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一身白色锦衣,穿花拂叶而来,笑得飞扬而危险。
他手中稳稳握着一支精铁制成的镖,蹲下来对连糯说:“郡主,我救了你一命。你么……”
温鄞细细从头到脚将小女孩打量了一下,连糯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紧紧抿着唇,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
他说:“你么……一无是处,若要报答,看来只能以身相许。”
那一年,温鄞一十九岁,连糯六岁。
连糯依旧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直觉告诉她,他是个好人。
温鄞盯着连糯看了很久,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逃走,只盯着他。
连糯问:“你是谁?”一字一句,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音。
温鄞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我是温鄞。”
“温——鄞——”这两个音似乎对她有些困难,她又多念了两遍。
温鄞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记住了吗?要不要再多念几遍。”
“记住了,温鄞。”连糯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太笨了,念了这么多遍才记住,我一下子就能记住你的名字。”温鄞毫不留情地嗤笑她。
“我是连糯。”连糯似乎不相信,说出了她的名字。
“连糯,连糯,你瞧,我记住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只用了两遍。”
连糯皱着眉头看着他,慢慢道:“从没人说我笨。”
“那好吧,我不说你笨,我说你蠢吧,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完他将连糯抱起来,离开了那处冷宫。
桂花树的背后倒下了一个黑衣人,喉管被割破,献血已染透了黑衣,在地上晕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连糯第二次遇见温鄞,也是在冷宫那处桂花树下,那一天,桂花开的很好,月亮亦很圆。
宫中十分骚乱,守卫临时加了许多,她本打算和娘亲去逛中秋灯会,却被抱到了宫中。
她有些害怕,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娘亲不知去了哪里,她不安地跑出去,竟又不知不觉到了那个冷宫里。
那株桂花树极大,花开的极艳,她忍不住想靠近看看。
一只手捂在了她嘴上,她被拉到了树后抵在树干上,血腥味钻进她的鼻子,连糯的眼睛睁地大大的。
她认出了眼前浴血般的人,是温鄞。
温鄞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却还对她露出白惨惨的笑,他眼中似有怒火燃烧。
下一刻,他就带着那火掐住了连糯的脖子。
“为什么不挣扎?”
温鄞嘶哑着嗓子,恶狠狠地问她。
连糯被他掐地脸都变成了紫红,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温鄞似是被这声音刺激到了,颤抖着手慢慢放开她,又问她:“为什么不挣扎?”
“咳咳,”连糯捂着脖子咳了好几声,“你救了我一命,还你就是。”
“再说,你根本没打算杀我。温鄞,我知晓,你是个好人。”
借着月光,温鄞眯着眼看清了面前的小姑娘,黑黑的眸子,澄澈清明,倒映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
“我不想做什么好人……”他猛地攥紧拳头,擦过连糯的脸,打在那棵桂花树上。
连糯眨了眨眼睛,身体的反应暴露了她的害怕。
“好人都不得善终,我便做个坏人,比他们都坏。”他眸中阴云密布,像骤雨欲来。
连韵身死,连覃发疯,温鄞是他们的表兄,也差一点死在事发那天。
连糯一直记得那个人,记得他的话。
也记得他原本爱穿一身白衣,是桂花树下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连韵公主惨死,连覃太子发疯,皇帝悲伤过度,中道崩殂。
兄终弟及,连糯的父皇继了位,连糯郡主自成了长公主。
新皇仁厚,不比旧皇杀伐果决,朝臣多不以为意,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搞得郦国乌烟瘴气。
朝中不稳,皇上有意将连糯长公主指给安宁小侯爷,作以托付。
本是亲上加亲的喜事,不料小侯爷谈笑间就将这件事给推了回去。
一日,温鄞面圣后路过御花园,连糯在小亭子摆了一盘棋,沏了一壶茶候着他。
温鄞一笑,坐了过去,与她面对面手谈了一局。
直到她节节败退,她才抬眸问他:“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吗?怎么我送来了,现在你又不要了?”
