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去了旧城区那边,静河的旧城区老房子较多,人口密集程度高,伤亡人员更惨重,这里以前是静河的旅游胜地,过去那些因为具有历史价值而重点保护起来的瓦房,如今,泥墙倒的倒,瓦片脱落的脱落,鳞次栉比的街景全被夷为平地,只剩一片废墟,触目惊心地告诉所有人,什么叫做残酷。
这里的居民或者说尸体,能徒手救出来的都被运送出去了,但仍然还有掩埋得更深的未被发现,她跟着行之还有救援人员一一清查,同行的还有翟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念久隐隐约约感觉翟医生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她不由得想,还是说医生都这样冷冷淡淡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翟筱走在行之面前,这里的路对她来说显然有些吃力,一不留神就踩空了,差点摔下去,行之眼疾手快扶稳她,“小心脚下。”
语气不冷不热,但落在别人眼里就多了一层关心在。
翟筱“嗯”了一声,心跳都漏跳了一拍,眼里的惊吓随着他的举动一下子变成惊喜。
念久挪开视线,低头看路,抿唇沉默,继续跟上。
正走着,前面的志愿者们帮忙移开摇摇欲坠的木柱时,与另一侧房檐擦边而过,上面残留着的瓦片本来就是零零散散的,甚至有些半截露在屋檐外,被木柱子撞到,两片瓦片眼看着要掉下来,而翟筱恰好在底下,念久瞧见,心头一紧,忍不住惊呼:“危险!”
话还没喊完,行之早已把翟筱往回一拉,带着她转了个方向,因为惯性,两人瞬间易位,让她躲过一劫,他则来不及躲闪,手臂替她挨了一下,掉在地上的瓦片应声四分五裂。
“你没事吧?”两个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翟筱,另一个是念久,两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行之。
行之放开她,转身面对那两位志愿者,“搬运的时候不用顾及身边环境的吗?如果连医生都受伤,那你们说,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不难听出其中隐忍的火气。
在灾区,医生是稀缺资源,他当然不希望翟筱受伤,这种关键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多一个伤员,少一个医生。如果她倒下了,就意味着在这片土地上绝望求生的人获救的希望会少一份,所以那两片瓦片还是引起他的怒火了。
两位志愿者连声道歉。
翟筱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差点受伤才生气的,忙拉他,劝道:“算了,我没事。”
他抬手躲开她的触碰,冰着一副脸走在她前面。
翟筱跟随其后,紧张地询问:“你没受伤吧?让我看一下。”
念久这次没跟上,伫立在原地注视着两人越走越远,直至他们走出视线了,人还木然地站在那里。
脑袋空白了半天,缓了缓神,她倒退两步,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还不知道念久没跟上来的行之不耐烦地把手一扬,挣开非要检查他伤势的翟筱,“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医生?”
选择救她的那一秒,他就已经衡量过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人体损伤程度,连瓦片会擦伤自己都是在他的预料范围内。手臂被擦伤和脑袋被砸破,哪种伤口的处理更麻烦,这不是明摆的吗?因此,他才会去救她。
“有时间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你自己,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何必非要不自量力赶来灾区,成为别人的负担?”
之所以总是被同事在背后啧啧称他冷血,不过是因为他考虑事情向来过于理性,而忽略了感性的存在。他看不到之前那两位志愿者完全是怀着一颗无私的心来灾区帮忙,他只看到因为他们鲁莽的举动差点害一个医生受伤;他看不到翟筱是冒着生命危险加入医疗队,他只看到她未能保护好自己而成为别人的包袱。他不考虑行为背后的原因和意义,只考虑行为所导致的结果。
翟筱小声嘀咕着:“还不是因为你。”
虽然后来她在灾区人们顽强的意志力感染下全心全意地去救人,但一开始她的确是因为看到他的名字才不管家人的反对,也跟着去报名。
行之根本没听进去,视线透过她望向后方,四处搜寻,这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不知所终。
“不用看了,人早就走了。”她当然知道他在找谁,“如果不是因为她记者的工作,你觉得她还会出现在你眼前吗?”
