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小说网>都市言情>凹凸同人之雷安同人>第12章 我是你
  “共和党致力于推翻和抹黑那些老实执法的人,并对那些干坏事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对方有足够的钱!”

  “我要毁掉托拉斯!听到了吗!雷狮!嘉德罗斯!安迷修!”

  安迷修减小音量,侍从也适时地打开屋内的灯。雷狮和嘉德罗斯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们端着香槟,好似这件事和他们无关。安迷修耸了耸肩,这两人的反应也算在意料之中。

  “这是最近一次的民主党集//会,画面上的人是詹姆斯·布莱恩,他绝对能获得民主党候选人的位置。他支持禁酒,是个虔诚的长天教教//徒,认为达尔文的进化论是个谎言。”

  雷狮抬眼,神色微妙地注视了一会安迷修。

  安迷修无视雷狮的眼神,下了自己的结论:“如果他当选总统,他会成为金本位和大企业最大的敌人。”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们怎么想?”

  雷狮不疾不徐地开口:“共和党有个不错的候选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很雷狮。

  “不。”嘉德罗斯否决雷狮的想法,“那个不行。我们要买一个为我们服务的总统。”

  安迷修拿酒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酒杯中的酒很快恢复平静,他抿了一小口又很快放下了。雷狮饶有趣味地盯着安迷修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用高脚杯遮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嘉德罗斯见他的两个对手都没否认,径自翻起了桌上的照片。

  “就他了。”

  嘉德罗斯将一张照片扔到桌上,他夹着雪茄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人。

  安迷修垂下眼去看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麦金利,他的竞选经理就是一个实业家,总是跑去华尔街低三下四地“骚扰他们”,说“如果疯子布莱恩当上总统,这将对国家信誉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你们知道吗?”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傀儡。

  嘉德罗斯确定了人选就走了,毕竟钱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并不算问题。既然没什么要事要谈,嘉德罗斯自然也没什么兴趣和两个竞争对手再呆在一起。

  但显然,雷狮并不是这么想的。

  雷狮遣走了侍从和助理,只留他们两个坐在桌边喝酒。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安迷修还是不习惯和雷狮独处。更何况雷狮什么也不说,只是喝酒,这让安迷修心里毛毛的。

  “你没什么事要说的话,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安迷修已经起身往门口走了。

  “机会难得,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雷狮略显轻佻的话就像回忆的端倪,一下子让安迷修理清了记忆的脉络。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叙旧的。”

  他的语气瞬间跌至冰点,握着门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瘆人的惨白。

  雷狮像是察觉不到安迷修的变化似的,手搭上安迷修的手,把那只手攥在手里。

  “我觉得我们有。”

  吐息轻柔,如同恶魔的爱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别再被他骗了!安迷修心里对自己嘶吼道。

  雷狮把人圈在怀里,将头磕在安迷修的肩上,与他心狠手辣的商业作风完全相反的柔软黑发像猫爪子一般挠着安迷修的心。

  他本该推开他,却选择了沉默。

  雷狮变本加厉地搂紧安迷修。

  “我以为你死了。”

  这是安迷修第二次听见雷狮用这种语气说话,苍茫得仿佛从无边的旷野中生成,冲破时间的桎梏,带着尘,带着土,像是被世事无常折磨得疲惫不堪。

  “太好了,你还活着。”

  雷狮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颈侧,逐渐向上,落在了安迷修的嘴角。

  他们接吻,二十年的时光好像都这个吻间飞逝,他们舔舐着对方,带着温情又带着占有。

  他们分开,恋恋不舍地。

  “太晚了,雷狮……”安迷修抚上雷狮的脸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雷狮听,“回不去了……”

  那是一段狂热的却令人失望的爱情。

  所有人都看出那是个谎言,只有安迷修。

  因为他爱上了那个阴谋家。

  也许安迷修早就看出来了,可他宁愿做扑火的飞蛾盲目地投身。

  他们初识在奴隶拍卖会的现场,安迷修是名不经传的报社记者为揭露上流社会的黑暗而来,雷狮作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为狩猎那个报道他通过奴隶贸易发家的“骑士”而来。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桩公开的阴谋。

