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小说网>都市言情>人间流浪>第 4 章 埋在心底的自己
  “哦。”我一边答应,一边拨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小时候的我,并不爱吃甜食,却爱吃糖块儿。后来,还是吃的太多,导致蛀牙。

  糖刚放进嘴里,就到学校门口了。我腼腆的跟在奶奶的身后,手紧紧的抓着奶奶的衣角,不肯放手。幼儿园的老师,笑着跟奶奶打招呼。之后,奶奶拉过我的手,把我交给老师。我紧张的低着头,渴望着奶奶把我带回家。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奶奶说:“以后要听老师的话,好好跟小朋友玩儿,记住今天早上跟你说的话,奶奶中午来接你。”

  奶奶把我的手从她的衣角拿下来,交给老师,我始终低着头,眼泪打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师笑盈盈的对我说:“你看,这有这么多小朋友陪你玩,留在这好不好。”我仍旧没有说话。

  奶奶把我交给老师后,并没有直接走开,而是在学校陪我坐了一会儿,我觉得,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想要哭,却忍住眼泪,没有让它流出来。

  老师给我安排了座位,让我坐在第一排。小时候,我比同龄的孩子个子都要矮些,老师一般都会按照身高来排坐位,我始终坐在前两排。

  奶奶在学校坐了一会儿,看到我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了,就向老师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我望着奶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学校的转角。

  幼儿园里,有滑梯,有秋千,有小火车......还有很多小朋友。

  活泼好动的我,一会儿就跟小朋友玩成了一片,追逐打闹。

  很快,我便适应了那里的生活。

  幼儿园的两年时光,过得飞快。

  每天都觉得是,太阳,越升越高,觉得还没有玩一会儿,老师的哨子就响了。

  我们都比赛着谁先跑回教室。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母。“来,跟着老师念,老师念一句你们大家一起念一句,听懂了吗?”老师拿着教鞭棍指着黑板上的字母,板着脸严肃的说到。

  “听懂了。”同学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a,这个是韵母,嘴巴长大,a.....”老师认真的念到。

  “a......”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大声的跟着老师念,谁也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上课总是漫长的,老师叫我们念了几个字母,就开始叫我们怎么握笔写字了。她看到有的孩子的铅笔没有削好,帮小朋友一个又一个削好铅笔。

  而我的,奶奶早就给我准备好了。老师认真的教我们如何握笔,可我们总是握不好。她便弯着腰抓着我们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教。

  我们,总是在老师教别的小朋友写字的时候,交头接耳,小声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老师一会儿会转过身来,对着说我们严厉的说:“都不许说话,老师一会儿检查那笔的姿势,不对的要罚站,不会的,赶紧看看会的同学是怎么拿的。”

  听到老师的批评,我们都相互对望了一下,赶紧回身集中注意力练习怎么拿铅笔。谁也不想被老师罚站在讲台上。

  上课,总是漫长的;

  学习,总是困难的;

  老师,总是严厉的;

  我们,总是顽皮的。

  迎朝阳,送晚霞。我们尽情的奔跑在这个幼儿园的小院里,跑的满头大汗,我们的尽兴的嬉戏打闹,在地上打滚,满身是泥土,我们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今天在学校玩的开心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呀?”放学回到家奶奶关切的问。

  “没有,挺好的。”我开心的笑着跟奶奶说,然后高兴的给奶奶介绍着我认识的小朋友。

  就这样,我结束了在小米山庄无拘无束的生活,走过了那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幼儿园的日子,每天都数数。

  天天数天数,天天背声母跟韵母,数了不知多少遍,背了不知多少遍......

  终于......

  奶奶开始准备打月饼了。这,是我从小到大除了糖块,唯一爱吃的甜食,奶奶亲手打的月饼。自己家树上的核桃,这个季节也都成熟了,还带着青皮。

  没过几天,我的手就被核桃汁染的乌漆嘛黑。

  奶奶说,我直到上高中,才逐渐变得像女孩儿了。

  每年奶奶都会赶在中秋节之前把月饼做好。这个季节,正是我们家院子里葫芦梨,成熟的时候。这个品种的梨很少,爷爷说,十里八乡也就是那么几颗。这个树不好养,树干总是容易生虫子,总是容易死掉。

  我长大一点,总是喜欢爬在这颗树上,尤其是在梨花开的时候。每年梨花开的时候,总会伴随着一场春雨。我喜欢闻着梨花与春泥和在一起的味道。

  它不像风,来的那般生动,它淡淡的,伴随着我的呼吸,流入心底,融入我的血液。又为那一抹家乡味道,增加了厚厚的一笔。

  有很多味道,都是模仿不来的。它是那风,那雨,那花儿,那温度,那气候,那土地,那人情,组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颗树,从我有记忆就在那了,每年都可以吃到梨。最可笑的是,我居然觉得它一直是这么粗,还是长那样,没什么变化。过了很多年,我突然问爷爷:“这个梨树怎么不长呢?还是这么粗。”

  “怎么没有长,是因为你天天看,所以就看不出来,不过,树长得很慢,确实没长多少。”爷爷笑了笑说。

  “所有的树,都是长得很慢吗?”我问。

  “不是的,看是什么树了,干什么用的了。”爷爷说。

  这个梨成熟的时候,形似大肚子葫芦,味道,却有点像香蕉。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又称它为“香蕉梨”。

  香味浓郁,飘得很远,每到它成熟的时候,蜜蜂都会忍不住来凑热闹。每年都会结很多梨,最高处枝头的梨子,朝着太阳的那一面,总是被太阳晒得红红的,像极了羞红了的美人脸。

  别的小朋友,总是很羡慕我,有各种各样吃的,还有猫猫狗狗可以玩。

  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冬天有雪,有皎洁的月光,初春有娇艳的桃花,有细如牛毛,飘飘洒洒的春雨。

  从花到果,一年四季。

  爷爷种的各种各样的水果,陆续成熟。草莓,最先变红,樱桃变红,紧接着是粉色的桃子,紫色的李子,绿油油带刺的黄瓜,带着波纹的西瓜,闻起来香香的甜瓜,樱桃红的圣女果,黄色的香蕉梨,还有那浪漫的紫葡萄。最后,是就是那红红的,挂满枝头的枣了,很甜......

  从小到大,我的嘴总是停不下来......

  爷爷奶奶总是喜欢种很多蔬菜,果树。春夏秋冬,不停的忙碌。

  我看着爷爷奶奶,把这个院子从冷冷清清,变得热热闹闹,再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这个院子,又一天比一天清静......

  “奶奶,我回来啦......”我背着书包跑向奶奶。

  “来,尝尝奶奶做的月饼,好不好吃。”奶奶一边拿起一个刚刚出炉的月饼递给我,一边笑着跟我说。

  我顾不上放下书包,就接过来......

  “去洗手,你看你那手脏的,都玩什么了?”奶奶看到我的小黑手,皱着眉头冲我嚷道。

  “好吃,奶奶,真好吃,你吃了吗?”我一边点头,一边问奶奶。我用最快的速度去水管上洗了手,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吃了。”奶奶笑着回答道。

  “今天老师布置作业了吗?”奶奶一边做月饼,一边认真的问我。

  “嗯,布置了,写一页字母。”我不高兴的点点头说。

  “那吃完了快去写作业吧,写完了吃饭。”奶奶像平常一样说。

  我点点头,拿着没有吃完的月饼,进屋里写作业了。从小到大,回家的时候,总是先写作业。开始的时候,爷爷奶奶催着,而后来,就习惯了。

  每次假期,我总是早早的写完作业,然后就可以尽情的玩了,记得每次假期刚开学的几天,总是觉得十指僵硬,笔都不会拿了,连最简单的字突然也忘了。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

  “小米,明天是你的生日,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杀只□□,你吃不吃?”奶奶温柔的问。

  中秋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每一年,爷爷奶奶都会记得,都会问我,想吃什么。

  “好啊,我想吃蛋糕。”正在看电视的我,转过身高兴的跟奶奶说。

  “行,明天奶奶上街看看,给你买个蛋糕。”奶奶说。

  “好,真的吗?”我高兴得答应,心里期待着明天的蛋糕。

  “嗯,骗你干啥,不早了,少看一会儿电视,该睡觉了。”奶奶说。

  “嗯,我再看一会儿,你看这个蛇,这么大,还长了像眼睛一样的花纹。咱们这儿山上有吗?奶奶?”我一边看着电视里演的动物世界纪录片,一边问奶奶。

  “咱们这儿可没有,咱们这儿的蛇都小,那眼镜蛇都是在沙漠里的。”吃过晚饭,奶奶边刷碗,边回答着我的问题。

  “哦,要是能真的看看就好了。”我喃喃自语道。

  “看它干嘛,有毒的,被咬了会中毒的,你这个小丫头,什么都想看,快去睡觉吧。”奶奶总是对我的这种想法,难以理解。

  我恋恋不舍的关掉电视机,去睡觉。

  小时候的我,总是喜欢看动物世界,看一些我没有见过的东西。总是觉得大自然很神奇,也很神秘。不知道孕育了多少形形色色,让你意想不到的生命。

  它们自由,灵动,自然,有野性也有情感。

  它们真实,它们干净,它们纯粹,它们善良,它们也凶残......

