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从屏风后面换好衣服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这褐色的烟云纱仿佛前朝古卷,上画寒梅,盈盈而立,寒梅下便是一看不清面貌的窈窕女子正在整理衣裳。
纵使此时他心思不在此处,也不禁被这幅画吸引住了目光。
不多时,这画卷被撩开,那女子仿佛是从画里走了出来。
“殿下,桌上有参汤,你快乘热喝了暖暖身子。”那画中人说话了,这才一把将他拉回现实。
顾霜换完衣服从床上下来,便看见南祁直挺挺地站在他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尽数被她擦干,此时正披在肩上,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可是这直愣愣的目光依旧看得顾霜心里发毛。
他这是,被雨淋傻了?
南祁听见顾霜的话才算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小厅的桌上果然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参茶。南祁回头看着顾霜,道:“表妹一起?”
她听见南祁的话笑了一笑,从善如流。
两人坐在小厅的桌子上相顾无言,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参汤。
顾霜猛地意识到,南祁还一直在自己的卧房里,她虽然平日能够以男装示人,说话可以百无禁忌。可是心里面却还是有些女儿家的骄矜在的。
如今南祁大半夜地闯到她卧房里来,二话不说地抱着她发疯,她虽然心疼,但是等换过了起初的那股劲儿来,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向南祁说道:“殿下,你看我们喝了汤,到楼下去聊?”
南祁听见顾霜这话,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小妮子话里有话的意思,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丢人丢大发了,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姑娘的卧房里去,蹭了人家一身雨水,还赖着不走。Μ.5八160.net
他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他假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表妹说的是,是孤叨扰了。”
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静静地喝完了参汤以后,一前一后地下到了花月楼的一楼。
虽然已是初春,但是花月楼却还没断了地龙,一楼明显比顾霜的卧房暖和些许。
南祁寻了一把文椅入座,顾霜半坐半躺上了那张红木美人榻,又寻了条薄毯搭在身上,刚刚她一直穿着那件被浸湿,冷冰冰的中衣,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见着南祁脸色稍稍恢复如常了,顾霜这才迟疑着开口问道:“殿下,今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南祁看着小姑娘关切的眼神,突然眼底闪过一丝恶劣。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道:“表妹没听到孤刚刚说的吗?”
他抬起头,嘴角上挑:“孤,为了破局,杀了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近侍。”
他挑眼看向顾霜,心中又甚至有一丝变态的期待。
他期待着,面前这张关切的脸,会变得冷漠,会斥责他是个没心肺的怪物,将他赶出去。
毕竟,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不是吗?
开口吧,骂吧,将他推出去淋雨,看他一身狼狈地离开。
这样不是很好吗?
顾霜看见南祁这幅样子,心中忽而有些不好受起来。
她幼时曾经在关外救了一只背上有两缕白毛的小狼崽,带回家中细心呵护,那小狼崽戒心颇重,在她手上添了不少伤口,她花了好大力气才与它稍稍亲近起来。
可是一日,她回到家中,左右都寻不到那狼崽,费了好些功夫,最后却在仆妇的院子里找到了它。
找到它时,这狼崽子正咬着一只鸡,鸡的下半身已经不见了。
它周围具是动物的尸体,有厨房里养的鸡,有看门院的狗,甚至还有小丫鬟养的兔子。
此时南祁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那只狼崽子。
仿佛在说,我本来便是如此样子,你能奈我何?