温鄞吃掉她最后一粒白子,温温地道:“我安宁侯府,不需要女主人,更无需尚公主。”
连糯用那双澄澈的眸子看着他,半晌道:“原来,你心中有怨气。”
温鄞兀自挑起嘴角,什么话也没说。
恐怕在他心中,郦国的公主永远只是他的表妹连韵吧,连糯了然一般地先行离去。
温鄞仍坐在那处,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直到转过宫墙消失不见。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她十二岁。
连糯以为她再也不会去找他了,没成想,短短几日后她便在那棵桂花树下拦住他,喝道:“你……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的吗?”
温鄞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她,一身玄衣,衬得他面若冠玉。他好奇地“哦”了一声,表示疑惑。
连糯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说你是奸佞,说你世故圆滑、左右逢源!”
温鄞作势掏了掏耳朵,不在意地一笑:“他们骂了这么久,都没什么新鲜词儿,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连糯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这样一副无所顾忌、毫不在乎的样子,她道:“你明明不是……”
“我是,我是奸佞。”温鄞肯定地道。
“奸佞会说自己是奸佞吗?”连糯知晓他不是,却不知他为何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声名。
“那是他们畏首畏尾,敢做不敢当。我温鄞敢做即敢当,今日你见过了,我承认,我是奸佞。”
温鄞说完踏着一地残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糯咬着牙,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好,你做你的奸佞,我就做个刁蛮公主!来日我们撞上,我倒要看看我们谁斗得过谁!”wWω.㈤八一㈥0.net
温鄞闻言只顿了顿脚步,略一停留便走了,仍是没有回头。
世人皆知新皇的第一个孩子便是连糯,因此百般娇纵,自成了公主之后,越发被养的刁蛮任性,无法无天。
朝臣隔两日就要参她一本,明里说她身为女子,日日出宫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暗里则是这个儿子被她打得下不了床,那个儿子被她从青楼拽了出来,跪在大街上掉了面子,老脸已丢不下去。
皇帝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闹不出人命,权当没有看见。
况且连糯打的既不是什么整日孜孜不倦的太学学士,也不是勤于练武的军中校尉,不过是些整日花天酒地,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打了便打了,难不成还让公主给他们赔罪?
眼见连糯这般胡作非为了两年多,一转眼便要及笄,要许人家了。
皇帝摸着连糯的头道:“糯儿啊,你瞧得上哪个,父皇给你下旨如何?”
连糯抱着父皇的胳膊撒娇:“儿臣哪个都瞧不上,不若再等个一两年,儿臣瞧上哪个,父皇再给我指吧。”
皇帝摸了摸她的头,知女莫如父,他怎会不知道她在等谁。
再等个一两年,正好,尘埃落定,想来那个臭小子也会松口了。
皇帝道:“好,都依你。”
虽然婚暂时不指,这公主府还是依照惯例修建起来了。
连糯又打着去公主府监工的名号,天天出宫,各路纨绔子弟闻见风声全部闭门不出,没了他们,青楼的生意都差了许多。
连糯眼见逮不着受气包,便一改往日的习惯,换了条路去了百味楼。
她惯常订的是四楼一个靠街的雅间,掌柜的知道她的身份,便干脆将这雅间再不往出订了,省的惹来麻烦。
连糯上了四楼便只奔那处雅间,经过隔壁的雅间时,听见了里面传来一声大笑。
有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叶公子,这事我可就仰仗您了,尚书那还请您多美言几句。”
连糯顿了顿脚步,越京姓叶且位至尚书的只有一人,这里面的小公子,想必就是那纨绔中的纨绔,越京小霸王叶青澜了。
正好这几日没收拾人,这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连糯盘算着怎么收拾他,一边进了雅间的门。
甫一进门,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她已被人压在了墙上,捂住了嘴巴。
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瞧见了微讶。
温鄞笑了笑,将连糯松开,轻声道:“公主不在公主府监工,此时怎么来了百味楼?”