  这个秋天,很美,我跟邻居的小朋友一起奔跑在家门口的片树林里。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这个杨树林的旁边,有一大片红果树。

  星期天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选一颗最喜欢的树,爬到最高处。吃个够。一个人,一呆就是一下午。再摘满满的一口袋带回家。红红的果子,结的很稠密,在这萧瑟的秋风里,枯黄的叶子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挂满的小红灯笼,很远,就可以望见。

  爷爷奶奶很忙,没有时间陪我。星期天的时候,我总是得一个人呆在家的。奶奶不喜欢我去别人家玩,也不允许我在别人家吃饭,奶奶总说,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偶尔,小朋友会来找我玩儿,我们一起玩过家家,跳绳,跳皮筋,打沙包......开始的时候,总是玩的很高兴。可是,也有很多时候,大家会不欢而散。每当如此,我都觉得,还不如自己玩,反正奶奶也不喜欢我到处乱跑。

  没有小朋友找我的时候,我大多数是不会主动去找别的小朋友的。开始是因为奶奶不喜欢,不准去,后来,也就习惯了,自己玩过家家,自己牵着从山庄上带回来的大黑狗玩,要不,就去看看咪咪在干嘛。总是自己玩过家家,和泥巴,捏泥壶,泥碗......

  从小,就精神头比较大,早上很早就被爷爷奶奶叫起来。不管是不是星期天,还是放假,我都不被允许睡懒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人叫我了。可是到了点,怎么也睡不着。还总是趁着爷爷奶奶午休逃出去玩儿。

  “奶奶,我放假了,明天不用去上学了。”我高兴的边背着书包冲进屋子,边跟奶奶说。

  这是我上学的第一个寒假,那时的我并不知道。

  “嗯,那你打算去你妈那里住几天吗?”奶奶笑了笑问我。

  我想了想,其实,奶奶,如果不提,我是想不起来的,可是奶奶提起来了,我倒是也有点想去了。“嗯,那我去住几天吧,要在那过年吗?”我想了想问奶奶。

  “看你吧,你想在那过年就过年,那毕竟是你妈,在那儿过年也行,只要你愿意,你要是住几天住不住,就让你妈送你回来。”奶奶淡然的说。

  “嗯,行,那你明天去送我吗?”我问奶奶。

  “嗯,明天吃过午饭去送你吧。”奶奶回答说。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其实,我的心里是有点期待见到妈妈的。在想,她会不会给我买好吃的。我去了,她会不会带我去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下午,奶奶拉着我,坐汽车到妈妈家。其实路途并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时侯的我觉得很远,很远。每一次,奶奶都会跟我说,到哪里下车,以后长大了,我就可以自己来了。

  妈妈住在离我们不远的镇子上,每次,车走到桥头的时候,停下。我跟奶奶下车。再步行十几分钟,就到我妈妈家里了。

  妈妈跟爸爸离婚后,再嫁人了。奶奶说,那家人家境不错,是我老爷非要我妈妈嫁的。那时,老爷家很穷,妈妈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两个哥哥,妈妈排行老五,我还有有个小舅舅,还有那个传说中丢了的小姨。妈妈离婚的时候,小舅舅还没有娶媳份儿。

  我的爸爸病了,然后妈妈的一家人,就催着妈妈离婚,他们离婚是很快,爸爸刚病没多久,妈妈就走了。从那以后,爸爸的病就更重了。不过,这些我都不知道,只是后来一点点长大,听爷爷奶奶跟妈妈说的。

  小时候对于贫富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听他们说而已。说因为这家人有钱,所以老爷要妈妈嫁到他们家。姥爷家孩子多,负担重。

  奶奶说,爸爸跟妈妈结婚后的一年多,老爷经常隔三岔五的来我们家要钱。奶奶说,那时候,伯父刚刚结婚,自己盖了房子,独立出去。家里的房子刚刚盖好,两兄弟结婚也花了不少彩礼,有向亲戚朋友借钱,还在还。姥爷和我的舅舅还是来要钱,要的多了,妈妈就说没有,然后姥爷就说:“一天三十块钱,怎么会没有钱。”

  以妈妈的性格,也跟姥爷拌嘴吵架很多次大概。爸爸妈妈结婚后,就跟爷爷奶奶分开过了。奶奶跟爷爷还继续住在山庄上,只是偶尔回来一两次,碰到过他们在吵架。

  爸爸妈妈结婚后一年多以后,我出生了。欠别人的钱也还的差不多了。

  然后爸爸就病了,妈妈就走了......

  据爷爷说,爸爸跟伯父在我们那里也是很出名的,能干,长得也好。可就是,两个人合不来。爷爷说,他觉得很奇怪,亲兄弟,从小,也没有争过什么东西,小时候也很好,自从不上学了,都学会盖房子开始,他们两个人就合不来,见面跟仇人似的。

  爸爸后来,还去学了木匠。爷爷,原本想着,他们两个兄弟好好配合,一定会很好。现在也都结婚了,又刚刚有了孩子。

  可是,天总是有不测风云,总是不随人愿。爸爸这一病,家,便散了......

  从小到大,妈妈每次见到我,还是会问问,我爸爸怎么样,只是,也只是问问。

  妈妈再嫁的那个人,家里就只有一个他一个儿子。小时候,去妈妈家,总是会见到妈妈在那边的公公和婆婆,我也会叫他们爷爷奶奶。他们也会给我拿好吃的。对我的态度很好。

  只是,那个叔叔,也就是妈妈的现任丈夫,别人都说他有点傻,所以至今没找到媳份儿,我妈妈很不情愿的嫁给他。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永远是跟他分房睡,跟他说话,总是大呼小叫,没有一句好话。

  妈妈总说:“看见他就烦。”说话的时候,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那时候的我很小,看到妈妈那样,只是觉得她很凶,很不高兴。而我,从来没觉得那个叔叔傻,他脾气很好,妈妈凶他的时候,他一声也不吭,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要他在家,妈妈从来不起来做早饭。妈妈也不给他个好脸,他也不生气。

  每次去到妈妈家,他总是笑呵呵问我:“你妈妈有没有给你买好吃的呀?对你好不好啊。你爱吃什么,叔叔给你做。”而我妈,是看他哪都不顺眼。看到他跟我说话,也会凶他,所以,他本来话就少,也就很少有机会跟他说话了。

  后来,大一点,我才知道,原来,他的钱都在妈妈那里。别人都说他傻,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傻,只是特别的憨厚老实罢了。而在平常人的眼里,他这样的憨厚老实,却比傻子还傻子。尤其,在我妈眼里。遇上我妈这么个人,要欺负他一辈子了。

  那时候,妈妈也总跟我抱怨,说她的命不好,很不幸,刚嫁给我爸爸,有了我,就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她才要离婚,又是逼不得已,又嫁给这样一个人。

  命,这个字,我从小到大,听到无数遍。几乎每一个说这个字的人,都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为命运。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也决定不了自己的死亡,就连自己生命这条路的长短也不清楚。

  就像作家余华在《活着》中写道:我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因为不得不来,到最后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那,我们还剩下什么?

  幼儿园的时光,总是漫长又短暂的。每天都期待着什么时候上小学。总是听大一点的小朋友说,小学的老师很凶,作业很难。总是搞得自己心里又期待,又害怕。

  上学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于假期,开始期待,也开始害怕。这种感觉来自于我妈妈。每次期待见到她,可是,见到她之后又想离开她。

  两年的幼儿园时光说过就过。

  幼儿园里的,一砖一瓦,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好像一切都还发生在昨天。

  教室地上铺着整整齐齐的蓝砖,每天都要打扫卫生.......总是拿着扫把,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偷偷的笑。然后,再被老师批评。

  院子里的秋千,滑滑梯,小火车......静静的躺在那里......每天期待着老师放学的哨子声。小伙伴们总是快速的拿起书包,你追我赶的,笑的很大声.......

  那时候,快乐,很简单,一颗糖,一句表扬的话,一次荡秋千,老师的一个“优”,都足以让我们开心很久很久......

  幼儿园,回家的路,很短,五分钟......

  又是一年的暑假。只是,这个暑假过去,我就该去上小学了。放假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开班会,我已经不记得老师说了什么。只记得,我们都有点失落,不过,更多的,是对上小学的期待......

  那时候,对什么都很好奇,期待着长大,期待着外面更大世界,期待着认识更多的小朋友......

  暑假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奶奶把我送到妈妈那里小住。到妈妈家里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去街上买菜。遇到了街上认识妈妈的人。

  问:“你这是抱的谁家孩子?”

  “我自己的呀?”妈妈笑了笑说。

  “怎么可能,你是胡说吧?”妈妈的朋友问

  跟妈妈讲话的这位阿姨,年纪跟妈妈相仿,她满脸的惊讶与不相信。

  也是,妈妈生我的时候很年轻,只有二十一岁。现在也才二十七八岁。再加上,妈妈身材瘦小,一米五几的个子,怎么吃也吃不胖,瓜子脸。而我,却长得像我爸爸,圆圆的脸,小嘴巴,五官跟妈妈确实不像。也难怪人家都不相信。

  我唯一跟妈妈相似的地方,就是遗传她的皮肤了,爸爸,奶奶,皮肤都很白。而妈妈,确是小麦色的肌肤,而我,恰恰遗传了她这一点。小时候,我又好动,总是闲不住,整个夏天把自己晒得黝黑,到大一点,总是羡慕人家皮肤白的女孩子。

  “就是我的闺女呀!”妈妈嘿嘿笑笑,笃定的说。

  “那你让她叫声妈!”阿姨开玩笑的说。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叫不出口。记得,当时妈妈很无奈,这让她很尴尬,后来我长大了,她跟我说过很多次。

  我们买完东西便回家了。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其实心里总是期待见到妈妈的,见到她总是觉得生分。在妈妈家的时候,总觉得不如在奶奶家自在。

  每次到妈妈那儿,我都是等到没有人,奶奶走了,我有事请妈妈帮忙的时候,才开口叫她。而且,有时候,还会叫错,叫成奶奶。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在妈妈家。

  最亲的人之间,也经不住这样的分离与伤害。

  在妈妈家的几天,她偶尔带我出去玩,大多数的时候,都待在家里,看电视。叔叔一般在暑假的时候会外出干活,只有在冬天的时候会在家。我见到他的时候很少。

  妈妈也会跟我聊天,聊以前在奶奶家时侯,跟爸爸的事情。也会问,奶奶对我好不好。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在听她讲。每次,妈妈都会问:“你爸爸怎么样了,还是那样吗?”

