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越过越顺,越顺越快的,一转眼就已经到了学期末,虽说专业课还算能绷得过去,到了理论课,童斐还是立马成了霜打的茄子。
那在音乐中那堪比数学的存在啊!无论现代还是近代,都是让人最头疼的科目。
曲式和声中的那些专业的术语,就跟现代语文的阅读理解一样,恐怕让贝多芬这些大作曲家来分析他自己的作品,也要犯难的。
可偏偏它还是算学分的必修课。
童斐真是心力交瘁。
不过,幸好要放假了!
考试她也不求考多高,不挂科就行了。奈何她理论基础实在有限,被形势所迫,为了保证不挂科,只能请于微和唐景明帮忙,抱了一个星期佛脚。
没想到,效果还可以,不但没挂科,居然还考了个前三。
*
假期如约而至。
年三十,缪宛瑜亲自下厨,童斐和童颜也帮着母亲一起准备年夜饭。苏州的年夜饭讲究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如意菜。
青菜——有青头;荸荠、蛋饺——元宝;芹菜——勤勤恳恳;鱼——年年有余,并且吃的时候头尾不能动,留着新年第一天吃,要是真的想吃鱼,那就吃点爆鱼解解馋。
守完岁,这一年放了鞭炮才算真正结束,也是在这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新的一年,到来了。
老规矩,年初一是不能睡懒觉的,因为这一天睡,会懒上一年!
一大早,姐弟俩就被王妈叫起来吃年糕小圆子。
童斐最爱软糯香甜的糯米食,连吃了两碗,王妈怕她撑了胃,不敢给她多盛。
看女儿头发随意地趴在肩膀上,缪宛瑜抓起她的头发,拿起梳子替她梳齐,一边嗔怪道:“你头发扎扎好呢,跟个痴子一样。”
吃好饭,等童之行回来,一行人回吴江的同里给童家长辈拜年。
童斐和童颜都收到了好几个鼓鼓的大红包。
在同里待到年初三,他们又赶去盛泽缪宛瑜的娘家拜年,一直到初四晚上才回到平江。
初五迎财神,做生意的最讲究这一天。整条平江路,要数袁家的阵仗最大,把红色的大鞭炮摆成大大的“财”字放在路口,一点起来,“噼里啪啦”得响了好久。
他们家放的时候整条平江路的人家都在放,其他人放完了,他们家的还在响,弄到后来,整条街的人都跑去路口看热闹。
童斐站在桥上捂着耳朵,看着一片烟雾朦胧的平江路,竟然开始觉得很幸运。
近代禁止庙会,她在现代看,现代禁止城区燃放烟花爆竹,她在近代看。
这样想想,老天真是对她不薄,让她在两个时代把没感受过的,都合起来感受了一遍。
等到了正月十五,王妈撤了灶台上放的菜,吃了汤圆,年才算真的结束。
童斐的这个年过得可谓是极其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是正月里打了一个雷。
打雷的那天,她在家里呆着无事,被母亲带去观前置办东西,刚拐到大儒巷就恰好碰到了隔壁的李家好婆。
对于她,童斐听家里人提起过一些,所以有点印象。
她结婚的晚,今年五十有几,苏州本地人,丈夫李阿爹是个被叫做“灰骆驼”安徽商人。
“灰骆驼,两头大”,被叫“灰骆驼”安徽商人往往在苏州和安徽都娶了一房,两处都算大老婆。
李好婆算是幸运的,李阿爹最后终于选择留在苏州,跟安徽的老婆离了婚。
她家两个儿子生的稀奇——大儿子是个大块头,大儿媳妇是她娘家的亲戚女儿,现在是有喜娘娘(怀孕了);小儿子是个长脚鹭鸶(身材高长的人)从东洋留学回来还未娶妻。
李好婆一见到母女俩,朗声问:“你们啊有去烧香了?”
缪宛瑜笑笑:“去过了,听说你那天去烧头香了?”
李好婆形容起昨天庙里的场景,摆着手,表情夸张:“吼哟!是的呀!那天去寒山寺抢头香撞钟,宁(人)都(多)的嘞!轧(gá挤)死宁的!好不容易烧好香出来,我还得去趟西园,吼哟!那里人更多,尼屋里厢个(我家那个)么是个温吞水,我往前轧(gá),他在说后面覅(不要)轧(gá)过来,磨磨蹭蹭的,被他弄到老晚才回来。”
她虽然说着累,但眉目之间全是烧好香求好菩萨之后的舒畅定心。
缪宛瑜习惯她这样的腔调,顺着她的话道:“那是谁抢到头香了?”