  与自身对立的无法忽视的光芒,吸引着彼此靠近,骑士妄图斩杀黑暗,海盗妄图吞噬光明。

  本该如此。

  安迷修受邀参加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宴会,和雷狮跳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华尔兹,他被单方面订婚了。莫名其妙的安迷修气急败坏地去找雷狮讨//说//法,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后他第二天就因为雷狮的原因被出版社辞退了。

  安迷修仍旧记得那个星光暗淡的夜晚,那次唇齿间的碰触,与其说那是一个玩笑性质的吻,不如说是宣战般的啃噬。血液的味道刺//激了他们,疯狂过了头。

  安迷修还记得许多,一点一点的,像流沙散聚,似有若无。他记得他们乘船前往雷狮故国的那天码头上喧嚣的海风盖过了内心的鼓噪;他记得漫漫旅途中的暴风雨之夜他们随船体起伏一道起伏的身体,粗重的喘息融化在风雨声里;他甚至记得身着婚服的雷狮在被火染红的天空下对他说“安迷修,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他都记得,他记得他所有为雷狮心动的瞬间,像个傻子一样,攥着这些念想就像即将冻死的人攥紧手里的火柴,祈祷有奇迹的发生,可他忘了奇迹是一个多么昂贵的字眼。

  他控制不住地喜欢雷狮,越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就越自责。骑士爱上海盗,这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而结婚典礼的那场大火才真正让安迷修无法言明和认同自己对雷狮的感情。

  安迷修从一开始就知道雷狮娶他的目的不单纯,起初他以为雷狮是为了皇位才娶他,因为雷王国的法律规定只有成婚的皇子才能拥有继承权。可雷狮明明白白告诉他想错了,他只是为了继承权。那时他琢磨不透,也不能把这件事和雷狮放火烧了大半的王城联系在一起。

  他只是单纯地“厌恶”雷狮,也厌恶自己。

  他将自己的感情视为错误,可这又能怎样,他还是喜欢他。

  晃神的功夫,安迷修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助手金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将报纸递给他。

  “安哥,这是今天的财经报纸,只有一个让人有些在意的地方。”

  “你说。”

  安迷修自顾自脱外套,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笨手笨脚的小孩了,经过十几年的锻炼,他早就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商界精英。

  “三天前,雷狮在明尼苏达州买了一座矿山。”

  安迷修的动作一滞,蹙眉反问:“那里的铁矿质量并不好,杂质很多,烟灰太多容易堵住高炉的烟囱。他想做什么?”

  “不太清楚,我觉得他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毕竟安哥你从曼特利来这掌管大局才不过一年的时间。”

  安迷修沉思,虽然并不觉得是金所说的这个原因,但他也猜不透雷狮的目的,总之不管雷狮想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管他。”安迷修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头疼,“弗兰克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关于这件事,格瑞想和安哥你聊聊。”

  “格瑞?他从苏维埃芬过来了?”

  金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那好吧,他现在在哪,我去跟他聊聊。”

  “他就在楼下的会议厅。”

  安迷修撑着椅子站起来,脊柱有些酸疼,他敲打脊柱来缓解疼痛。安迷修的动作全被金看在了眼里。

  “不服老不行啊。”他感叹了一句。

  “安哥你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你都老了那我算什么?”金宽慰他。

  “话是这么说,但这几年来越发觉得没意思,可能我心态不行。”

  “安哥你别老是瞎想。”金抬头确认门牌,转头对安迷修说,“格瑞就在里面等你,那我先去做我的事情了。”

