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老曲总是说我们三个是要成为武林新秀,少年高手的人。她说的没错,我们三兄弟是一体的,你不能拖我俩的后腿。”
阿峰从这个角度来劝说田浩,以田浩善良的性格,那是一击必中。
“田浩,我和阿峰,在你的心中,难道还不及松阳派重要么?”
田浩呆了一呆,目光在我和阿峰身上停留好半晌,然后点点头,答应下这个折中的办法。
阿峰一边递给我一个欣慰的微笑,一边揉揉田浩的头发,叹道:“田浩,你这么善良,将来可怎么得了,会吃苦头的。”
“将来怎么了?”田浩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阿峰想了想,问道:“比如雅竹,林慧,杨欢,还有小晚,这些人中,你觉得谁好,更喜欢谁?”
“她们都很好,我都喜欢。”
阿峰无可奈何地望向我,那意思在说,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田浩浑然不觉,认真道:“不过,我最喜欢辰雨哥和阿峰。”
我拍拍他的肩膀,阿峰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田浩对着我们,露出一脸纯真的微笑。
……
离开东城的时候,大哥和老曲他们已经决定动身前往归心山庄,所以我们决定从寞城直接上山,不再由东城翻越过去。这座连绵不绝的群山,横亘在东城和寞城之间,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它在东城被称为东山,在寞城则被称作西山。
到了夏季,远远望去,蓝天白云之下,漫山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波浪般起伏的山沿在空中仿佛延绵了千万年。归心山庄,便是掩映在这半山的荫荫山林之中。不由想起我们明镜山庄,坐落在江城遥山脚下,和这里的景致又是不同。
寞城的街巷,人烟寥寥。店铺关门闭户,偶尔几个路过的行人均走得匆匆忙忙,好似出了什么急事,要上赶着回家。从西山的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马叫声,我们象是来到了一座塞外边城。
记得上一次路过寞城,集市兴荣,人来人往,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如今这般萧条。
当我们到达西山脚下时,发现此地居然重兵把守,刀枪林立,人马纷纷,似乎一场战役将要在这里打响,官兵们个个神情严肃,蓄势待发。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们难道是针对归心山庄而来?
数十杆纵马长/枪忽地朝我们袭来,“反贼的同伙到了!”“抓住他们!”随即涌上来一群士兵,将我们团团包围,长/枪就在身前一两寸,直指喉间。
让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喉咙象梗住一块石头,难以呼吸。“一二三!”我们三人齐运内力,同时朝长/枪推出一股真气。霎时间,长/枪象倒戈的叛军,朝它们的主人退去,躲避不及的士兵被自己的武器砸中,发出嗷嗷的惨叫。关诚见我们发力,也立刻拔出一把柳叶短刀,向扑上来的士兵身上挥去。
士兵一层一层如潮水般涌上来,逼得人快要透不过气。我们已忘了什么招式什么心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混战,来不及在意有没有伤人杀人,只想速速冲出这让人窒息的包围圈,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有人冲上来,又有人倒下去。长/枪,利刃,不知名的兵器,流水倾泻般朝我们飞旋而来。赤手空拳已不足以阻止这汹涌扑面的刀光剑影,我们顺手抓起自己也没有看清的对方的兵器,狂乱挥舞着将危险抵挡在身前。
眼前血肉横飞,四周叫声连连,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我们五人背身围成的圆圈越来越小,四周的潮水却是退了又涨,永不停歇。窒息感只增不减,似乎即将把我们湮灭。
快要连天空都看不见了,我的脑子里忽然跳出这个念头。
“杨深现在都是朝廷命官了,你们还在这里打什么?”
