怔怔地坐着,忘掉了时间和饥饿。这是个闷热的夏日的晚上,她的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粒,可她的心却像冰块一样的凉。
文丽妈妈看时间差不多了,见女儿还没回来便起身做晚饭,等女儿一回来马上可以吃。可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因而一家子只能先吃了再说。儿子文华搁下碗筷就顾自出门,去了女朋友那儿。文丽妈妈收拾了碗筷后就坐在床边,一边陪着丈夫聊天,一边等着女儿。七点没回来,八点没回来,等到九点还是没回来,夫妻俩心里有些忐忑起来,生怕女儿遇到什么事。过了十点后,仍不见女儿回来,夫妻俩已是十分的焦急,她妈妈对丈夫说:“我过去看一看,这样也好踏实些。”一边上阁楼将睡梦中的文莲叫醒,对她说:“你在家里,照顾爸爸,我去一下你姐姐那小屋,一会儿就回来。你是去过的,还记得地址么?”文莲睡眼惺忪的点点头,一边揉着眼皮,口里说着小屋的地址。妈妈说:“你把地址写在纸上,不然我要忘记的。”
她丈夫撑起身子,靠在床背上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出门,我放不下心,文莲,你陪妈妈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哎呀,不要紧的,我一个老太婆,还会有什么事?还是让文莲留下照顾你。”妻子说。
丈夫说:“我没事的,又不是不能动的人。”接着他埋怨说;“文华真是不懂事,吃了饭就出门,也不管家里的事。”
妻子说:“你自己要宽心些,只管安下心来养病。儿子大了,是该找女朋友了,由他去吧!即便以后儿女都出去了,那还有我在身边照顾你呢!嗯…文莲陪着去也好,这样路上有个伴。”说完母女俩便匆匆出门。文丽妈妈平常是很节俭的,哪怕极难得打一回车都要心疼的,今天因为事急,已顾不得那许多,再说这么晚了,那还有公交车可坐。进得院落后,只有小屋还亮着灯,门虚却掩着,只见女儿呆坐在那里,满脸的泪痕。她妈妈火燎般地急问道:“文丽,你怎么了,这么晚了也不回家?”
严文丽这才稍稍抬起脸来,目光滞呆,神情木然,不作一声,似乎是在微微点头的样子。
妹妹文莲也急了,说:“姐姐,你怎么了?说话呀!”
这样的情形,把她妈妈的心都快急到嗓门眼了,她妈妈仍火燎般地说:“有啥事,快跟妈说呀!”
严文丽似乎回复了些生气,泪水却一涌而出,她扑在妈妈身上,“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他回来过了。”
她妈妈一听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还是急问道:“怎么,你们吵架了?”
女儿轻轻地摇一摇头,算是作答。
“那又是作啥呢?”她妈妈还是急问。
女儿这才慢慢地把事情说了。这一下,那个晴天霹雳便一下打在了她妈妈身上,直把她打个晕头转向。她急得手脚霎时冰凉,气梗喉塞,过了好一会才泪眼涟涟的挤出一个字来:“这…这…这…”便说不出声来。妹妹文莲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那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文丽赶紧给妈妈抚背顺气。三张泪脸面面相觑,默默不语,小屋一片沉寂,窒息得让人难受。过了好长时间,她妈妈才缓过气来,她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痛苦万分的样子,心疼不已,比落在自己身上还疼。心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女儿安慰好,回家里去再说,因而说道:“文丽,先不要急,这事毕竟还没搞清楚,对门阿婆会不会看错?老眼昏花的,又是天黑,看错也有可能,作兴是他妹妹陪着来也不一定呀!”
