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声音低低的:“殿下马上要出远门,听说多日后才能回来,归蓝刚刚传话来说,殿下虽未开口,但看样子是很想见筝姑娘一面再走。要不要……?”
“那么……”扶鸾有些犹豫。
我坐在榻上,在厚厚的帷幔后面说:“就说我还睡着吧。”
“……是。”轻尘应声走了。
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月见的事,天佑的事,玄夜的事,若与师兄见面,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出了门也好,一时半会我无法见他。
窗外传来龙马的嘶鸣,我走到楼上,把窗扉掀开一线,偷偷地望出去。
他清隽的身影立于云辇之前,似有感应一般朝这边望过来。
秋雨潺潺。
仿佛再次落入了梦中的山路,大雾弥漫,脚下尽是曲折,浓雾背后是什么?我既想知晓它,又畏惧它,所以才在梦中踟蹰不前。
可现在不可以,我不能忍受自己对师兄的怀疑,必须打起全部的精神,寻找真相。
红鸾殿遭“贼人”暗闯,天兵加强了巡防,不要说夜间,就算是白天都没有机会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接近那里。
小蓝每日都寻各种机会去红鸾殿找花期,终于被我旁敲侧击地打听到,每月十五,月见都会去月老闭关的乐游山上为他送去红绳,由他点化神力后再带回红鸾殿。
乐游山西去天宫三十里,远离天庭腹地,鲜有兵防,我守在入山的隘口,很容易就捉到了月见。原本不想用到这个“捉”字,可他见到我就跑。
红鸾殿是个风花雪月的地方,出来的弟子胆子忒小,其实月见修为高我数万年,法力高出一大截,我虽然驭火的本事长了不少,但从未经历实战,又恐天火霸道,不敢拿月见练手,几个回合下来始终拿他不住。所幸早料到有此一遭,提前以试赤焰剑为名让玉宸宫守兵库的小将放我进去,趁其不备顺了根捆仙索出来。
月见并非武将,拿捆仙索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套了个严严实实,从云头上栽到了地下。
我追到他跟前,喘匀一口气,拉他坐起,“没有摔到吧?”
他挣得红了脸,“你!你竟敢擅动法器!我要到神霄玉清府去告你,掌律的灵官定会严惩不贷!”
我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他,“月见仙君,你真要与我去见雷祖?你要是有胆子去,我会奉陪。”
胆小的人都不禁诈,月见开始结巴,“我已经告诉了你丹朱的事,你你你……还想怎样?”
我上前一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认不认识柳天佑?”
“不不不……不认识!”
我无声地盯了他一会,作势去抓起他,“我们还是去神霄玉清府吧,我领我的罚,你领你的。雷祖总会比我有办法,会让你说实话。”
月见满地乱滚躲开我的手,“你不要逼我!我同仙翁发过誓,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可我已经知道了,你总归瞒不过去。若你现在告诉我,便是你我之间的事,如果到了雷祖那里,势必还会牵扯到月和仙翁。”
“你知道了什么?”他紧着嗓子问。
我慢吞吞地说:“知道你曾经去过盘帝山,我在山上见过你……还有月和仙翁。你们为什么要去见太子殿下?又对我和天佑做了什么?”
他紧闭双目,把头扎在地上,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在旁边坐下,等他从仓皇和震惊中缓过来,再一点点的把利弊权衡清楚。
终于,他闷着声音道:“将军与柳天佑本不可能有姻缘。”
“哦?”
“仙凡有别,姻缘谱上根本没有上神/的名字,又怎么可能与凡人联姻。”
“……”
“您与那凡人的一段孽缘完全是由于我的疏忽。”
“?”
