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抱着吸管杯,发出响亮的啜饮奶茶的声音,含糊道:“这是师兄们给我的玩具。”
深见笑道:“你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萨尔:“下棋?我……我见师兄们有时用来玩攻防战。它们还有别的用途吗?”
溜圆的珍珠丸子排队升上吸管,深见忍了半天没忍住:“好好说话,别吸了。”
萨尔:“吸溜,吸溜——”
深见:“真的这么顺滑吗?”
病房里诸位围观他俩对话,真像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
陈登看得有趣,捣捣白勒胳膊:“和尚,不觉得这俩很像吗?”
“像?”
“像哥哥弟弟。”
还别说,深见本来长得就显小,五官线条又很秀致,侧面看去,真与萨尔在某种气质上不谋而合。
但白勒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摇摇头,远离陈登。深见是深见,萨尔是萨尔。深见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千年老妖,心思异常细腻灵活,机智百变,萨尔哪里绕得过他。
“师兄只是带我来旅游,连工地都没离开过,我什么也不知道!”萨尔很生气,又看向白勒,“大师兄!”
深见挡在两人之间:“别乱瞟。在别人废弃的工地生活睡觉,难道这是你们黎明乡的风俗?你是十……”回头看了白勒一眼。
“十七。”白勒回答。
“你是十七岁,不是十一二岁,别以为装装样子就能糊弄过去。”
病房门打开,金省觉拿着一样东西走进来,扬手给众人看——那是一个草扎的人偶,穿着迷你版红色僧袍,脑袋部分像是被硬生生拔去,只剩下参差不齐的草茬。
见到这个人偶,众人神情各异,萨尔泄气一般垂下头,白勒则凝重起来,皱起眉。
金省觉道:“元副从那小孩儿身上搜到的,他当时揣着这个人偶逃跑。”
她将人偶交给深见,此物造型诡异,尤其是被拔去的头颅部分,令人不寒而栗,然而却显见是失去了作用,两人都可以赤手触摸。
深见翻来覆去查看,见萨尔神色回避,有些心虚,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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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被吕师拿去科学班收藏。
萨尔回答了深见所有的问题,由于嫌疑尚未洗清,不能断言他在聂赤一行人中扮演什么角色,只好由金副带去听凭安排。
余下的人则一路去单位食堂吃饭,等走到食堂,不知深见对梅辛说了什么,他只能不甘心地带着刘执与陈登坐得远远的,让深见与白勒私下交谈。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谈的,白勒沉默地听完了萨尔的供述,全程一句话也没有。
与他们所想不同,萨尔并不认为意希寺中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直到他离开,一切与寻常并无二致。晨钟响,上大殿,布施糌粑,做早课,午休,下午听讲经,晚上回到康村各自入梦。
只有一件事意外发生。
那就是堪布康钦雄巴的病亡。几天前堪布因为病情急转直下,被连夜送完城镇医院,由协敖与吉索随行陪护。然而现代医疗系统也无法挽留行将西归佛门的虔诚信徒。
举行火葬的那天,小地方所有乡民都前来观礼送行,按照规定,本该由排行首座的大弟子点燃第一把火,然而白勒行踪不明,吉索便当即决定由二弟子聂赤代为。
这一把火,点亮的是聂赤的前程。
很快吉索有宣布了聂赤身上牵系佛缘,为他举行降神仪轨,他的家族也花费大量钱财布施全寺,聂赤在平淡度过了二十年人生后一举获得了尊贵的转世灵童身份。他在意希寺中一时声名煊赫,获得极大威望,甚至超过了首座师兄白勒。
说超过也不甚恰当,白勒在与不在,都属他的存在感最低。
之后便是吉索要求聂赤为获得佛缘而完成一件功德。聂赤与几位好友商议,决定来到川城搞文化交流。萨尔偷听得知,央求一同前往。未想到这一交流,就闹出了人命。
“那个人偶,”白勒拨着饭盘里的番茄豆腐,心不在焉道,“我曾经梦见过。”
“什么时候?”深见陪着他。
“刚到川城,开会的时候刘主任说琼鸟来自雪域,那晚上我就梦见意希寺大火通天,有人被架在火堆上,举行古怪的仪轨。草人偶就放置在阵法中间。”
“你从没和我说过。”深见说。
当然没有,白勒心想,我还没告诉你,那天早上你一唱歌,什么噩梦什么昭示我都一股脑全忘了。
“吃点东西。”深见道,他的脸色也不好。如果白勒刚到川城就曾做过这种预告似的梦,从之后发生的事情看来,当时尚为时未晚。然而他却被精文局绊住了脚,人事的刘执主任与意希寺通过电话,确认一切安好,又转告堪布的原话让白勒留下来。
当时固然一切安好,只是灾祸将近,人们却恍如不知。
但是,堪布,康钦雄巴,通晓世间一切经典之人,如果白勒远在千里之外都有所感应,他会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白勒留在川城?