这话让严文丽不禁为之一振,是啊,妈妈说的不无道理,她的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一个遭受挫折,身临逆境的人,往往会把渺茫的希望无限放大,总往好处里作遐想,哪怕一丝的光线都会当作曙光看。她妈妈心里急得不得了,可此时却也生出“对门阿婆看错”的幻想,说道:“和他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潇儒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我们一家人都瞎眼了,都看错他了?”其实,她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文丽也和她妈妈一样,尽管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担心,但此时却一味地往好处想,更加抱紧那个“对门阿婆看错”的希望,嘴上自言自语的说:“是啊,应该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转眼她的心里便又“咯噔”一下,她自问道:“那衣服,那鞋子,还有那个女…”
她妈妈说:“我们先回家,不然你爸爸要发急的。我看你明日去他家问一问,说不定是个天大的误会。还有,这事先瞒着你爸爸,他的身子是受不起刺激的。”
到了家里,她妈妈便催促女儿早点休息。姐妹俩只草草一洗,便上阁楼睡觉去。一直焦虑等待的丈夫,此时坐起身来,一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妻子强作轻松地说:“哪里会有什么事,你不要多想,安心养身体才好。”
“那怎要这许多时间?”丈夫问道。
“我没去过哪儿,既去了就顺便帮着文丽一起整理一下,没有别的事,你安心睡吧!”妻子边解释边躺了下去。丈夫心中的疑问并未因此而释怀,那有半夜三更去整理东西的?再说文丽已在那里大半天了,还不整理好的?一再追问,妻子只有安慰,不说实情,他只好作罢。不过,他想顶多是小俩口闹点矛盾,过几日自然会和好的。可是转而一想又觉不对,两个人又不在一起,怎会闹矛盾的?因而料定必有事情在里头,但说什么都不会往这一层上想。因想到妻子还得起早,所以也只能关灯躺下。
严文丽躺在床上,但一直在东想西想的,直想到头脑昏涨,虽说又困又乏,但哪里睡得着。迷迷糊糊的不觉天已微微放亮,她想早点起来,可没这个力气,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烈日高照的时候。
妈妈出门前在女儿床头留着纸条,让她快去快回,说等她的消息。她匆忙起床赶去倪潇儒家,这里是临时过渡房,倪家刚搬来不久,严文丽知道地方,但没去过,这还是头一回。此时,他爸爸一早便出去了,他妈妈趁着早上天凉去看望自己母亲,因而只有潇佚一人在家。
“哎呀,文丽姐,是你来了,快进来,外面好热哟!不过家里乱得很,都还来不及整理呢!”妹妹潇佚高兴地招呼说。
严文丽急得连寒暄一下的礼仪都顾不上,开口便问:“潇佚,你哥哥上个月回来过没有?”
“没有啊!”潇佚脱口回答,她被文丽的神情弄个神经紧缩,急忙问道:“文丽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严文丽听了这话,只觉全身冰凉,最后的幻想就在潇佚口中的那三个字里破灭了,她闭上了眼睛,无力的斜靠在门框上,仿佛立刻就要软软地倒下去,此刻就连从她身上淌下来的汗水都是冰冷的。
潇佚早被这情形吓得惶遽惝恍,她一边伸手扶住文丽,一边不安的问道:“文丽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严文丽的头倚靠在门框上,轻轻地摇着,气若游丝般地说:“潇佚,大事不好了呀!这可怎么办啊?”
潇佚急忙说:“快告诉我,是什么事。”
严文丽方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她听。潇佚不禁大吃一惊,说:“这…这…这怎么可能,文丽姐,你会不会弄…弄…弄错?”
严文丽无奈地摇摇头,补充说:“衣服拿去了,鞋子也拿去了,又是对门阿婆亲眼所见,这些怎么解释啊?”