  “嗯。”我说。

  每次去,每次问。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

  我能看出妈妈每次听到我的回答,失落的眼神。

  “唉,真不成器,那么小心眼!”妈妈每次都会这么说。在我记忆之前,我们家的事情,都是听爷爷奶奶说,听妈妈说。

  有的时候,他们各执一词,一件事,说的却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子里总是会有两种观点,两个小人在打架,不管哪方输了,难过的都是我。

  每次听到妈妈说我爸爸,我都会很不高兴,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就听她说了。她总说,她的不幸,都是因为爸爸病了。姥爷让她嫁给如今的丈夫,说我爸爸就是自己想不开,小心眼,才会得这种病。

  长大一点,我问过妈妈,我说,嫁给爸爸,你后悔吗?她说,那时候还小,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稀里糊涂得就嫁了。当时,去相亲看我爸爸的时候,爸爸在工地盖房子,满身都是土,灰,然后胡子拉碴的。

  妈妈说,她当时很不愿意。觉得爸爸看起来比她大很多的样子。然后别人,跟她说,爸爸会盖房,还有个领工的哥哥,最少一天三十块钱,有本事,家里又有房子,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了,家里的哥哥已经结婚了,没有什么负担。

  后来,见第二面的时候,爸爸换了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妈妈说,第二次见面,觉得还行。就这样,嫁给了爸爸。

  一句还行,就结婚了。

  其实爸爸长得很好看,一米七八的个子,皮肤很白,我的模样随他,长大一点,村子里的人见到我,都能认出我是他的女儿。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被他抱着走来走去,有时候,他抱我累了,就背着我。除了我之外,他永远都拒绝与别人接触。

  我问:“妈妈,别人说还行,你就同意了?”

  妈妈说,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都是家里爸妈说的。别人都结婚了,说该找婆家了,然后就结婚了。

  后来初中的我问妈妈:“你跟爸爸离婚,后悔吗?”

  妈妈大声的说,她不后悔,她很生气。她生气,她怎么这么不幸。然后就开始乱七八糟的跟我说一大堆。从她的话语里,我听不出她对爸爸的一丝心疼,也没有一丝愧疚。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爸爸的错。我默默的看着她,听她没完没了的唠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像往常一样,我在妈妈家住了没几天,就又要回家。

  妈妈每次都说:“每次住不了几天就要走,下次别来了,真不知道你非要回那个破家有什么好!”

  “破家?”我的脑子里打着问好。那个我一直觉得应有尽有,那么温馨的家,居然是破家。我的心仿佛被砍了一刀,说不出话来。

  每次听她这么说,我低着头,也不说话。心里想着,不来就不来,可是每次,又会想她。

  这种感情,纠结到我十八岁,最终,还是做了单方面的了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既然如此不开心,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谢谢你给了我生命,可我们,终究只有母女的缘分,没有母女的情分......

  记得,每次,从妈妈家回来,我总是有些不高兴。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是,她的话,总是让我很难受。奶奶每次看到我这样,都会问我,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奶奶问我:“你下次还去吗?”

  每次刚回来的时候,我总说,不去了,可是每次一到假期,又会想到妈妈。

  就这样,如此循环往复了这么多年......

  虽是有点不高兴,可是那个时候,烟消云散的总是很快。

  整个暑假,我都趁着奶奶午睡的时候,溜到树林后的小河里,每天挨骂,每天去。

  小河里的水生物,比山庄的更多。在这,我喜欢上了抓一种鱼,泥鳅。

  它很好养,可以活很久....形似蛇,金黄色,脑袋尖尖的,有几条长长的胡须,一动一动。这种鱼,鱼鳍很小。它不喜欢在深水处,水流很急的时候,它游不动,总是被水冲走。我找到它最多的地方,是在浅滩的小石头缝里,树叶地下,滑溜溜的,往淤泥里钻。一到暑假,每天都去捉它。每次抓到它的时候,把它放在耳朵边上,就会听到,它“吱,吱”的叫。

  夏天,总会下几场暴雨,河水涨的很高,都是洪水。每次下过雨之后,在家就能听到河水轰隆隆的响。在大雨停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总是喜欢去沁河边溜达。看着鱼儿跳出水面,路边的绿草湿漉漉的被暴雨打湿了脑袋,耷拉着,还没有缓过神来......

  春种秋收,不管是爷爷奶奶在山庄,还是在这,每天依旧很忙碌。

  九月一号,幼儿园集合,老师亲自把我们带到村子里的小学。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同学们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总听说小学的老师很严格,都不敢像平时似的大声说话,就连平时最爱捣蛋的男同学也默不作声。

  小学距离家又远了一点儿,十分钟......

  小学的第一天,还没有正式开课。我见到的第一个老师,他带着眼镜,长长的脸,不胖不瘦,双眼皮,大概五十多岁,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穿着黑色的,干净的中山装,笔直的裤腿,皮鞋擦的很干净。安安静静的坐在讲台上,虽然看起来不凶,但是很有威严,我们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终于,下刻铃声响了。我们直直的坐了一节课,都不敢说话,可以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小学,我们再也没有听到过老师的哨子声,变成了下课的铃声.......

  小学的小朋友比幼儿园可多多了。从学前班,到五年级,都在这一个学校里。虽然只有两层楼。

  这里没有了幼儿园的那些供应我们玩游戏的设施,这让我有点失落,好多同学也这么说。操场很大,显得有些空旷。

  班级里的小朋友变多了,我已经记不清楚,大概有三十,还是四十几个人了。比起我们在幼儿园时只有十九个学生是显得多多了,还有陌生的面孔。

  现在,只记得那一张张笑脸,名字,突然哽咽在心底,大多叫不出来......

  即使,那一件件事情,仿佛就在昨天,可是,时间的痕迹,依旧挥之不去。

  下课的时候,我们从幼儿园刚到这个小学,有很多的好奇与不熟悉。不过,好在的是,小伙伴们没有变,我们从幼儿园,又一起来到小学,还可以在一起玩耍,很快,就适应了。

  因为老师坐在教室里,所以下课的时候,我们也不敢大声在教室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蹑手蹑脚的从教室里出来。笑嘻嘻,傻呵呵的手拉着手一起上厕所。

  这儿的操场很大,我们又开始嬉戏打闹,跟以前一样,笑得很大声。我们都在猜测,这个坐在教室里的老师,会不会是我们的班主任,他是教语文,还是教数学的......

  他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笑过,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也从没见过他发脾气。后来知道,他姓赵。

  不管是布置作业的练习题,还是上黑板做题,不管是真考试,还是模拟考,不管我们考的是多少分,他,都极少夸人。所以,我们总是很羡慕被他夸得那一个。他也极少批评人,顶多,眉头会皱的更紧,说一句,下次别这么粗心。就这样,我们,都会被吓得脸红发抖。

  他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师,教的很好。

  语文老师,姓刘,三十多岁,皮肤很白,脸圆圆的,一头顺直,黑亮的长头发,及腰,很美。

  她总是会跟遇见的老师打招呼,微微一笑,黑亮的眼睛,弯起来像两个月牙,闪着光芒,嘴角上扬。微风吹动着她的长发,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香味儿,温柔及了。

  不过,她从来不会对我们笑,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她布置作业很多,如果,完不成,她,是真的会拿小棍打我们的,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害怕她。

  小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害怕老师,老师管的严格,所以不敢不好好听课,不敢不完成作业。刚上小学,记得主要就是这两门课程,剩下的,美术课,体育课,音乐课,都很放松,老师都是带着我们玩儿。

  我这贪玩的性格,也正是因为遇到两位这么严格的老师,所以语文,数学的基础一直都不差。

  苦恼的是,任由我怎么努力,印象当中,只有数学在模拟考试时,考过一两次一百分。其他时候,总是考九十八,九十几分比较多。最可气的是,错的题,不是不会,而是粗心。我答题很快,老师后来也交给我们去检查,我也检查了,没有用......

  因为这个,我也经常跟自己较劲,可是,越是较劲,越是没用......

  还有更为严重的是,我在正式考试的时候,总是没有平时考的好。所以,老师,在这一点上,总是对我很失望。其实,我真的努力考了。

  而那时候不明白,后来,我明白了,就是我把正常考试看的太重要,而模拟考觉得反正是模考,反而发挥的不错。这样的心理,一直困扰着上学的我,到后来,越来越严重。

  刚上小学的那段时间,突然觉得学习的东西变得多了很多,作业也很多。老师也不在像幼儿园老师那样和蔼可亲,每天都是凶巴巴的,上课,总是很紧张。

  每天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做作业。奶奶不认识字,没有办法辅导我,为了帮我完成作业,她就经常带我到别人家,让别人教我一下。我已经不记得大概持续了有多久,总觉得,这样很麻烦。

  后来,渐渐的学会的自己完成作业,觉得,再也不用麻烦别人了,真好,奶奶也很开心。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以团圆为目的,而只有,对孩子,却是以分离为目的的。

  爱你的家人,永远都在原地守候,不管你什么时侯回头,那里都有你永远的港湾,为你洗去一身浮华,褪去一身尘灰。

  只问你一句:“吃饭了吗,累了吧?”

