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应如平常。
她不可能预想到,在门后等待着她的,没有温柔脸孔,是冰冷漆黑的枪口。好像刚刚逃出一场噩梦,又踏入另一场噩梦。都不用停。
江于流脸上从惊愕到刺痛的表情,卫迪看得很清楚。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背脊被另一只枪戳得向前晃了一步。
阿猫说,“慢慢走。”江于流仍然固执地定了一刻,终于沉默着踏入玄关。
卫迪想,如果季风看到那一瞬的神情变化,也许要心软了。但江于流渐渐失去表情,木然地由阿猫搜身。她衣着单薄,藏不住任何东西。
路过客厅。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的眼镜男,背倚沙发席地而坐。阿猫把江于流摔碎了屏幕的手机交给他。
季风坐在落地玻璃外挑高到与室内齐平的庭院里。雨沿着玻璃顶倾泻而下,在季风身后拉出一道水帘。
两把北欧风的圈椅相对着方桌横向排开。季风的椅子却面向漆黑的院子。光从调暗的玻璃门透出些许,蓝光照着季风的背影。季风蜷腿在椅子上,薄毛毡的外衣挂在她半边肩膀。虚握着桌面上半杯加冰的威士忌,手指在玻璃壁上轻轻敲击。
江于流要向季风走近,被阿猫抢在面前,枪顶住心口。
雨水声把一切杂音盖住。天地间就只有沙沙的声响,略显沉闷,却也有几分不疾不徐的安稳。
止痛片生了作用,只感到轻飘的遥远的疼。连心痛都好像隔着落雨望别人的。没有声音,没有表情,只剩空洞的肢体动作。
江于流胸廓微微耸动,终于在季风对面坐下来。靠着椅背,两臂搭在扶手上。如此就与季风的距离足够远,足以让大家安心。
江于流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轻飘,“冷不冷?……把衣服披好吧。”
季风嗤笑,咽下一口冰酒。
江于流只不过能依稀看到她托着酒杯的侧颜。握杯的手指用力到发颤,关节弯折出锋锐的角度。
江于流从中看出了恨意。
季风张了张口,又是叹息,又是苦笑。她从椅缝里抄起一沓订好的纸张,掂了一下,朝江于流脸上甩来。
纸页在空中展开,亮出锋利的边缘。
江于流静默地接受了这一下。便等这些飘飞的纸页落在怀里。展平了。
在等待毫无生机的最终审判前,只能徒劳地指望时间稍缓吧。
江于流揉了揉眼睛。趁着些微的光亮,勉强可以辨认那些字形。
简要条理一如她对自己生平的印象。
如此无味的人生。错只在,她是警察,却以毒|贩的身份才能呆在季风身边。
仅存的侥幸终于不剩点滴。
季风期待她说什么呢?一个春秋的作假,从无穷尽的假里保下唯一的那寸真,全都给了季风。但一切不可说。
季风幽幽叹息,“一直当你是孤儿。搏我同情。”
江于流自然看得到,她父母姐姐的信息便在附页上,也一目了然。
包括住址。从姐姐分娩前一个月,父母就赶去帮忙照顾大人小孩。一家人住在一栋两层楼带院子的房子里。
也许一切都是错误。她太自不量力招惹季风。
“我从没有说过江于流是孤儿。其实孤儿未必最可怜。有一对做贼的父母,生在贼窝,从小就误入歧途,无正路走。这样不也很惨?”
不知为何生出许多议论。
卫迪忽然冲过来,俯身拾起桌脚的一捆绳索。绳子几乎要搭在江于流身上,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季风喊停。卫迪只好攥着绳子,退回到季风身边。
“激怒我有什么好处呢?江警官,你该替我想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季风的语气如此平静,江于流越感到一种近于绝望的寒冷。
原来败露的一天是这样。她等这一天不是也等了许久吗?
枪管都装了消声器。绳索也备好了。季风目光投向泳池盈蓝的微波。倘若要溺死她,也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她身无寸铁,而枪口没有一秒钟不对准要害。想逃?就算她没有伤,也根本无胜算。其实章勇的惨状足以让她明白,干脆了断便是最大仁慈。
江于流说,“不是什么警官。刚刚转正的小警员而已。……你做合法生意这么多年,还要什么理由?别因为我脏了手。”
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嘲讽?一切都是错乱而已。就算是“对不起”,她也需懂得该从何讲起。
季风冷笑,“江于流……不。江亭。……”
季风骤然沉默了一阵,终于回过头来看。江于流支在扶手上,手握着坚韧的木头。江于流的眼睛有几分失焦,目光里渐渐现出哀伤,却紧抿着唇。wWω.㈤八一㈥0.net
“你知道美国不控枪。家人都在那边。那片街区,治安也不是很好。”
潮湿的刘海洒落在江于流眼前。而她眼中凝起一股寒气。
“是,你和他们没什么联系。全家办移民,留你做一个连出境都要打报告的公职。可是你姐姐瞒着父母出钱给你玩拉力赛,不错了。……外甥女还不满两周岁。呵,孤儿不可怜,你忍心要她变孤儿吗?”
江于流僵了几秒,猛烈地喘息。垂死的感觉也不外乎这样吧,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痛楚。
“风姐。不如你说想要我怎么死。我一定照办。”
季风紧绷的神经快要被江于流拨断了。忽然一杯酒泼上去,“你闭嘴吧。不要逼我!”
是她在逼季风吗?
