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问:“又有事要做了?”
“唉。”
王安叹气,挂着两个黑眼圈,手掌覆额头。
抱怨:“我这都好些天连轴转,累成驴了。”
“位置越关键,责任越重么。那些无能的庸辈,想有王仵作这般忙,他们都没这资格。”
“谢谢你的宽慰,桐。”
这年代文人的口语习惯,与寻常百姓人家不大一样。有时候,叫亲近了,直接就去掉尊称、去掉姓氏,叫名了,哪怕这个名只单一个字。
例子,老府尹对于倾慕他、且也被他深深欣赏的可塑栋材,范县令,现如今,就直接叫一个字“桐”。
王安也这么叫,她和范县令忘年之交,友谊颇深。
桐问:“丫头啊,本县与你互相交换的好书,本县已把你的书都看完了,你把我的看完了么?”
“还没呢。”
王仵作与范县令并行地离开,穿过把守森严的县衙长廊。长廊两旁,初冬的梅林沾雪,殷红、粉红、粉白……诸颜色尽有。吐蕊盛放,郁郁葱葱。
这里空气都是带着梅花的寒香的。
王安在一从艳梅前停下了脚步,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枝头的雪霜,指腹一片冰凉。
人|皮猛兽,细嗅梅花香。
扭过头去,礼貌地请问:“我可以取两枝,带回作卧房里的点缀么?”
“当然可以。”
范县令一袭县官级的暗色官袍,停驻在灰岩面的平坦走廊里,隔着落满雪的木栏杆,看梅林里的猛兽,安宁地细嗅花瓣。
笑道:“本县让花农用剪子来取,可不能使蛮力折断,会伤着梅株的。”
“顺便多取两三枝,你带回去,给你丈夫的房间里也妆点上。这个时节、这个品种的梅花香气,最为清心定神了。”
“谢谢你。”
禽兽说。
出了曲折的走廊,梅林仍未尽。
冬日里的县衙,处处梅树盛开,梅香绵延。
院落相套,房屋俨然,小径交错,雪皑皑。
太阳很淡,朦胧而遥远,雪地上,几个高大的雪人精神抖擞地立着,一点雪未化,几场寒风过后,反而冻得更结实了。
“接招!——”
“哈哈,接招!……”
有东西破风砸来,王安头也不回,身也不躲,反射性地迅疾抬手,精准地接住了……一团雪球?
范县令没那么敏捷,他虽然按照从禽兽那里讨来的经验,健瘦下来了,但究竟文人一个,没学过武。
“啪!”
雪球结结实实地砸了范县令满脸。
范县令:“……”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啪!”“啪!”“啪!”……好几个雪球飞来,糊得满脸俱白。
他旁边的王仵作左右横跳、左摇右摆,躲出一串残影。
来送花枝的老花农惊呆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熊孩子嚣张地从旁边穿过,发出无齿的大笑,快活至极,“爹爹中招了!爹爹没躲过!蠢爹爹!哈哈哈!……”
“你家孩子?”
雪球袭击停了,王仵作也停下了左右横跳。
“嗯。”范县令微愠又无奈把满脸的雪扒拉下来,用袖子、用手帕擦净,“我的小儿子、小女儿,还有当地的制药大商,钱家、孙家的同龄孩子,在陪他们一同耍。”
“六七岁,正值狗憎人厌的可恶年纪,一个个都淘得很。下雪以后,天天叽叽喳喳地砸雪仗,很多进出县衙的官兵、文吏、捕快……都受过他们的袭击。”Μ.5八160.net
“屡教不改,每次抓住教训,都当面可怜兮兮、信誓旦旦,然后事后坚决再犯。”
王安看他又气又无法可做的样子,忍不住幸灾乐祸,努力压抑嘴角的疯狂上翘。
范县令:“……”
“……我怎么看你似乎很想笑?”