“……那日我奉仙翁之命前往人间为凡人牵红线,定姻缘,那座月老庙因为香火鼎盛,是我每次下凡必到之处,与那里的土地也相熟。恰逢中秋,土地老儿搞来了两坛桂花酒与我对饮,我一时贪杯又不胜酒力,便睡着了,醒后昏昏沉沉地走了,没留意把最重要的物事掉在了桂花树下,是一袋装满了红线的锦囊。”
“你说桂花树?……”
月见瞟了我一眼,“是,正是将军后来小憩的那棵桂花树。等我发现锦囊丢失时已经晚了,锦囊里的红线撒了一地,您睡在红线堆里,柳天佑好巧不巧的一脚踩进去,我赶回树下时正看到您回头咬他,你们纠缠在一起,红线横七竖八地把你俩缠了个结结实实,那姻缘线上施了仙翁的法力,易结不易解,我本该返回天庭立刻回禀仙翁,请他下界解决此事,可是……可是……”
“可是你害怕仙翁责罚,所以只字未提。”此君的懦弱想必是顽疾。
月见仙君满面通红,“我我,我那时不知您来历,又见您是天界灵兽之身,以为那红线对您并无效用,可谁知……谁知红线虽不能牵定仙凡姻缘,却种下了因果,您与柳天佑借此前因真的生出了情缘。”
“后来师兄听到我说要下山嫁给凡人,便立刻召了月和仙翁前来询问,所以仙君才随同月老夜赴盘帝山?”
“正是。”
我定了定神,“那夜在盘帝山上发生什么事?师兄同你们说了什么?”
“我在天宫这么多年,之前从未见过太子喜怒形于色,但殿下那天显然动了怒,前所未见,仙翁和我都吓坏了,殿下追问这段姻缘从何而来,我只得和盘托出,仙翁大怒,殿下立刻询问仙翁此事该如何挽回……”
“月老怎么说?”
“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名仙姑冲进殿下居所,禀告说,将军您……您私自下山去了。”五⑧16○.net
是杏姑。“然后呢?”我追问。
“事发突然,殿下要与仙翁商量对策,当即命我立刻追去凡间,务必阻止您与柳天佑成婚。”
“后来?”
“后来我在凡间暗地跟住您,见到你们四处寻找证婚人不得,本以为能再拖上一段时间,谁知你们夜里就去了月老庙,要庙中月老证婚成亲,我一急之下将那泥胎塑像推倒。你们却又要拜天地为媒,我只得施法作雨浇灭了红烛,想逼你们放弃。”
我不由自主地捏住了拳,“后来呢?”
“再后来……您也知道,您设下结界挡住风雨,硬生生地把这婚仪给完成了。”
“然后你就杀了他?”我声音作哑。
“没有!”他惊恐地大叫,“小仙哪敢擅取凡人性命?那要受极重的天罚!”
我缓了口气,谅他这芝麻大的胆子也做不出杀人之事,“那天佑为什么会死?”
“我不知道!我返回盘帝山后仙翁就急匆匆地带我回天庭了。仙翁让我立了誓,永不再提此事,尤其是对您!”
我噌地站起,僵了片刻,又慢慢坐下,“月老与殿下在山中议的是什么对策?你一点不知?”
“小仙的确不知。”
“那好!我问月老去。”我拂袖而起。
“你问不到的!”
“为何?”我梗着脖子。
“……仙翁也曾对太子立下重誓,永不再提此事!自从您回到天庭,他老人家就忧心忡忡,生怕您找他问起那段凡间姻缘,这才远远躲到了乐游山。他老人家说,因为红鸾殿的疏忽,已经对太子殿下造成莫大的亏欠,要是再使得当年沉舟泛起,可是万死莫辞!”
我跌坐在地上。山风在林中打着旋,呜呜咽咽,声声相逼,逼着我往不敢想、不愿想、不该想之处去……
月见还在不停地碎碎念,说他真的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求我万万不要让月老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说天规严苛,他承受不起,说此事瞒到今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要牵连仙翁和太子,一旦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嘤嘤嗡嗡,嘤嘤嗡嗡。
“你闭嘴!”
我霍然起身,收起捆仙索,捂着耳朵逃走了。
逃回玉宸宫,揪住轻尘问:“殿下去了哪?我……我要找他!”
“姑娘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告诉我,他去了哪?!”
“听,听归蓝说,妖界立了新王,魔尊请殿下前往魔界商议,兹事体大,可能要多逗留些时日。”
“怎么才能去魔界?我要去魔界找他!”
