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海到家是上午。他刚迈进院子就听到屋里姐姐说：“大海回来了！大海回来了！”于大海开门刚迈进外屋，里屋门开了哥哥迎了出来。哥哥一把抓住于大海的手，惊讶地说:“老弟长这么高，这在大街遇见都不敢认了。我们有五年不见了吧。快进屋！”哥哥把于大海拉到父亲的病榻前对父亲说：“看看谁回来了？”这时候姐姐过来帮助把兜子接了过去。
于大海见到瘦骨嶙峋的父亲，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父亲见到了小儿子站到自己面前挣扎着要坐起来，姐姐扶他坐了起来。
“饿了吧？”父亲问了这么一句。
于大海忙说：“不饿、不饿，我在路上吃了。”
母亲说;“小瑛子去给你弟弟先作点饭。”姐姐转身出去了。
于大海坐在父亲旁边抓住父亲的手问道：“爸爸你这是得的是什么病啊？”
“是肝炎。”父亲回答说。
在旁边的哥哥却给于大海使眼色。于大海明白哥哥的眼色知道一定是很严重的疾病在瞒着父亲。
母亲说：“你爸从觉病到落炕是一个月。现在落炕不能下地已经十多天了。怕影响你工作，不想现在给你拍电报，可是你爸不停的叨咕你的名字，只好给你拍了电报。”于大海对父亲说：“肝炎不是什么大病一定能治好，爸爸你放心。”父亲点了点头。于大海又说：“爸爸你还是躺下休息吧。”然后扶着父亲躺下。
于大海站起来说：“我去趟厕所。”他捅了一下哥哥，哥哥心领神会跟了出来。到了外屋马上问：“爸爸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哥哥小声说：“是肝癌。”
是肝癌！于大海皱了皱眉问：“在那确的诊？”
哥哥说：“在公社卫生院。”
“这样大病公社卫生院能确诊吗？”
哥哥说：“是市里来的巡回医疗队，好几个专家给会的诊，不会错。”
于大海点点头。“那怎么办？”于大海问哥哥。
哥哥说：“只能打点止疼药，或者营养药。这病谁也没办法。”
疾病给父亲判了死刑，于大海眼泪又流了下来。
哥哥安慰说：“别难过了。你这回好好陪陪爸爸，不然以没机会了，”于大海点点头。
姐姐作好了饭问：“大海饭好了你吃不吃？”
于大海说：“我不饿，吃饭时一起吃吧。”
姐姐问：”老弟你请多长假”
于大海说:“半个月，扣除路上耽误的在家只能呆十二天。”
姐姐说:“咱哥就请十天假马上就到期了，我那单位人多活少我请了一个月假。咱爸这样半个月二十天看来没事。你们都走了爸不行那一天就我一个人在跟前那怎么行。”
哥哥说:“爸爸眼看不行时给我拍电报，我还能回来。我那单位是个粮店按编制是三个人，现在是八个，超编五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我还能回来。我一定给爸爸送终，我现在不能在这等着”。哥哥姐姐都能给父亲送终而自己却办不到了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酸。
哥几个回到了里屋，又围在父亲周围唠起来家常。他们说着唠着，外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哥哥一抬头说：“吴哥来了。”起身迎了出去，吴哥进了屋又是一阵咳嗽。吴哥手里还拿着他那宝贝烟袋嘴，看样刚抽完烟。
母亲说:“他吴哥你这气管不好你就不能把那烟戒了！你看你喉啦气喘的多难受”。
于大海马上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吴哥，“吴哥你喝口水压压咳嗽”。
