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耸立一座威严雄伟的神像,披发黑衣,背插黑旗,左右两只脚下各踏一龟一蛇,漆皮鲜亮,螺钿精美。头顶匾额金笔飞白——玄天上帝。wWω.㈤八一㈥0.net
乃是一座元圣仁威玄帝像。
张清素少年出家,就在真武宫修行,道观是他的第二故乡,这里的一花一木他都了如指掌。
真武是明朝的护国大神,相传为净乐国太子,善胜皇后剖左胁而生,出身富贵堂皇,后舍位遁入武当山修行,得道飞升,成为了北方星宿之主。
大殿四壁天兵天将像将他团团包围,无数双眼睛盯过来。
张清素跪坐玄帝像前,说道:“弟子请执真武大帝旗幡。”
黑衣玄帝像面目凶恶,威压从天而降。
“弟子请执真武大帝旗幡。”
张清素已跪了一个钟头,观主并不出来见他。他固然有所预料,毕竟真武旗幡乃是镇馆法器,轻易不可移位,更别说是交给他这样道行尚浅的小修士。然而遭到从小待自己亲切备至的观主这般冷落,实是令人心寒。
供奉玄帝像的香火坛边蔓出一道影子。
“你回去罢。”影子说。
“弟子请——”
影子打断道:“旗幡早前已被天师府的人借走了。”
张清素:“……”
影子说:“回去罢,你想借也没有了。”
张清素不再多言,站起来就走,还未踏出门槛,影子又说:“何不自去找天师府的人商量借用?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清素头也不回,走出真武大殿。
观里香火繁盛,到处烟雾缭绕。经过斋堂,道士们正开饭,见到睽违已久的道友,纷纷侧目议论:
“那不是张清素?”
“他现在何处高就?”
“听说人家是公务员了。”
“岂非是大隐隐于市哈哈哈哈。”
“修道之路如大浪淘沙,有的人清高得很,其实也耐不住寂寞。”
“呸,真给天师府丢人!”
一道雷霆眨眼劈进斋堂,劈得梁木焦黑一片,说闲话的那几人顿时呆若木鸡。张清素敞着他的国潮夹克,站在门口,兜手轻描淡写地说:“符纸飞了。”
斋堂里落针可闻,立刻有人从梁木上抠下黄符毕恭毕敬给他双手奉上。
没人敢在张清素刀山剑树一般的气场里乱说话。
众道士目送他远去。
“神霄雷法啊……”
“不愧是张家传人。”
走到宫门前,吕方绪打来电话。这家伙平时和张清素形影不离,一到要回真武宫就畏畏缩缩,可见观里碎嘴的道友们给他留下了多深的阴影。
张清素这几天为了度假酒店斩首案的事翻卷宗跑现场,忙得不亦乐乎,然而线索稀少,眼见事情越拖越久。
“0001那边查到了那只熊偶的背景,据说原来是个大学生——”
张清素却斩钉截铁道:“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将它收服就行。”
吕方绪沉默一瞬:“好吧,那你借到真武旗幡了吗?”
“没有。”
“那怎么……”
张清素在宫门前停下,回过头:“没有旗幡又如何。”天尊殿前广场上,白日的香火像一团虚幻迷离的光雾,坛左碑书“信仰自由”,右碑书“爱国爱教”,真武大殿巍峨的庑殿顶耸出天尊殿瓦脊,在广场上投下巨大阴影。
“没有旗幡,我一样能斩妖除魔。”
.