潇佚哑然,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少顷,她才说:“文丽姐,你先进屋坐,不要急坏了身子。”
“都这样了,我还能不急呀,我得马上赶回去,我妈妈还急着等消息。潇佚,爸妈回来时,你替我说说,请爸妈帮我想想办法,我在这里谢谢你,我…我给你家添麻烦了!”严文丽说。
“哎呀,文丽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哟,都是我哥哥的不好,是他寻出来的麻烦。这事情不要说你急,就是我都替你着急,谁遇上,谁都会急。只是这大热的天,我怕你急出病来。”潇佚说。
“只要这事情能过去,病也好,热也好,都是值的。”严文丽说。
“你放心,我一定跟爸妈说,我和爸妈都是向着你的。”潇佚说。
“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进你家门?潇佚,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哥哥?假如他遇到什么不测的事,我愿意用身子去替他挡。”严文丽抽噎着说道,那眼泪“哗哗”地直淌下来。
潇佚看着,鼻子也不禁酸楚起来,说道:“我想事情会过去的,你放心,除了你,我什么人都不会认的。”
严文丽说:“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好,还有,以后碰上你哥哥的话,千万不要去责备他,这一定另有原因,肯定是那狐狸精在勾引他,把他心给勾去了,是那狐狸精在害我。潇佚,只要你哥哥能回到我身边,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仍会像以前那样的爱他,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更不会责怪他。”
潇佚听了“鸣鸣”地哭了,她一把抱住严文丽,说道:“文丽姐,像你这么好的女孩,还上哪去求哟?要是真有其事,那我哥哥就是天下最混的人。”
尽管是妹妹在贬他哥哥,严文丽还是无法认同,说道:“不是的,潇佚,你哥哥是很有才华的人。”
两人相互安慰着,又说了一会话,文丽就告辞了。她已想好,得马上去潇儒那儿,最好明天就去。她猜想,那个女人一定是在那头认识的,时间还不长,还有挽回的余地。一想到这里,她忧心忡忡,心急如焚,巴不得立马就去。因而她直接去火车站买车票,可是只买到大后天的车票。她手里捏紧了车票,心情沉重的赶回家去。
对于昨晚的事,文丽爸爸愈想愈觉得不对劲,文丽今个儿的脸色那么难看,问她也不说,接着不声不响的出了门,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因而他大着嗓门把文莲叫到床前,问道:“你姐姐出什么事了,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文莲这个正要念高一的女孩子,对姐姐和潇儒哥之间的事,还只是懵懵懂懂,我姐姐这样好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潇儒哥,你原本是多好的一个人,我心里有多佩服你呀!你怎么可以做这种坏事来欺侮我姐姐,你知道我姐姐有多痛苦啊!她看到姐姐那样子,而自己既帮不上什么,又说不上什么,只能干着急,心里真不好受。她正这样想着,忽听爸爸这样问,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晓得的,妈妈不让说,否则准要骂死我。”
“你不说,我同样也要骂的,难道跟爸爸都不能说吗?快告诉我,要是我不知道,心里反而更不安。”她爸爸催促说。
“爸,不过,你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噢。”文莲便把昨晚的事告诉了爸爸。他爸爸昨晚根本就没睡安稳,一直似睡非睡地在想女儿的事情,他猜想,两人也许是在闹别扭,至多是吵了架,正想着抽空跟女儿说一说,女孩子不可任性,要懂得礼让,万万没想着事情是这样的严重,心里自然发急。因而等妻子一回来便对她说:“你不用瞒,我猜都能猜到,你是怕我担心,其实你不说,我反而更担心。说了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不得已,妻子只能说了这事,但还不敢把女儿已过怀孕的事告诉丈夫。夫妻俩一边发愁,一边商量着这事,丈夫说:“要真是那样,那文丽怎么受得住?她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是用尽了心思在爱他啊!”
“是啊,她哪里受得住,我一直在发愁,连做事都没了头绪,今天把帐都给记错了。”妻子说。
丈夫叹着气说:“哎,这…这…这可怎么办哟?”
妻子说:“文丽去他家问这事,也该回来了。但愿没这事,但愿这种打击不要落在她身上。”
严文丽终于汗淋淋地,带着一脸疲惫和忧伤,回到家里。她妈妈一看女儿的神情,心下里就已明白,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尽管自己内心万分焦急,但是当着女儿的面,还是强打精神,宽慰女儿说:“你千万不可太焦急,等他回来时,当面问问再说。”
她爸爸也安慰说:“文丽,有些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想得开才是,好事来了,那最好,不来那也没办法。”
严文丽强忍住泪水,才没让它掉下来,因为爸爸生病,妈妈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还得打理一家子的生活,她不忍心让爸妈为自己担心,她说道:“爸,你放心,你只管养身体,不管出现什么事,我…我都会挺…挺住的。”泪水终于“哗”地奔涌出来。
妈妈搂着女儿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吧,这样好受一点。”她妈妈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泪水,“啪嗒啪嗒”地直掉在女儿的头发上。
妹妹文莲也是泪人儿一个,但是她一夜之间似乎懂事了许多,赶紧去绞来毛巾,替妈妈和姐姐擦脸。过了一晌,文丽方才有些缓过来,说:“妈妈,我想去他哪儿一趟,大后天早上走。”
她妈妈犹豫的问道:“就你一个人去?要么我请假陪你去,或者让你妹妹陪着去。”
文丽摇摇头说:“妈妈,不用担心的,你是怕他伤害我呀,他是很有涵养的,哪里会做这种事呀?”