这时吴哥摘下跨在肩上的小收音机放在柜盖上。吴哥有两件宝，一个是收音机是上海牌的，有带子的能挎在肩上。他愿意听二人转，经常听新闻，有时还听外国电台。他说听听外国电台，能知道世界大事，当然那得偷着听，偷听外台是犯法的。这是他的一件宝贝。还有一个烟嘴是使用一段畸形软枣藤子做的，他自己精心雕刻的形状象个海螺，用辣椒油染红，精心磨制又红又亮，这是他的又一件宝。这是他的两件宝随身携带走到哪呆到哪从不离身。
吴哥接过于大海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小口，咳嗽有所减轻。又喘口气才说：“听说老兄弟回来了我过来看看”。又对于大海的父亲说：“这几天怎么样，见好吧”？
父亲一副苦笑的模样点点头。
回头又问：“于大海，能呆些日子吧”？
于大海说：“半个月假能呆十二三天吧”。
于大海又说：“吴哥你怎么咳嗽这么严重”？
“嗨，还不是生活累的。你看我这体格这么弱，家又这么困难几个孩子，怎么干也填不饱肚子，这就是积劳成疾的结果。我要像你那健壮体格就不会得这病。我现在当会计能溜边干点轻巧活，干大帮活已经干不动了”。
于大海遗憾的说：“你是个人才，你怎么甘心当十几年生产队会计。你也算是个大学生。你毕业那时候多缺人才，你政治上表现积极点也早干上去了”。
吴哥说：“其实我大学没毕业，我们电力学院是五年制，我是六零年念完了四年，还有一年毕业了。那时家里这头吃食堂。食堂一黄家里一粒粮食没有，正这时候我父亲去世。我家就我爹，我妹子加我三口人。我从学校回来安葬完父亲，只有我和我妹子了，她才有十二岁。我还能回学校了么？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没有了，谁给我提供学费。我妹子往那安排？那不是一家没有粮食，家家没有粮食。那种情况我是没有近亲，假使有近亲谁能接纳她。我狠狠心退了学，我就是弄点野菜树皮吃也能活下去，我不能扔下妹子让她饿死。现在一打听我那些同学当厂长，工程师，我心里也是酸溜溜。没办法，命运”。
哥哥姐姐也随声附和是那么回事。就差一年就坚持不下去了。
于大海说：“那你六零年虽然没毕业也算念了四年大学，那时候那么缺人才你稍靠近点组织是不也干上去了”。
“干啥呀，我就看这□□，直到后来的□□，农业学大寨我没有一样看着顺眼的。还有看到这有许多不合理的现象我都想说，在领导眼里我就是一根刺，谁能用我这样的下属。”
吴哥调转话头：“说说你吧。你在部队干得怎么样，能不能熬个一官半职的。”
于大海说：“不容易顶多百分之一的可能。”
“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地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吴哥鼓励他说。不过有许多事情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像我那时候我何尝不想把那一年书念完，那一年对我的人生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实在念不下去了。这就是我的命运。你如果不能提干赶上好机会也行。你看你哥部队复员那茬兵都安排工作了。”
“我哥那是百年不遇的好事被他赶上了。我哪有那样的好运气。”
“你们家你看你哥出去了，没有留在农村，你姐姐考个中专也出去了。你们家这哥俩都挣歪出去了，村里人没有不佩服的。”
”我姐姐也是好运气，她要晚毕业一年恰好是□□，那也照样回来种地。”
提到种地吴哥探了口气说：“稍微有一点能力的人都想脱离农村，可是有几人能出去的。我们这个村子曾经是多么好的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我们这里山清水秀，我们种的粮食都是水稻，我们这里是黑土地。我们吃的是大米饭，简直是县团长的生活待遇。可是现在越来越穷————”
