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来自远方的风,随即睁开沉重的双眼,面前是一片白雾朦胧的白夜。看不见呼唤者的面容、也不知他从何知晓我的名字。
“纱绘子,这一生太漫长,”他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随着寒风扑打在我的后背,我扭过头,但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你将要——”
“拥有三次辉光、三次怨恨、三次死亡——”如同寒冰一般的男声顿了顿,“以及三次复生。”
“它们会一直伴随你左右,直至生命的终结方能罢休,不要心存侥幸妄想、试图挣扎摆脱。”
无厘头的话。我总是做这种让人感到沉重的、无法呼吸的噩梦,还未做出回应便被跨越时间的风推落坠入诡蓝色的海中,张开口想要呼救,但海水倒灌进鼻嘴直至咽喉深处,咸涩的海流如同火苗,蔓延在每个流淌过的地方,渐渐的燃烧起灼焰,干涩、刺痛,真实的仿佛不像幻梦,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力和麻木宛如深底的海草,紧紧的束缚住手臂与双腿,奋力向下拽拉,只能感受到下沉的身体与逐渐酸麻的感官。无论如何呼喊、无论如何饮泣,我的眼里只能见到气泡与遥远的光。
每当意识消散之际,便是醒来之时。
我睁开眼时余惊未了,浑身湿透,汗液浸透了衣衫,紧紧贴附在身体上。今日是父亲的寿宴,天未亮,遥远的边际都是一片昏暗,我挪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悄悄靠坐在房间门处,黎明的风满是暑气,但不如白昼那般闷热,调皮的钻进衣袖中带走了汗珠。我的大脑意外清醒,记得这个梦中所发生的、那个不知名的陌客所诉说的,一字一句仿佛用刀刻在脑海中,无论怎么也忘不了。明明其他梦总是在醒来时就忘的一干二净,唯有这个清晰无比。
很奇怪的感觉。
我无法再睡着了,但愿眼睛不会因贫乏的睡眠肿起来,那会让我看上去像一条没精神的鱼。
说起来,我常听到议论说兄长常年受梦魇侵袭,整夜不得好眠。父亲为此也寻来了许多名扬四方的神医,但都无明显作用,直至近日,据说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已大大改善了他的睡眠质量,甚至正在着手为他研制增强体魄、断绝病根的药方。
父亲听闻之后心情愉悦,今日表面上来是庆祝他自己的生辰,实际上似乎是打算向有密切往来的世家公子小姐介绍我常年卧床、终得康复的兄长。说起来,我与继国家是很顺利的定下了婚约,但兄长并没有与神官家的小姐共成佳话,听说两人见面的那天他不仅没有好言相对,甚至还摆出一副相当不耐的嘴脸,得亏对方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姐,并没有当场甩袖离去。
所以父亲也正打算趁这机会给他另择娇妻。毕竟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长相俊朗、才学聪慧,虽身子骨弱,但也在渐渐康复。实在是算得上抢手。
“小姐?您怎么坐在这里,本就身子骨不好,着凉染上风寒了可怎么办?”
随着一声无奈的、带有责怪意味的女声,一件薄如蝉翼的羽织像落叶一样盖上了我的肩头,那是被百合花水浸泡过的,所以萦绕着淡雅的香味。我用力嗅了嗅,然后对跟前的女人说:
“早上好,阿若。”
东方山顶处的云角已经从墨黑色变成了鱼肚白灰色,似乎马上就要天明,遥远森林里传来了鸟雀的鸣叫和独狼的高嚎。阿若将我抱起,乌黑的长发扫过我的鼻尖。
“再不好好睡觉,届时我就告诉老爷您偷摸溜出去的事。”她仿佛是在威胁我一般嘟囔,思索了一会儿又说,“不过老爷这么宠爱小姐,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说是我照看不周,打我去做杂物苦力活呢。到那个时候,小姐就再也见不着我了——新来的侍女定会凶巴巴恶狠狠的。”
“不行、不行、不行!”我真慌了神,本能的攥紧她的衣领,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我不许你走!”