或许只是为了让大弟子协助精文局解决之后很快到来的尸鬼之祸、因陀罗网失窃案、乃至聂赤一伙驱使群魔乱舞的局面。
然而只是这样吗?
深见一说,白勒就听话地吃了几口番茄豆腐拌饭,吃着吃着,忽然心生疑惑,说:“我与聂赤对战时,他说了很奇怪的话。”
“我奉神主,献以身躯!我主食贪!我主食嗔!我主食痴!”
“我主未来佛,临世造极乐!”
佛教常识,深见略知一二,乍一听这两句,也觉得奇怪:“未来佛?那不是指的弥勒佛?”
白勒给了他肯定的是。
“但你师弟身上附的不能是弥勒这种充满慈悲神光的佛吧。”深见嫌弃道,聂赤身上魔气不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根据藏传佛教的体系,观世音菩萨的转世乃今生之达lai,无量光佛的转世乃今生之班chan。如果是弥勒佛转世,今生之地位怎么也不能比那两位低,何至于落到草菅人命、吃住窝棚的地步?
白勒闷闷地说:“我观那团魔气,似乎有个张嘴吸食的动作,可能是想从什么地方借力,然而未果。”
“我主食贪,我主食嗔,我主食痴……”深见将这句话囫囵念了几遍,愁眉深锁,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变,好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盯着白勒。
“怎么了?”
深见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元石吾办公室,我胡说了什么?”
白勒当然记得,深见说什么他都记得。那时他们正抄检讨书,深见说,假使鬼怪是人类的帮手,那么在川城行凶的就不止是鬼怪,还有隐藏在鬼怪背后,驱使其行动的人类的恶念。
“它以人类的恶念为食……”深见喃喃道。
隔着三四排座位,梅辛、刘执与陈登三人吃完了饭,向二人走来。
“情话讲完了吗,”梅辛现在看白勒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阴阳怪气道,“吃完了还不开工,大家都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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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就是为聂赤等五人驱魔。
诚如吕师所说,精文局是搞玄学的单位,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遇上人被魔气封住五感无法醒来的情况,动手驱魔就好了。
地点选在二号楼地下室那扇巨大的雕花木门后,竹绛生的局所。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地下室比较抗魔,深见担心为聂赤驱魔时动静会比较大。
当然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比如竹绛生是意希寺的前辈高僧,看见后辈徒孙们遭此劫难,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之类,也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竹绛生自己也不懂得如何使用堪布师兄送来的真言宝珠,甚至不得不交由深见进行驱魔。
元石吾也在竹绛生住处,见他们将聂赤搬来,好奇道:“那小孩儿没和你们一起?草人偶又怎样了?”
刘执回答道:“吕师与王师已经对草人偶进行了全面扫面检测,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小孩儿好像在金副办公室看电视。”
梅辛道:“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去值班?”