  这一句话,足以让你慰藉所有的委屈与心酸。

  小学,六年。

  上二年级的时侯,那头我最喜欢的大黄牛被卖了。

  我八岁,它也八岁。我的一段人生刚刚开始,而它的一生,可能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知道,被卖掉的它会怎样,我不敢想,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可是,越是克制,就越是忍不住的去想,想着,就忍不住流眼泪......

  后来的几年,总是会幻想会再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见到它,总是有这样的期待,然后,再失望.....

  卖它的时侯,我在上学,并没有亲眼见到。听爷爷说,它病了,找了兽医,没有什么效果,如果不是这样,说什么也不肯卖。

  这头牛,从长大会拉扯耕田开始,人人见了,人人喜欢。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有人问爷爷卖不卖。爷爷总会笑嘻嘻的说:“不卖,不卖......”

  上小学以后,慢慢对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清晰,总是会问爷爷:“牛会活多久?”

  爷爷说:“十七八岁就老的不行了......”

  “那时侯,我才刚刚长大成为一个大人?是吗?爷爷?可是它已经老了?”我有点高兴,又很失落的问。

  “是,这些牲口,没有人活的久,活不了太多年......”爷爷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黯然。

  听爷爷说,拉它走的时侯,它说什么也不肯上车,折腾了很久。它哭了,它不会说话,可用着跟人类一样的方式拒绝着离别。虽然不在它的身边,可我依旧感受道它的难过,跟我的难过,我知道,这一别,便是一生,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见不到它了。

  它只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可是,对它们来说,却交付了自己的一生。

  它走了,我哭了很久。

  虽然,我们家也还有刚出生的小牛犊,也很可爱,活蹦乱跳,虎头虎脑,比这头大黄牛还多了几分英气。而我,再也找不到跟它一模一样的了。它知道我的每一个举动,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也熟悉它的脾气性格。

  而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多的时间再去喂养一头跟它一样感情好的了。

  其实,更多的是,我关上了那扇只对它敞开的心门。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

  它们总是要离开,是不是,只要选择不再拥有,就永远也不会失去......就像花儿一定会开放,然后凋谢,所以避免伤感,我选择不去浇灌。

  它,就以这样匆匆的方式突然的离开了我们。爷爷奶奶也流眼泪,虽然,他们不会像我一样,嚎啕大哭,可是,心里的难过,却不比我少半分。

  后来的几年,我门一家人谈话时,总会提起它,幻想着,它,还活着。之后,便是同样的难过,同样的沉默,同样的黑夜,静悄悄的。

  虽然,爷爷总是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早就没有了。可我,没有亲眼看它走,总是觉得,它,是不是在某个世界的角落等着我去喂它。我还像以前一样叫它,朝它跑去,然后它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没有丝丝的流转......

  有种感情,叫做懂;有种分离,叫做痛;有种信任,叫做忠。

  我想它,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这份思念会到什么时候。

  也许是我年老体衰,记忆减退的时侯;也许,经历什么意外,很快就会忘;也许,记到我也离开这个世界的时侯。我,不想忘记它,我谢谢它,陪我走过那一段路。

  也许,有一天,我连自己也忘了,于是,读着这个故事,嘲笑着故事里的自己。我用这样的方式,想更深刻的记住它,不知道,它以另一种元素存在在,跟我感知已经不同的世界里,会同意吗?

  我如此霸道的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不去管你是否愿意,只因上天让我毫无顾忌遇见你......

  虽然只折合成我故事里的寥寥几笔,却让我记挂一生......

  这个冬天,八岁的冬天。奶奶病了。从这一年以后,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每天都要吃药,但是,还能勉强维持正常的生活。以前,也会生病,不过很快就会好。

  我总是问:“奶奶,你明天能好吗?”

  “能。”奶奶总是笑笑说。

  那时候,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病中的时间越来越长。

  还没有放寒假,我每天还要去上学。那时候,我学会了给自己做早饭。我终于可以解决自己的一些事情,不用再麻烦奶奶为我操心,我总说,我可以的。可,奶奶总是不放心,依旧每天看着我吃早饭,目送我上学。

  这个习惯,一直到我初中,上高中住校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奶奶的病,持续了半个月,每天都输液,吃药。每天回家,我总能听到她的咳嗽声。村子里的医生,住在村子的西头,大概一公里。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好远。奶奶病情加重的时候,我会去叫医生,奶奶总是不放心。

  那时候,伯父总是很忙。十九岁,就开始领工给别人盖房子。从小时候有记忆开始,到今天,除了过年会在家休息几天,每天都很忙。所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爷爷奶奶从来不麻烦他。

  伯父是个很耿直的人,脾气很坏,说话很直接。总是不给别人留面子。不过,极少说话。小时候,我总是有点害怕他的。但是,也总是期待见到他,他经常会对我笑,也很关心我。

  他好像没什么别的爱好,或许有,但是我从没问过,也或许,现实的生活不允许他有。他那么忙,也从没告诉过我。不抽烟,不打牌,就是经常应酬,喝酒。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喝完酒,喜欢说话。

  平时,一句不说,喝完酒,就开始说了。有时候,也会拉着我,给我讲半天大道理。其实,他可能不知道,我还挺喜欢,他喝完酒给我讲大道理的,因为,这样的机会都很少。

  甚至,我们好像,从未真正坐在一起聊过天。

  我们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我们是如此亲密,又是如此疏远。

  我们的相处,

  那么漫长,又是那么短暂。

  您却,早已,

  刻进我的整个生命,融进我的血液。

  或许,这一切,您都未曾知道。

  虽然,我们之间只有简单的问候,

  可,那一个眼神,

  胜过千言万语......

  您,

  是我一辈子的榜样

  ......

  冬天,很冷。

  白天,很短,黑夜,很长。

  好在爷爷的身体还好,冬天,地里是没有什么活的。可以照顾奶奶。后来的我,每到快冬天的时候,就,开始担忧。

  “奶奶,今年冬天,你还会生病吗?”我皱着眉头担忧的问。

  “那谁能知道。”奶奶哈哈笑道说。

  “就不能不生病吗?”我问奶奶。

  “那,这个没办法,谁也不知道。”奶奶叹了口气说到。

  “那我也会生病吗?”我担忧的问。

  “你还小,顶多有个感冒发烧啥的,过两天就好了,得好好注意身体,要不说,不让你吃零食呢,对身体不好。”奶奶严厉得对我说。

  “可是我不难受呀。”我反驳到说。

  “那得病又不是一下就得病了,都是平时不注意,积攒下来的。不能拿身体开玩笑,身体最重要了,不能老了像奶奶一样,受罪......”奶奶语重心长的说。

  “每个人老了都会生病吗?”我问。

  “也不一定,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老了也是没事的。”奶奶说。

  “那你怎么老是生病啊。”我皱着眉头说。

  “唉,奶奶年轻的时候咋过来的呀,差点饿死,后来又在队里干活,吃不饱,睡不好的,这时候好了,你得好好注意身体,听见了吗不能像奶奶一样。”奶奶叹了一口气说到。

  “噢,那时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问。

  “那时候都是那样,都吃不饱,没有办法。”奶奶说,眼神变得晦暗。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个时候的我,明白奶奶的意思,可是,还是忍不住吃零食。

  后来的每个冬天,奶奶都会生病。

  天,依旧那么冷,夜,依旧那么黑,冬天,依旧那么漫长。

  我开始讨厌冬天。

  可是,上天,不会因为我的祈祷就加快时间的转动。

  它,还是如此,悠哉游哉。一秒,一秒,嗒,嗒,什么事也不会扰乱它的步伐,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

  就像奶奶输液的点滴一样,滴答,滴答,滴答.....无限循环。

  只是,后来的我才明白,时间,它是个无限不循环小数......

  时针朦胧的睡眼,懒得在表盘里转动,我看着它,好想一眼万年......

  那时候,每当放学,伴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总是在想,奶奶,有没有好。

  好在,那个时候,春天还是会回来。

  她只要身体好一些,就还是整天的忙碌。在我的印象里,她除了生病的时间,就是干活的时间。只有,在我烦她到不行了,她才会带我去玩半天......

  这个寒假,语文老师,要求,我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

  想来想去,我都不知道该写什么。好像,若不是别人提起,我都要忘记了。

  上小学以后,我才慢慢对自己的家庭有意识,跟别人不一样。不过,在那个淳朴的村子里,小朋友们都很好,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受到小朋友的排挤。也许,是天生男孩子气,外向,很容易跟他们打成一片。

  那时候的我很害怕老师,不敢跟老师讲话。我的小伙伴,知道我没有跟妈妈在一起,就帮我跟老师说:“她跟奶奶,怎么写?”

  紧接着,我说:“我能写,我的奶奶吗?”

  老师,笑了笑说:“可以的,跟谁长大,就写谁,没关系的。”

  我记得,当时,班里还有两个小朋友跟我一样,也是跟着奶奶生活,他们也写,我的奶奶。爷爷奶奶总是很忙,能自己解决的事情,我就尽量不麻烦爷爷奶奶。如此之外,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感觉,我与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同。

  回到家后,我问奶奶:“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吗?”

