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涩的药味充斥在房间中,呛鼻子。
窗台处,绿玉瓶中的雪梅,十数日缺失主人的照料,早已枯萎得不成样子。梅花瓣片片萎缩、凋落,瓶中的水也泛起了不干净的污浊,淡臭。
“醒了么?”
“醒了。”
“但她不让人靠近,一直抱着头,谁碰都惨叫,嘶声哀求别再打她,连展护卫靠近都不行。”
“……”
“刑伤没法处理?”
“根本没法处理,碰都不让碰,怎么包扎上药?”
“……”
万箭穿心,莫若如此。
明明恶贯满盈的禽兽,明明内卫司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一声一声嘶哑的惨叫透彻房间,透彻到走廊里,仍然让闻者心如刀割、五内俱焚。
他们在一起共事很多年了,互相协调,配合着发挥巨大的司法效用,随着年月增长,情谊越来越深,满胸腔的难受,根本无法抑制。
“展护卫那状态……他快绷不住了,下人进进出出,都换了好几盆血水了。沾着黄脓的纱布不知道扔了多少……”
“展护卫让学生先出来,他自己试着控制一下,把王仵作控制好了以后,惨叫声停了以后,再请郎中进去。”
“他能控制好么?”
“……谁知道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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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终于安静了。
“师爷,展统领请您进去。”
入了门,一股子混杂着刑臭与药涩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以袖掩鼻。
师爷带着医学徒,带着医药箱。
雪白的病榻上,污染了暗黑的、暗红的血污。
展护卫抬起布满血丝的疲累双眼,向他们点了点头,沙哑地说:“劳烦了,内子的哑穴已经封上了,不会再有惨叫震着诸位的耳朵,影响医治时的专注了。”
“我按着她,你们该清创清创,该用烈酒用烈酒,上药粉、上药膏、包扎。不要管她的挣扎,她再怎样拼命地挣扎,我都会按住的。”
“展护卫……”
道了三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了。
只剩下悲悯而无奈的摇头,叹息长长。
“给王仵作的嘴里放块厚布料,防止待会儿清创,她受不住痛,咬坏自己的牙齿。”
“是,师傅。”医学徒垂眉敛眸,恭敬应声。
清创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紧绷起了,化脓的地方需要清除、长坏肉的地方需要剜掉……这些都是在活生生的人体上下刀。
纵然展护卫已经强行给她灌进了麻沸散,可麻沸散的麻痹作用能有多大?这么严重的刑伤动起清创来,汤药的麻痹作用几乎等同于无。
满眼都是泪,咬着厚厚的布条呜呜地叫,像头被刑疯了的小兽。烈酒浇上,剧烈的疼痛无时不刻地尖锐地刺激着全身的神经,人体都抽了,阵阵痉挛。wWω.㈤八一㈥0.net
展护卫攥着她的手腕按在伤榻的一边,死死压制着,手腕处全都发白了,血液都被攥跑了。
展护卫偏着头,不看妻子痛苦得生不如死的样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他再看,他就崩了。
那些内卫……那些内卫……万字脏|话。
“别对内卫下手,内卫不是你能动的。”殷红的纱布散发着呛人的烈酒气味,医用镊子夹到小白盘里,在盘中散开一圈圈血污。师爷转头与医学徒吩咐了些什么,学徒点点头,绕出屏风,离开房间,去拿取相关的药材了。
“……”
展昭不应师爷的嘱咐。
他入公门前,在江湖上做事,在武林里结营。那些公门以外的灰色势力,南侠不喜欢用,不等同南侠没有。
活生生的世间人,做不到完全理智,做不到,做不到……暗暗地咬牙切齿,汹涌地杀心狠厉。
“每个内卫的行踪,都严密记录在帝|都的内卫司总司里。你若用江湖势力,在那几个内卫下次出公干的时候,逐个击破,使他们亡于非命,总司立刻就能查触到不对劲。”
“顺藤摸瓜地查,查到你这里,再查到你妻子这里。到那时,才真正是你妻子的灭顶之灾。到那时,开封府都保不了她。这仵作与你不同,这仵作的底子确实不干净。”
“……”
“你得妥协,展护卫。不吞忍下这口恶气,会给她招徕更大的灾祸。京城里的内卫总司,若要动真格杀她——合法合德。”
“……”
大半个时辰过后,刑伤终于处理完了,师爷文人一个,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汗透,大腿翘二腿,坐在桌子边吃茶吃糕点,歇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这药粉、药膏,每天给她抹两遍,绷带每天早晚拆清一次。”
“药方也已经开好了,内服的药,按照这上面写的,去抓来煮吃。给她好好调养,多喂她吃些肉、蛋、面、蔬菜,她被重刑折磨得都脱人形了,那么大个人,重量都快没了。”
絮絮叨叨,仔仔细细叮嘱。
展昭一条一条,认真记下。
恭敬感恩地送师爷离开,送到门口。
“谢谢,谢谢,真的很谢谢……”
嘎吱,两扇房门关上了,走廊里脚步声远去以后,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展昭疲累地抹了一把脸面,背靠着关上的房门,抬起双手,捂住脸面、捂住双眼,捂蔽了很久。
“……”难熬的寂静。
放下手,脸上遮蔽的苦痛情绪消失,表情恢复正常,从靠着的房门上离开,腰杆回归挺直,蓝衣一袭,稳稳地走进里间。
里间的伤榻上,妻子已经又回归抱头蜷缩的自我保护状态了,一小团,格外扎心。
“……”
展昭喃喃地张开嘴唇:“阿安……”
只唤了两个字,便哑了,偏垂过了头去。他还是……根本控制不住。
他当初为什么要诈她呢?!……
他的阿安到到底会不会使壹姐姐的武功,重要么?不重要啊!!!
