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宝贝?”纳闷地转了身,也想回去陪小蓝取了东西再一起走。
夜轻寒拉住我的手,笑着朝我摇摇头,我似乎从他的笑容中明白了什么,顿时有些讶然,他便又点点头。
“好吧,那不管他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你可以放开我了。”
他的拇指在我手腕内侧薄薄的肌肤上摩挲着打了个旋,又轻又缓,然后松开了。有奇怪的感觉落在腕间,流连不去,我以袖遮掩,又有些茫然,不是很清楚到底在遮掩些什么。
夜轻寒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我很快就放弃了继续琢磨他。
萦绕在脑袋里来来回回都是月见仙君那张脸,总觉得莫名的眼熟,可怎么想都觉得我与他之前不可能有所交集。他为什么见到我会那样惊慌?那实在是难以掩饰的惊慌,难道他真的骗了我,丹朱当日到访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可一个慌张到见到我的脸就吓得关上门的小仙,能有定力当着我的面把谎说的那么圆?
百思不得其解。
“念叨什么呢?”夜轻寒打断我。
“?”
“你一路都在跟自己嘀嘀咕咕,视本君如无物。”他一反常态的板着脸,像是真的在生气。
“抱歉……”
说话间留意到我们已经走到了瑶池,我尽量不动声色地行至他的外侧,离水边远着点。
他脸上的秋色更凉了一层,“筝儿,你真以为我会在自己无力救你的时候也把你扔下去?”
“你还敢提!”我火气上来,又怕被哪位突然路过的神仙看见我与他争执,只得压低声音道,“那天晚上,你为了让师兄误会,故意把我扔下去喂鱼!简直……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不知是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取悦了他,还是让他想到了什么心悦的事,他神情和煦下来,眼中隐隐带了笑。
我恨恨,“你还笑!那日你明知天将破晓,墨凰也不在,还偏要铤而走险激怒师兄,视性命如儿戏,真不知道夜魔大人这几万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筝儿,我并非儿戏,不过是以命作赌。”
真要气死,这样还说不是儿戏?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我只是想跟自己打个赌。”
“赌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近到一步之遥,略一俯身便看进我的眼睛里,好像我的眼睛里有字似的,轻轻念道:
“赌你心中有我,却不自知。”
我被他深幽的目光牢牢地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他微微笑,欺身向前,附在我的耳畔喁喁私语,“还有,那天晚上我把你坠入池水,不是为了喂鱼,也不是为你那师兄,我只是……想吻你。”他越说越轻,轻得像是叹息,唇畔若有若无的拂过耳垂。
我如触了电一般,几乎是惊跳着将他推开,咬着唇吐出两个字:“……疯了!”
“说的对。”他一脸坦然,“自从你对我始乱终弃,我就疯了。”
我想尖叫,“何时?我何时对你始乱终弃?!”
他重新露出溺死人的笑容,“从你救我之时。”
“夜轻寒!……”
一队天兵从云路远端走了过来,我强忍下胸中横冲直撞的不平气,令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天兵行至面前,齐刷刷跪倒在地,恭敬地称了一声“将军”,我端凝肃立,扬起手,简单地说了句,“起来吧。”
待天兵走远,夜轻寒不出所料地嘲笑:“你扮丹朱,半点都不像。”
我只恨现在不是晚上,他这个凡人之躯像是瓷做的一样,丁点术法都受不住,不然定要砸出三尺高的火球过去,就算烧不到他,砸也砸得解气!
我抖着手,终究气不过,举起拳头朝他挥过去。没想到□□凡胎的夜轻寒动作仍然比我快,他捏住我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只用一只手便将我双臂扣在胸前,另一只手箍在我的腰间,令我动弹不得。
我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连气都不喘,低头道:“筝儿,为何要作丹朱?嗯?从我见你第一面起,你就是筝儿,在我心里,你无一刻是丹朱!”
我忽然愣怔,旋即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严丝合缝地覆在广袖之下,这般暧昧,万一被别的仙家撞见,不知要起多少是非。立刻捏了个诀,化作一缕清风从他怀中脱逃而出,顺势丢出个捆绑咒,将他双脚捆住,困在原地。手中剑气破风而出,抵在他的胸前。
夜轻寒怀已成空,他僵了片刻,捏指成拳,缓缓放下手臂,一道眸光投过来,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筝儿,在你之前,几乎从没有谁在白天对我动过术法之后还能安然过夜,你却一试再试,真当我奈何你不得?”