他都看出来了,禽兽也就不再掩盖了。
缺德的笑意,快活地扩大。
范县令不爽了。
言辞犀利,精准地掐了回去:“以后你和展统领有了孩子,也会经历这些。但凡做父母,都逃不掉。”
禽兽缺德的笑意凝固了。
嗯,范县令舒爽了。
**
老花农侍立在侧,一手拿着铜花剪,一手递出花枝。五六枝散发着寒香的雪梅,在上午东升的日光下,晶莹闪亮。枝子的末端集中在一起,用细细的草绳捆扎着,黄糙纸包裹着,方便人的手拿。
“太爷。”
老花农对县尊畏惧地说。
范县令替王仵作接过了花农奉上的梅簇,王仵作仍然望着熊孩子们飞跑而去的方向,脸庞发僵。
“……他们会一直这么熊下去么?”
“不会,”范县令安慰地笑答,“只六七岁的年纪,最狗憎人厌。过了这个年龄段,慢慢就安定了。”
“你怎确定,你有经验?”
“当然有经验,我的长子都已经养大了。”
“你的长子多大了?”
“十五。”
“虚岁?”
“实岁。”
“那现在该已经在准备应考了吧?”
“嗯,在准备考秀才,学得很勤奋。”
如此慢慢地说着话,有一茬没一茬,絮絮地聊着,往前走,气氛散漫。
“还好小孩子不会永远熊下去,否则我可不敢和展昭要孩子了。”
与智力低的人相处起来格外费劲、格外不可忍受。脑子没发育完全,导致智力不成熟的小熊孩,在王安看来,也是智力低、很难忍耐的一种。
风中传来了隐约的琴声。
范县令与王安两个,一个已经处理完了县衙内的公务,一个正在为从老府尹处新接的任务愁累,都在散漫,随意地走,漫无目的地散心、放空休息脑子。
耳朵里闻得优美的琴声,脚下的方向便不自觉地寻着去了。
湖中亭,一气韵温雅的妇人,正在教少年抚琴。
妇人立着教学,少年端坐着听从,妇人的手握着少年纤长的手,教他拨弄出点点悦耳的琴音。
“……尊夫人可真动人。”母性的优美。
“适才桐与我闲话家常,长子已经十五岁了,懂事安稳了,想必……”
范桐:“正在和他母亲学琴。”
果然,亭中的少年就是了。
“爹。”
王仵作和范县令进去,少年停止了拨弦,家教很好地起身,向开封府的仵作师傅,礼貌地颔首、致礼。
“范攀见过仵作师傅。”
白衣少年,眉清目秀,雪一样清冷。
“打扰到了。我们散步驱散疲累,放空着脑子,走着走着就偏到了这里。夫人与令公子还请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妇人看了眼范桐,范桐轻轻点头,妇人与长子又继续练琴了。
“你不过去帮妻子一起教么?”
“我不会。”
范桐笑道:“本县只会听夫人弹,自己是弹不了的,十指不灵活,上手即噪音。”
“……”
那还是别糟蹋此间的优美琴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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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与公子在亭间练琴,范老爷坐在亭内听适合,再加她一个外人,就不大和谐了。
范攀再拨了几个琴弦,范桐便带王仵作离了此间,转道偏开了。
仵作离开以后,范攀停止了练习,按住琴弦,望向他们结伴离去的方向,久久。
“娘……”
少年仰头看妇人,疑惑丝丝。
妇人笑意里绽着母性的温柔,保养滋润的手,泛着淡淡的玫瑰色,覆上儿子蓬松的脑后:“他们是忘年之交。仵作实权、重职,给予了你父亲很多帮助,你父亲也在给予她帮助。既友人,也互惠互利。”
“……如此。”
少年若有所思。
“不同年龄段也可以做朋友么?”
“只要学识够了,实力够了,不同年龄段、不同性别,都不成问题。只要学识够、实力够。”
“……攀儿受教了。”
“刚刚我教你的那首小香梅如何了?”