  结识格瑞像是机缘巧合又像是命中注定,包括凯莉也是。

  二十年前,王城失火,安迷修深陷愧怍无法自拔,他像个冲动的小孩一般跑去跟雷狮宣战。

  可等到他冷静下来后又赌气似的避着雷狮,幼稚得有些可笑。他跟那些难民呆在一起,这样做才能缓解他的自责。

  雷狮来找他,他们在教堂外吹风,十二月的风冰凉刺骨。雷狮抽着烟,安迷修让他为了身体不要抽了,雷狮调笑他是不是怕守寡,安迷修不说话了,雷狮依旧抽烟。

  雷狮让他去格兰多去打听凯莉公主的行踪,他给出的理由让安迷修无法拒绝。说完该说的,雷狮丢给安迷修一枚戒指,他们就分开了,谁都不曾想到这一别后二十年间就再也没见过。

  时过经年,那日雷狮的形象才逐渐在安迷修的脑海里清晰起来,时间越长,安迷修就越能体味出不同的东西。

  雷狮靠坐在栏杆上,冷风吹起他的黑发,他的眼神越过他望向远方,阴沉的天空衬着他,语气是疲惫不堪的苍茫。

  安迷修竟回味到了一丝丝不舍的苦意和那份同他相似的情愫。

  那是二十多岁的他所不能体察到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对雷狮的感情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格兰多的轮船。

  他见到了凯莉,又结识了前来救凯莉公主的格瑞。无一例外的,凯莉希望安迷修能离雷狮远点,格瑞则是委婉地表示希望安迷修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格瑞很了解作为竞争对手的雷狮,他告诉安迷修雷狮的事情,安迷修那时才知道雷狮当时已经在石油市场有了很大的话语权。也重新认识了那个极具商业头脑,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雷狮。

  安迷修离开雷王国不久,雷王国就爆发了内乱,革命党的目的就是给资产家在议会争取更多席位。由于战争,松脂和煤炭运输线被切断,石油迅速填补了这一空缺。雷狮大发了一笔战争财,而且让石油在雷王国有了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革命党把雷王逼退位,拥有继承权的雷狮放弃了王位,签了份文件就改写雷王国的政治制度。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在雷王国对石油的绝对控制权。

  而雷狮让安迷修前往格兰多救凯莉公主也只是为了同格兰多建立邦交,利用格兰多的港口海峡运输贩卖石油。

  其实谁都可以,只是安迷修刚好撞进了雷狮怀里而已。

  这本就是一场公开的阴谋,他竟然还傻乎乎地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自己的爱情童话。

  他是个阴谋家。

  自己是个傻子。

  所以,他接受了格瑞提供的“正确的选择”。

  安迷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进会议厅同他这个态度冷漠的老友打招呼,相互寒暄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

  “弗兰克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觉得这件事你没必要亲自大老远从苏维埃芬跑到美利坚,等事情处理完我会让金亲自去苏维埃芬跟你报告详情的。”

  “主席遇刺,工人罢//工,你的企业濒临崩溃,这叫小事?”格瑞反问。

  “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前,远在曼特利的安迷修收到信称在美利坚管理他的企业的主席弗兰克遇刺,工人罢//工运动持续高涨,企业面临信誉危机,大厦将倾。

  安迷修被迫前往美利坚亲自处理这些事情。但那时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糟糕。工人爆发罢//工潮是因为长时间的工作时间,难以维持生活的工资还有恶劣危险的工作环境。但弗兰克并不觉得这是他的问题,并且他认为工作的是他,遇刺的也是他,他应当成为新的掌舵人。安迷修和弗兰克谈崩了,谁都不肯相让。甚至弗兰克背着安迷修暗中策划一起恶意收购。

  来自内部的威胁尚且在可控范围内,来自外部的威胁才是真正让他焦头烂额的原因。嘉德罗斯盯上了他的公司,这个银行业巨子一直靠整合潦倒穷困的企业挣钱,濒临崩溃的钢铁帝国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最新的目标。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很久,抽了很多烟,等着太阳西沉,房间完全陷入无边的寂静黑暗。每次他要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时总是独自一人沉思许久。

  他为了他的公司,越过弗兰克,召开理事会会议,以弗兰克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为由变卖了弗兰克的股份,安迷修能够大胆地实行自己的想法来拯救他的心血。

  这是赶尽杀绝的做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弗兰克勃然大怒,他被赶出他的办公室,他举着刀想要报复安迷修过河拆桥的行为,要知道他在安迷修创业初期给予了莫大的帮助。

  安迷修把门反锁,任凭弗兰克在门外咒骂他,用那些从不会用来形容以前的他的词汇来骂他。

  安迷修隔着门静静听着,困惑和心力交瘁的感受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他回想起弗兰克的事,一时间又缄默了,他摆摆手逃避话题:“弗兰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格瑞见安迷修不想谈也不强求,立即转移了话题。

  “你的公司现在运营得怎么样?”

