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轩被警方击毙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H市，就连街边的贩夫走卒都津津乐道，有的额手称庆，有的则担心连累自家生意。更不必说那班和倪轩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大佬。
每个人都等着向她要结果。好像她当真说一不二，可以主宰诸人的命运。尤其警局放人后，不断有电话追过来。就算是这顿饭的功夫，门外不知扒着多少盯梢。
季风从来忌讳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冲动决定。但她决定了。江于流却还是问她，什么结果。
江于流说，警方初步调查梳理的经过：缉毒队收到线报，江于流被绑；而后朱潜龙的追踪软件显示江于流手机定位；未及时通告上峰，缉毒队私自行动，在现场遭到倪轩和亲信持枪顽抗……
江于流的声音如此平和，让季风恍惚觉得，这才是江于流的主场。
季风说，“这是真的么？”
江于流沉默了一刻，缓缓说，“我被下药了。”
季风看着她。江于流的眼睛有些浮肿，眼角蔓伸着血丝，只瞳仁依旧清澄。她们距离如此接近。任何细微的表情，季风都不可能放过。
但江于流几乎没有表情。
手仍然牵着。季风渐渐无法分辨江于流面具一样平静的脸孔下是否保留有任何情绪。回忆立时涌现，顾雅琪被捕后，在夜店里见到的江于流。江于流未必满嘴谎言，可怕就在于，绝大多数都是真话。她的语言仿佛无比坦诚、直率、目的明确。正切合季风欣赏的风格。但季风现在忽然想起，江于流和所有人说话都是一种风格么？亦或出于天赋的自我伪装，投人所好？
江于流说，“我没办法想起发生了什么。”
季风微微皱眉。江于流捕捉到了，目光飘走了一瞬，又定回来。
季风恍惚觉得，也许就连这前倾的姿势，彼此从黑暗处浮现到更光亮的位置。甚至更早之前，初时的松弛和静默，而后要季风买止痛药。这层次递进，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设计好的。
但即使江于流出于设计，季风动了真心，那些情愫仍然萦绕于空气中。无法否认。
“如果你忘记了……没有什么不好。我也宁可你完全忘记，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情。”
哪怕是……哪怕是被设计了。季风想，那就任她吧。
江于流也想说服自己，不再过问。在这整场事件里，她只是个无用的旁观者，是道具，是串联故事的线索。她不该记得，更不该投射感情。或许那些画面也就不过是无数噩梦中的又一片段。
事到如此，倪轩死了，朱潜龙乃至于整个缉毒队绑定上去，她的身份暴露似乎就在旦暮之期。她可以辩称自己昏迷，失去记忆，但这都无法改变她在场的事实。不需要季风提示，如果想把这个黑道身份扮演地完美，她必须咬住警方不放，以此撇清自己。
更不必说，现实是，朱潜龙杀了倪轩。
本该是维护法律的一方，却轻易践踏规则，越过底线。乃至于江于流回想自己一整套太过边缘的计划，也许从八月接触倪轩开始，一步步泥足深陷，也许是她极端错误的选择注定了极端错误的结局。
……
无论她曾经做了多少打算，一切似乎都将结束。
卧底行动，警察身份。她闭上嘴吞掉自己的良知，任凭她的价值随之彻底粉碎。
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就接受吧。最好接受季风的庇护。这或许是留在季风身边的最后邀约。
季风看着江于流胸口微微起伏。移开的目光里也染上愈加复杂的情绪。
江于流无意识地咬着唇。血终于渗出。又被她抿去了。
季风很想喊出来。让她停止。停止自我伤害。也就停止了两人之间这场毫无意义的共同折磨。
但太晚了。江于流已经问出口，“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季风从江于流的语气里听出了许多。佯装坚定的语调，负罪感闪烁其中。江于流并不真的好奇发生了什么，她只想确认，季风了解多少。
江于流的手缩了一下。季风甩脱了。江于流缓缓捏成拳，“我明白你和倪轩……有些交情。但倪轩有他自己的打算……”
季风说，“倪轩死了。”
江于流迟疑地回看季风。季风的面孔少有的严肃，冷酷。季风的瞳孔深邃的浓黑，像把江于流吸进去。
“倪轩死了，你明不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关你的事。这是唯一救你的办法！”
江于流努力控制着表情，但也有一瞬的崩溃。她不应该侥幸。五⑧16○.net
“你们警方说现场没有其他人证，又说向社会征集线索。……绑你那个，叫‘浪哥’是不是？浪哥说，根本没有警方号称的小组行动，朱潜龙是倪轩带去的。浪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你那个姓范的搭档就是朱潜龙出卖给倪轩的。朱潜龙害怕事情败露，趁机杀了倪轩。”
江于流张了张口，退回到椅子里，没入昏暗。
季风说，“你告诉我，你们警察的准则是什么？为什么好警察要维护一个一犯再犯的内鬼人渣？”
季风的语气平静，道理明白，无懈可击。江于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却被深深刺痛了。也许是“准则”？也许是“好警察”？也许是“一犯再犯”？也许是“内鬼”？这些词在江于流耳边排列组合，延伸出无数含义。似乎在说，江于流，你自认为是个好警察，但无论是老范还是倪轩，无论是警察还是罪犯，护人性命才是你的职责。你们做警察的，却和黑道一样不择手段，有什么资格自称好人？