“那还用问,当然还是学士街的陈家抢到了,他们不知道带了多少人去两个庙里,乌泱泱的人堵在最前面,谁能轧(gá)得过去?。”
“陈家啊。”缪宛瑜了然地点头。
童斐侧过身,对于这家人很是陌生,忍不住问:“陈家?”
李好婆连忙道:“你真是个三楼上的小姐(宅女),陈家都不知道,陈家老爷跟倷爷(你爸爸)都在苏州商会,他还是会长呢,他们家在苏州那都是顶顶有名的呀,开公司,办洋厂,喏—”她指了指右边,“就连旁边观前街上一大半的店都是他们家的。”
童斐吐了吐舌头。
她知道陈会长,可她又不知道陈会长住在学士街………
缪宛瑜拉过女儿,笑着解释:“她年纪小,好好读书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上心的。”
不知那句话引起了李好婆的兴致,她瞪了瞪眼,又扬了扬声音,“小娘鱼(小姑娘)都要十八岁了,好找对象了,童家囡囡,我们家侄子你啊记得了,来过几次平江的,你应该见过的呀...........”
缪宛瑜“........”
童斐“.........”
要命了,怎么就开始相亲了,她明明才不到十八啊!
居然在李好婆的嘴里硬生生从“小娘鱼”说成了“老娘鱼”。
李好婆还想再说,突然天上一记闷雷打响。
童斐严重怀疑是老天在提醒她赶紧闭嘴。
李好婆狐疑地抬头看了好半天,喃喃自语:“正月里怎么好打雷的?”
她一下没了聊天的兴致,终于肯“放”母女俩走了。
其实,过年下了几滴雨,打了个闷雷,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老话说“正月打雷,坟谷堆”。意思是正月里打雷不好,恐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之后一切都正常,大家也权当这是个寻常的事情,逐渐淡忘了。
年后不久,童家又迎来一件喜事——童家的长子童远回国了。
他一毕业就立马回了国,离开德国前给家里写了信,可信也是漂洋过海的过来,跟他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童家人接到信欣喜之余,匆忙派人去车站去等。
他乘船回来,先是到上海再转火车回苏州。
派去的人在车站等了两天,终于接到了童远。
童斐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哥哥。
他面容俊朗,一身笔挺西装,更显整个人意气风发。加上他待人谦和,对弟弟妹妹极其疼爱,回来的时候给两人带了不少的礼物。童斐作为独生子女,一直觉得“国家欠她一个哥哥”,这回天降这么一个帅哥当她大哥,一点都不需要接受的过程。
在德国呆了多年,童远的言行虽有西化,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国人,没有被同化,身上,倒是有种中西结合的意思。
童远听到妹妹如今就读于国立音专,想起了在德国留学时遇到的王光祈:“我们留学生有时聚会,王先生原先也是我们政治经济学的,但他后来因为‘礼乐救国’,改学了音乐,他的勇气确实让人敬佩。”
童斐并不陌生这个说法,就是上次唐景明给她看的文章里就有类似的。
“礼乐救国”,就是因为当时的人们,相信唱歌可以救国。
至于童远口中的“王光祈”,童斐也是知道的。
他被称为现代音乐学的奠基人,也是将西方比较音乐学引入东方的第一人,写下的《东方民族之音乐》《东西乐制之研究》等等书籍为中西音乐文化做了双向的贡献。
可惜,天妒英才,他最后贫病交加,在波恩去世了。
她没出过国,知道这些,确实有些让人奇怪。
所以,她现在只能点头。
*
马上要开学,趁着还在苏州,袁邵华又拉着童斐出去“荡马路”。
以为袁绍华只是带她到附近吃早点,结果车子开了一圈,快出了城门口。
童斐摸着饥肠辘辘地肚子,有气无力道:“老袁,你带我出城不早说,我理了一早上的行李,早饭都没吃,饿得都快头晕了。”
袁绍华撑着胳膊:“别急,我这不是带你去吃了么。”他望了窗外一眼,“好了,准备下车。”
下了车,袁绍华带着她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一家装修古朴的面店前。
面店不大,门口黄绿底丝边的旗子上写了个斗大的“面”字,店里只放了三张四方台,刚一进门,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已经过了吃早餐的点,店里客人零落地坐着,正好空出了一张桌子。wWω.㈤八一㈥0.net
袁绍华是常客,店老板很快便迎了上来:“袁少爷今日还是吃爆鱼面?”
“对,老样子,面浇(浇头直接放在面条上)、免青(不要葱)。”他看向童斐,“你吃什么?”
童斐看了一圈墙上的牌子,“虾仁面好了。”忽然想到虾仁太小会掉到汤里夹不到,赶紧补充了一句,“我要过浇(浇头放在盘子里)。”
店老板道:“好嘞,请问小姐要什么汤?”