于大海说：“我如果不能留部队也就是一二年就得回来种地。我就纳闷咱们村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这么穷，干一天活几毛钱，口粮三百六十斤水稻，每斤水稻磨成七两大米，每个人每天不到七两大米。家家粮食不够吃，我不服气。我回来当这个生产队长，我想这个小小生产队长我一定能干好。我走过这么多地方，没有一个咱们这么好的条件的地方。”于大海这么一说实际是无意说的。
吴哥却鼓励的说：“好，有志气，咱们村就缺一个好带头的，我支持你。我身体不行我能给你出主意。……”不想他们在这事上说的挺投机，哥哥姐姐不时地插几句。
说着唠着时间不短了,吴哥说我得走了，又对着于大海的父亲说:“我们这么说话你烦不烦？”
“不烦，这屋里要没人说话了倒是感到挺寂寞。”
吴哥说：“大叔好好养病，说完拿着他的宝贝咳嗽着向外走去。”于大海把他送到大门外，吴哥拍拍于大海的肩膀说：“好好干，如果部队留不下回咱们村干出点名堂来。把咱们这个小村子变个样。”
送走了吴哥回到屋里于大海说：“吴哥是个大学生虽然没有毕业，但是农村在咱们这还真是个人才，怎么就埋没了”。
哥哥说：“这是性格决定的，他这人清高，一般人他瞧不起，不尊重领导。公社，大队的干部许多没有多少文化，有的甚至没有文化，他都不放在眼里。哪个领导有错他不留情面直接说出来，不给人留面子，让人接受不了。他在领导眼里就是一根刺儿。那个领导愿意要他这样的下属。你看刚才他那套言论，谁敢否定，□□，□□还有农业学大寨，他都否定了。他这种观点决定了他干不上去。吴哥现在身体也不行了，你看他又干巴，又瘦，走路都直咳嗦，想干啥有心也无力了。”
爸爸又躺够了要求坐一会。于大海马上把父亲扶着坐了起来。
“爸爸你喝水不，想不想吃点啥。”
父亲摇摇头说：“你呀，千万不要听你吴哥的馊主意，复原以后如果到大队干点啥，当个民兵连长，副主任，副书记，千万不能回来当这个生产队长。咱们这个队我是看好了那是瞎子闹眼睛没好了。你就弄个神仙来也好不了。这队长一年换一个，有本队的又有外派的那个干好了？咱们欠银行两万贷款，家家户户又欠生产队的，没有几家不欠款的。生产队年年产那点粮食扣除口粮，牲口料，种子所剩无几，年年征购任务都完不成，年年上边给那点化肥必须得贷款，就这点贷款也还不上越积越多。社员干活要各家去请，在家睡一天觉比干一天活强，干一天活挣不来一天饭钱，睡一天觉还能省顿饭，这种状况谁能干好。这个村要想好除非把地分了。自己种自己的地，不分开这个队永远也好不了。可是分开这又是不可能的事，那叫走资本主义道路。
于大海他爸停歇一下接着说：大海呀，你听爸的话千万不能回来当这个生产队长。你要当这个队长你会费力不讨好，还要弄自己一身不是，还会得罪一大堆人。老队长和杨春兰他妈怎么样？他们当初就是不服气，就认为这个人种地能打出粮食，集体为什么就打不出粮食，就是大家心不齐，有些人就是干个人的打冲锋，干公家的磨洋工，大家如果干集体的和干个人的那么干怎么就打不出粮食。你看老队长，和春兰他妈工作就认真，对不好好干活的又批评，又扣公分，这就得罪了一些人，后来运动来了，把他们好一顿批判，硬说他们搞资本主义……
于大海马上说：“爸爸你别急，我只是和吴哥闲唠嗑，要不说啥呀，我不想回来，我想在部队提干，我要在部队好好干。”说到这于大海说：“姐你拿点凉开水我给爸喝点，爸爸嘴这么干巴。”
几个人话题又聊到生产队上来。于大海说我就纳闷咱们生产队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这么穷？
哥哥说这是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是集体化以后分配不合理，干好干孬，干多干少，都一样，这就严重影响劳动情绪。你就拿咱们队那个懒王说，瓜菜代那时候粮食多缺，他妈给他高粱种子让他到开的小块地去种上。他倒是去了，到地里他在地头睡了一觉，醒来晌午了。他看看该回家吃午饭了，他刨一个坑把种子种在一个坑里回家了。别人种的庄稼都出来了，唯独他家种的高粱没出来。他妈觉得奇怪到地里仔细看了一遍，看到那种子在一个坑里冒出来了。原来种一个坑里了，他妈回家把儿子臭骂一顿。