  奶奶说:“可不是吧,别人家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好好的,哪像你一样?你爸爸这个样子,你妈又不管你。”

  “哦,那我不是还有你吗?”我无所谓的回答道。

  “那可不是,奶奶会养活你长大的,到你出嫁。”奶奶笑笑说。

  “那我什么时候出嫁?”我好奇的问。

  “到二十四五岁,就不晚,结婚那么早也不好,你太小,啥也不懂,到时候看事儿吧,反正,不能太早。”奶奶想了想,说。

  “哦,那我还是不出嫁,你就能永远陪着我了,我才不要到别人家去。”我撅着小嘴说。

  “哈哈,你不出嫁,奶奶该走也会走得......”奶奶笑着说。

  “去哪?”我着急的问。

  “地底下。”奶奶淡定的说。

  “不许去,地底下有什么好,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生气的说。

  “那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阎王叫你三更来报道,不会留你到四更。”奶奶哈哈大笑说到。

  “反正就是不能去,我不让你去。”我拽着奶奶的胳膊,趴在奶奶怀里带着哭声说。

  “没事儿,我觉得,我还能活个几年,尽量看着你出嫁。”奶奶抱着我说。

  “那我就不嫁,反正不是可以不嫁的吗?”我叛逆的说。

  有人说,婚姻就像一堵墙,里面的人想逃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从人性的弱点来谈婚姻,结婚时的誓词,不应该说: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年轻还是衰老,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而应该把我们的手放在圣经上说:我将忤逆我的本性,违背我的本能,从一而终,只爱你。

  年少懵懂时的我,听到这句话,很不屑,觉得那是什么真爱,一定是真的不爱。

  那个时候觉得一辈子很长,也很短。

  可,后来却不得不明白。

  偶然看到奇葩说,一个女孩儿说,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就从从第一眼,到最后一眼,把所有感觉都用光......

  用光,这两个字让人觉得惊恐。可以用光吗?

  答案是,真的会。

  有的是在柴米油盐的繁杂中,有的是在求而不得得痛苦中,有的是在家长里短得琐碎中,有的是在沟沟坎坎得生活中,有的是在飞黄腾达的喜新厌旧中,还有的是在一次又一次隐瞒欺骗中。

  爱情里,只有和好,却没有如初。

  隔阂一旦有了,就真的走不近了。旧账重提不过是因为它从未被妥善的解决过。热情这东西耗尽了就只剩下疲乏和冷漠。细节中崩溃,失望中放手。

  能让人放下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明白。

  几乎所有分手的情侣都会苦笑一下,说一句:“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而恩爱白头的夫妻也总会让别人艳羡的说一句:“恩爱如初,羡煞旁人。”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很脆弱,脆弱到经受不住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有时,很坚固,坚固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若是,有人伴你左右,不离不弃,那是幸运,愿我们懂得珍惜;若是没有,那是正常,愿你,独自精彩。

  奶奶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孩子,天天问这问那的。

  三年级,九岁。这一年,一开学,我们就换老师了,语文数学老师都换了。语文老师,因为身体不好,需要回家修养,有一次,她还在教室门口摔倒了。

  她走了,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没有见过她,虽然,她是交过我最严厉的老师,可我,非常感谢她。

  我,很想念她。

  我们总是在时间的重叠中,不小心走进别人的故事,也抒写着自己的故事。

  后来,上初中时,在街上遇见过她,她,还是那么漂亮,高中时,又见过一次。后来见到的她,一点也不凶,很热情的邀请我到她们家吃饭,告诉我小区的门牌号,叮嘱我,要好好学习......

  三年级,数学老师也走了,退休了。数学老师家就住在村子中间。后来,我经常在村子里看到他,骑着那个崭新的,擦得一尘不染的自行车。一直到初中,我仍然经常碰到他,还是那么严肃,那么不爱说话。

  新换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教语文,姓杨,大概,三十多岁。他,经常笑嘻嘻的跟我们开玩笑,管的不是很严格,调皮的小伙伴,就更加调皮了。不过,他从来不生气,也没有打过,惩罚过我们,总是讲道理。

  九岁的这一年,快放暑假时,有一个炎热的中午。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却没有看到家里那条大黑狗。

  爷爷正在忙忙碌碌的给我准备饭菜。我问道问:“爷,狗呢?”

  “叫车给撞死了。”爷爷淡定的回答说。

  我听后,直接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爷爷听到我的哭声有些烦躁,不耐烦的说:“一条狗,有什么好哭的,就怨它自己,下地回来的柏油路上,一路下坡,它撒了欢儿的跑,自己撞到人家三轮车上的,人家的车开的可慢,那有什么办法!”

  “那你怎么没有把它放在车上带回来。”我一边哭,一边生气的问。

  “我都走出老远了,天不早了,还要回来给你做饭呢,我去弄它,那么费劲。”爷爷不耐烦的说。

  “那也得弄回来吧......”我小声嘟囔着说。眼泪还是止不住得往下流。

  我哭了很久才吃午饭,那天上午得太阳毒辣辣得,我坐在门前,晒得我的脸滚烫。爷爷并没有过来哄我。他已经很累了,吃过午饭,便像往常一样,躺在炕上睡觉。

  这也是目前为止陪伴我时间最长得狗。后来,经不住我得再三央求,他们也同意再养。

  有的只养了两三个月,有的则是一年多。就没有任何征兆得突然死去。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大哭了。只是默默得把它埋掉。

  每次埋葬完一只,我总是在心里暗暗发誓,我再也不养了,太难过了。但是看到别人家可爱的小狗,又忍不住要抱回去一只。

  就这样,它们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某个时间段,成为了一段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我总是试图挑选跟原来那只长得一样的狗,但是没有一条长的像它。终于,到初二那条养了三年的狗死去,我再也没有勇气养了。无法接受它们那么快的离去。

  如果从未拥有,是不是也就代表没有失去过。

  对于这些陪伴我的伙伴离去,仿佛是一个接着一个。

  九岁那一年的秋天,小咪也走了。

  那是一个深秋,地里的玉米早已经收完了。林子里的树叶落得很厚,光秃秃的树枝上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就连那红红的山楂果也一个都没有了。

  一个很平常的早上,我起床以后,看到小咪四条腿伸得直直得,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腿旁边,眼睛紧闭。平时我一起床它就会朝我跑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快快的走过去,摸了摸它,发现它的身体已经凉透变硬了。地上好像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嘴里也并没有呕吐物,就这样死了。不知所措的我,只知道朝奶奶喊:“奶,奶,猫死了,猫死了。”

  奶奶先是一怔,然后问:“啥?猫死了?怎么会好好的死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都硬了。”我有点哽咽的回答道。

  奶奶过来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唉,埋了吧,可能是吃毒药了,没办法啊。”

  “我快上学了,要不迟到了,等我放学回来埋,我去埋。”我坚定的说。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我顾不上跟别的小朋友打招呼,只想快点回去多看它两眼。

  我领起小咪的尸体,发现它洁白的毛上居然沾上了尘土。以前,我从未看见它身上有沾上土。而且,我试图给它擦掉,发现没有什么用。原来,猫咪自己的“衣服”,只有人家自己会洗。

  走的这一小段路,已经把我累的满头大汗了。以前经常抱着它,总是觉得它太瘦了,一点也不重。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死去的尸体比原来感觉“重的多”。

  我挑了一颗比较大的杨树,打算把它埋在这棵树下。我一边挖坑,一边后悔,早知道前两个月它生的三只小猫就不都送人了,怎么着也会留一只。

  小咪每年都会生两次小猫。有时三只,有时两只。但是每次就算有纯白色的猫,也没有跟它一样的眼睛。我总跟奶奶说如果它生出跟它一样的猫,我们就留下,养两只。奶奶见我如此喜欢,便同意了。只是,我还没等到,它就这样突然的死掉了。

  它总也吃不胖,我总是试图让它多吃一点,可是它好像天生肠胃不好,尤其是生小猫的时候,奶水不好。我想方设法的喂它喜欢吃的东西,它刚吃完,就会跑开吐了出来。为此我总是很苦恼,它每次生小猫的一个月,都很瘦。然后还没慢慢恢复好,又怀孕了。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还是不要再生了,它太可怜了。

  而现在,它是永远长埋地下了。过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腐烂,跟大自然融为一体。

  埋好它,我没有过多的停留,直接往回走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知所措。

  从我上幼儿园开始,爷爷跟奶奶便两地分居。有时是奶奶陪我,有时是爷爷。另一个则还在那里种地。

  十岁,我学会了骑自行车。收完秋后,爷爷奶奶把山庄的地给别人种了。

  奶奶说:“年纪大了,以后就不跑来跑去了。”

  虽然,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住在那,还是有点失落。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只是,爸爸没有回来。

  爸爸不肯跟我们回来,这一次,我叫他,他也没有听。

  爷爷奶奶把生活用品,都留在了那里。之后,每隔一个星期,奶奶跟我都会去给爸爸送些东西,这一送,就是两年。

  后来,我每隔一周的双休,就变成了单休。

  十二岁的那一年,我开始自己骑自行车,给爸爸送饭。我已经不记得送过多少次。

  只记得,那条路,少年时的路,一直在上坡的路......

  从我们村子里的家,到山庄,去的时候,几乎一直是上坡。

  累。

  热。

  烦。

  总是从一出门的兴致勃勃,走到最后的筋疲力尽。

  山路,像是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以前都是坐车,很快,并没有时间仔细看过这一条路。

  两旁整齐的杨树,阴凉很小,泊油路很硬,晒得滚烫,连风都没有。

  那时候的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爸爸跟别人真的不一样,他自己无法照顾自己,需要别人来照顾。

  每次想到爸爸,看到他,总是会想,他会不会好,什么时候好,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每多一次想象,便多一次失望......

  可心底的那个小火苗,在那一刻燃起,就再没有熄灭过......

  三十多里的国道,一弯,又一弯,绕着一山,又一山.......

