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十平米的内卧被杂物挤得满满当当,只给郭德纲和周九良留了一点点空间。
突如其来的到访让周九良愈发心虚愧疚,连带着膝盖也阵阵发软,刚称了声“师父”便被郭德纲抬手拦住。
“咱爷俩坐着说话”,郭德纲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周九良坐到自己对面。
冗长的安静像副定格的画面,银针落地的声音绝不亚于陨石降临人间。
过了许久,郭德纲嘬了口热茶,终于打破了令人坐立难安的寂静:
“九良,你和孟儿,你们俩开了多少专场?有六七十场了吧?”
周九良愣住了,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道:“七十八场,师父。”
“你瞧瞧你自己,记得比谁都清楚。”闻言,郭德纲眯起眼睛,嗔笑问着,“九良,你舍得吗?”
他看着眼前从十五岁就来到德云社,只为了一腔热爱投身于此的徒弟,□□年的岁月匆匆流逝,徒弟长高了,也长开了。
跟着原配搭子吃过苦,受过罪,拿过奖,流过泪,难得的依旧是从未泯灭的赤诚热血和从未忘记的誓言。
“让你跟孟鹤堂走一辈子,你能吗?”
“我能”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可看着他和孟鹤堂如今相互折磨得痛苦,挣扎得憔悴,郭德纲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捅了个大窟窿,疼得很。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爱的呢?
“九良,离百场不远了,你们是鹤字科第一对开百场的。”说着,郭德纲顿了顿,想到当年在书房给这俩人的单独托付是不是错了,“陪他走完吧,就当作师父是在对当年的嘱托做赔罪,陪他...”
“师父您没错,是我错了。”听到这话,周九良连忙摇头,“我对不起您,当年您要我拽着孟哥,我,我没做到。”
郭德纲摆了摆手,“好孩子好孩子不说这个了,”说着,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宽慰道,“等这事儿过了,师父再给你找个搭档怎么样?”
“不用了师父。”周九良抬头迎着郭德纲的目光,微红的眼底尽是苦涩和辛酸,“师父,孟鹤堂可以跟很多人搭档,但周九良这辈子在相声的行当里,只能跟孟鹤堂。”
郭德纲不禁面露难色:“可是,可是你俩现在的状态...”
“已经不适合了,是么?”说完,周九良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郭德纲,“师父,什么是相声啊?”
没等郭德纲回答,周九良继续自言自语说着:“相貌为相,声音为声。我和先生已经没有相,也没有声了。”
说到这周九良自己也笑了。
貌合神离,不过如此。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称孟鹤堂为先生。”郭德纲叹了口气。
“是么?我记得第一天见面我就用过‘先生’这个词了。”
“孩子,你现在是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怪我当初...”
“师父,我本来就在牛角尖里,”周九良摇了摇头,惨笑道,“来北京之前,来德云社之前,踏入传习社大门之前,我就已经在牛角尖里了。”
郭德纲不解:“你这么明白,为何...”
“师父,我出不来了,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出来了。顶着痛往前爬,血流得多了,也感觉不到疼了。”没了斗志的周九良佝偻着背,想着若是当年能提早预料相声会是现在这副娱乐至上、流量之上的模样,自己可能不会只身来北京学艺了。
他想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一样瘫坐在床沿,细小的胡茬尖上写满了颓然:
“师父,给我一些时间吧,我有点累了。”
他跟师父说,牢笼也罢,牛角尖也罢,死胡同也罢,他想走出来了。
见状,郭德纲便不再多言,只问了一句:“你准备去哪儿?”
只见自己的徒弟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感叹着世界这么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走哪儿算哪儿吧...”他说,“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周九良的地方。”
“你已经做了决定,我说什么都没用。”只见郭德纲收起折扇,微微点了点头,开明又坚定地许诺道,“但德云社九字科永远有你的位置,想通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师父我什么时候为你张灯结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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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周九良把他喊住了。
“师父。”
闻言,郭德纲猛地回头,只见周九良站起身,问自己还记得那一年,有人造谣他私联粉丝,自己罚他俩的时候么?
“师父,那个姑娘叫白桃,我和孟哥从没真正见过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周九良鼻子一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着,“她,她其实听不到的。”
说完,周九良忽然又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心碎,却又笑得看破红尘般通透。
笑到泪流不止,笑到视线模糊,笑到周九良只觉眼前的郭德纲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当年比赛结束后特地前来安抚开导的模样。
他还一字不落地记着师父说的话。
“长辈是天,没错。”
“天会不会犯错,人间自有评判。”
最终周九良还是答应师父第二天就回去,回去继续跟孟鹤堂说相声,直到第100个专场。
但他同时也跟郭老师提出了三个要求:
第一,今晚他还要在久卿居,天亮之后就会回去。
第二,第100场不去外面办,就在小园子。
第三,第100场也不用安排助演,一整晚的时间都留给他和孟鹤堂。
前两个要求郭德纲满口答应,唯独最后一个要求他有些为难,担心他们应付不过来。
想到这,郭德纲忍不住抛出自己最为顾虑也是最现实的问题:
“中间换场怎么办?你和孟儿一口水都不喝了?”