还有一次他妈领着他去捡核桃，每人背一背筐，一筐大约有五十多斤。他妈到家好久他才回来，他背半背筐回来了。他妈问他怎么背半筐回来，他说那些倒扔了。你说他妈一个妇女都能背回来，他二十来岁身强力壮他背不动？
他爹妈死后你说他们家自留地种什么？人家自留地都种玉米，高粱，土豆……你说他们家种稗子。咱们全国几亿农民可能不会有第二个人家自留地种稗子的，种稗子不用铲地，不用草，秋后割回来喂鸡。
他结婚以后他每天干活都是他老婆看着他，推着，拽着把他送到队里，看他跟着大伙干活走了，他老婆自己才回家做家务。这人天生就懒，你说他干个人家的活都这样，他干公家活能怎么样。
他老婆怎么会嫁给他。于大海问。
于大海姐姐说：他们结婚时他爸妈还活着，他爸妈都能干，特别勤快，那时他家日子还不错。再说你看他虽然那么懒，他大个子，白白净净，长得有模有样，而且能说会道，还喜欢唱两句，挺有情趣。他老婆那时有肺结核怕嫁不出去就嫁给他了。
于大海他爸说：那些年，春兰他妈当妇女队长没少跟他吵架。你看他干那活人家铲地能铲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草，他是隔三差五一铲锄头。那薅水田他就把水划拉混就算薅地了。他干那活给别人一半工分都不少，评分少给他一分工那都不干。他要跟郭家泉父子一比那挣同样的工分那能合理吗？他三四个也不顶一个好劳力。这干好干孬都一样，虽然还有有许多原因，分配不合理是影响劳动情绪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说着唠着半天过去了。
第二十章
吃过了晚饭，于大海的伙伴王要武等等来了一大帮，来看于大海，家里有病人都没多呆陆续都走了。这时又有门响，白雪开门进来了。“白雪！”于大海不由自主叫出名字。
“大海哥中午就到家了吧？”说着话俩脚跥了跥鞋上的雪。
“外边冷吧？”于大海问。
“这几天都挺冷。”白雪边答复边摘手套。
白雪今天穿的蓝色女式大衣，围着蓝围巾。姐姐忙帮白雪解围巾，找来笤帚帮白雪扫鞋上的雪。然后，姐姐又帮把白雪摘下的棉手套放在炕上，又帮白雪脱大衣，又把白雪两只手攥在手里说：“呀！这么凉！姐给你捂捂。白雪妹妹越来越漂亮了，妹妹走到街上要注点意，不要让那个男人恶毒的目光给咬块肉去。”
“姐姐你太夸张了那个人目光那么厉害。”于大海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甜滋滋的。
白雪说：“姐我可没那么漂亮，姐你才是咱这里的大美人。”
“姐姐美啥呀，现在花托把一个。女人就是一朵花，花开的非常暂短，一结婚就等于花谢了，一有了孩子就是花托把了。姐姐都三个孩子了，早就是花托把了，老么哈赤眼的，美啥呀，臭美吧。”
“姐姐看你说的，你还照样是个大美人。”白雪说。
白雪的手被姐姐捂热乎了热乎了。姐姐说：“来脱了鞋上炕暖暖脚”。说着弯腰要替白雪解鞋带。
白雪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冻脚，光说话没看看大爷呢。”
白雪走到老人跟前问道：“大爷好点不？”
“好点，好点，”于大海的爸爸边答复着边拍拍炕示意她坐下。
白雪说：“我爸妈让我替他们看看你。”
“谢谢，谢谢，你爸爸妈妈前些日子还来过一趟。”白雪刚要坐下姐姐忙说:“妹妹来这炕坐。”
于大海家是两间房东屋是厨房，西屋住人，是南北炕。病人在南炕姐姐把白雪拉到北炕坐下。姐姐说：“大海不用你干啥了。你跟白雪唠唠嗑，你们一块长大又是同学。白雪今晚别回去了我们这两铺炕睡下了。”