“好啦好啦,不会走的,”她显然因为我对她的依赖而感到心情大好,又因小孩子的敏感而感到无奈,温润无比的安慰我,但我心底却更加惶惶不安,“就算您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您半步。”
因为天色未明,她点上了一盏烛灯,借着昏黄缥缈的烛焰,将准备好了的温水倒入木桶之中,再按照我的喜好洒了些芍药花瓣。向来是她为我沐浴身体,梳理发丝,我的身体浸泡在温度适宜的水中,伸手捧起清澧,柔软的水珠顺着指缝流淌。阿若的手若柔荑,轻轻的为我梳理纠缠的发丝,乌黑的缎发在水中散开,如同水中藻草一般。
困意如同一阵一阵的水波,我逐渐阖闭酸涩的眼皮,在阿若轻笑打趣中陷入睡梦。
一觉无梦,再次睁开眼睛时是被阿若唤醒的。
阿若已经为我穿好了华贵的和服,黑发编成相当复杂的发髻,上面满是繁丽的珠玉。今天是个好天气,火焰般的太阳透过纸窗照耀在宝石金银上,阿若正手执一枚白石玉簪,比划着插进了云髻之中。她垂下头问我:
“好不好看?”
我点了点头,头上的发饰随着动作而摆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阿若搀扶我起身去见父亲,叮嘱我各种礼式仪规、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如何控制管理住面部的表情……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们到会客厅时,她蹲下身为我整理了和服领子。
有时会觉得,我从幼年时就匮乏的母爱呵护,全数是阿若这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女人为我填满的。
我就算嫁人了,也不会让她受苦。
我深深吸了口气,拉开门走了进去,和服极大程度限制了我的步履,将我的动作控制成了所谓“大小姐”那般。一进去我就瞧见了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继国岩胜,身着黑墨色的和服,及肩的长发用白色绳带束起。一本正经的坐在他父亲身边,连眼睛也不抬,全然当我是空气。
父亲满怀怜爱的唤我过去,打趣一般对继国叔叔说我贪睡又爱打扮,总是不顾及时间,还望担待。继国叔叔挥挥手说自己并不介意,年轻女孩都是这样。
“早安,产屋敷小姐。”
“贵安,继国先生。”
他首先开口与我进行了一番相当正式的问候,而后又一一回答父亲询问他的话,例如什么最近功课如何、习武有无进步,都是诸如此类的问题。虽然他面露微笑、详略得当的给出令人满意的回复,但我总觉得他心情并不大好。
“父亲问了那么多,继国先生都说累了,”我扯扯父亲的衣袖娇嗔道,“继国先生可从来没见过兄长呢,上次可说好了要带他认识的。”
阿若常说父亲溺宠我无度。一般来说这种不分场合的撒娇总得受到呵斥,可父亲也只是用手抚了抚我的头,脸上的笑容苦涩无比,他说:
“你总是这样,和弥乃一样。”
弥乃是我早早过世的母亲的名字。
“那你可得好好带着岩胜,别净瞎跑。”父亲让我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继国岩胜也在得到许可后起身,向初次见面时那样朝我伸出手。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只是不如今日这般的潮热。
“你寄来的信,我都有认真看。”首先打破凝固空气的是岩胜,他清了清嗓子,“字迹潦草、不必要的词藻太多,真不知道你平日里都在学些什么。”
“不过,倒也符合你的性子,并不算坏。”
“可是继国先生鲜少给我回信,总是说抽不出空。”
“我啊,心中一直有个想要追逐的目标。即便抛去如今身份、丢弃肩上重责、放下所拥万物,我也想要成为、超越他。”他沉下的声音喑哑,饱含浓郁渴望,“我自己清楚,和他比较,我就像刚诞生的草木妄图超过繁茂的森林那样可笑,但我并不想轻易言败,所以才会日复一日的学习、磨练自己。”
“不过,人总归是会感到累的,”他握着我的手的力度大了几分,炽热的暖意顺着相触的肌肤传递,“在我疲累的时候,老师会强迫我超越自己的极限、家父会斥责我惰懒无长进、他人会不厌其烦的询问我学习如何——”
“只有你的信会不考虑繁杂规格,首当其冲就问我伤势是否痊愈。”他笑了一下,表情中凝结着涩苦与一丝不易觉察的柔软,“母亲过世后,无人再这样关心我。”ωww.五⑧①б0.net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同意这门婚约,你年纪尚幼,我又背负如山重责,对我们两人来说,这门婚约是下下签。”他顿了顿,“我今后定是会上战场搏命的,或许死在群雄纷争的硝烟灰烬中,于我而言已是最好归宿。”
“但我改变主意了,若你与孩子在家中守候,那我定是掉了头颅也得赶回去。”
听到这番话,我竟没有想象中那般雀跃,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渴望与继国岩胜结为夫妻,更甚者说,我并不渴望结婚,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只是怀着对未来的一腔憧憬罢了,他说的很对,我们这门婚约或许真是下下签。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会成为最强大的武士,一生保护你。”他的话语随着卷起的微风送入我的耳中,坚定、不容置疑。
我张了张口,还未说出话便被一个饱含冰冷的男声打断:
“你是谁?”