刘执:“要你管,元副都没发话。”
陈登翻了个白眼,远离这两人。
聂赤被放平在沙发上,脸已经消肿了,昔日俊朗英气的面容好像蒙上不祥的阴影。白勒站在沙发边上,低头看着他的脸。
那张脸因为被什么东西浸染过,变得不一样。白勒从前见他觉得心胸开阔,心绪宁静,现在见他却有种不安。
“聂赤的名字在象雄语里,是心意与长生的意思。”白勒对深见说。
对被称呼的人而言,名即是对他的束缚。人们在使用名字的束缚时传递而出的情感,会真真切切到达那个人心中。深见说过的话白勒都记得。
深见一只手放在白勒肩上:“他有几分自愿,几分受蛊惑,等他醒来,你可以自己问问。”
白勒点点头,亲手褪下深见腕上的珠串,解开绳结,取下佛头真言珠,放在深见掌心。
裹着红僧袍的小老头盘腿危险地坐在沙发扶手上,斜斜打量二人,冲深见道:“便宜你了,替我师侄驱魔,以后你可就是我们意希寺的恩人。”
深见不回答,抛了抛透金宝珠,灯光下珠子内部奇异的六字真言依次闪现。
他用过刀剑驱魔,也用过符咒驱魔,还没用有过佛家法器驱魔。人活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试试。
元石吾带着剩余的人退开沙发区域,手指在墙上一阵摸索,按到一个开关,天花板上便徐徐降下四幕玻璃墙,将沙发团团围起来。
此玻璃墙肉眼可见的厚实,里面一点声响也传不出来。
众人站在墙外看深见将聂赤扶起,以坐姿靠在沙发背上。
陈登问白勒道:“和尚,驱魔你不会吗?”
白勒道:“驱魔可以,不会用真言宝珠。”
真言宝珠内蕴无穷力量,什么样的人拿着它就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功用。对白勒而言,当然是打起架来使用最趁手,如果让他用真言宝珠来驱魔,那可能只有物理驱逐了。
陈登又问:“你不会,难道深见就会?”
“他会很多,”白勒道,“都是我不会的。”
陈登欲言又止,看着玻璃墙内的情形——深见手握宝珠,甩两下,又甩两下,没什么反应,只有珠子里的荧光流动起来,越变越亮。
“你确定他会?”陈登十分怀疑深见这种看上去像修理家电的动作。
然而不待他质疑,只见宝珠光华在甩动中越来越明亮,变得刺目,深见手掌包裹住光线,唯余指缝漏出一线凝练的光束,乍看之下仿佛一把金色长剑。
元石吾发出一声赞叹。
他举剑过顶,锋刃上燃起火苗,正对聂赤,魔雾在他的光剑之下翻涌哀嚎,对玻璃墙外的众人而言,仿佛一幕哑剧,只能看见狂啸的雾气吹动深见的衣襟、头发。
他嘴唇翕动,念出咒语——
吾此天帝使者所使执持金刀,令灭不详。
非常之刀,百炼之钢。
此刀一下,何鬼不走,何病不愈。
千殃万邪,皆伏死亡!
刀下,聂赤骤然睁开双眼,无声张嘴,无穷尽的黑雾从他眼眶与口中喷涌而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拽向半空,胸膛敞露在光剑刀锋之前。
玻璃墙砰的一下,是白勒一拳砸在上面,扑克脸上罕见显露出焦虑的神色,不知是在紧张刀下鬼,还是那个执剑人。
“退下!”元石吾厉声命令。藲夿尛裞網
深见骤然劈下光剑,剑不即身,点到为止,喝退之威飒然。
这充满神威的一击令墙内黑风顿息,聂赤悬在半空,平静下来,阴影从脸上消散。白勒隔着玻璃墙,五指几乎抓出白痕,死死盯着半空中的师弟,看见他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一如从前宁静愉悦,时刻都心平气和,与人为善。
聂赤脸色苍白,十分虚弱,却对墙外的师兄勉力露出安抚的微笑。
直到这时白勒才松了口气,这口气仿佛穿过玻璃,吹进墙里,吹起散落一地的黑雾,形成最后一股黑风,已是强弩之末,拂过深见衣角,拂过聂赤,将他吹作一阵烟,灰飞烟灭。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地下室。
白勒的手掌还贴在玻璃上,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他看见一滴冷汗滑落深见额角,砸进地上那不知是什么的灰尘里。
真言宝珠的光辉烟消云散。
深见回过头,第一眼就看见了白勒。他两眼圆睁,好像十分困惑,然而只有白勒才能撕开面具,找到他那颗惊慌失措的真心。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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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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