他如果不诈,她就不会惊疑地脱离他、脱离开封府了,就不会被内卫司逮住机会缉捕了。就不会受刑,不会沦为这幅近疯的一小团了。
他作甚么幺蛾子!作什么大死!
妻瞒背着他藏了很多秘密,那就任她瞒背、任她藏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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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房间内的卫生,拿着笤帚扫净地面,把垃圾扫进簸箕里,倒进竹篓里,盖上盖。桌面上的白瓷碗、白瓷碗中的红纱布,亦通通处理扔掉。
开窗,通风。
中牟之境,外面雪树银花,清新的自然风涌入室内,散尽血腥气、臭气、烈酒气、药涩味……所共同混合的污浊空气。
通风差不多以后,把窗户重新关上,只留下一道小缝,以免寒到单薄的妻子。
展昭端着铜盘,下楼打了盆热水。
回来以后,打开房间的抽屉,取出纸包的皂角,热水中泡上几根皂角,使热水带了去污的成分。坐到伤榻边,干毛巾泡进热水盆里,温湿,拧成半干。
“别打我,别打我!……”
热毛巾刚触及到皮肤,妻子便又开始惨叫了。
紧紧抱着头,身体蜷缩得更小团了,骨头的形状都从苍白的皮肤里凸显出来了。
热毛巾僵住了。
展昭偏垂过了脸去,唇紧紧抿住,努力控制心绪不溃堤。
“阿安,是我,我是你的夫君啊……”带颤的温声,极尽柔和。
她听不进去。
她只抱着头,小团形态,极尽自我保护、极尽防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狰狞的鞭伤,还有恐怖的青紫棍痕。
刑疯了么?……
展昭不知道。
展昭脑海里,那日她牵着他赶大集,给以后会有的婴儿准备小衣服,互相给对方的手腕编织红绳手链,保佑多儿女、多福气、多安康,幕幕幸福,巧笑倩兮的音容笑貌,犹自格外清晰。
“阿安,你醒醒,你清醒地看看周围,回官驿了。开封府的地盘,你已经安全了,你不必这样子抱着头了,你不必了……”
丈夫的声音里带了压抑的哭腔。
热毛巾擦拭脏污的手,一下一下,控制不住地颤抖微微。
“我以后再也不问你到底对我藏了什么秘密了,我以后再也不使手段探究了……你别这样了,你把脑袋放出来,你看看我,我是你丈夫,你的丈夫守着你呢。”
她依旧嘶哑地惨叫,埋着头,蜷缩着小团,哀求不要再上刑、再挨打。
展昭无法,再次封上了她的哑穴。然后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呜呜的哭泣的鼻音。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内卫毒打她的时候,很可能也封上了她的哑穴。所以他封她哑穴以后,她才害怕得、抖索得更厉害。
于是把哑穴解开了。
哑穴解开以后,她已经不再惨叫了,她埋着头,嘶哑地低泣着哀求:“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犯|罪作恶了……你们给我个痛快,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我再不敢与你们抬杠了,再不敢当杠精了……你们信奉的理念庄严神圣伟大光明正义,你们信奉的理念全对,我的存在、我的思想全都是不合理的,全都是屁……你们放过我,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的了结……”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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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郭芍药的[七五]我的危险妻子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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