她妈妈想了想说:“要是真有其事,你可怎么办哟?”
女儿回答说:“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即便他真的犯了错,但只要他断了那头的事,那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
她爸爸听了这话,心想去到是没事,这样反而好,可多知道些情况,只是见女儿这般的痴情,心里感到更加不安。因而叮咛道:“去一趟倒是不妨的,只是要速去速回,切莫让人…占了便宜去。”
文丽点头应着,然后说道:“妈妈,我想出去买点新鲜豆子,还来得及做,给他带一罐去。”她爸爸听了这话,只能无奈的摇头,知道不好阻拦,心里却想,傻女儿哟,都什么情况了,还这样的想着他。同时心里的担心越发重了,如这事坐实了,那可怎么办哟!
她妈妈吁了口气说道:“好吧,记得早去早回。”
妹妹文莲想陪着去,于是姐妹俩便一起出了门。
夫妻俩坐在那里,不停的嘀咕这事,丈夫说:“那个女的会是哪里的呢?我估计这边的可能不大,他天天来吃饭,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莫非是在那边勾搭上的?可是…去了才几个月呀!”他不停的拍着额头,使劲的在想,说道:“一定是那边的,你说呢?”
妻子的眼睛凝视了一会后说:“照这样说来,应该就是那边的,因为这边有文丽在,而且还是天天过来的,他没有机会…”正说到这里,姐妹俩提着豆子回来了,于是一家子围坐一起开始剥豆子,准备制作这道吃食。
这边的倪齐安刚下班回家,自行车还没停个稳,女儿潇佚就着急地把事情告诉了他,他大吃了一惊,急问道:“什么,会有这种事情?这这…”
潇佚回答说:“但愿没这事,可是哥哥既然回来拿过衣服、拿过鞋子,那为什么不回家来,为什么不去看文丽姐?还有,那个女的是谁,深更半夜的去那儿作什么?文丽姐说得没错,那女的肯定是个狐狸精。”
他妻子是早一步到家的,听得这事以后,心里是又气又急又担心,正坐在那生闷气,见丈夫回来便说道:“都等着要办婚事的人了,怎么还会弄出这种事来?潇儒这孩子也真是的,其它地方都很懂事的,这事上怎么就混了呢?”
倪齐安也说道:“是啊,这叫我还怎么去面对文丽,怎么面对她父母?”
“我看文丽这孩子样样都好,看她的样子是极喜欢潇儒的,现在潇儒这样做,她哪里受到住,要是弄出点事情,我看他如何交代。”
“就是嘛,文丽姐待哥哥真是好得没话可说,她说,只要哥哥能回头,她就什么都不会计较。”女儿潇佚说。
爸爸问:“她真这样说?”