是了,她和她阿娘最后还是叫着侍卫,把狼崽子赶出去了。
当时外面也像今日一般下着大雨,它只是在门前转了两圈儿,呜咽了两声,便消失在了雨夜里。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周围的仆妇啐了一口。
她从未对人说过,其实她后来遇见过它。
百里泱命她去山中寻一种野花,考验她的轻功,那野花长在峭壁之上,周围的土壤十分酥松,站不得人。因此若要取得这花,便需要从峭壁对面出发,三息之内打个来回。
那时她的轻功早已练得很是不错,不费丝毫功夫便得了那花,正准备打道回府,可是她下山的时候,碰见了山震,连带着上山的路也被碎石挡住。
那时天色将暗,她担心晚上看不见路况,下山更加危险,便在林中寻了一处地方,打算过一夜,等天亮再走。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山里有群狼,大约有个七八只。
她刚刚熄灭篝火,便瞧见距她不远处绿莹莹的眼睛,登时吓得她心头一窒。
纵使她功夫不错,但双手难敌四拳,她与它们缠斗,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远方却突然冲来另一只狼,和这群狼扭打在一起,为她分担了部分麻烦。
有了这只狼的加入,战局被渐渐扭转,在她们一人一狼杀掉其中三只狼后,剩下的狼群开始迅速撤退,瞬间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顾霜这才看向这只“天降神狼”,然而只一看,她却愣住了。这狼背后有两撮白毛,与狼崽子一模一样。可是还没等她看个仔细,那狼便转过身来对她低吼一声,跑走了。
后来连着七八天,她天天都上山,想要寻这只狼,却始终没发现它的踪迹。
直到第九天,她寻着一丝血腥气寻到林中树下,赫然便是它,倒在地上,身上全是咬痕和抓伤,鲜血淋淋。
它帮了她,被狼群报复了。
她跪趴在它身边,想要救它,却已是来不及了。
那狼使了些力气,将头在她蹭膝边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和小时候她喂他羊奶的时候一样。
她抚着它略微有些扎手的毛,一下下安抚着,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股脑地往下淌。
她看着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从小到大,她素来洒脱,做出的决定,即使是错,也从不后悔。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愧疚的滋味。
她当初赶它出去,究竟是对是错?
莫名地,今晚的南祁让她想起了那只狼崽子,这让她想对他再好一点。
想到这里,她看向南祁的眼神更加温柔了些。她左手盖在了南祁放在桌上的右手上,握住,道:“清风背主,要置殿下于死地,自是要拿命偿还。”
她顿了顿,又将语气放得更轻了些,接着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还请殿下节哀。”
南祁看着眼前的人,语气温柔的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瓷娃娃,好似她稍微声音重一些,自己就会碎掉。
眼前人的话像是一道暖风,轻柔地拂过他自以为刀枪不入的心。
原来被人关心,是如此滋味。
鬼使神差的,他手抚上了顾霜的脸,仔细的看着她,似要将这人印在自己心上。
顾霜感觉到南祁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下意识就要将这手打下去。
但许是今夜他让她想起了那只狼崽子,又许是他看她的目光太过认真,莫名的,她没有动手,只是将自己被茶水暖得温热的手覆在他还有些冰凉的掌上。
“表妹对孤真好。”她听见南祁轻声喃喃道。
顾霜没有接话,只是安抚一般地看着他,眼中的心疼,无需言表。
这夜,南祁在她房中待了许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拉着她的手,听着屋内的烛火时不时地迸裂噼啪。
直到天快亮时,他才起身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又回到了往常那副温和模样,好似今夜失魂落魄的人从未出现过一般。然而顾霜看着他略显萧索的背影,却有些心疼。
今晚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太子殿下,在这偌大的上京城中,似乎是孤单得可怕。
就算他心里再难受,也只能忍着,深更半夜,人鬼不知的时候跑到她这里来发泄一番,天一亮,便又得做回那个云淡风轻的太子。
送走南祁之后,顾霜本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个回笼觉,可是等她躺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床上,盖着她软绵绵像云朵一般的被子后,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南祁那张被大雨浇得惨白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挥散不去。她睁开眼,又仿佛能听到南祁沉郁到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低声呢喃。顾霜觉得自己的胸口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意识也开始变得迷糊。
锦翎这早见她家主子迟迟不起床,以为是昨晚闹腾得太晚,顾霜正在补觉,但谁知道日上三竿,锦翎还未见到屋里有所动静,便有些担心,于是推门查看。
映入锦翎眼帘的便是顾霜一张烧得通红的脸,在床上扭来扭去,仿佛是被梦魇住了。
锦翎暗道不好,赶紧去叫了府上的大夫,又去通知了老太太。
大夫前脚刚到,后脚老太太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越大夫,阿霜这究竟是怎么了?”老太太气儿还没喘匀,便着急的问道。
越大夫将手搭在顾霜的腕上,细细的探了脉,而后略显奇怪的转过头跟老太太交代道:“大小姐这脉,似是胸腔有郁火,又着了凉,冷热相冲所致,不知顾小姐最近是否有些心事不顺?”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奇怪,说道:“阿霜前些日子伤了肩膀,就一直在府中休养,您上回说她需要静养,我便让下人将访客都拦了下来,我自己也是隔三差五的才来看看她。”