  小的时候,每天在山上玩,从不觉得有这么多的路要走,这么多的坡要爬,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是自己爬,没有奶奶的陪伴,因为孤独,所以觉得路途如此遥远......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走到跟奶奶经常走的那条熟悉的路。只是如今,以后,就是我一个人走了,不再是那条期待的路,它变得有点寂寞。

  头顶的烈日晒得我发晕,不停的在出汗,树叶被晒得翠绿,一动不动。小草也耷拉着脑袋,溪儿的水,越来越小,都看不到在流动。

  它,仿佛累了,不在欢唱,只想静静的沐浴阳光。树上的蝉鸣声,不停的叫,给这本就炎热的夏天添了更多的烦躁。

  这时候的我,只想快点走到山庄,完成任务。

  青山,依旧,绿树,依旧。可我,再不是那个挽起裤脚,在小溪里捉虾米的我了,就这样,永远的告别了,跟过去的我。

  少年时,小米山庄的路,空气中弥漫了涩涩的味道,那里不在有童话,只剩下孤单,一条孤独的路......

  路奶奶家,早已经搬出了这里。我已经记不清楚她是在我几岁时搬到山庄外面的村字里。只记得,大概是在我上幼儿园以后。

  上学以后,我已经很少有机会再有时间回到那里。她搬到山庄外的村子里,我跟奶奶后来也去过几次,每次去,她跟奶奶都聊的很开心,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热情,从小到大,从未变过。

  一个人,走在以往这条无比期待跟奶奶一起走的路上,没有一点开心。即使是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夏季,却觉得,如此的荒凉。

  原来,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总想着,可以半道上,在路奶奶家,歇歇。半路上,总会渴,也会饿。路奶奶总是不会吝啬,拿出很多吃的给我,再喝一壶茶,疲惫一扫耳光。奶奶总会牵着我的手,伴着夕阳,有说有笑的回到家。

  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走路,会这么累,那是第一次体会。

  不过,更多的,好像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很多事情了,不用再让奶奶操心了,从而,也觉得很高兴。

  前面不远,就是路奶奶家的小院子了。此时,感觉不到一丝生气。没有路奶奶养的一只只大公鸡,活蹦乱跳的在草丛里捉蚂蚱,也见不到老母鸡带领着刚刚孵出的小鸡,一走一回头,担忧的样子。就像一个焦虑的母亲,生怕弄丢了自己的孩子。

  再走近,也听不到路奶奶在家撵小米的声音,空气里,再闻不到那一丝粮食的甜味,整个小院,跟两旁的大山一样,非常沉默,非常沉寂。

  如此清冷,又如此荒凉。

  聚散终有时,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一边发生,一边遗忘,眼底的风景,最是留不住。

  我向小院里,望了一眼,栅栏门被门闩拴着。路过的人,心照不宣,没有人去触碰。

  就这样一围矮矮的篱笆院,把所有的一切都拒之门外,将所有回忆都圈在圈里。

  小院,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上面落了灰尘,就连这夏季的风,也没能将它吹散。

  青砖伴瓦砌,也没有了以前的光洁,长出了厚厚的苔藓,并不翠绿的通透,而是在这烈日的暴晒下,快要干枯了。

  原本光滑的土坯墙,起了茅草边,再也看不见那火红的辣椒跟那笑得灿烂的玉米晒太阳,只剩下那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窗户,眨着黑呼呼的小眼睛。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这仅有的一丝风吹的呼啦作响。

  原本院里的桌椅已经搬空,只留下那孤零零的石碾,悄然矗立在院子的一角,一言不发。

  院子里的杏树此时正黄藤藤的,稠密的紧挨着绿叶,把本来就薄薄的叶子又挤扁到畸形,熟透了的黄杏,落在地上不少,叶子,围绕着树干,散了一地。

  这生机勃勃的杏树,并没有为这院子增添生气。反而,这无人打理的树,无人采摘的杏,衬托的整个小院更加落寞,心里总有些许凄凉。

  只有那蜜蜂,闻到这熟透了的甜杏味儿,开心的不得了,正好没有人打扰,叫来了不少的伙伴。

  我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步伐,强行把思绪拉回眼前。正值夏季,土路上的杂草长的正厚。

  这两年,养牛养羊的越来越少,山庄里,仅有的几户人家也都搬到了村子里,路,也没人修了。

  悬崖底的红石头,一层一层,也没有了从山上流下泉水的浸润,变得干瘪。

  小溪,断断续续,明显的,没有了以前的欢快。听村子里的人说,这两年,越来越干了,不下雨,源头的泉眼都没以前深了。

  有几眼泉水,已经干枯了,村子里也都慢慢用上了自来水,不再挑水,方便多了。只是时不时的总有人说,自来水不好喝,没有泉水甘甜,时不时还是去挑一次。

  一路上,只有那知了的鸣叫声,为整个路途,增添了更多的烦躁。

  汗,顺着脸颊往下流,胳膊被晒得红红的,越是往前走,太阳越高,越没有力气。

  心里想着,怎么不是孙悟空,不是孙悟空,猪八戒也可以呀。要不,有个白龙马就更好了。那个时候,很喜欢看西游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眼就知道是第几集,哪个片段,接下来该遇到哪个妖怪。

  再后来,终于看到《西游记》,就换台。

  过了最后的那个小溪,快到了。溪床被晒得干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娟娟流水声,只有偶尔吹过的一丝微风,被晒熟了的树叶沙沙作响。

  知了,仍旧,没完没了扯着嗓子叫。

  终于,到了山庄下面。

  拐三个弯,上三节坡,路过那颗古老的大榆树,就到我以前经常玩的院子里了。

  我喊了一声:“爸爸!”

  听到他应了一生,仿佛觉得是我打扰了他。紧接着,看到他蓬头垢面的从窑洞里出来,见到我很高兴,接过我给他带的吃的。

  留给他的生活用具,已经几乎被他砸完了。锅,也被他烧的黑漆漆的,他自己却不以为然。这时,整日夏季最热的时候,可他,还穿着棉袄。

  我把奶奶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他,让他去换衣服。换好衣服出来后,我开始帮他剪胡子,头发。我已经记不清楚,我是从几岁就开始帮他剪头发了了。

  记得以前,我很小的时候,每次奶奶都叫我跟爸爸商量半天,他才肯让奶奶剪头发。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我给他剪了一次以后,他就再也没让奶奶剪过。

  帮他剪完头发,我的手已经酸了,太阳把我的脸晒得滚烫,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晒得黝黑的胳膊。

  接着,我嘱咐了两句,让他照顾好自己,好像他也听的明白,但还是活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而我,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完成好奶奶交代的任务,我就往回走了。

  这个时候,我可再也没有心情去观赏沿途的风景,只想,快点回家。伴随着我的,依旧是那烦人的蝉鸣声,还有那毒辣辣的太阳......

  这样的往返,两年.......

  一个寻常的星期天,炎热的夏季,我像往常一样,去给爸爸送吃的。

  这一次,他突然说,要跟我回来。

  他骑着车,我坐在后面,车骑的很慢,小心翼翼的。

  一路上,都很沉默。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喃喃自语。

  从小时候,爸爸就是如此,我们无法正常的沟通,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后来,索性也就不说了。

  奶奶见到爸爸回来了,很高兴,接着就留下了心酸眼泪。虽然我年纪并不大,但是总觉得可以理解奶奶的心情。

  奶奶转身去给爸爸找换洗的衣服。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回来好,不用操心了。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去给我爸爸收拾另外的一间屋子。

  就这样,爸爸又重新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而我,心情是复杂的。

  我再也不用星期天的时候去给爸爸送饭了,住在一起,总是方便照顾的。

  那时的我具体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那烦人的蝉鸣声依旧响彻整个夏日,没完没了......

  爷爷奶奶依旧早出晚归。

  爸爸有时起的很早,却从不吃早饭。有的时候起的很晚,睡到下午一点,直到叫他起床。晚上,有时很晚,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不肯睡觉。

  爸爸,一直是爷爷奶奶无药可医的心病。也许,这个世界上,最难挨的并不是贫穷,不是失败,而是一次一次竭尽全力后,一次又一次被告知无解的绝望。

  见过那么多的人,走过那么多的路,看过那么多的书,你会真正明白,真正理解。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便是不能左右的,而有些疾病,也是不能选择的...

  之后的星期天,我再也不用骑着自行车,走三十里的路去给爸爸送东西了。只是奶奶的家务活又加重了。

  后来的每个星期天,我总是会有一天或者半天的时间跟爷爷奶奶一起上地干活。我总是很不情愿,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种地,是一件,如此繁琐,又劳累的事儿。

  但是看着爷爷奶奶日渐衰老的背影,我也只期盼自己快点长大......

  小学四年级,十一岁。

  又换班主任了。

  这是小学里最后一次换班主任,她带到我们毕业。不过,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位老师,她总觉得她不喜欢我,对我有偏见。在犯同样错误情况下,她对我们班里每个同学都不太一样。

  对于她喜欢的,如果她心情好,就笑笑过去了,连批评也没有,对于不喜欢的,就会严厉的训斥。在我们这,从小学到高中,打人的老师是不常见的。只有最调皮的男同学可能会有那么几次,在老师忍无可忍的情况下。

  这个班主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有一个女儿。在带我们班主任之前,我从未见过她。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刚调过来的老师,至于从哪里来,我们都不知道。

  皮肤很白,梳着短短的马尾辫,黄色的头发。带着白色的塑料框眼镜,度数应该挺高的。因为她那一双总是有些浮肿的眼睛有些变形。脸上长有几颗不大的黑痣,教语文课。

  当然,对于我这样一个粗心的学生,是没少挨骂。从她看我的眼神中,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这让我在这两年里都小心翼翼。

  直到后来不上学了,想起小学的事情,我才明白,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其实,更确切的说,不是不喜欢,而是看不起,因为我的家庭。

  不过搞笑的是,我那时候比较傻。其实想想主要是在那个安宁的小地方,大多数人还是朴实无华的,对于我的故事,大多数老师抱有同情的心理,而同学们,也没有因此疏远我,我们一直玩的很好。

  很多同学的家长,总是拿我来教育他们自己的孩子,夸我懂事,孝顺,小小年纪就会做饭,经常帮家里干活,成绩也不错。说我是个非常坚强的孩子。每当这时,我都很不好意思,然后同学总会向我做个鬼脸。

  那时候,同学也总说我很坚强,但是我自己并没有这么觉得,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坚强。反之,我搞不明白,如果我是个懦弱的人,该是怎样的。

  于别人眼里的坚强,于我而言,只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件又一件小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又一个日子......