白勒坐在床沿,翻开他饱经风霜的吉他盒——虽然经过申建义修理后情形大为好转——将戒律棍珍重地放进去。
戒律棍在他手里已然回归简朴,全无当年涂金漆银的风采。说起来,申建义倒是曾自荐帮他修理,声称可以使用先进的电镀技术。
“巴格达电池听说过吗,只要配合使用陶、铁、铜与沥青,向陶罐中倒入果汁,就可以发电,串联起来用电解法镀金银。效果保真,万无一失!两千年前的波斯人都表示好评。”
但白勒还是拒绝了,搞不懂申建义哪里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戒律棍不过是个普通的器物,只是因为受人之托,必得尽心保存,却还称不上法器。真正具有威力的法器,譬如康钦雄巴命他带来精文局的真言宝珠,只是串在他的木头手珠上,都能驱动珠刻的孔雀明王真言收服大琼鸟。
真言宝珠交给竹绛生大师后,原来的木头手串威力大减,再想要对付琼鸟尸鬼之类,就颇有些捉襟见肘。
白勒背上吉他盒走出房间,见到隔壁房门大开,陈登床上也摊开一个长方盒,从盒里拿出一支白色细管仔细擦拭,十分精心,浑然不觉门外有人。
走到二楼,申建义的宿舍门也开着,白勒经过,没有停留,打算下楼等着。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他:“进来,你进来!”
竟然在申建义门口听见了消失已久的游灵的声音。
白勒颇为意外,朝房间里望一眼,只见申建义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头面向墙壁发呆。
“你来看!”游灵虚无的腔调在耳边催促。
墙上挂着一把青铜剑。
上次来申建义房间时白勒就发现了,因为剑鞘刻得花里胡哨,被他当成了装饰品。
“要出发了吗?”白勒站在走廊里问道。
申建义闻声望来,看见白勒背的吉他盒,挑起眉毛:“带了你的棍子?”
“是。”
“带上棍子可以对付那只鬼?”
白勒奇怪道:“为什么不可以?”
申建义于是不再多言,最后看了眼墙上的剑——绝非现代工艺生产的样式,铜剑上刻着古怪的花纹,在主人精心打理下鲜少磨损。
“再见。”他对铜剑说,关上房门,和白勒一道下楼。
漆黑的房间里,游灵深深叹息。
陈登已经拖着他的长条行李箱在院里等着,三人汇合后,从白勒第一次进门的那条逼仄阴暗的长廊离开人民食堂。街道边赫然是梅辛的车,时近傍晚,路灯纷纷点亮,跑车载着四人绝尘而去。
古镇后山远离城市灯带,度假酒店仿佛被困在半山腰的孤岛。出了命案以来酒店生意萧条,值班的前台在经理一声声哀叹里闲得发困。
旋转门外突然来了两位客人。一个拎包,一个拖箱,穿着特工一样的立领风衣,戴着墨镜。
经理迎上去:“欢迎,请问有预定吗?”
陈登冷酷道:“我们要去天台。”
经理:“???”
梅辛拉下镜片,露出标志性的蓝眼睛,笑起来简直令人着魔,经理恍恍惚惚掏出电梯卡:“好的,这边请……”
电梯到达顶楼,换楼梯上天台,经理为两人解锁开门。高楼的寒风呼啸着将门拍到墙上贴起。
梅辛接过钥匙,绅士地致以谢意,经理完全成了他的牵线木偶,呆滞地原路返回。
关上天台门,坐到五十层高楼边缘,湖泊树林匍匐脚底,疾风令人摇摇欲坠。陈登打开行李箱,取出雷锋帽扣上,耳边顿时安静下来。他在安静的狂风中取出消音管、枪托、瞄准镜,娴熟而迅速地组装填弹,一米半长距离□□在他手中使得灵活如同手指。
陈登支起脚架,伏在地面,从瞄准镜里看见六百米开外、支楞出树林的摩天轮。
当人屏气凝视远处的目标时,每八秒会产生一次视线模糊,而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可以通过专业呼吸法进行规避。陈登数着秒数,呼吸时胸腔甚至没有起伏,当他的食指扣上扳机,他的热血开始沸腾!他感到自己又可以了!他的胸膛上还别着那只荣誉的鹰眼徽章!