“师父,这您就不用管了。”周九良淡淡说着,内心毫无起伏的波澜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扯动了两下苍白的嘴角,想着露出来张笑脸活跃气氛,殊不知却显得更加可怕和诡异。
迎着郭德纲疑惑的目光对视了三五分钟,他才轻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师父您只需要答应我,让我写节目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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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周九良自己一个人趴在大厅角落的方桌上,一杯一杯喝了很多很多酒。
就连曾在酒场商战中叱咤多年的刘煦阳都看不下去了,夺下所有的的杯子扒拉到一旁,指着周九良的鼻子厉声告诫说你不要再喝了。
可拦得住人却也拦不住心,周九良索性抄起酒瓶往嘴里灌,这操作着实把刘煦阳给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敢拿白酒对瓶吹的。
“你疯了这可是白酒!”手疾眼快的他直接冲上去拽下了酒瓶子,赶紧把酒杯递了回去,心存余悸地拍着桌子狂吼,“你不要命了???”
周九良彷佛聋了,完全察觉不到来自眼前人的怒火,只顾着开瓶,倒酒,拾起斟满的玻璃杯仔细瞧着里面不停晃动的黏稠。
瞧着瞧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也跟着充盈起同样的辛涩。
“哥啊,你说人真得很神奇哈...”发红的眼眶里噙满了泪,可周九良却朝刘煦阳笑了,“以前不想醉的时候,喝几杯都醉了。如今想醉了,却怎么也醉不了了。”
没等刘煦阳开口,周九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抹着袖子继续讲着属于他和孟鹤堂的故事:
“哥你知道吗?我和孟鹤堂搬家住一块的第二天,他带我去了天坛,我在那许了个愿,我许愿要跟孟哥说一辈子相声。
我俩头一次去上海演出的时候,我提议去城隍庙转转,在那我遇到了一位老和尚。
我问他孟鹤堂会红吗?老和尚跟我说会,一定会红。
我问孟鹤堂什么时候能红啊,老和尚又卖起了关子不告诉我。
临走的时候,老和尚把我叫住了,送了我一句话。”
“他跟我说...”周九良也调皮地给刘煦阳卖了个关子,他张开双手十个指头,每说一个字便朝自己心口弯回一根手指,直到双手变成双拳,这句话也就说完了。
“人心不足,莫要学蛇吞象。”
说完这十个字,他长出了口气,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来庆祝卸下了千斤重的包袱,“最后他也没告诉怎么解,可能是我没有给钱的意思,他就不说了,后来再去的时候,老大师已经圆寂了。”他耸了耸肩膀,无可厚非地调侃着这下只能靠自己胡猜了。
“我以为老和尚说的是自己太急躁,把名利虚荣看得太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后果就是蛇被撑死了,人也被欲望撑死了,别学那个蛇吞象,好好活着。”
“后来想想说得也对,沉心静气地打磨没什么不好的。我和他用了八年才站上那个舞台,得了个冠军,得了个...让出来的冠军。”说到这儿,周九良顿了顿,不由笑出了声,笑自己愚钝到现在才承认这三人成虎的事实。
看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周九良,无法劝阻的刘煦阳心揪得快要碎了:“九良你喝多了,你们的冠军不是让的,是名副其实的。”
周九良摇了摇头,干咳了两声便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老和尚之前还问了一句,问我是不是以前也占卜过。我想起来天坛的事,问他许愿算么。这才跟我说了句人心不足,莫要学蛇吞象。
我一直以为指的是告诫我心气儿别那么高,别总想着红不红的,一步步踏踏实实地来就完事了。如今才明白原来指的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己跟孟鹤堂一辈子相声的这个愿望和盼着孟鹤堂红,是不可兼得的。”
他酒也不喝了,也不再闹腾了,认命地什么都不做了,只静静地端坐在刘煦阳面前,空洞无神地说着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我欲望太大了,我希望和孟哥说一辈子相声又希望孟哥能像岳哥那样红遍全国,老和尚早就告诉我这两个是不可能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后果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笨,我蠢,我没悟出来罢了。”
在刘煦阳眼里,如今的周九良彷佛被抽空了所有的灵魂和生气,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看不进去,犹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坐在自己跟前,机械又木然地重复说着原来他一直是孟鹤堂的拖累,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孟鹤堂可以拍戏、拍电影、上综艺、唱歌,可以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能红起来的事。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周九良一动不动地发呆,怔怔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有我,他才被禁锢在相声这个圈子里,让他进退两难,让他挨骂,让他什么都做不好。”
“九良,你是真喝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老和尚故弄玄虚,你能听他的?”说完,刘煦阳深叹口气,反问周九良你是相信看不见摸不着的菩萨如来,还是相信站在你旁边,跟你一块走过十年的大活人?
“我信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该信什么,我答不出来。”面对刘煦阳善意的质问,周九良丝毫不掩饰内心底层那股暗涌翻滚的混乱。
谁说喝酒的人不清醒?
喝酒的人,才是最清醒的。
“我曾信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曾信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我也曾坚信过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执着是对的。”说着,周九良笑了笑,忽觉得释然,“我曾相信一切,可一切总是在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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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的夜晚,周九良借了刘煦阳的电脑,打开自己和孟鹤堂说相声的视频,黄鹤楼,大保镖,梁祝,周文王...看了一遍又一遍。
屏幕那头的人,在闹,在笑。
屏幕这头的人,蜷在床边角落里,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他本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了。
可是到头来,却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双张的[德云社]余味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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