  “勉勉强强吧。”安迷修说得谦逊。

  “听起来发展得不错。”

  “我只是比别人多了点运气而已。”

  安迷修撤了酒,给格瑞倒牛奶。

  “也许我该学学你每天喝杯牛奶,想想自己也不年轻了,每天抽烟喝酒身体越发吃不消。”

  安迷修神色自若,语气平常,一时间格瑞倒也猜不着安迷修想表达什么,许是单纯同他闲聊几句。但安迷修是那样的人吗?格瑞一下子有些恍惚,当时在格兰多的威廉姆斯港的安迷修说好听点叫心思单纯,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做白日梦的傻瓜。可突然有一天,安迷修变得沉默寡言,心思深沉起来,他时常抱着一堆书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也不怎么和人讲话,他垂着眼,减弱自己的呼吸,就像一株埋在雪下的枯草,不知是死是活。可这也过了快二十年的时光,格瑞一时竟也记不清那个特殊的时间段,就像有人刻意淡化了它的存在感一般。但格瑞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特殊的时间段一定和雷狮有关。

  “我其实蛮惊讶你会来美利坚的,我以为你不愿再见到雷狮。”

  果不其然,安迷修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瞬间变得僵硬且局促。

  “我……并非不愿见到他。”

  在这件事上安迷修就像个孩子,犹豫、怯惧和怀疑。既害怕,又幻想投身;既想逃,又试探着接近。

  “我只是……”

  他拖长尾音:“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说完轻笑了一声,用指腹磨蹭着杯子,微微摇头。

  “不,是出于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吧。不想再被伤害,就这么简单。”

  格瑞的沉默换来了安迷修的笑声。

  “格瑞,你说我像不像个胆小鬼?”

  “不,你不是。”格瑞郑重其事地回答,“即使你惧怕那种创伤,你还是来见他了。”

  安迷修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盯了格瑞一会儿,重又露出了格瑞熟悉的笑意。

  “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即使是看惯的景色,它消逝时也总会使人心中充满了留恋和惋惜,总希望时光能走得再慢些再慢些,可惜人终归会老去。”

  安迷修避开格瑞的视线,走到落地窗前。晚风吹散乌云的一角,一刹那,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将这座钢铁森林披上一层朦胧的月色后便又笼罩氤氲中,渐渐隐去了。

  “突然有那么一天,我意识到我的时间已经过半了,我从未有比那刻更想他的时候。”

  玻璃墙倒映出他被时光消耗的容颜。

  “我想趁着他还认得我的时候再见见他,无论以何种身份。”

  “也许这话有些冒犯,当年,即使你选择站在我这一边,你也依旧对雷狮抱着一份痴心妄想,对吗?”

  安迷修哈哈大笑:“痴心妄想这词用得好,如果雷狮那时候能对我说一两句好听,我可能会毫无原则地无视他一切所作所为。”

  “真是蠢透了。”安迷修说。

  格瑞皱眉:“你别这么说。”

  那时候安迷修确实对雷狮爱得盲目,可这么丑化自己的话还是让格瑞有些心里别扭。

  “可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那是连安迷修都不愿轻易回忆的往事,可每当下雨时,他总会不自觉回想起热带雨林的暴雨,绝望的爱情便将像暴雨一般把他锁在了回忆的原地。

  安迷修选择了留在格瑞身边做事,除了是非观使然,他更想通过逃避企图淡化自己对雷狮的感情。

  天生对数字敏感的安迷修很快成为了格瑞的左膀右臂。因为当时雷狮和格瑞正在争夺海外石油市场,为了占领在雷王国势力范围内的市场,格瑞打算在比距离雷王国更近的地方建立石油原产地,可那里发现的类似于石油的物质在热带雨林深处,没有人愿意去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除了安迷修。