女儿潇佚点点头说:“是的,她就这样说的。”
他妻子说:“你这当爸的,总得想想办法,你跟他说理,他是会听的。”
为这事,倪家的晚饭都吃不安稳了。倪齐安搁下碗筷,一心在想这事,他分析说:“得把情况尽量搞清楚,那女的会是哪里的呢?我想,应该不会是本地的,文丽在身边,他是没有这种机会的,如果是那头的,那他去进修才不过几月的工夫呀!这…这…这真是见鬼了。要不这样,就这星期天我去一下。”
他妻子说:“这样好是好,不过你得好好跟他说,千万不要发脾气骂人,就是他错了,那他也是要面子的。”
“哎…爸,要不我陪你去,有我在,你就不会生气,我嘛顺便也可玩一下,我还没去过上海呢!”女儿潇佚说。
妻子对此倒很赞成,说道:“对对,还是潇佚陪你去的好。”
这天一早,严文丽提着一袋吃食和自家换洗的衣服便要起程。吃食里有一罐青豆煮笋干,就是她头日里做起来的。这可是严家拿手的招牌零食,选那些粒大饱满的青豆,再加新产的嫩笋干,然后依次加入辣椒、茴香、话梅等一大堆的调料,一起入锅干蒸,直蒸到豆子内的水分发干时,再倒在扁竹筐中,挪到太阳底下晾晒,等收尽了潮气,凉了以后再装入罐内,可随时取食,又不会变味。这道美食看起来颜色青翠,吃起来味鲜有韧性,很有嚼头,是潇儒最爱吃的零食。她只给妹妹留出一些,余下悉数带去。她妈妈不甚放心,一定要让文莲送着去车站。快要检票进站时,严文丽从妹妹手里接过袋子,然后对妹妹说:“回去跟妈妈说一下,就说我可能要过个一两日的才回来,叫爸妈千万放心。”接着又叮咛了妹妹几句,姐妹两人这才分手。
文莲一回到家便把姐姐的话告诉了妈妈。等文莲走了开去,丈夫便坐起身靠在床背上,无奈地摇摇头说:“这样痴情的姑娘儿也真少见,这种时候怎么能去那头住呢?我真是担心哟!”这两天的气愤担忧,又连着的睡不安稳,那眼袋鼓得更高了,原本略呈方形的脸看上去被削去了一圈似的,粗硬的胡子,就像刈过的枯草坪被铺在两颊。
妻子既要宽慰丈夫,又要替女儿着想,说:“只要两人能走下去,就是他们住在了一起也由着她去,还想那么多作啥呢?”若按自己的脾性,这种事情是绝没有原谅的理儿,可是女儿对他一往情深,这话意思还不够,应该是那痴情才对!为了女儿计也只好由着她去。自己曾多次饰演过焦桂英(宋代张帮几《侍儿小名录拾遗》中的人物)和杜十娘(明代冯梦龙所著《警世通言》中的人物),她们两个可是最重情义的女子,哪知道后来焦桂英却被薄情王魁抛弃,而杜十娘则被读过圣贤书的书生嫌弃。当时自己想,为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而自寻短见,真是不值啊!没想到如今自己女儿却偏偏会摊上这种事情!要是两人真的继续走下去,自己对他恐怕再也热情不起来,因为心里搁着对他的怨恨和鄙视,只是没有地方发泄啊!她禁不住的长吁了一口气。
丈夫看着妻子说:“我也不是思想封建的人,只要能好下去,迟早终归是他的人,可是现在还没结婚,就闹出这种事来,这种德性的人,究竟靠不靠得住?人心难测哟!我思来想去的就是弄不懂,看他这人么,一直是蛮懂做人的礼数,可做出来的事情却又是那般无情无义。天地良心,我家待他虽说不上怎样的好来,但却是尽了心的,这他也知道。人么总得知道感恩,念着旧情才是,对这一层,就是他不念着,我也不会怪他一丝,只要能真心对文丽好就行。不懂感恩的人终是靠不住的,他文化是好,可古话说:“善人读书愈善,恶人读书愈恶。”我是担心,到时他仍是这样的德性,可文丽却被他拿捏在手里,那不是要吃他的苦了,弄个寻死觅活的结局,这是何苦呢?”