“已记下七七八八。”
“弹给我听。”
“是,母亲。”
****
这时代的乐器有琴、笛、萧、琵琶、埙(xun)、小编钟……种种。学习或工作疲累了的时候,听一会儿悠扬的音乐,莫大的享受、很能舒解疲劳。
可惜王安自己一样都不会,她的技能点基本上全放在验尸、看书和习武上了。
展昭会吹笛子,展昭有一只玉笛、保养的很珍重,他已去世的父母传给他的。
晚间她看书累了的时候,他若在旁边,她就会央求着他吹一小段。
玉笛的乐声醇厚舒服,他顺从着她吹笛子的时候,玉笛微下斜地横拿,颈部、喉部自然放松,眼睫毛低敛着,迷人地专注。
县令及其家眷,全部居住在县衙内。
就像府尹及其家眷,全部居住在府衙内一样。
入了县衙的大书房,入目全是书架与书。
书架四大排,上面的书籍密密麻麻。没有灰尘,每日都清扫。每本都微微地蓬松、泛黄,每本都看过。
王安交换给范县令阅读的书,单独放作一摞。
“这几本是已经看完了,且作下笔记、吃透了的,还给你,丫头。”
“本县交换给你阅读的书籍,如何?”
“很好。”王安站立着微向后倾,靠在书案上,镂空窗撒入的晨光里,看范县令飞快地翻览已经吃透了的几本书籍,“不过仵作职这段时间很忙,我并没有来得及全部看完,只看了两本薄的,一本厚的。”
“没事,你慢慢看。”范县令把吃透了的书籍整理好,用结实的方形灰布妥善包裹起来,还给书友,“你与本县同为惜书的书痴,本县晓得,好书放在你那里不会破损、受污。”
“……”微静默。
“长生药的案子彻底结束后,我们的人马就回开封了,届时两地遥遥远隔,我们通过驿站,继续保持书信的联络、书籍的互换互阅往来,桐意下如何?”
范桐一怔,笑眯眯:“好啊,当然好。”
“志趣相投的书友一辈子也难得几个,不因地远而淡漠失却,求之不得。”
仵作低低嗯了声,垂下头,看书友归还的书籍布包。深灰色的布料,指腹下的手感与寻常不同,应该是油麻布,防水、防潮、防虫蛀,他很细心。
又絮絮地交流了会儿。
范桐给他自己的书房也插上了雪梅,帮助阅书卷时的清心宁神。
“丫头,你在开封自己的宅子里,也设了间书房,对么?”
“当然。”
“你在自个儿的书房里泡,一般泡多久?”
“分情况吧。”王安想了想,回忆着。
公务不怎么忙的时候,每天早晨、中午、傍晚和夜间,一天总共泡两个时辰多,也就是个四个多小时。
公务忙、遇重案的时候,每天只能泡一个时辰。
没公务的休假日,她能一整天泡在书房里,除了三餐与练剑,完全泡在书房里看书学习,接连学十四五个小时,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七八个时辰。
“一日总共才十二个时辰,你接连坐着学七八个时辰,身体吃得消么?”范县令有点受惊吓。
“吃得消,吃得消。”
王安友好地向书友分享经验:“每半个时辰就起来活动一盏茶的时间,走走跑跑,转动转动身体,活动活动腰。”
“如此,不断地恢复腰、恢复精力。你也能接连学七八个时辰。”
(注释:半个时辰,一小时;一盏茶,十分钟。)
“……”
“……难怪开封府的技术职多少人抢破了脑袋争,这么多年,却始终只你一个稳稳盘踞着。”范县令纳罕低低。
一天能坐在书房中持续看书、做笔记七八个时辰,跟个学习疯子一样,可她言谈到这方面的时候,浅浅淡淡,习以为常、不以为然。
世有猛兽,披着人|皮。
世有疯子,冷静、强大、奋发图强地疯。
疯子拿回了自己的书,与忘年之交友好地告别,离开了。去往验尸堂,继续每日的工作。
半途忽然折返了回来。
“桐——”她叫他,唤醒了深思的县太爷抬头。
接下来的几个字,她没有发出声,因为外头有开封籍贯的官兵。
“上面的内卫要来中牟了。”
她无声地对他做出这串口型,泄露出绝密的重要情报给地|方|官。
“——你做好准备。”这句出了声。
范县令一顿。
作出不明所以的样子,摇摇头,追问:“能说得更清楚些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书友不答。
书友仿佛什么都没提醒过一样,抱着裹书的布包,携着晶莹的雪梅梅簇,转身离开了,消失在一片隐晦里。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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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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