苏面分为白汤面和红汤面,分别用来配不同的浇头。
她想了想今天嘴巴里没什么味道,点了一个味道更浓的红汤面。
苏州都是人等面,点好了浇头还得现炒起来,平日倒也习惯这么吃,只是今天实在太饿,门外又吵吵嚷嚷,让她更没什么耐心,幸好虾仁浇头只需要清炒这一个步骤,小二很快便给她端上了热腾腾的面,空气中氤氲着一团白雾,衬得浇头里的虾仁更加鲜美Q弹,童斐一下食欲更甚,扒着碗,大口地往嘴里送,此时门外的声音更加嘈杂,她吸着面望去,却没见到有几个人,又嚼了口面,含糊不清地说,“外面为什么动静这么大啊?”
“哦。”小二端上爆鱼面,看了一眼葑门方向,“在扩修机场呢。”
店老板听闻叹了口气:“这不是因为之前淞沪战事惨烈,江苏省府下了急令,让苏州赶筑飞机场,限三天内竣工。”
童斐咬断面条,一脸震惊。
什么?!苏州古城里有机场?
在现代的时候没听说啊!
袁绍华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快吃啊,等等面就不筋道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童斐赶紧回神:“三天的时间,能修得完嘛?”
隔壁桌的客人听到了,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就是以前是老六团驻扎的地方喂,在觅渡桥那里,地方不大,招雇小工数名挑土填平稍作整理就能停机,三天足够了,这次也不过把周围的屋坟迁走一批,把机场稍微扩大一些。”
袁绍华悠哉地拨着碗里的面,笑道:“赶紧吃你的面吧,你又不去开飞机...对了,明天我就得回上海准备开学了。”
童斐“哦”了一声,对机场的好奇很快就被上学的“噩耗”盖过。
哎!又要开学了。
明明才觉得刚放假么……
与袁绍华在平江路口分别后,童斐沿着青石板路回家,清幽静谧的水巷,水网交错,绿柳碧波,四周的砖墙依稀可见青苔蔓延,与高低起伏的黑色屋顶相映成趣。
她微微扬起脸,感受着千缕微风中的那股淡淡清香。
拐到了巷口,碰见一个邮差打扮的人跨上台阶,正意欲敲响自家的大门,她停下脚步:“你是要送信么?直接给我吧。”
邮差点点头,掏出背包里的信递给她。
这是一封浅蓝色的信封,封皮上面用钢笔字刚劲有力的写着四个大字——童宁殷收。
她觉得新奇,翻过来看了眼邮戳的地址,竟是来自杭州笕桥。
童远正巧从二楼探头:“倾倾,怎么一直站在外面?”
她仰着脸,向他挥了挥手里的信封:“哥有你一封信。”
“好,我马上下楼。”
甫一进门,童颜就扑过来:“阿姐你怎么才回来?”
她举着手里的小纸袋:“给你带了油汆团子。”
童颜被姐姐手里的小食吸引,不再计较她今日不带自己出去的事情,兴冲冲地打开纸袋,拿起里面的油汆团子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童斐拍拍他的脑袋,这才有功夫把信递给哥哥。
童远看到蓝色的信封,神情有些严肃,慎重地接过,打开看了一会。
童斐印象中,民国的信应是牛皮纸的那种颜色,忍不住凑到哥哥身边瞄了一眼,好奇道:“给你写信的是谁?”
“我的好友,叫陈毓,就是住在学士街的陈家,以前在英国剑桥读书,去年考入了杭州笕桥航校
第三期。”
“学士街?”
她想起那天李好婆说的话:“是那位陈会长的儿子?”
童远将陈毓寄给他的照片递给妹妹,指着上面道:“是的,就是他。”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飞行墨镜,看不清楚具体五官,但轮廓英挺,穿着一身合体的帆布军装,臂章上的青天白日图案被一对有力的翅膀包围,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石碑,刻着“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为什么要和这句话合影?”
童斐实在不解。
“这是笕桥的校训。”
第一次见到让人去送死的校训。
童斐心中一颤。
童远说:“笕桥的招生对身体素质以及学历要求非常严格,一般只招收大学毕业生或者归国华侨。”
童斐微微一愣,她记得这个时代的文盲率是90%以上,相比于博士都不再稀奇的现代来说,它招收的不得是这个时代里精英中的精英?
童远没关注到她的表情,收起信道:“进了飞行科也不一定能当飞行员,他们分初、中、高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需飞满六十个小时,并且要经过考核后才能升入上一级。不合格则被淘汰。真正能当飞行员的,那都是拔尖!”
说起好友,他止不住的骄傲。
童斐显得兴致缺缺,低声“哦”了一句。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关心这些,她不属于这个时代,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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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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