关于这个话题,行之无心跟她费口舌,面无表情地回身加快步速向前走,也不知道他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一番搜救后,又有一位幸存者被找到,行之随他回救援帐篷,处理完伤口打算起身离开。忽然,一闪而过的视线内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转头重新扫了一圈,终于找到那个蜷缩在帐篷角落里的熟悉的身影。
身边堆满小山高的凌乱的被子,上方是胡乱挂着的衣服,还有几个水瓶横七竖八地搁在地上,她却安然地沉睡过去,怀里抱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应该是昏睡前仍在进行采访。
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放轻脚步来到她跟前,单膝蹲下,小小的身躯倒映在那双幽深如寒潭的黑瞳里。
三个月不见,头发长了些,黑眼圈更深了,晒黑了不少,脸上的疲倦感藏都藏不住,唯一最显光彩的那双眼眸现在却紧紧闭上,还有几丝刘海稀稀疏疏地散落在紧闭着的双目上。
凝视了片刻,他缓缓抬手,轻轻拂开,她的眼皮随之一颤,眉头蹙起,大概是惊扰了她的好梦,指腹往下,轻抚着那纠成疙瘩的眉心,动作轻柔得像根没有重量的羽毛,像要替她抹去所有的忧愁。
很累了吧。
那晚,她也是这样,累到快神智不清仍不肯走,趴在那人的病床上守了他一夜。而他其实不止见过她一次,他经过那人病床前时,她帮那人办理入院手续时,那人半夜情况有变,她冲进来激动地找医生时,然而她,一次都没看到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不再是他......
那个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那天晚上那人送念久回家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没错,他是打算对她放手,但他仍然控制不住驱车跨市到她住处楼下看看的欲望,就如同过去她未意识到他的存在,不知道他曾偷偷在她楼下守望着她的那段时光一样。
他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她不想他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那么他消失好了,他可以不出现在她眼前,他只需要知道她活得好好的。
所以每一次,他都对自己说,就看一眼,一眼就够了。
一晚又一晚,他甚至觉得一直能这样远远看看她,也挺好。
直至那晚,他见到了他和她……
同样是男人,他明白他望向她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放手的结果,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了吗?
她会忘记他,他的出现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小段不起眼的插曲,她的生活会重新回到正轨,像世间最普通不过的女人一样,会遇到一个包容她过去的男人,会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殿堂,还会有一双点缀家庭幸福的儿女。
只要她好就行......
那他呢?他一个人被留在原地,该怎么办?他好像真的陷进去了,怎么办?
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真的,他试过,但做不到。
烦躁,不满,不安,这些扭曲的情绪像一颗不小心埋在心里的种子,疯狂地发芽,生长出来的藤蔓悄悄占据着整颗心脏。
有人说过,一座城的倾覆可以成全一双人,他嗤之以鼻,但静河发生无妄之灾的那天夜晚,死寂的心里像有一堆灰烬蓦然“噌”地一声亮起忽隐忽现的火苗。
医院征集外科医生组成第一批医疗队时,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想,如果见到她了,那就不算个人意愿,而是天意,天意难料。
虽然如此,但是这两天他还是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她,不要跟她搭话,他怕一不小心就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吓到她。昨晚她跟着他回医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个人,又激到了他,所以昨晚她采访他的时候,他没有办法跟她好好说话,也不敢久留,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质问她他是谁。然而刚才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内心的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真是见到她生气,见不到她更生气。
念久连续三天每天都睡不够三个小时,尤其这两天跟着行之到处跑,回来还要照顾文宾,已经习惯了席地而睡,本来她只打算闭目养养神,没成真想睡过去了,但因为神经依然处于紧绷的紧张状态,未敢睡死过去,连梦都没来得及做,感觉刚闭上眼睛就被“完了,怎么可以睡过去了”的念头惊醒。
醒来发现身上披着一件男式风衣,熟悉的气息在鼻间暗暗浮动,她看着手中的外套有些发愣,心里也隐约猜到是谁。
她问旁边大娘,知不知道外套是谁给她披上的。
大娘说:“是一个医生,刚还在的。”
她没听完话就翻身起来,拎起风衣冲出帐篷,站在帐篷外张望,果然他还没走远。
未来得及细想,她咬咬牙追上前,从背后叫住他:“毕行之!”
他听到声音,脚步一顿,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神色淡淡地看向她。
她举起手中的风衣质问他,“这算什么?”
他的目光渐深,沉默不作答。
两人对峙了半天,期待中的答案,他并没有给她,身体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她不甘心地追上去,挡在他身前,像一个非要纠缠大人要糖果的孩子一样,问道:“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闻言,视线下移,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外套,没有接过来,他向前挪动了一步,她随之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确认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心意有没有改变吗?”
他紧跟着她的步伐又上前了一步,逼近她,唇角挂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当初你让我放手,我放了,现在你才来不依不挠地追问我,不觉得太可笑了点吗?”