扶鸾扶住我,“将军,如今妖王新立,局势不明,殿下不会准许我们带您出宫的,勾陈帝君也不会答应。况且现在离您与太子大婚不足一月,需要筹备的事情千头万绪,哪能您二位都离宫呢?”
“我不管!我要见他,现在就要!”我咬着牙,红了眼。
扶鸾和轻尘不知我发的是什么疯,百般阻拦,最终扶鸾又使出对付我的杀手锏,一道昏睡咒丢过来,世界陷入混沌,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连同那个无比骇人的念头,都随着意识坠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我倏的睁开眼睛,一阵心悸,以为自己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可白日的记忆渐渐清晰,心又重重地沉了下去。
静夜无声。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孤助无依,心里充满恐惧,黑暗中所有看不见的角落里,床底、桌下、墙边……都可能趴伏着嗜血的怪物,随时一跃而起将我撕成碎片。
几乎要听见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我扬起手,火光划破黑暗,将殿内所有灯烛全部点燃,里里外外映得如同白昼,方才觉得好些。
掌中跃动的火焰带来令人抚慰的光和热,火光中忆起天舒的话——一切无成,始于畏惧,驭火之术,必从正视对火的畏惧开始,越是害怕,越要面对,才有可能战胜它、制伏它,掌控它。
而此刻我怕的是什么?
自从得知丹朱随时可能将我取而代之,我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我不畏死。
经历过炼天炉中的烈焰焚身,仍日日与火为伍,我不畏痛。
自幼在人迹罕至的盘帝山上长大,我不通世故,不畏人言。
那么此刻我怕的是什么?
不敢面对的是什么?
……是失去。
我宁可死,宁可痛,也不要失去那个至亲、至爱、至敬、至重之人,他是我短短一生在这世间走过一遭的全部意义。纵然知道所有深情并非付之于我,我仍坚信他对我有相伴之情,有丝丝缕缕的不忍,有点点滴滴的顾念。我对自己说,如此这般,也足够了。
可若果真天佑之死与他有关,那么这一切都成虚妄!
如果他明知杀死天佑我会悲痛欲绝,仍然没有半点顾及,赐我这剜心之痛,那么在他心里,阿筝到底是什么?是装着丹朱的一个壳子?还是寄生在丹朱元神之中的什么多余的东西?
若这一切真的是他所为,原本在我心中的那个正直、端方、隐忍、至情至真的师兄就已经死了。
我将永远失去他,却要与一个从来都不曾认识的人朝夕相对!这令我毛骨悚然。
思及此处,我真正认清了自己的恐惧,终于有了直面它的勇气。
冷静下来,抽丝剥茧地去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去找师兄问个清楚只是情急之下不经脑子的举动,如果师兄有意隐瞒,我一定不是对手,他说过,在他眼中我心如明镜,一眼就能看穿,而我对于他,却已不再有这样的把握。而且,月见的话并不能确凿地指认师兄与天佑的死有关,我仍心存一线希望。
必须要先想办法找到天佑的死因!那天晚上他们在小竹楼里到底商议了什么?除了师兄,只有月老知道。
去找月老吗?他躲在乐游山中,若他刻意躲着我不露头,一时半会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即使见到了,他好歹也是上神,不会像月见一样胆小怕事,连哄带诈地就能说出真相。
那么还有谁?还有谁能解此谜团?
我愁眉深锁,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兜了无数圈,终于想到另外一条路——幽冥地府!
凡人死后魂魄被鬼差拘走,要是能在幽冥地府找到那名鬼差,势必就能问出其中因果!
这个想法令我激动不已,可怎样才能去幽冥之地?这三十六重天上不可能有任何神仙敢把我带出天宫,何况是去鬼族的地界。
或许,只除了一位……
可想到他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这个时候去寻求夜轻寒的帮助,无异于火中取栗。他像烈火一样难以预料,极易伤人伤己,敬而远之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他终归于我有情,我无以为报却还求诸于他,有失于德。施恩易还,情债难偿。
在灯火摇曳中又来来回回地兜了几圈,我终于下定决心,拉开寝殿的大门。
扶鸾立刻出现在门前,“夜深了,将军要去哪里?”
我紧了紧衣襟,回道:“光明宫。”
……为今之计,没有别的选择。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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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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