隔着这么远,一多半泼在了桌面上,泼在那一条条生平记录上。
江于流把纸面的酒和冰块抖落,扔在一边。缓缓擦掉脸上的酒液。
眼前季风气到浑身发抖。
一个理由……江于流感到自己对季风百无一用。是要她做黑警?就是黑警,层级都未免太低了。
何必用家人做威胁。
季风颤着手抓住酒瓶,加多一杯,仰头大口地吞咽。
江于流知道她轻微地嗜酒,不然就难以成眠。如此苦烈的液体,到底有什么好迷恋?
但她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江于流自然地戒掉了吸烟,季风也渐渐不再需要酒精麻醉。
琥珀色酒液漏下,沿着季风修长的脖颈缓缓钻入她衣领。江于流看着她喉咙上下滚动,才明白她心里也有这样的绝望,盖过被欺骗的愤怒,盖过一切理性和怀疑。
江于流感到从前的自己渐渐苏醒,沉在血里的意识渐渐浮起,其中的一些终于飘回脑海。
眼镜男走到门边,叩击玻璃,问江于流要密码。
存储卡里留了她原本应该交给老范的报告。加密复杂,不是凭笔记本可以短时间内暴力破解。
卫迪丢纸笔在江于流面前。眼里的鄙夷和厌恶不加掩饰。江于流呼出一口气,稍稍坐正。阿猫靠过来,一手压着江于流肩膀,另一手持枪,枪口贴着江于流后心。
江于流假装没有这一切,放软声音,“季风……”
酒灌得太猛,季风已有醉意。
雨线微微摆动。庭前的枝蔓被雨水一次次压低,又很倔强地抬起。
“季风。”江于流再唤一次,“你看着我,好不好?”
季风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难道这一点点酒精就卸下她防备?但江于流这样轻轻柔柔地叫她,好像无论她做什么,江于流都会等她回头。忽然感到眼眶盈湿。
夜色黯淡,江于流皮肤莹白,看起来总是那么干净无暇。脸上现出沉重的倦意,又露出一点略带苦涩的笑容。就是这幅模样,她无法抗拒。
季风皱眉,“我最后悔,应该让你知道怕我。”
“有很多人都会怕你。让我爱你,不好吗?”
江于流自认为平静,但浑身都发颤,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季风说,“爱我?你怎么爱我?宁可是你知道怕,怕到不敢说谎。”
一阵强风,雨被捎入庭院的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季风拢了拢外衣,重新披好。她已不知究竟想要江于流怎样。就是拖久这一天,一天里涌出无数想法,也使最初的很多冲动稍稍淡化。她不确定是否要看江于流痛苦。又究竟要多么痛,才算足够?
江于流说,“那天晚上……我一直都不敢说,我喜欢你。只能说怕连累你。……都是真的。……真的,由始至终,我没有想过利用你,也不想骗你。”
季风只是摇头。
江于流沉默下来,终于抓起笔。
“里面有我半个月来出货的全部记录。如果要威胁我……”江于流停下来,全力呼吸。才勉强可以继续,“照着这个单子……我就算一切白做了。”
如果不能收网,她一年来吃的苦受的伤,全都失去了意义。还有章勇和老范那一份。
“把密码告诉你,不是因为怕……我想相信你。不要把我当敌人。”
被护具扎紧的右手握住笔,手抖得厉害,无法连成字符。
季风看着江于流换到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一长串的密码。内心越感到复杂。她以为江于流赤诚。但如今一切都变得假假真真,像连环锁,层层是人造的诡计。她怎么相信这份报告是真?何况说,她身份已经暴露,怎么叫不白做,难不成她还指望继续下去?
卫迪把密码抽走。
季风更无奈地倒酒。她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证明江于流身份作假,不算难。证明她真心?怎么可能。何况她再如何真心,却是警察,而季风要为那些手下负责。
江于流隔着桌子来握季风的酒杯。即使阿猫掰着她肩膀,用力到似要捏碎她肩骨,江于流并不肯退。
喘息声里夹着一丝吃痛的呻|吟。江于流脸色也过于苍白。
季风摆手示意。
力道松下来。江于流便触到季风。
江于流指尖太凉了,凉过盛着冰酒的玻璃杯。
声音也像漂浮的碎冰,“昨晚你就查到了……是不是?”
季风感到心口一阵抽痛。
为什么在梦里江于流始终不发一语?是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全都没有用。只能困在是否杀她的两难之中,让江于流在钝刀划割里受尽折磨。这困局绝不可能自行解开。
“机场为什么放我走?……我可能不会回来。”
“你就不该回来。”季风说着,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江于流怎么忍心?忽然起身。却在站起的一瞬撑住桌面。江于流垂着头,停了一阵。
“啪”。一滴血在桌面绽开。
江于流以手背蹭去脸上的血。绕过桌子,到季风身后。抱住季风肩膀,用干净的指尖擦去季风的泪痕。
被她从身后摸着脸颊。盲人一样一寸寸探寻着,却更轻柔,无限痴缠。季风记起她们第一夜,江于流也是这样。
季风听到她在耳畔发颤的呼吸声。又一串血洒落,江于流捂不住,滴在季风肩上。季风猛然回身,阿猫架着江于流,江于流仍然在向下滑。满手都是血。血挂在季风系给她的白金链子上。
终于惊醒。季风握住她手,“你今晚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去银都大厦?受伤了?”
江于流试图说什么,但眩晕太过强烈。她已经说了太多话,多到再也没有力气。
其实说再多都无意义。季风明白。她也明白。只想要像现在,无言地被季风轻轻揽住,仿佛只是相爱。
未必有明天。
何必有明天。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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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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