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俪朝廷的屯粮大多都是用来给军需的,就算支派一部分过去,也是远远不够,南粮北运,哪怕已经提前征收,可就算大俪南方也还是数冬最长,收成年年不佳,征收就要花许多力气,运过去也还要些时日。
萧长歌有些属意要多动些屯粮,可驻军的粮一到冬季本就金贵,又犹豫她最喜欢的仗怕是打不了,好一阵烦心,军机处躁动得最厉害,一众朝臣又是吵得面红耳赤,什么军不保何以卫国,种种道理如数家珍的丢,傅九卿不在,整个早朝没了掌舵的,一堆文臣乌烟瘴气。
萧长歌双手拢在袖中,下早朝了还一个人在殿上坐了许久,上次要去探傅九卿的事,因为楚兮一耽搁耽搁得晚了,没去得成,这一耽搁便耽搁了这么多天下来。
今日难得有些冬阳,几线暖光印在殿前,萧长歌想了会还是吩咐道:“知善,再去备车,将雪参提一下。”
知善一贯不好用的脑袋此时还是不好用:“陛下……您这是要去?”他一边问一边拼命给小胖子知德使眼色。
知德笑笑:“陛下,前些天苏大人来报过,越太子内伤太重,得用好药补一轮,不然好得慢,得一直这么病着过冬了,他问过陛下这株雪参,陛下现在,可是打算……去探丞相大人?”
萧长歌一回神,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但半点也没有多想:“不去探傅卿难道去探他?”
知德一点头:“陛下,去丞相府还是午后再去好些,傅大人毕竟最近身体欠安,现在还早,不知晓起的来没有。”
萧长歌一想也是,点了点头,便又将头埋到折子里去了。
午后,一辆马车从内宫驶出来,萧长歌穿了件鹅黄的斗篷,额间系了块红润的暖玉,更衬得一张脸白嫩嫩的,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怀里还捧着那盒千年雪参。
傅九卿该是看她这样打扮最顺眼,来回这么多年,也就她两年多前狩猎穿过这一套,丞相大人赞过一回她额上这块玉,说得什么来着?
好像是?好玉,瑕不掩瑜?
马车又一颠簸,萧长歌心生不好的预感,果然外头知德掀开帘子:“陛下,轮毂打滑了,又坏了,委屈您等一下,已经派人去修了。”
萧长歌一从马车上下来,迎头瞥见永定宫几个硕大的字。好一阵无语凝咽,她转过身凶神恶煞的盯着青石地面。
“知德,明天叫人来把这条路铲了重新铺一遍!”
女帝说完这一句话,来来回回在廊下走了七八道,见鬼几个大字在她脑门上烁烁生光,走了几道又顺时顺势的进殿避风去了。
永定宫梅树种得最多,此时花开层层,梅香扑鼻,没有知德通报,自然没有来迎,萧长歌一边看梅树,闲庭信步,刚快拐入偏殿便听到太监稍尖颐指气使的声音。
“越太子你也知晓你如今的身份,既是奴侍,这满宫哪个不是你的主子,给咱家奉茶也是理当的……”
“你不是想吃东西吗,陛下毕竟没有允,可这永定宫,咱家说话还是算数的,你把咱家伺候好了,咱家呀,心软,残羹冷炙赏下来一点给你,也不是不行……”
这声音她认得,是永定宫的管事大监李莫如,这位一贯贪生怕死的李公公莫不是活得腻歪了,居然敢找楚殿下麻烦,怕不是来找死了?萧长歌听得乐了,不由加快了些步子,守门的两个小太监这回算是看到萧长歌了,瞪圆了四只铜铃大眼就要跪下去开口喊,萧长歌一个眼刀将对面镇住,探头开始看起了戏。
这一看,看得脑门上见鬼两个大字明晃晃又摆上了。
偏殿门口,几线暖阳印进来,刚好印到大殿门口。
贪生怕死的李大监,此刻一改奴颜媚骨,坐在小几上,盘着腿,好一副官大人的气派模样。
楚兮跪在他侧面,刚好跪在入殿的暖阳里,他应该已经打理过,黑长的发只用发带散散一系,披在左肩,几丝碎发从侧脸散下来,更显得肤色柔润,看起来简直柔顺得可以,此刻低垂着黑深的眼睫,唇色还有些苍白,跪得却是礼数尽到,唇角是萧长歌常见的笑容,温顺漂亮而又礼数周尽:“公公严重了,要奴做什么,吩咐就可以了。”
李莫如不知道学的谁的,慢悠悠恩了一声,道:“沏茶吧。”
“是。”
他膝行跪近一些,朝李莫如再颔了颔首,拿起桌上倒扣的杯盏,放好,尔后双手提过壶柄,没能提得起来,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撤下右手,手肘垫过紫檀壶底,再倒下去,水线印着阳光,淳淳一线溢入杯中,似乎力道控制得不是很好,漫出来一些在桌上。
李莫如一直瞥眼盯着楚兮的手,看得似乎有些神魂颠倒,此时咳了一下:“怎么这等小事都做不好?”