长生剑寒光似雪,一道光影横在他的眉间,冰封了目光,绷紧的下颌如一道锋利的弓弦,露出肃杀之气。我留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拳头,关节已捏得发白。心知这是一句实言,他是夜魔,拥有与生俱来的魔神之力,全盛之时可谓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何曾有一刻低过头,服过软?如今一道符咒把他困在人身中,压到了尘埃里,即使如此,也没人敢挑战他的骄傲,折辱他的尊严。没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还敢真的把他当作凡人对待。
在白日里对他动用术法无疑是在提醒他的软弱,令他难堪。
我解了咒语,收起兵刃,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
他的脚步声不即不离地跟在身后,一路跟到了玉宸宫。
我在宫门口停住,回过头,僵硬地说:“我到了,大人请回吧。”
他抬头看着玉宸宫高悬的匾额,似乎被阳光刺地眯了眯眼,不悦地问:“你怎么还住在他这里?”
“你管我住在哪?”
他脸绷得硬邦邦,“不要这样同本君说话。”
我硬邦邦地回敬他:“至高无上的魔君大人,你管我住在哪?”
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绷着脸,瞪我。
我也瞪他。
他绷着绷着,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莫名其妙。
我依然瞪他,“玄夜,你要知道,我并非怕你。”
“你只是心软。”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漫不经心地拾起我肩头一绺发丝,在指头上卷了几卷,“你就是个容易心软的姑娘。”
我把头发抢回来,正告他:“玄夜,从今天起,你要是再不知轻重的戏弄我,我们……”
“如何?”
“我们友尽于此!”
“好极。”他回得轻松愉快,“谁高兴同你称朋道友。”
“!”
不等我发作,有人咳了一声,“清音仙子。”
循声望过去,是归蓝,他身前一人,素衣金冠,长身玉立,沉声静气地望着我。
“师兄。我们……我今天……”我想说,今天我去了红鸾殿,偶然遇到了玄夜,可又觉得,这样急急的辩白和解释,倒像真的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似的,一时犹豫,竟语无伦次起来。
师兄看向玄夜,微一颌首,“魔君想必无意到玉宸宫小坐,就此别过。”
他牵起我的手,“阿筝,走吧。”
错愕之中,我脚下有些踉跄。
入夜。
玉鼎香炉中青烟袅袅,细细的烟柱直直升上去,渐渐氤氲开来,冷香幽浮。
师兄捧着书卷看得入神,我趴在案前扯了一方白宣随意涂鸦,画的是谪仙池、百花林、紫玉潭和大片大片的杏花。
“最近跟着天舒学得如何?”师兄打破沉寂。
我直起身坐好,将笔搁在笔山上,“三昧真火已经练的纯熟,天舒神君托了朱雀神君教我南明离火,朱雀神君说,教是可以,但打死都不会再与我比试了。天舒还说,练丹朱的剑法需用她的赤焰剑,归蓝带我去看了那把剑,我虽然仍然拔不出它,但触及剑身的时候,剑鸣之音比以前更加悠长。”
师兄眉峰微动,探身过来,凉凉的指尖抵在我的额心,“你仍然常常梦见丹朱?”
“昨晚,前晚,还有三天前。”似乎的确算“常常”。
“记起了什么?”
“……没,醒来就都不记得了。”如果顺着那个梦境一直继续下去,也许还能打开丹朱更多的记忆,可我止步不前,所以并没有更多发现。
师兄手指不动,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似乎在我身上凝神寻找着什么,是在感知丹朱沉睡的元神么?他渐渐蹙起眉头,我忍不住伸手抚上去。
他看过来,目光中有一丝不安,也许是因为丹朱的元神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我沿着他清长的眉端描画过去,朝他笑笑,“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
师兄拉下我的手,握于掌心中,“不要再去跟天舒学艺。”
“为什么?”我不解。
“不要去。”
“……好。”
“与魔族的婚约我已处理妥当,那份鸾俦之书魔尊愿意收回,天帝天后也已同意我们的婚事,勾陈帝君虽不情愿,但也并未坚决阻止,我想他老人家已是默许。”师兄修长的手指覆住我的,与我掌心相贴,十指交握,“阿筝,我们一个月后完婚,可好?”