  。

  在写着这个的故事时,就像在看着别人的人生。也像是把之前的快乐又拿出来重新开心的一便,也像是把之前破碎的心拿出来缝缝补补再塞回去。

  小学,六年,现在细数,觉得是那么长的时间。我觉得,就算是用脚步去走,也要走好长的一段路程吧。可是,如今对着电脑屏幕,想着儿时的一幕幕,敲下这一个个字,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那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而那一幕幕在小路上奔跑的身影,仿佛就在昨天,好像,一转身,我还在做着当时的事情........

  仿佛,眼前的一切,才是大梦一场......

  初中,三年......

  骑自行车上学,距离家,二十五分钟的路程......

  小学升初中,最开心的就是那个暑假了。

  原因嘛,时间长,没作业......

  整个暑假,只要一有机会,我就偷偷溜到小河里去摸鱼。

  我最喜欢摸得,就是泥鳅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捉回家里,它可以养很长时间。

  清晨,跟傍晚,是摸鱼最好的时候。这时候的它们,就像大梦初醒,也像是黄昏后想要入睡。远远没有大白天时那么机灵,活泼。泥鳅,喜欢呆在淤泥里,很滑,鱼鳍很小,如果呆在水流急的地方,就会被水冲走。我总是在河边的树叶底下跟小石头缝里发现它们。每次捉到它们,我都会双手用力捂着放在耳朵边上听它焦急的:“吱吱乱叫。”倒是让我不忍心把它抓走,但是,这么辛辛苦苦抓到的,怎么也舍不得把它放走。

  两个多月的暑假,比以往的假期都要长。

  那也是后来我最长的假期了......

  还是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学了,甚至觉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暑假都要快。

  这次的开学,要去新学校了。开学先要进行军训,七天。

  军训的时候,虽然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但是大晴的天,毒辣辣的太阳,依旧晒得滚烫。

  军训的时候还没有正式分班。

  当然,在这里,增添了太多的新面孔,都是来自县城周围村子的小学。军训的每一天时间都很紧凑,让我们都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认识太多新的同学。

  记得,军训七天,最后一天汇报演出。前六天都是艳阳高照,把我们晒得黝黑,虽然,整个暑假我已经把自己晒得跟泥鳅似的了,经过几天的军训,真像是非洲来的了。

  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是军训的第几天的时候,我的嗓子的发炎了。很疼,不能说话,也不太想吃东西。奶奶给我买了消炎药,喝了几天。

  军训最后一天是汇报演出。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教官摸样了,也想不起来当时我们的教官是否是最严厉的,还是最温和的。虽然好想那时光,一转身还在昨天,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的回忆,也记不起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也记不起几个名字了。

  只记得,汇报演出那天,格外的紧张。我们都一遍遍反复整理自己的衣服,鞋带,跟帽子,生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糗,那可就太丢人了。

  一上午的等待与演出,终于结束了。

  下午,就开始过星期了。

  对于这个军训,除了晒黑,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了。

  不记得那是零九年的九月几号了,正式开学。我们这一届的初中一共十二个班级。我们的班主任是个英语老师,刚开始入学报到,我们班里一共是五十六个人。

  开学的第一天,我们都找到自己班级的教室,按照先来后到,选择了自己想做的位置。当然,我们心里都明白,班主任一定会重新调换座位。

  新的班级,原本在一起上学得小学同学,只有两个男生一个很捣蛋,一个很内向。

  刚来到一个新的班级,大家总是又兴奋,又紧张。

  还没有老师走进教室,大部分同学在跟前后左右,距离较近的聊天,自然也有的同学由于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有点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嘛,从小就是个假小子,没几分钟就跟周围的同学聊的不亦乐乎了。

  教室里的声音越开越大。不记得聊了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推进门,走进来。同学们都屏住呼吸,生怕刚刚在说话的样子被老师发现。我忍不住的开始打量,她穿了一套刚刚过膝的碎花连衣裙,金黄色的发卷很漂亮的梳着一个马尾,留出了整齐了齐刘海,头顶的头发有些稀疏。隐隐约约看到几根白发,不知道是那一届的调皮学生给愁的。后来发现,我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朝着讲台走去,表情严肃,一只手扶着左边斜挎在身边的白色皮包,另一只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方型的照片,白色的眼镜框,搭在她的鼻梁上,让她原本单眼皮的眼镜显得更加小了。她皮肤白皙,只是在鼻梁上有几颗小小的雀斑。

  她脚上穿了一双大概五公分的蓝色凉鞋,快步的走向讲台。

  她一边把包放在讲台上,一边开口向同学们介绍自己。

  “同学门,大家好,我姓袁,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以后的三年,由我来带大家了,现在我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同学,喊一声到,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她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跟大家热情的介绍着自己。我们在下面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从小到大,我都是害怕老师的。

  初中的科目突然增加了很多,同学们都在忙着适应。语文,数学,英语是三门主课,在没有上初中之前,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没有接触过英语。

  课程增加,上课时间也增加了晚自习,让我感觉到自己突然长大了不少。

  班主任管的很严,我们班所有的同学都很怕她,不管是调皮捣蛋的,还是班级里成绩的佼佼者。至今为止,我还是非常感谢这个班主任的,若不是她,也许,我就退学了。

  是的,从上初中以后,很多,家里的事慢慢的就明白了很多。看着爷爷奶奶日渐衰老的身躯在勉强的支撑,其实,有很多次,我都想跟他们说,我不想去上学了。

  只是,每一次,想了很久,话到嘴边,却怎们也开不了口。

  他们,对我,是有期待的,我知道。

  但是,从我心底里,其实从来都不明白,学习,到底呢个带给我什么,我只知道,只能带给他们强大的负担。尤其上了初中以后,这种心理负担一直伴随着我。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处于中上游。现在回想起来,从我自己内心来讲,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要求过自己把第一名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

  我不知道能不能,只是记得,其实,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也没有争取过。所以,我与学霸这个称呼是无缘的。

  这样不上也不下的成绩,还是让家里人一直对我抱有着在学业上的期望。然而,我内心里不安与躁动的小火苗却一直在燃烧。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从小到大,总有人说,要好好学习,要考大学,却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究竟能给我带来什么呢?我不知道,好像我也没有什么梦想,我唯一想过的,只有,爸爸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以在爷爷奶奶有生之年,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即使知道这是无法还清的恩情,至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从上初中开始,我经常会陷入一个人的沉思。

  一个像无底洞一样的思考,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思考。

  这个时候的我,仿佛再热烈的太阳,也照不进我内心的忧郁。

  暑假,寒假里,我还是会去妈妈那里小住。

  在我八岁的时候,妈妈生了一个女儿。小时候,我对于妈妈对于我跟这个妹妹的感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有很多事情,也并不太明白。只是觉得,妈妈家,并不是我的家。

  上初中的我,去妈妈那里渐渐多了。长大了些,不在需要奶奶送我。

  妈妈总是会问一些我在奶奶家的事。每次,也免不了问一句:“你爸怎么样了,还是那样?”

  “嗯。”我总是淡淡的回答道。其实,对我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从我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如此,我甚至不能理解,他好的时候是怎样的,我想象不到。

  小妹妹逐渐长大了,我再过去的时候,她总担心我会跟她抢妈妈,也不许我碰妈妈。我呆呆的看着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ωww.五⑧①б0.net

  我总觉得跟妈妈的关系很生疏。对待这个妹妹总有些不知所措。妈妈是个大嗓门的人。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压迫感,导致我从没跟她讲过心里话。

  她活在属于她的一套人生观价值观里。

  她也会询问我的学习成绩,不过,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我跟她汇报,我考了班级第几名,她总会说,她认识的一个家长,孩子考了全校第几名。我说我喜欢体育,去参加了市里的比赛,得了第几名,她总会说,那有什么用,还耽误学习。

  总之呢,在她的眼里,也许我唯一的价值就是快点长大,找个婆家嫁了。找个婆家,她都觉得我爸爸是个累赘,总跟我说,让我把户口迁到她家去,再也不要跟爷爷奶奶这边来往了。

  她跟我说过好多次,而我,只跟爷爷奶奶提过一次,他们情绪很激动。不过,奶奶还是说,让我自己看着办吧,毕竟,那是我妈妈,如果她能供我上大学,也不是件坏事,他们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陪不了我几年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跟我妈,只是当时还是并不太完全了解爷爷奶奶的心意,总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现在想想,他们只是从我的角度去考虑,对我未来最好的而已。而当时却认为是他们把我推来推去。

  奶奶依旧支持我跟妈妈来往,而我,其实有时候是有点害怕去见我妈的。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压抑。后来,她每次提到迁户口的时候,我都不吭声,有时候她着急了,就会乱七八糟的说一顿。

  而我,就在两家人之间和稀泥。

  只是,有很多时候,其实,我哪里也不想去,哪个家也不愿意回。

  我总是在闲暇的时候到那条不远的河边溜达,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光,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驻足。它总是毫无情绪的踏着它的步调,滴答,滴答......的推动着我们向前。

  初一。战战兢兢的对待着老师与突如其来多了许多的课程。班主任,被我们亲切的称为“老班儿”。外表温柔,对我们却极其严格。当然,也是我们全班同学最最惧怕的老师。我们班在整个年纪也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没少为她添麻烦。九门课程,只有她带的英语课程在年级,名列前茅。

  她总是很无奈地说:“这帮孩子,那么聪明,就是不肯用功。大部分同学在上初中以后才开始接触英语,按道理来说,英语对他们来说,是比较难的,英语都能学好,别的却不好好学,唉......”。

  每一个早读课,每一个,晚自习,她从来没有迟到过,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

  而那时候的我们,总想着她什么时候在忙,什么时候请两天假,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但是,由于她的负责任,我们好像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初一,我的学习成绩还是蛮好的。初二,我们开学,听到一个让我们既开心,又难过的消息。我们每天只要提起来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班主任,袁老师,她居然请假了,而且,请了一整个学期。听说,是因为身体原因。

  这个学期,我们班算是放羊了......