说话的人正是兄长,我们刚走到他的房前。我的兄长有一张萦绕病态的苍白脸庞和一头乌黑的鬈发,每当他因什么事而烦躁不安地皱起眉头时,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只生气的大黑猫。
不等继国岩胜回答,他又咄咄逼人的说出了下一句:
“把手松开。”
我本打算松开手去哄哄我那易怒的兄长,可继国岩胜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只是紧握住我的手,仿佛是在让我放下心,他来解决。
“初次见面,产屋敷公子,我是与令妹定下婚约的继国岩胜,关于您,我早已听未婚妻提过数次。”
对于继国岩胜这周详的问候与自我介绍,兄长只是冷哼一声,紫红色的双眸饱含轻蔑与不屑,仿佛是在看什么低贱的弱豸。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必随时挂在嘴上,省得到时什么也没得到,空得别人笑话。”他嗤笑着说出刻薄言语,继而转头望向我,“你带我去找父亲问安。”
我顿觉有些左右为难。
继国岩胜缄默无言地松开了锢住我的手,他说话的声音很低:
“你去吧,我四处走走。”
忽如而来的怜悯与疚愧如同潮水,喉元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净在做些蠢事。兄长并不考虑、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只是牵着我的手,略有些不耐地催促我别发呆了。
“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一会儿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想让缘一与兄长有什么交集,最好连认识也不要认识,保持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就好。
父亲见到是我陪伴兄长来时有些吃惊,环顾四周并未看见继国岩胜的身影,又瞧我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连忙拉过兄长向周围的富态男女介绍,称他为自己最引以为豪的长子,虽然前些年卧床害病,但苦尽甘来,近日身子骨已强健不同往日。
我见大家的视线全数凝结在了兄长身上,他虽然相当不耐,但面子上却还得端着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微笑着回答陌客们提出的疑问。我偷偷溜出会客厅,宅邸内已热闹起来,不断有身着华贵服饰、气度不凡的男女老少出现在我面前。
我与缘一约好将近午时的时候在湖边见,想必时间已经快到了,可我却找不着继国岩胜的身影。
“产屋敷小姐。”
甜腻如糖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一个身着杏色仙鹤和服、绑着高顶髻、面若桃花的娇俏女孩走到我面前微微欠身。她眼睛的瞳仁颜色很深,因此看上去有些与生而来的傲慢,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早已耳闻产屋敷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一样——”她笑了笑,只是勾起嘴角露出两个娇憨的酒窝,眉目之中蕴含讽刺意味,“听说您攀上了继国家的公子,不过今日怎不见他,莫不是你们二人发生了争执?”
“产屋敷小姐,听我好言相劝,继国夫人可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孩能当的,我——”
“尽在背后逞口舌之快的人倒无资格理论他人家事,”随着冷如玄冰的声音一同出现的是继国岩胜,他乌黑色的瞳眸布满云翳,如同阴云天空。“我说她可以,她就可以。”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控制的刚刚好,既不生硬突兀,又能传进其他人的耳蜗中。那些显赫贵族家中诞生的娇花毒蕊平日里最厌烦嚼舌根的人,细细交谈声中一位声音高昂的首先发出轻蔑的嗤笑,而后其他人也哄笑起来。面前趾高气扬的女孩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羞恼的满脸通红。
我牵住继国岩胜垂在一旁的手掌。
“走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那张脸庞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微微眯起的墨色瞳眸闪闪发光,“好。”
我们避开人群溜出了大门,夏日的风都携带着一股特有的、阳光的味道。湖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上的炎阳与云层,远处的丘壑与山林,鸳鸯与野凫在水面上嬉戏。
“每次难过时,我常常会来这里散心,你仔细嗅嗅,空气中弥漫着湖水的味道。”我望向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树。
“你会为什么而感到难过?”
“很多很多,因为不用功而被老师惩罚啦、不听话而被父亲责骂啦——还有想起我早逝的母亲时。”
“我的话,偶尔也会想念远在天际的母亲。”他顿了顿,有些犹豫,“你之前问过我,我是否有兄弟这件事,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有一个胞弟,与我同日出生。”
“但他离家远去了,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
“他从小就聪慧过人,天赋异禀,与他相比,我总觉得自己愚弱不堪。所以我一生都不想再见他。”
他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说出了这番话,脸色相当难堪,浓墨般的眉头紧皱。
“日月同辉。”我轻轻说,“照亮白昼的是太阳,但漆黑夜幕中最亮的可是月光。”
“谁又敢说,沾染尘泥的就不是月亮?”
我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一个闪躲的红色影子,缘一从大树旁露出了个脑袋,无声的对我说了句:
“谢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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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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