白雪说：“我不回去了，在这呆一会今晚去我舅舅家住。”
“那也行。”
白雪说：“差点把正事忘了，我托人买了十只杜冷丁。”说着从大衣兜里掏了出来。
姐姐说：“多少钱一只？”
“姐姐，你不用问多少钱，不值多少钱只是不好买。大爷有病我帮忙时应该的，你不用多想。”
他们住这个村子是满洲国时建立起来的，原来这里方圆几百里根本没有村庄，全部是森林。关里过来的无地的农民到这里随便放倒一片树，压个杈木架子窝铺，就是新的家园。三五里地，山前山后算邻居。日本来了为了便于控制，把山民全部赶下山，放火烧了窝铺，强行建立一个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于，白两家从那时候就是邻居，于大海的父亲于占魁，白雪的父亲白家富他们从小就是朋友。原来他们都在村里种地。六五年白家富到粮库做临时工，几年后转了正，成了正式工人。前几年他们全家搬到街里去住。于大海与白雪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常在一起玩，大人也没有多想过什么。后来于大海参军后常给白雪来信，于家特别欣喜，全家都喜欢白雪。白雪聪明，漂亮，念书又多，现在还在高中念书。能让这俩人能成为一对成了于家人一家人的企盼。
白雪和于大海闲聊一会起身说：“我得走了，晚了我舅舅家该关门了。”哥哥，姐姐，也都站起来，母亲也准备下地。白雪回过头用手推大家说：“不用送，我这常来常往还用客气。”
又回头对于大海他爸说：“大爷你好好养病，那天我爸还会来看你”。
于大海送白雪出去。走出屋子白雪说：“那天到我家去？”
于大海说：“临走之前一定过去看看叔婶，我都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的。”
白雪说：“过些天我们就放寒假了，放假了我还能过来帮照看大爷。”
于大海说：“那谢谢你。”
“客气啥。你好好陪陪大爷吧，他的日子不多了。”
没说几句话就到白雪舅舅家了。白雪说：”我进屋了，你也回去吧。”于大海点点头看着白雪进了屋他才转身回来。
于大海刚进屋，姐姐说：“怎这么快回来了”？
于大海说：“就那么几步远能用多长时间。”
姐姐说：“白雪可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把握住。”
妈妈说：“白雪还在读书。”
“那怕啥，先处着呗。马上不也就毕业了吗？毕业还得回咱们村这最好，别到外村去。我弟弟当兵别让别人给勾去。”
“看你说的，白雪可不是谁都能勾去那种人。”妈妈驳斥女儿。
于大海这些天哪都没去。他一直守在父亲跟前，端屎端尿，擦身子，陪父亲唠嗑，讲自己的所见所闻，尽量让父亲减轻痛苦。在这有限的时间他要作最大的努力为父亲尽一点孝心。父亲的病日渐加重。父亲明白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却表现强烈对人生的眷恋，对亲人的眷恋。每当睁开眼睛看不到于大海就会问：“哪去了”？于大海本想去白雪家“窜个门，”却不忍心让父亲问自己那去了。
那天姐姐说：“你别光顾着爸爸，你得抽空到白雪家看看。”
于大海说：“白雪她们这几天就放寒假，放了假我就去。”
于大海知道这天白雪放假了，于大海说：”姐姐我想去白叔家窜个门。”
姐姐说：“去吧。”开玩笑说：“就是看看白雪去还拐个弯干啥。”
于大海妈妈说：“你看你这姐姐谁都挖苦”。
姐姐说：“我不是挖苦是实话。你去要买点礼物，白叔都几年不见了，你把我那个兜子带着”。
于大海到了街里，来到供销社买了两瓶白干酒，两瓶苹果罐头，朝白雪家走去。还没进院，就见白雪一家热火朝天在忙着呢。锯架子上面一根木头，白雪的弟弟在上边按着，白叔用锯一段一段往下锯。白雪和他妹妹每人一把斧子把锯下来的木头往小了劈。白叔忙得头上直冒汗。
于大海到跟前叫了一声：“白叔”!