萧长歌看得皱起来眉头。
楚兮先慢慢放下紫檀小壶,他礼节一贯很好,哪怕很吃力也没有放出一点声音,微微低头:“是奴失礼。”
他跪近一些,袖挽将桌上的水渍擦干净,这才玉白的手指叠加呈过杯盏,跪后一些,将杯盏呈到刚好的距离,低声轻道:“大监请用。”
李莫如笑得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慢慢悠悠的将杯盏接过去,抿过一口:“小周子说这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沏的茶喝来非同凡响,如今咱家一喝,果然沁人心肺。”
楚兮微微一颔首,算作答话。
萧长歌听得好一阵琢磨,合着他这么给人奉茶,还不是第一次?
李莫如过了一把官爷瘾,现下好像更上头了,继续为难道:“太子殿下还是不懂规矩,这主子说话,怎么能不接?”
这样故意的刁难,楚兮还是辜负了萧长歌的期待,他双手扣在腰间,声色清润而有礼:大监喜欢,奴可以常奉。”
李莫如这下顺心了:“做奴才的规矩,咱家愿意教你,也是让你少吃些苦……”
他此刻不知道发起了什么好心,关爱起自己那些同僚们:“殿下沏茶还是沏得手不大稳,咱家就给你个机会好好练练吧,大俪奴制已经荒了许久,要知道我们这些黄衣,虽然也是侍候,但品阶还是比你要高上许多的,永定宫的黄衣也都算是你的主子们,今日无事,你便都端过托盘去侍奉一轮吧。”
他说完这句紧接着对眼前这位太子又发了一轮好心:“若是大家满意晚上赏些吃食给你。”
萧长歌听得眉头已经皱成了个麻花,却见楚兮只是一颔首,低声道过一个:“是。”
李莫如有些意犹未尽:“咱家开恩了,殿下该如何?”
楚兮眼睫轻轻一颤动,轻声咳了咳,他稍微停顿了片刻,唇间便染过萧长歌常见的那种笑,温顺有礼,低首叩下去:“奴多谢大监提点。”
等了这么久,除了温顺和平静,萧长歌没有在眼前这个人眼里看到任何一点别的情绪。
这位太子殿下疯起来犹如一尊杀神,正常起来又是匪夷所思的温顺,连气质都是温润内敛毫不逼人的。
她看得好一阵不明不白,又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不舒服,迈步款款走进去,懒懒淡淡开口:“李公公,刚刚是说要赏些吃食给谁?”
李莫如不负所望的喷出一口水来,几乎瞬时跪好:“陛……陛下。”
豆大的汗爬满了这位有些辈分的大监额头,萧长歌阴晴不定在紫金宫是出了名的,他一面瞪过一眼守门的小太监,一面跪开些,将主位腾出来:“陛下,是是越太子,他身子太差了,饿不得,总是找人央吃的,前些天险些饿得去了,奴才看陛下还没有旨意要他的命……才才……”
“陛下,奴才只给过馒头……没给过别的……”
那边李大监一阵涕泪横飞的开脱,萧长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明令不准给楚兮送吃的,这令下得太早,她日理万机,倒是忙得忘了。
楚兮一直低头垂睫,直到萧长歌走进来,才双手交扣,对萧长歌行过一礼,声音低轻:“陛下。”
萧长歌垂头去看,看到他玉白的脖颈,黑长如绸的发束在他肩侧,随这一拜发尾垂在地面,这声陛下叫得又轻又好听,挠得她心尖尖上一痒。
萧长歌在楚兮面前蹲下来,提手抬过他交叠的玉白的手指,手心触感冰冰凉凉,他顺着她的力道抬起头来,面容接过殿外的阳光,润白若璞玉,他并没有看她,簌长的眼睫垂敛若被冬阳点过,泛出细碎的晕光。
脸色还是很苍白,似乎瘦了些,萧长歌打量过去,问道:“你找人央过吃的?”
楚兮眼睫一颤动:“奴要过两次。”
萧长歌看过去,一时不太适应他这么温顺的样子,怂包女帝还是决定先问一问:“你武力该是恢复了?”
楚兮:“内息不太稳,奴擅自封了。”
萧长歌漫不经心哦了一声,这便放心开始质问起来:“堂堂一国太子,就这么经不得饿?楚寒衣,你的骨气呢?就这么没有羞耻心吗?由着他们这么欺辱你?”
楚兮似乎很守礼节,哪怕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仍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唇角轻轻一勾:“陛下,楚兮在服刑,没有人欺辱楚兮,目前为止诸位大人对楚兮的要求都是合理的。”
萧长歌:“……”好像有点道理,可,这么有道理朕怎么接着怼?
她点点头,意犹未尽的看着楚兮:“那你便说说看,怎么才算不合理?”
楚兮唇线轻轻抿了抿,思量了片刻,将手从萧长歌手上退下来,微微退后一些:“陛下,奴需要吃东西。”
他用的这个自称,意思再明显不过,服刑不给东西吃,不合理。
萧长歌嗤笑出声:“太子殿下是在说朕不合理呀……可朕不合理,这大俪有人管得了吗?”