“……好。”
他揽住我,一个微凉的吻落在了鬓边,我盯着案上那幅画,耳边是他的心跳。
相拥无言。
感觉我们都应该比现在更高兴一点,可不知为什么,好像他没有,我也没有。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阿筝,你与玄夜……”
我仰起头,“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
从宫门口他拉着我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可他什么都没说。我们一如既往地一起用晚膳,一起喝茶,然后他读书,我作画。
“你希望我问?”
“你不问我怎么解释呢?倒像是欲盖弥彰。”
“我不想你以为我怀疑你。”
“那你怀疑我吗?”
他垂眸看住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淡的阴影,“不,阿筝,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不安。”
“?”最应该不安的,难道不是我吗?
“自从来到这里,你变得更加温顺、乖巧、懂事,不再像以前一样自如,偶尔还会撒娇诉苦。”
“……”那是因为在这里,你是太子殿下,是天军统帅,不是我一个人的师兄,我不想给你增添麻烦。
“你不再同我讲心里话,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伤心的事情,棘手的事情,又何必讲出来一起难过呢。就如同,你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才解决了魔族的婚约,又取得天帝天后和勾陈帝君对婚事的恩准与默许,最终讲出来也不过寥寥数语。
“阿筝,你不想同我说些什么吗?”
我将笔山上干涸的画笔放入青玉笔洗中,看墨色在一汪清水中舒展,蔓延。
“我与夜轻寒在凡间相识,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他,不,是我自以为是地救了他,后来他也救过我,他大概是觉得新奇,又或者是我样子有点笨,让他觉得安全,所以曾在我那逗留过一阵,但他之于我,就像小蓝一样,只是一个亲近的人。后来我们在魔界重遇,之后就总是争吵。”我苦笑,“你看,每次你见到我与他在一起,都是在吵架而已。”
师兄目光深长,“阿筝,你所以为的亲近,与他所以为的亲近,未必是一种含义。”他有片刻的踌躇,问,“你能否,不再与他来往?”
“……好。”
我揉了揉眉心,“师兄你若不喜欢他,把他撵出天庭罢了,我也与他吵得累了。”
“他是天宫的贵客,怎能毫无缘由随意撵走?”是了,他是与夜轻寒截然相反的人,一个永远随心所欲,一个永远有规有矩,有度有节。
师兄拿起桌上的书卷,重新看了起来。
我凝视着他被半明半暗的烛火勾勒出的侧颜,看的出神,他忽又转过头来,“阿筝,你几乎从不与我争吵。似乎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我,我不敢……”
“要怕的人是我。”他回过头去,“你唯一一次与我争吵,便离开我许多年。”
“……”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他平静的话语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怨气。原来,他终究是怨我的。
那一晚,我们竟有些不欢而散。
回到寝殿,深夜难眠,辗转反侧。总觉得有什么令我如鲠在喉,可又说不清来处,找不到出口。心里万分的难受。
我重新坐起来,踱步走出殿外,扶鸾走上前,我示意她不必跟着我。五⑧16○.net
我只是想去见师兄,想对他说些什么,尽管还没想好。我知道他一定和我一样难过,我们都不想这样,可又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抱抱他,与他和好。
师兄的寝殿仍然亮着灯火,他端正的身影映在窗棂上,似乎并未在看书,只是在枯坐。
我忽然失了勇气,举步不前,远远地望着那一方身影发呆。
恍惚间,想起了百多年前离开盘帝山的那一夜,我请求师兄准我下山嫁给天佑,他说,我不准。
但我心意已决,向师兄三叩首,揖手而退。
转身间,听得昊钟古琴被生生震断,林鸟惊飞,百兽尽散。
临别之前,也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难过地去了小竹楼,在窗外偷偷地看着他……
忽然!我瞪大双眼!
想起当晚曾发生一件令我无比震惊的奇事,那是我第一次在盘帝山见到生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和一个年方弱冠的青衣童子,他们匆匆赶来,进了师兄的小楼。
刹那间,如同黑夜里过了一道闪,映出了脑海深处月夜下原本模模糊糊的脸。
那名青衣童子,他是月见,红鸾殿的月见!……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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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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