连糯蹙了眉头,这雅间不是不往出订了,怎么温鄞会在此处。
连糯不想给他好脸色,低声嘲讽道:“你怎知我一定此时不在百味楼?难不成你监视我?”
温鄞错愕了一瞬,又立马恢复了笑容。他拿着手中的扇子指了指隔壁道:“公主还真是抓纨绔的好手,夜以继日,殚精竭虑啊。”
连糯低头揉了揉被他大力捏疼的手腕,并未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色,如实道:“怎样?小侯爷看不下去了,想讨好叶凌老贼,劝本公主收手?”
温鄞点了点头道:“正是,这叶青澜今日我是要保的。”
连糯坐在了案几旁边,自斟了一杯茶,润了润口。
连糯:“那我偏不让你得逞。”
温鄞也顺势坐了下来,与她传授技巧:“教训纨绔么,并不急于一时,日后找个好由头,打的教他再爬不起来方才合适。”
温鄞亦斟满一杯茶,又替连糯斟了一杯:“今日若打了,他不过就是回家中藏几日,改日避着你走,再想打他可就难了。”
话罢温鄞垂眸饮茶,连糯则目光复杂地看他。
她心中思量了半晌,确实如温鄞所说,但她就偏不想按温鄞说的来。
连糯:“我为何要听你的?我今就偏......”
她还未说完,温鄞已捉住了她放在案几上的小手,止住了她的话。
温鄞垂眼看着两个人交叠的手,又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
温鄞自小学武,连糯使了极大的劲也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捉住、抚摸。
连糯已快成年,正是敏感的年纪,从未被男子这般接触过,一时脸色绯红,银牙一咬,便要骂他。
她还未骂出口,温鄞便抬头看她,眸色是从未有的深沉,连糯被他看得心中一片慌乱。
温鄞:“听我的,好不好?今日不要妄动,无需等太久的。”
连糯不知他说的“无需等太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日后还有揍叶青澜的机会?
她被温鄞看得败下阵来,求饶般地点了点头,温鄞的桎梏一松,她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起身逃也似的出了雅间。
连糯时常失神地握着自己那只手,想他温鄞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时,她觉得他似乎在乎她,有时,他又在拼命地推开她。
直到她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温鄞来了,他附在她耳边之时,将一个小盒子塞到她手中。
他说:“吃下去,公主一死,我好救你。”
什么样的情况,需要她脱去公主身份才好出逃?
必是朝堂压力过大,老臣们咄咄逼人,皇权已如空中阁楼,摇摇欲坠。
她从前仗着公主身份,打伤打死无数纨绔又如何,国之将倾,孰能救?
她才知道,从前所为,原来尽是笑话。
连糯心急如焚逃出大牢见到父皇时,他和一众老臣正在殿内等待捷报。
皇帝摸着她的头欢欣道:“糯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此朕便放心了。”
连糯转了一圈却未看见温鄞的身影,连忙道:“父皇,温鄞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皇帝:“这个时辰,想必他该回来了,除非......”
连糯疯了一般往瑜黎门而去,一路上暗卫紧紧将她护着,横扫路上胆敢阻拦的叛军。
她从未跑地这般失态,红裙被她攥地紧紧地,险些掐出破洞。
她一边跑,一边迎着夜风落泪,一个踉跄猛地扑在城墙边上。
城门前有一人,柱剑单膝跪地,头颅微垂,身下鲜血成河。
她晚来一步,终是错过了。
连糯仰头看着细密的雨丝,任它随意落在身上。
温鄞,你注定做不来恶人,你心中不该有牵绊。
我亦做不来恶人,我的心怀太小,小的只装得下情爱,只装得下你。
雨停了,桂花落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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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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