白叔一抬头愣了一下，马上认了出来，两人走到一起四只手握到一起。“你这臭小子要在大道上我都不敢认了。几年工夫成了男子汉了。”随后扶于大海的肩示意他进屋。回头说了句：“你们也休息一会吧。”
于大海说：“白叔你还不见老哇。”
”快五十岁怎么能不老。”
白雪妈妈在收拾屋子，听说话开开里屋门忙说：“来来进这屋。”
于大海进了东屋把买来的礼物放在地桌上。白雪家是三间房一面炕，炕在北面，于大海坐在炕沿上。“你爸爸怎么样好点吗？”白雪妈问。
于大海说：“好啥呀，那病也就是耗日子”。
“谁得这病也没办法。”白雪爸遗憾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叔见于大海还买点东西来，埋怨说：“还买点东西干啥，你也不挣钱，你爸爸还有病。来看看就行吗。”随后又吩咐老伴说：“去预备点菜，杀个鸡，咱那还有点狍子肉，我们爷俩几年不见今天得好好喝点。”
白婶说：“赶趟啊，现在才几点，三点钟吃还不行吗，（这时冬天农村都吃两顿饭）先唠一会嗑”。
白婶也坐在于大海旁边摸着于大海的头发说：“你看小时候像个泥鳅，夏天成天泡在后院大河里，才几年成了堂堂男子汉了，你说这多快。这孩子长得象大哥，大哥年轻时就帅气。”白婶当面夸奖让于大海很不好意思。
他们闲聊一会白叔说：“我陪大海待着，你们几个歇够了，出去干一会吧。”
于大海站了起来说：“白叔咱们待着也是待着，咱一起去外边干活，咱边唠嗑不耽误。”说着话出去不顾白叔的阻拦出去抄起一把斧子劈起木头来。
白婶说：“戴上一副手套要不冻手。”
“不用，那棉手套干活不得劲，使劲干活就不冻手了。”于大海说
干这个活于大海不生疏，山里孩子每到冬天都要干这个活，上山用爬犁拉柴禾，锯木头，劈木头。他们边干活边说着唠着时间过得快，小半天过去了。
白婶开门说了：“住家伙吧，吃饭了”。
白叔把地下的木头踢了踢说:“好了,吃饭！”
白婶把脸盆倒上水让他们洗手，忽然看见于大海手上磨了几个大水泡，白婶马上找来一根针，拽着于大海的手要给他挑开，并埋怨说:“都怪你叔，孩子来串个门干什么活”。
于大海紧说:“没事没事，在家这活不是常干嘛”。白婶还是拉着于大海的手，把泡一个一个挑开，然后又涂上粉沫。
白婶还凑了八个菜，白雪把桌子放上，把菜端来，白雪妈把酒烫热给他们爷俩斟上
白叔说：“怎么样现在能喝多少”？
“酒没有长进，因为部队平时不喝酒，只有过节日能喝一点，但是不能多喝。”
“那咱们家里随便喝又谁能喝得起。许多人家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喝酒，那天我亲眼看见咱村吴会计和那老□□他俩喝酒。在食品商店那屋人多，他们没看见我。那老□□说老吴咱们喝点酒，我有四毛钱能买四两酒，咱俩一人二两。吴会计说怎么喝就干拉。老□□说有菜，他们打了四两酒在那借两个杯子，每人二两。你说那老□□他弄什么菜他在那盐堆里挑了两个大盐粒每人一个，老□□做示范用舌头舔一下子盐粒，喝口酒，然后说这不是不花钱的菜。他们俩你舔一下，喝一口；他舔一下，喝一口酒，这么把二两酒就进去了。我怕他们看见我，不好意思，尴尬，乘他们没注意我溜出去了。现在农民太苦了，我多亏那时候上班了，不然也当农民种地也好不哪去。现在不光是农民吃不饱饭，一年还一天不闲着，没有农闲。口号化农闲为农忙。你说一天不闲着，过去农闲还能个人搞点副业，集体搞点副业，现在都叫资本主义，可是那不闲着干那活全都是没用的活。你说那梯田，那有个屁用，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就是那公社干部背后也嘀咕。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就这形势。你敢说不对，那你就是□□，保守、反农业学大寨整治你。哪个干部愿意为说真话丢了饭碗，丢了工作，所以就全都随大流。咱们这个村是咱们这个公社，汉族唯一的纯水田队，其余种水田都是朝族。过去咱们那村特别富裕，可是现在越来越穷。”