  英语课,暂时由过来实习的老师带。有趣的是,尽管如此,我们班的英语成绩并没有明显的落后。就好像大家心照不宣的明白,班主任她会回来的。没办法,她的“威力”就是这么大。

  初二,我们还换了数学老师。这让我很难过。我很喜欢原来的数学老师,她也很喜欢我,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对于这样没有告别,突如其来的分别我还是很难过的。她姓黄,很年轻,后来我们也才知道,其实她也是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

  黄老师很漂亮,带着我们隔壁班的班主任。秀气的瓜子脸,烫的笔直的头发,染成棕红色披在两肩。她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有时会穿白色的西服套装,高跟鞋,再加上本就苗条的身材,显得十分干练。她是一位很严谨的数学老师,从来不跟我们开玩笑。也不知怎的,还挺喜欢我这么一个总是粗心大意的学生的。也许,就是因为我的粗心大意,才总是引起她的注意吧。

  这个粗心的坏习惯,是从小就有的。从上学开始,我的数学成绩的是我所有学科里最好的。但是,却很少考到一百分。而错的那一两道题,从来都不是不会,而是粗心。所以,每次成绩出来,我最发愁的时候就是数学老师公布成绩的时候,每次都会挨骂。每次我那个心呀,都会提到嗓子眼里。可是,骂我也没用。让老师哭笑不得,总是辜负他们的期待。我也不是没有尝试努力检查过,但是效果并不好。

  我的数学成绩,就从这个老师走后,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新换的数学老师,上课很严肃,上课的风格跟以前的老师也不一样,我努力的适应着新的数学课堂。她并不是我数学成绩变差的原因。而是,她在带了我们没多久之后,被调走了。

  整整一个学期,除了偶尔有别的班老师空闲了给我们上几节课,我们都在放羊。自此以后。我的数学成绩就一去不复返了。

  初二,最值得开心的事儿,大概是被选拔去市里参加体育比赛了。

  运动,一直是我的爱好,也是强项。

  初中的早读课是七点二十。七点钟大概所有的同学都会陆陆续续到齐。虽然我是走读生里距离最远的学生,但是却从来没有迟到过。

  由于想要去比赛,所以早上要提早四十分钟到学校。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不到六点钟就从家里出发。天,总是还没有完全亮。

  总是练到肌肉疼,不过这样的付出并没有任何怨言,谁让自己选的。

  在这个年纪,虚荣心是有的,有特长的同学,总是受到老师的喜爱,跟别的同学羡慕的目光。

  爷爷奶奶也支持,总说,要多锻炼,身体好,身体是最重要的。他们,把自己一辈子的经验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从我的出生来看,我并不属于天生身体底子好,而是来自于后来爷爷奶奶精心的照顾,还有自己好动的性格。

  经过三个月的额外训练,去参加了市里的比赛。那是第一次去参加比较正规的体育比赛。

  紧张,只有这一个感受。

  从小到大,我是一到关键时刻总是发挥不好。包括文化课的考试。所以,总是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在他们的眼里,我根本没有发挥出自己真实的水准。这一点,我自己也很苦恼,只是,一直也没能克服。

  我的两个项目,一个是中长,一个是短跑。短跑一直不是我的强项,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抱很大的期望,中长,决赛第六名。如果,可以克服紧张的情绪,可以更好的,我想。

  只是,比赛就是比赛,没有彩排。

  至今我还保留这那个证书,爷爷让我摆在桌子上,我不肯,因为我觉得不够好。

  也并没有太大的失落。因为对于我来说,只是课外业余爱好。

  初二班主任不在的一个学期,班里很吵。

  班主任已经请假一段时间了,同学们就像放飞了自我。有几门课都是支教的新老师带的,很年轻,一看就没什么经验。同学们总是想方设法的欺负老师。

  这很不好,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但是,很乖的学生就只有那么几个,跟本就是没有用的。我,我承认,我并不那么乖巧。

  有很多个念头,最多的一个就是不想上学了.......

  其实这个念头从渐渐懂事,七八岁以后就有了,只是我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如果不上学,自己能做些什么。

  但事实上是,即使上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想要干些什么。

  迷茫,贯穿着整个青春。

  那时候,不想上学的唯一原因只有一个,不想拖累家人,或者任何一个人。

  他们身体的每况愈下,皱纹爬上眉梢,和那逐渐花白的头发,让我对生命有着很强的危机感,也让我焦虑。

  人死如灯灭,犹如滚水来泼雪。

  我怕,怕哪一天的到来,怕,那个时间就是明天,或者,我不知道的下一秒。

  恐惧,侵蚀着我的内心。

  他们每一次为难的唉声叹气,每一次病痛的□□,每一次的苦苦支撑。每一次我看着他们孤独而绝望,又充满期望的眼神,我的心,犹如刀绞一般难受。

  山连着山的小村庄,是如此的安静。可我的心里却是如此的翻江倒海。

  那时候的我们,总想千方百计努力的与众不同,却又千方百计的努力想要与别人一样。

  如此矛盾,如此叛逆。

  那时候,开始了严重的偏科。喜欢哪个老师,哪个老师管的比较严,哪一门课程就学的比较好。那个时候,就仅仅只是因为喜欢哪一门课的老师,就爱上了那一门课程。

  在这个属于我青涩而略显苦涩的青春里,自然,也有一个给我增加一抹色彩的少年。

  也许,是初一他刚刚踏进教室的第一课起,也许是老师第一次点名的那一刻起,那个身影,便深深的刻在心里。

  很多时候,他,就成为了我去学校的动力。一快到学校的时候,便开始期待可以遇到他,即使不说话,也不打招呼,尽量表现得像遇到别的同学一样。可,也害怕遇到他。如果,如果他主动打招呼,我该怎么办呢?尽量的,尽量的,像往常一样,像跟别得同学一样。

  不,不,我好像期待,期待他对我也是不一样的。

  情书写给山鬼,心事寄于西风。

  可惜,山鬼不懂字,西风往东吹。

  不,不,还是像对别的同学一样,怕被别人发现这个秘密。

  最想藏住的秘密,往往最藏不住。

  云儿轻轻飘,

  花儿对我笑,

  你在我的心底轻轻绕......

  鸟儿轻轻叫,

  鱼儿悠然跳,

  突然的转角,你对着我笑......

  我只想悄悄经过你的身旁,

  像往常一样......

  长长的头发总是遮不住嘴角痴痴的傻笑。他跟我打招呼,我可以开心一整天,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总是这样,这样控制不了的情绪总是莫名其妙的跟随我。让我觉得开心也烦恼。

  不过,始终是没有告白。

  也许,从一开始,在感情里,我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即使再喜欢,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那时,同性的同学之间,总喜欢玩猜猜游戏,仿佛那个时候,大家心里都有小秘密,这样的秘密,都想被猜中,也怕被猜中。

  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迷迷糊糊的初一,

  浑浑噩噩的初二。

  时光,匆匆而过。

  一不小心,就到了初三。

  中考。

  班主任仿佛比我们还要紧张。

  她,比我们更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而我们这帮毛孩子仿佛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这是青春赠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也是最大的绊脚石。

  从初一进学校我们班的五十多个,现在参加中考的还剩下四十多个人。短短两年,就有十多个同学放弃了学业。

  在那个调皮捣蛋,轻率不羁的年纪,做的决定总是不理智,不成熟的。即使老师跟家长经常在我们耳边唠叨学习多么重要,可我们总是有太多的年少轻狂。

  初三的我,说不上有多么紧张,也谈不上,有多么渴望再继续上学。有时候甚至想着考不上到好了,就不用纠结了。就算,自己能养活自己也好。

  家长总喜欢自己的孩子早一点懂事,快一点长大。

  可成长总是需要历练,智慧总是需要沉淀,能力总是需要时间。欲速则不达说的总是有道理的。小大人的状态除了给心里增添自己无法承受的负担之外,什么也解决不了。

  初三,同学们都长大了不少,也和睦了不少。我想,更多的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一场,我们谁都无法控制,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是这么快的别离。

  仿佛,一个转身,我们才刚刚踏进这个校园,我们才刚刚见面,我们,才第一次被成为“中学生”。我们,还没来得及回味,便要结束了。

  现在的我,每次回到家乡,便不自觉地走到曾经的校门外转一转,她,依然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威严又慈祥。

  不管我来还是去。

  她,就在那里,不言不语。

  中考,在那个炎热的七月。

  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紧张与期待,更多的是得过且过。

  匆匆忙忙,一场考试。

  相知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时的我们,似乎褪去了小学刚升初中的懵懵懂懂,似乎明白了,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再也不会遇见。

  而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大多数,一别就是一生。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绿念的人间流浪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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