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包围着我们的士兵又如退潮般散开,为一个人一匹马让出来一条路。坐在马上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脸色暗黄,身材瘦削,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一身胸前绣有猛虎的青色官袍,足蹬一双金丝黒靴。他四下望了望,目光冷冷扫过那些受伤的士兵,又转头对我们微笑道:“小小年纪,武功不错。”
“今后都是一家人,你们以后若有功,圣上自会封赏。”说完,他提起缰绳,黑马扬起头,嘶嘶叫了两声,打算上路。
“张大人,他们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受重伤的兄弟还不知能不能活……”一名官兵头目眼见此人要走,急忙抱拳请示。
“一场误会。杨深现在是圣上钦定的勇武将军,你还不明白?”被称为张大人的男人严厉地瞪了头目一眼,随后不再理睬,骑着黑马扬长而去。跟随这张大人的几名官员低声跟官兵头目说了什么,仅仅片刻的功夫,在这山下的官兵便陆陆续续全部撤了出去,只留下我们五人呆呆站在原地。
关诚的左侧小腿和小晚的右前臂都被长/枪/刺中,鲜血透过衣衫渗出来,象是开出数朵血红的花。田浩的衣衫上沾染着片片血污,他撕下自己的衣袖,为关诚和小晚止血包扎伤口。我和阿峰的手里,还紧紧握着别人的刀剑,脸上身上溅着不知谁人的鲜血,全身袭来一股绵绵不绝的酸痛。颓然坐在泥地上,内心一阵空虚,我们怎么就开始了混战?我们在这里打打杀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伤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死?
当那些长/枪离喉咙只有一两寸,那种压迫而来的窒息感让我们已来不及思考,只想推开它,冲破这道束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不过一个推开的举动,就象开启了一扇黑暗之门,随之而来的混战湮没了我们的头脑。连他们的脸都没有看清,什么内功心法,什么招数秘诀,早就来不及多想,甚至,我们连伤人杀人的念头都不曾出现,便被卷入这无边的厮杀之中。
我们在泥地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得腿都麻木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噩梦,倏忽而来,梦醒后只留下无尽的空虚。四周响起清脆的啾啾鸟叫,逍遥自在,不知忧愁。
……
“归心山庄”四个翠绿大字刻在木色山门上,和周围的绿树青草相映成辉。庄内房屋错落有致,比我们上次看到的数目更多了。人影绰绰,井然有序。我们五个人,带着斑斑血迹出现在这里,恍如闯入世外桃源的不速之客。
大哥、老曲和陆凡看到我们的刹那,都是一愣。
“谁在追杀你们?”老曲上前关切地问。她用手牵起田浩满是血污的衣衫看了看,又抹了抹我和阿峰脸上的血迹。
我们摇摇头,阿峰道:“我们被山下的官兵包围了。”
老曲后退两步,恨恨道:“哪个小人告密,我非杀了他不可。”
原来,在我们到达山脚之前,朝廷那位张大人已经带领官兵包围了归心山庄。原因只有一个,当今圣上接到密报,武林盟主及其同伙密谋造反,集结在寞城西山,妄图学那水泊梁山,推翻朝廷,自己当皇帝。
“老曲,这……”我想起离开东城去乘风寺之前,老曲的确说过这件事,还被我们当笑话一样嘲讽了。
“难道说说笑话也是罪?哪个卑鄙小人告密,干出这无耻勾当。”老曲还在生气,白发也似通晓人心一样,满头乱飞。我看看她,心道,你这性格,可不是说说笑话而已。
大哥朝老曲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提那件事。“武林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从无谋反之心,小人挑拨离间而已。”
那张大人实际上是奉圣谕带着两个目的而来。先以招安,顺则任命武林盟主为勇武将军,逆则杀无赦。
“我们并未谋反,何来招安?接受这勇武将军也非我本意。”大哥叹了口气,“归心山庄这么多条人命就在我一念之间。再者,若不接受这勇武将军之名,我们便立时被打为反贼,杀无赦。可是,我们几时谋过反?”
“师父别无选择。勇武将军这个名号,听上去也不错,虽然……”老曲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没再接着说。我有点明白老曲的意思,正如大哥所言,武林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虽不曾以下犯上,但也游离于外,甚至以武犯禁。现在接受朝廷任命,难免被人说是朝廷鹰犬。
“盟主,其实有朝廷这个靠山,对你,对归心山庄有百利而无一害。旁人说什么,那是不打紧的小事。”关诚拖着他那条受伤的小腿,毕恭毕敬地对大哥抱拳施礼。
大哥本没有注意到我们这群人中多了一个人,听到关诚突然说话,不免看了他一眼。
“在下关诚。”关诚反应灵敏,立马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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