“白叔那时候你多亏上班了，你看我们家和你们家原来我们是邻居，你看现在咱两家多大区别，还是白叔有远见。”
“什么远见，都是碰运气。。”
白叔你说咱们队过去非常富裕，现在怎么会越来越穷？
这个是多方面原因，一个是地里多少年不上粪，这地越重越薄这地不上粪能打出粮食吗，咱们现在年年也上粪就是把大甸子草炭刨了送到地里，这东西根本见不到肥效。过去种地那稻草还田占好大比重，过去年年把稻草全部送回到地里当粪，就这也比那草炭强多了，现在稻草都卖钱了。还有过去几乎家家都养猪。现在没有几家养猪，就是养猪户那点粪也都上到自留地里了。这地里没粪能打出粮食吗？
咱们队里还有那么几户“大爷”，谁当队长也拿他们没辙。那懒王干那活给别人一半的公分都不少，老队长那就挺有魄力，也顶多少给他一分工，那他还记仇。□□批判老队长那可积极了。还有那王凤山那就是个无赖是个亡命徒，谁当队长他都要干最好的活，挣最多的公分。咱们队起码有五个这样的大爷。谁当队长都要照顾这几个人，他给你捣乱你队长个干不好。谁当队长都要照顾这几个人，其他别人能没有意见吗？这个队长真的谁也当不好。我也认为这个队是瞎子闹眼睛没治。ωww.五⑧①б０.net
白叔说：“来咱们喝酒。”他们爷俩把杯子端起白叔喝了一口，于大海随着也喝一口，白叔说：“来吃菜。你婶厨艺不怎么好，咱们就将就着吃，你能在家呆多长时间？”
“就能呆十多天。假期一满我就得回去。那病好是不可能的，就是耗日子，可惜我不能在家多呆。后事都得我哥我姐他们张罗，白养我这个儿子。”
“那没办法官身不由自己，你是当兵的，军令如山。有紧急任务不给你假你也没办法。”
他们说着唠着这顿饭吃着喝着时间挺长，喝完了，又闲聊一会天已经很晚了，于大海说：“叔，婶我该回去了”。
白叔说：“好，回去代我祝你爸早日恢复健康，那天我再过去看他”。
于大海走出白家，白雪默默地送了出来。这时于大海微微有点醉意回头说：“白雪也别送了，回去吧。”
白雪说：“没啥事，我送你一段，今天是阴历十五大月亮地”。
于大海忽然想起对呀！我怎么忘了！如果不是回家了，我今天还在傻呵呵的看月亮，在千里之外思念白雪，此刻我们俩就在一起。虽然走路他们之间还保持一定距离，尽管如此于大海海感到很甜蜜。于大海几次想缩短他们的距离，可是白雪或是慢一点或是快一点，总有那么段距离，于大海这回又一次靠近她攥住他的手，想拉着她的手，白雪还是挣脱了。
“别这样，万一谁看见出去一说，传到同学那他们都当笑话说，都会有人来问我你处对象了？会有人拿着当新闻来传播。”
“你不到快毕业了吗？”
“过了这个年明年暑期就毕业了。”
“毕业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你看城市的都下乡，咱本地的那就回本队干活就完事了。其实也该回来了，你看咱们初中一起毕业的都干多少年活了。我是家里给我降了两年，要咱俩一起毕业了，也干多少年活了。下来干活给我爸减轻点负担，他们有人建议我毕业了把户口迁到街里，街里干活离家近，街里到咱村还有四里地。我宁可多走四里地还是愿意在咱们这个队，在这长大这里人都熟。”