老太太说罢,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锦翎,仿佛是要她给个解释。
锦翎心知她家主子这番景象肯定是因着昨晚的事情而起的,可是她总不能告诉老太太顾霜生病是因为昨天半夜太子翻窗而入造成的吧……
锦翎脑子一转,向老太太说道:“禀老夫人,小姐这段日子在府里养伤,时常与婢子提到说自己不能出府,憋闷得紧。婢子心想,大概小姐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心生郁气吧。”
老太太听了锦翎的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她这孙女,倒真是因为养伤,而活活被憋出毛病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叹了口气,对着越大夫说道:“越大夫,还请您为这野猴子开药吧。”
老太太话一出,全屋子的人都没忍住,笑了。这一回后,顾霜这野猴子的人设,可谓是深入顾府人心了。
越大夫得了老太太的吩咐,便和锦翎一起走出屋子去拿药去了。老太太这时走到顾霜床边坐下,想要好好看看她这让她头疼的孙女。
此时顾霜已经开始发汗,脸依然红得像是火炉,鬓发却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看得有些狼狈。
老太太将帕子浸湿,又拧干,一下下慢慢地为顾霜拭着汗,自言自语道:“你爹娘那么沉稳的性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猴子出来,一刻不得安生。如今躺在床上,倒是可怜得我心尖上的肉都在疼。”
顾霜没有反应,只是拧着眉呢喃,好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老太太更加心疼,手中不停地为顾霜降温拭汗,她瞧见顾霜中衣领子都被汗浸湿,便想要拿块干帕子为她隔隔汗,俯下身去的时候,却听见顾霜的呢喃:“表哥”。
老太太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回想起大蜡宫宴晚上的事儿,又想起自从过年起,南祁频繁来顾府探望。
想到这儿,老太太的眼神忽的染上了几分忧虑。
她想要问问顾霜,然而这小丫头却还在睡着,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老太太在屋里坐了大半天,直到将近傍晚时,顾霜的烧才退下来。
混沌之中,她慢慢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她祖母一张关切面孔。
“祖母,”顾霜嗓音有些沙哑。
“我的小祖宗,”老太太见到顾霜终于醒了过来,松了口气,说道:“你可总算是退烧了。”
顾霜没说话,只是懵懂地看着老太太,她刚刚醒来,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老太太见到顾霜一脸懵懂,顿时有些担心,她孙女不会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京兆尹家的小儿子就是这样,本来聪明伶俐的小男孩儿,怎料有年元宵会时,仆妇没看好,着了凉,发起了高烧。
两晚上以后,这烧是退下来了,可是人也给烧成了傻子。
“阿霜,”老太太有些紧张地开口,“你还知道你在哪里吗?”
顾霜听见这话,本就像浆糊一般的脑袋更是迷惑:“我,不是在自己房里吗?”
老太太听见这回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人没烧傻就好。
“昨夜下了场大雨,你受了凉,已经高烧一天了,”老太太看着她仍然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表情,解释道。
顾霜听到这话才慢慢开始回想昨晚上的事儿。
自打南祁走后,她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她和南祁在冰湖上面被人追杀,她拼了命的想要放倒来人,可是刺客接连不断的出现,她杀得冰湖血红,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将人杀退,正想要拉着南祁接着跑,一回头,冰湖的湖面却突然裂开。
他在她眼前掉进了冰湖之中。
他在没入水中的时候,微微张了张嘴,似是在说“救我”。
大概是她前几日一直在路上奔波,昨晚好不容易回家享享福,又穿着湿中衣着了凉,这才开始发烧做噩梦。
她似是一下子放松了一般地喟叹一声,又将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几日为了太子的事在外奔忙,霜行草宿的,现在她才终于踏踏实实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祖母就坐在床头,身上传来一阵好闻的淡淡的草木香气。
她感受着老太太抚在她额头上的手,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宁静。
她抬头看向她祖母慈爱的神情,心里一阵安心,突然十分想要撒娇。
“祖母,”顾霜捉住老太太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然后整个人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想要往她怀里钻,“我难受。”
老太太对着顾霜突然而来的撒娇受用又心疼,忙问道:“跟祖母说,你哪儿难受呀?”
“全身都难受,”顾霜一脸委屈的看着老太太,像只猫儿似的。
老太太被搞得啼笑皆非,只得慢慢的抚着顾霜的头,说道:“没事儿没事儿,阿霜不难受啊,祖母在这儿陪着你。”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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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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