他的眉眼冷到极点,带着冷酷的笑意步步紧逼,“坦诚点吧谈念久,这三个月,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没办法忘记我,于是你慌了,变得贪心了,不敢喜欢但又放不下,所以你也在偷偷地试探我的心意,想确认我是否跟你一样。”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在一层又一层地剥开她心里的盔甲,逼着她别无他选,只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你问我‘这算什么’,不过是想让我先开口认输,向你屈服。只要我承认我们之间还有可能,你就能安心地继续跟自己拧巴下去。”
“不,”他摇摇头,攫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近自己胸前,俯首直视着她,“这次你没法再躲,我要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就在你面前,要,还是不要?”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被他看透了,她的犹豫不决,她的瞻前顾后,她的胆小懦弱,他都一清二楚。此刻他就是要把她从壳里揪出来,让她藏无可藏。他和她之间,这一步如果不往前走,就注定是死局。
然而半晌了,她还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果然如此,他扬了扬嘴角,毫不掩饰眸底的讥讽。
“没错!”她终于在他刚想转身离去的瞬间开口了,带着破罐破摔的语气扬声说,“你说的都没错,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哪怕你现在逼得我无路可走,我都没办法说一句‘我要’!对不起,我就是做不到。可是,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吗?明知道我是这么的可悲可笑,但还是喜欢我的人不是你吗!”五⑧16○.net
他怔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垂眸敛去闪烁的泪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更难堪的一面,低沉着语气说:“我有很多的顾虑,有很多的害怕,不敢走向你,还妄想你能留在原地等我,对不起,我就是这么的自私。但是,如果以后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个样子,然后失望地离我而去,那么我宁愿从来没有开始过。”
他冷笑了一声,“连开始都还没有,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我看我们确实不应该开始。”
说完,他伸手抓过自己的外套,侧身绕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再也没有留他的理由,心如死灰地转回身来。
两个人,相背而行,越走越远的不只是两个人的距离,还有两颗心的……
念久回到帐篷里,坐了半天,杂乱无章的脑子里依然是方才他们两个的对话。
忽然,毫无征兆的,旁边一张桌子自己移动起来,紧接着水瓶互相碰撞倒在地上。刚经历完一场灭顶之灾的人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种不祥的感觉在静寂的帐篷内逐渐放大,恐惧感像一只手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脚下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帐篷内所有人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
果然,是余震!
念久闭紧双目,抱着头缩成一团。
他们已经无处可逃,死亡的再次降临,无人能阻挡。
巨响和震动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消失了。
人们抬起头来,互相对视,大家的眼里都充满“余震过去了吗”的疑惑。
帐篷内,安然无恙,帐篷外,也是一样吗?
念久突然感觉心神不宁,踉跄地爬起来,冲出去。
人呢?
在哪里?
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看着一个又一个身影靠近,经过,又离开,她一个又一个地确认。
都不是他......
白色的背影!她上前揪住那人衣裳,他被她扳过来,一看到她,满脸疑惑,而她却在看到他转头的瞬间就松开了。
也不是他......
那医生不大放心地拦住她,“小姐,你还好吧?”
她一声不吭地推开他,茫然地继续寻找着。
那位医生在这场灾难中见过太多像她这样痛失所爱,几近疯癫的人,太多的悲伤会让人麻木,不管是亲历者还是旁观者,人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为自己失去的,为他人失去的......
怎么办?
他不见了怎么办?
如果......
“如果”后面的猜测太恐怖,连想都不敢想。
耳朵似乎能过滤掉所有声音,选择性地听取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就这样,一个熟悉的嗓音穿越过人群,准确无误地传到她耳边。
她脚步一滞,像生了根一样定在原地,重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紊乱的心跳声,脚下在慢慢挪动着,带着恨不得马上确认但又怕认错的犹豫缓缓转过身来。
透过不停在眼前走过的人影缝隙,她终于看清那个俯身弯腰为满身灰尘的小女孩检查伤势的男人——
是他!是她要找的那个男人!
此刻,这个男人眼里只有生命,看不见她,而她前所未有的感激。
真好......
她从来不是一个信徒,但如若真的有神明,她愿意虔诚地匍匐在他跟前,只为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没有带走他......
她没有上前,隔着匆匆经过的人流,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但又不愿离开,好像怕自己看到的是幻想,只要离开,幻想就会消失,必须要牢牢盯住才行。
小女孩没什么事,简单处理完后,他站了起来,身怀任务,一步都不能走开,但眼睛却分明在找寻着什么,黑漆漆的瞳孔里的焦急,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在找她。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转头,四目相交。
她没有走向他,他也没有走向她,就这么远远相隔,目光胶着。
两人之间似乎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她能读懂他的眼神,他也能读懂她的——
你没事。
我没事。
什么都不重要了,过去的执着,曾经以为无法释怀的过去,风吹云散,不值一提。
他就在眼前,这样就够了。
唇角在一点一点地上扬着,直至忍不住咧开嘴,冲他灿烂明媚地一笑,正如第一次重遇他那天。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小半月的如果有一天,风记得回来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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