“你还是回咱们这个村。第一咱们都是水田，那街里那几个队都是旱田，有点水田不多。街里只有朝族队都是水田，咱们那里将来要开地，那南边有多大个大甸子能开多少地，其他生产队哪有这个潜力。再说我在部队尽量往好了干，但是不是你想咋样就能干好，如果干不好也回来种地咱们就在一个队。还有杨春兰，王要武，李满库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他们说着唠着，就在这月光下，整个天地都朦朦胧胧的。这好象做梦一样。又像冥思苦想产生的幻觉。这是实实在在的白雪就在我身旁与自己唠嗑。于大海说：“白雪我们约定那个时间我看着月亮，看着，看着就好像真的看到了你。”
白雪说：“一到那个时间我就有些激动，我想你现在干什么呢？是站岗，还是看书，还是躺在床上呆呆的看月亮。看着月亮真好像看到了你。将来电话普及了多好，拿起电话就可以问问。我想电话能有普及那一天。”他们边走着边唠着。这腊月天太冷了，虽然戴着手套手指尖冻得有点疼。于大海忽然想到白雪一定很冷，劝白雪说：“你别送了，回去吧。”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桦树村了。于大海说“已经到这了你就别回去了，到你舅舅家或到我家住一宿。”
白雪说：“还是回去，我舅舅睡了，到你家别人说闲话。我们今天开始放假本想今天去看看大爷，今天是星期日，我爸休息，他要我们帮他一起锯柴禾就没过去。你看我爸妈都特别喜欢你。”
于大海心里想：“我最在意的是你是否喜欢我。”这话他现在还不好意思说出来。
于大海说：“我把你送回去吧。”他俩又开始往回走，于大海说：“前几天吴哥到我家窜门，他建议我复原后回来当我们这个生产队长，我爸爸坚决反对。”
白雪说：“吴哥的建议不是没有道理，你如果部队不能留下回家你当生产队长也不是屈了你的才。这个队这么多年这么穷，谁也没办法。这么多年几乎一年换一个队长，咱们这个队长还真是不好干。谁都不愿意当这个队长，谁都不愿意得罪人。每年一打完场这些队干部几乎全部撂挑子。下一年大队，公社又来扶班子，又哄又劝新上来的勉强又干一年，谁上来一年都是应付一年。上来一年都小心翼翼不得罪山神，不得罪土地。你说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真没有管理几百口人的能力。你说这能好吗？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队还那么几个刺头，谁当队长都得照顾他们。你看他们几个捣蛋行，让他当队长那更不行。你说那懒王能当队长吗，你看那王凤山他打架行，他能当队长吗？咱们队你别说还真是缺人才。找个当队长的人都找不出来，就得大伙轮着干。
白雪说：“你把这个队搞出名堂来，在你的领导下成为全公社，全县，最富裕的生产队，那也是一鸣惊人。这小小的生产队是个小舞台，你可以在这小舞台上大显身手，也可以登上大舞台。”
白雪这一说，于大海沉默一会。他现在只想在部队好好干，从来没有想过回来如何。说着唠着又到白雪家。白雪说：“那你回去吧，我进屋了。”于大海看着白雪进了屋，她住那西屋灯亮了于大海才恋恋不舍往回走。
一晃假期到了，再剜心剜肺的痛，他也得走了，官身由不得自己。他不能为父亲送终了。哥哥已经走了，但是还能回来。父亲病故那一天自己也不能回来了。爸爸妈妈，姐姐都理解他。
假期到了，于大海见了爸爸最后一眼含着泪乘早车走。他到白雪那打个招呼。白雪送他上车。白雪告诉他，他们相约的的日子她还会看月亮，她能看到他。于大海乘坐的客车走出很远了，他回头几年再见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呼兰河畔的狮子的望月（往事如梦）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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