“倘若如此……”江于流垂头掐着眉心，许久才说，“我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浪哥说的是真的。最好他出面作证。至少……我求你不要牵涉进去，不要……杀人。”
“出面作证？哈！这样方便你们警方构陷封口？”季风盯着江于流，“你何必假装天真？就算我这个外行也明白。现场的痕迹鉴定，弹道、硝烟反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就凭朱潜龙一个人，撒弥天大谎，谈何容易？欺骗我，也欺骗你自己。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江于流深深恐惧。季风的每一句话，都直戳入她无法面对的地方。实情虽不至于像季风所说，跨部门联合作假，因为朱潜龙确是从外向内突破，不需挪动现场也基本可以讲通。但至少，缉毒队有人谎称和朱潜龙一起到达现场，而她被询问时感受到的气氛，警队只想草草结案。更不必说老郑那看似温和的警告和命令。
她的选择……沉默，服从。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选择，也不觉得有什么余地给她选。
如果当时窗外偷听的是浪哥，如果她阻止朱潜龙，放走了浪哥。浪哥听到了么，她也是警察。
如果朱潜龙不惜一切地渴望摆脱倪轩，只是害怕败露，如果朱潜龙早已盘算好一切，趁倪轩和亲信最放松警惕的时刻，连站位都无懈可击。朱潜龙完全可以借倪轩的枪杀了自己。
头脑又渐渐回到麻药给予的昏迷中，无边的死亡的火，和她最终屈服的咒语。在那个世界里，甚至没有季风什么位置。只是她自相矛盾的良心，就足以毁灭她自己。
嗓音也像被浓烟熏着，渐渐沙哑，“其实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理解。警队做什么选择，我也理解。……我也恨自己的理解。也恨自己无能为力。”
季风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江于流被噩梦缠住的痛苦又闪现在眼前。季风感到这场谈话的失控，无可挽回的失败。也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江于流会被这样的挣扎榨干，而她一样该死的无能为力。
“可是……”江于流的话音一转，“不管我怎么想……我是警察。至少此时此刻，我还是警察。也许警察也做了一样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不全是为了私欲。……至少我们的初衷不是。谁会为私欲拿命去换不值一钱的记功？而你……你的手下，倪轩、田志全，为了蝇头小利就可以拿捏别人的性命，又以为利益足以随便左右别人的一切，收买灵魂。我知道这世界有很多灰色的地带。甚至人的生存本身，就意味着消耗、争抢、掠夺。但总有一些犯罪无可洗白。比如贩|毒……”
季风的目光里现出赤|裸的嘲讽，但她沉默着，等江于流说完。
江于流觉得悲哀。还有什么可说呢？难道她转做宣教的岗位，苦口婆心劝导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年？倘若季风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想明白，那么现在精神分裂的就不该是她，而是季风本人了。
季风说，“这就是你的自我催眠么？如此高尚。可听起来满满都是你江于流特色的自我否定。
“顾雅琪被抓了，倪轩死了。然后呢？谁是你下一个目标？”
季风知道自己的语调异常轻佻，头脑里充塞着愤怒，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在渐渐发颤。她想问江于流，要怎么对付自己。却也知道，江于流的答案，她不会对付自己。
但江于流没有辩解，没有反驳，没有答案。江于流双手撑着扶手，好像随时要滑落下去。哀求地望向自己。
季风没有想到江于流如此不堪一击。更没想到眼看着走到这一幕的自己会如此绝望。
长久的死一样的沉寂。
传来敲门声。
江于流木然地接过止痛片。木然地点头。直到热水送到眼前。
侍者说，“当心烫手……”
话音未落，江于流已经端起杯子，灌入喉咙。又当即呛喷出来，江于流剧烈咳嗽着放下洒了满手满怀的玻璃杯。
季风愣了一瞬，站起来。侍应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忙不迭地道歉，急得快要哭出来。季风叫她去拿冰。
“没事……”江于流挤出声，哑到几不成音。剧烈的咳嗽吞没了这短暂的发声，江于流把头埋入手臂，紧捂住唇，沉闷的咳声渐渐放缓，江于流似运尽全身的力气，浑身挤压、震颤地猛咳，又紧绷着，努力压制，直到咽下咳喘带起的血腥味道。
经理闻信赶来。季风握住杯子，这样的温度，任何神志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喝得下去。季风紧张地盯着江于流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医院。
江于流撑着桌子晃动着起身，满脸充血，眼睛也是红的。
季风感到她似乎要说什么。
但什么都没说。江于流穿过惊愕的经理和侍应生，脚步不停地冲出包厢门，绕下楼梯……
季风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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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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