  安迷修的任务就是实地考察那里是否真的有可用的石油田,因为董事会并不看好这个项目,批下来的经费少得可怜,所以他只带了一小批人就走进了雨淋深处。

  条件艰苦,大部分的钱被用来雇佣当地部落的族人,可开采又迟迟没有进展,钱却越来越少。

  “今天依旧没有开采出石油,每个人都说不可能的,这里没有石油田,可那种当地人称为‘神明的赏赐’的粘稠液体分明是石油,我打算再坚持几天。听当地人说雨季快来了,希望工程能在雨季来临前结束。这里又闷又热,我的衬衫一天到晚都是一股馊味,最近一直呆在开采现场监工,可能是累过了头,体虚乏力,腰酸背痛,再次希望这一切能早些结束。”

  这是安迷修记下的最后一篇关于那个热带雨林的日记。第二天他就倒在了监工现场。

  和安迷修一样看重那块市场的还有格瑞,得知安迷修的近况,他以个人的名义筹集了一笔资金,想到安迷修去的时候没带医生,又派了一批人带着物资前往热带雨林。

  雷狮安插在格瑞公司里的眼线将格瑞的动向报告给雷狮。

  “大哥,现在怎么办?”

  “还用问吗?派人将物资截了。”

  雷狮扫了一眼就将文件扔到一旁见卡米尔还站在原地,不解地问道:“还有问题?”

  “安迷修现在跟格瑞是一个阵营的了,大哥你打算……”

  雷狮打断他:“我会让他后悔这个决定的,你以后让人盯紧点安迷修。”

  “好的,大哥。”

  卡米尔颔首准备离开。

  “他每天都接触了什么人都详详细细地跟我汇报。”

  卡米尔差点一个趔趄。他早就隐约察觉到了大哥对安迷修的态度有些不同,只是他一直不敢确认自己的直觉。一向自我的大哥会在天气冷的时候吩咐女仆在安迷修睡觉的时候把壁炉点燃。甚至大哥都没察觉到自己每天花了多长的时间和安迷修呆在一起,他工作完的第一句话变成了“安迷修呢?”。而且他们明明有很多种方法获得雷王国的石油控制权,雷狮偏偏选了最危险且麻烦的那种。

  大哥有了喜欢的人这很好,而安迷修应该也是喜欢大哥的。但大哥现在所做的事注定他只能在他的野心和他的爱情里选一个。

  18岁的雷狮在雷王国的宫殿里对卡米尔说“我要成为世界的王!”,他的眼睛里是整个雷王室和他都没有的光芒,自信得嚣张,大声说着别人听了就嗤之以鼻的梦想,但卡米尔坚信,雷狮能做到。

  为了保险起见,卡米尔向雷狮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雷狮第一次对他发火,他暴跳如雷,信誓旦旦地吼出“安迷修只是一个棋子”。从那一刻起,卡米尔就知道事情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雷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喜欢安迷修。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糟糕透顶了。

  “大哥,刚传来消息,安迷修染了热病去世了。”

  “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雷狮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自己的弟弟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

  “我们劫持的那辆船上有个医生,因为安迷修去的时候没带医生,他是格瑞特地派过去以防万一的。据说,安迷修当时已经……”卡米尔用围巾遮住半张脸,“一切都太晚了,大哥。”

  雷狮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不会的,那个傻子……不会的……”

  “格瑞派人传话说,安迷修的遗物如果大哥你不要的话,他就处理掉了。”

  “谁都不准动他的东西!”雷狮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锥心的痛感让他寸步难行,“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

  “大哥,你……别难过,毕竟你的心脏……”

  “出去!”雷狮又吼了一声。

  雷狮面色苍白,嘴唇青紫,攥着心口处衣物的手臂的青筋暴起。卡米尔想上前却被雷狮的眼神逼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算阖门离开。紧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大哥!大哥!”卡米尔冲门外探头进来看热闹的人吼,“快叫医生!快啊!”

  仿佛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梦境。

  连绵不断的雨声,让人烦躁的闷热,虚弱不堪的身体。

  安迷修的意识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他“看着”下属焦虑无措的脸,他想回应他们,告诉他们他醒着,想让他们救救他,可他挣扎许久也只发出如蚊蝇般痛苦的嘤咛。

  “现在怎么办啊?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他病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现在急也没什么用,听说总公司已经派了物资和医生过来,希望他能挺到那个时候。”

  ……

  自己是生病了吗?还病得很严重?难怪他觉得他的身体和意识是分离的。

  那两个下属还在说着什么,安迷修安迷修逐渐听不清,意识像一缕风悄无声息地遁远了。

  他不断地跌进同一个梦,不断地和雷狮相遇,最终爱上他,不断地循环,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停止,宛若噩梦。安迷修想逃这如同莫比乌斯环的梦,他不想再接近雷狮了,他不想再爱上雷狮了,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

  “天哪,雨季来了,热带的雨真是恐怖,我刚才去了海滩海浪险些把我拍死在岸上。”

  “这个不重要,总公司的船来了吗?”