妻子叹着气说:“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早就是他的人了。”
丈夫顿了好长时间,才捺住火气说:“哎,我现在病得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要依了以前的脾气,就是王子也立马让他滚。咱文丽哪一样不好,哪一处不顺着他,哪一处不想着他,而他倒好,做下这样的事来作回报。依我看,以后便是好了,也不过像那打破的碗,就是补得再好,那条破缝终归还在的。”
他妻子倒是没想那么多,一心希望两人能和好,同时也担心丈夫会气得病情加重,因而只好劝慰说:“这种事在戏文里多得是,我不就多次扮演过那种角色,只是人们容易忘记那圆满的结局,反倒记住那些不好的结局。你呢先把这事放一放,自己的身体要紧。”
丈夫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毕竟是戏文里做做的事,现在落在自己女儿头上,事情犯在自身,想放下都难呢!哎…这个薄情的东西…”
现在文丽妈妈是最难的一个,自己的身体本来也是勉强撑着,脸色也更加憔悴,自己气煞不说,一边要顾及丈夫的身体,同时又要担心女儿的眼下的状况,她知道女儿是很难经受这个打击的,现在只要他那头断个干净,好好待咱文丽,那笔混账就暂且一笔勾销,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实在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因而就说:“如两人和好了,连文丽都原谅了他,那我们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到时你和以前一样,不能把不满摆在脸上。”
丈夫说:“出了这样的事,哪有不气的?心里不好受哟!可又帮不了什么,不过是躺在床上说说气话而已。”
妻子说:“看他这人么,别说你我十分中意,就是亲戚朋友又有哪个不说好的?有人样有才能,又是那样好的门楣,也难怪文丽要一心跟了他。”
丈夫说:“有才能那又怎样?纵然学得屠龙术,那也得有好的人品才成,否则不过是来害人而已。按古话说:“入门三相便知其家,听言三句便知其品。清清心才人《金云翘》可是用在他身上却失了准星。这个人“大怒不形于色,大喜不见于形。清清心才人《双合欢》”骗过文丽自然是小菜一碟,没想着我俩的眼睛也给他蒙上了,居然没看出一丝异样来,可见他的形迹藏得有多深啊!我是担心那头,只当是在进修,哪知道他偷行潜居,居然做得纹丝不露,毫无痕迹,冷不丁的给你来这么一下。文丽自然会原谅他,我们也没得话说,就是怕那头当面哄着,背地里藕断丝连的,碰上文丽这样痴情的姑娘儿哪里识得了真假哟!婚姻感情上的事最怕的就是这一着。小两口吵闹一下,看着很凶,其实没事,多半散不了,要是有个第三者来横插一脚,那就保不准了。”
妻子说:“我想,他们两个都已好到这个份上,他总得顾惜些旧情。文丽还没回来,那头究竟怎么个态度,尚不得而知,我们总得往好处里想。”
丈夫想一想后说:“话是没错,我也巴不得往好里想呢,但毕竟有过这一回,总得多长个心眼才是。要是我的猜想是对路的,是在那头勾搭上的,这回文丽突然去一下倒也好的,如真有这么个女的,那总有蛛丝马迹在那里,先把理抓在手里,到时也好作个道理。”
妻子说:“你说得有道理,在这里时,一直都是好好的,肯定是在那头勾搭上的。这次文丽去,但愿他真有悔过之心,那就像文丽说的,就当它没那回事。”
丈夫说:“我们这样的待他,可没想到,他却把我们一家搞个不得安宁,文玉要是知道这事,那一定会发晕,你看那信上,把她说得多好呀!”
妻子说:“那就先不要把这事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丈夫提醒说:“这段时间,你得多留心打听打听,总不能老蒙在鼓里,任人摆布。你看,这事要不要与他父母通个气?”
妻子想一想后说:“我想这事还是暂且缓一缓再说,文丽前日刚去过,他爸妈是知道这事的,若马上就去,万一他爸妈有护着儿子的言语露出来,我肯定要拼着力气的吵,那这事就更“黄”了,现在还没有到这一步,他家刚搬了地方,不过可以先问好了地址放在那备着。”
丈夫点头说:“这样也好。”接着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因而就说道:“医院里那袁胖不是和你很相熟么,何不去她那里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探一点线索来。”
妻子听了觉得有道理,便说道:“袁胖那头,去是肯定要去的,反正药也没了,正打算给你配药呢,只是那袁胖嘴大,无遮无拦的,到时怕会添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袁胖这样的人,说话须得十分小心。还有,医院里的那些医生,坐着像模像样,一捏就露馅,搬弄是非倒是很在行。”他瞄了一下时间说道:“哦哟,差不多了,得弄晚饭了。”一边起身去了厨房。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参的沉醉的黄丝绢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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