旁边,梅辛也拉开挎包,半蹲着慢吞吞开始组装自己的工具,装好了,也盘腿坐在栏杆边,手臂一挥,往高空里甩了什么东西。
陈登看了一眼,居然是根钓竿。
“你干啥?”他究极疑惑。
梅辛开口没有声音,陈登掀起半边耳罩,听见他说:“钓鸟啊。”
陈登:“…………”
陈登冷漠地收回视线,重新专注在瞄准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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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树林,冰冷的空气仿佛能冻结肺腑。
申建义两手捂在嘴边,吸进自己呼出的热气,以稍暖和。春夜阴寒,但不至如此,这森然如鬼府的地界,名曰寒林,林中有八具斩首而亡的幽魂。猎人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白勒见申建义冷得哆嗦,牵过他的手,念了句口诀,手腕上佩珠隐隐透红,逐渐升温。温暖的红光驱散了林中迷雾,两个人都暖和起来。
“这又是什么用法?”申建义好奇问。
“不是什么用法,”白勒回答,“之前里面关了一只琼鸟,残留了部分火焰。”
申建义想起来他俩第一次见面,琼鸟撞向草坪上的白勒后莫名其妙消失,以为是那一只。
“之前关了,现在没有了吗?”
“现在没有了,牢房转移了。”白勒也表示遗憾,关住琼鸟的不是木头手串,而是原本作为佛头珠的真言宝珠,眼下落在竹绛生大师手中,不知会作何用途,他姑且想象了如下画面——
竹绛生大师将真言宝珠架在灶台之上,以扇扇之,催生火焰。围裙青年端着奶锅大呼:“好!七分火!要糊锅了!”
白勒:“…………”
他发现最近自己的思维有点被申建义同化的趋势。
钻出林子,来到夜幕下荒芜的故东郊乐园。
摩天之轮像一只漆黑的眼睛,无声注视着两位不速之客。两人来到站台之上,正好一辆轿厢停靠在上客台,厢门的锁已松动,轻轻一扯就开。申建义变魔术一般拎出从宿舍楼带来的两只红心气球,竟然分别是他自己和白勒从熊偶手中得到的,还保存完好。
“请上车吧,”申建义拉开轿厢门,对白勒说,“第一次坐摩天轮是和我一起,有没有很激动呢?”
事实上这个摩天轮已停摆多年,不仅气氛全无,甚至令人倍感阴森。座位上一抹一手灰。申建义将红心气球系在门把手上,十分嫌弃地坐下。气球在呜呜洞穿树林的妖风中飘摇,无意中成了灰黑乐园中唯一的亮色,醒目的目标。
“熊偶回来吗?”白勒有点不放心。
申建义却一向都对自己的安排极有自信:“那头狗熊每次行动前都会把气球卖给猎物,只要拿着气球就会成为它的目标。何况咱们还特地挑了摩天轮。这是它生前最后拥有自我的地方,它不会放过闯入领地的任何东西。”
两人相对而坐,黑暗里有点看不清彼此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任何变化。
申建义打破沉默,说:“小白,聊会儿天吧。”
白勒正觉得氛围诡谲,定心动摇,立刻答好。
“你还记得康芋嘉的同班同学给他起的外号吗?对了,你不知道来着,”申建义接着说下去,“他的外号叫芋瓜。人们常用外号或小名这些不同称呼来表自己的喜恶,对被称呼的人而言,名即是对他的束缚。”
“名即是束缚,”申建义说,“一个生命来到人世得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它的名字,经此完成了对它的定义与框选。譬如有人呼唤小白,作出回应的会是你而不是我。名字是方术史上最早诞生的咒。人们在使用他人的名字时传递而出的情感,会真真切切到达那个人心中。从前……”他好像笑了一下,面颊的光影有了变化:“从前有人会称呼我为一郎,每当听见这个名字,我便觉得自己被人关心着。”
“义郎?”好奇怪的称呼,凭白勒有限的汉族习俗常识,不太能理解。
“小白你呢?”申建义反问。
白勒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最常被提及的称呼,不是师弟们叫师兄,就是乡民们十分夸张地叫他“意希沃仁钦”。
“我的名字是康钦雄巴起的,勒在藏语里有镜子的意思。白色的镜子。”
纯洁之镜,映照世间百态。
申建义在唇齿间品味这两个字,好像第一次认识。“白、勒,”他轻声道,“好名字。你是被寄托了期望的人,小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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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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