她靠近楚兮肩侧:“朕看李公公的法子就很不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恩典,想要什么得自己挣……”
她垂眼看过楚兮,阳光下乌黑的碎发散过,他薄薄的耳垂雪白若玉,看得萧长歌兴致不错的笑笑:“明天开始,到朕宫里伺候,伺候的好了,朕给你赏。”
冬阳温暖,楚兮跪在原地,微微一颔首:“谢陛下恩典。”
萧长歌站起身来,笑道:“太子殿下刚刚谢李公公可不是这么谢的……”
楚兮没有停息,从善如流,双手交合,优雅漂亮的礼态,对萧长歌低低一叩。
萧长歌却是心里一堵,她原本也就是随口调侃一句,此时背过身去,一转眼看到李莫如。
脾气有地方发了,女帝冷冷一撇:“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看戏吗?”
李莫如懵懂的四下看了看,陛下没让他滚呀。
但是这位大监很识时务:“是是,陛下,奴才这就滚。”
他颤颤颠颠的往外走,萧长歌又喂了一声,他滚到一半又跪回来,一双腿打着抖。
“越太子以后是朕宫里的人,懂了吗?”
李莫如疯狂点头:“奴才以后会照看好越太子。”
萧长歌听完点点头,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必,合理的欺负还是可以。”
她说到这里转身预走,看了看手里礼盒上难看的节,又看了看楚兮黑发上的发带,系得简单但是很好看,她盯着那线玉白的发带退走回来,坐在主位上,将礼盒放在桌上,已经动手解过,对楚兮道:“你过来,教朕打个结。”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仔细看了会千年雪参摆放得可好了,将根须梳得更气派些,这才扣上红木盖子,旁边李莫如探头看得瞪直了眼睛:“陛下,这么大的参,奴才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以为这是什么?千年雪参,全大俪就这一颗。”萧长歌气焰嚣张的接过话。
小几对面,楚兮已经跪坐下来,他白衣如雪跪在她的面前,润声道:“陛下,礼结的系法有很多,您是想送给男子还是女子?”
萧长歌兴致不错,李莫如又大胆的插起了嘴:“听大殿侍候的大监说丞相大人病了许久,我们陛下该是忧心的。”
“如此日理万机陛下还这样关心朝臣,实乃我大俪之幸呀,陛下仁德……”
不知怎么突然一心虚,萧长歌有些后悔方才怎么没杀了李莫如,冷冷一眼刀:“混账东西,怎么还不滚?”
马屁拍在马眼上,李大监又懵了会,连忙滚了出去。
萧长歌小愣了会,楚兮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跪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她,她清了清嗓子,道:“就你发带上的,不错。”
楚兮垂过的眼睫看不清神色:“奴慢慢系一遍,陛下注意看。”
他修长玉白的手指捏过青色缎面的两角,更显得白皙通透,缓慢系过,每一步稍微停一下,萧长歌隔空认真比划过手势。
楚兮教过几遍,微微停顿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按了按手腕:“陛下会了吗?”
萧长歌想了会,自己动手系过,最后一步却还是忘了,正在愣神,楚兮微微坐起来了些,抬手覆过她的手指,这一瞬触感冰凉而柔软,萧长歌一抬头,刚好对过楚兮低垂的眉目:“陛下,专心。”
那墨色的缎带穿过去,轻轻一扯,最后一步终于完成,漂亮的礼节在礼盒上,楚兮退手跪坐回去,这瞬身形却轻轻一晃,手指在桌面撑了撑。
他闭过眼睛,肺腑涌动,唇角血线漫下来,似乎是怕弄脏了桌上的东西,微微侧过头去,稍微等待了一下才撤回手。
萧长歌:“怎么还在吐血?”
楚兮抬手擦过,唇角勾过一线薄的不能再薄的笑:“无碍,奴习惯了。”
萧长歌心里那种道不明是什么的滋味又窜上来,她站起身来:“你今日便休息吧,晚上我让李莫如送点东西来给你吃。”
楚兮微微定了片刻,轻声道:“谢陛下。”
萧长歌提过礼盒,脚步却定了一定。
她原本打算说什么,却见楚兮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眼睫颤了颤,尔后双手交合,对她轻轻叩下去。
萧长歌一瞬是真的堵的有些心慌!他还记着她之前随口那一句调侃,以为她是故意要为难他。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气得走过几步,又回来拿过礼盒,再走过几步,还是低声说过一句:“你来朕宫里伺候,总比在别的地方好些,伺候朕也不算折辱你。”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是安慰个什么劲居然说起好话来,又叮嘱过:“明天来了,安分点,别欺负知德知善,大监没说错,他们都是你的主子。”
楚兮垂睫,一低头:“是,奴谨记陛下教诲。”
大俪的冬日有阳光,其实很少,萧长歌站在小小的偏殿中,看着跪在光影之中的楚兮,明明骄阳明亮,温暖四溢,他周身雪白,却仿佛一捧孤清的雪。
那样剔透,那样冰冷,又那样美丽,好像随时都会融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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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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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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