  “不清楚,海岸上躺着一个人,看着像是总公司的人,我就把他救回来了。”

  “那船呢?”

  “没有船。”

  “怎么能没有船呢!?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

  “海盗……”那个死里逃生的人抓住说话的那人的袖子,“我们被海盗劫持,就我逃了出来。”

  “海盗?哪来的海盗?从来没听说过在这片海域有海盗!”

  “是雷狮的人……我从劫持我们的海盗口中听见了这个名字……”

  “雷狮?怎么会是雷狮!”

  “雷狮以前就是海盗,你不知道吗?”

  ……

  爱情在这一刻像是雨季中印度洋快速上涨的海水,淹没一切,继而化成漫天的悲伤,伴着泪水,心像沉入大海。

  莫比乌斯环就这么断了。

  “那一瞬,心痛得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曾经的轰轰烈烈轻而易举地断送在暴雨中。”安迷修转过头避开格瑞,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真可笑啊。我竟然活了下来。”

  后面的,格瑞都知道了,安迷修以一种绝对狠厉的姿态出谋划策暗中帮助他平分了石油的海外市场,又顶着他的名号从钢铁这个切入口以近乎执念的态度跻身美利坚的顶层。

  格瑞知道从零开始建成一个帝国是多么不易,其间不得不面临许多抉择,这些抉择或多或少以别人的命运和性命作为代价。可即使它本身就是不道德,所有人都有自己独有的原因而趋之若鹜。

  “你还恨着雷狮吗?”

  安迷修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格,我从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同他一样的加害者。等我站到了同他比肩的位置,我发现他只是做了我在他那个位置也会做的决定罢了。”

  “我只是遗憾……”安迷修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和他在雷王国度过的日子不能再久些,要是我们能走进那个教堂就好了,要是他能亲手为我套上戒指就好了。”

  “要是……”安迷修哽咽了,干涸太久的泪腺又一次涌动出滚烫的泪水。

  一切都像必然的巧合,他们注定擦肩而过。

  “我小看他了。”安迷修翻看着最新季度的利润报告。

  “我们当时也没想到加工厂的人会这么快就想到方法处理那些劣质矿石。”

  由于雷狮的介入,短短几个月他的利润就大幅下降,雷狮成为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不仅如此,许多人效仿雷狮买入产出劣质矿石的矿山然后再以比安迷修更低廉的价格将矿石卖出去,钢铁市场的竞争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

  “雷狮放出消息说,他准备建钢厂。”金顿了一下,“看来他是真的打算进入钢铁产业,与我们争锋相对。”

  “逼我跟他谈判吗?”安迷修盯着白纸黑字的报表陷入了沉思。

  “如果安哥你想继续在钢铁产业坐稳第一的交椅,这是唯一一条路,雷狮这个对手太强大,直接开战只会两败俱伤。谈判不仅对我们对他们也是唯一能走的路,我们还有胜算。”

  金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安迷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当然不认为雷狮要建钢厂是说着玩玩的,他们斗了将近二十年,雷狮什么手段他还是清楚的。只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跟雷狮当初买矿场时奇怪感觉一模一样。

  “你先找人去跟雷狮的人谈,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迷修将报表放到一边,愈发觉得头疼欲裂。

  金准时来到了嘉德罗斯的办公室。

  “你有什么事?”金开门见山。

  正在处理同雷狮谈判事宜的金突然收到嘉德罗斯单独见面的邀请,犹豫过后他还是决定赴约。

  嘉德罗斯没有立即回答,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烈酒。他居高临下地将酒递给金后,坐到了金的对面。

  “你为安迷修工作多久了?”

  “大概十五年。”

  “你每年都让安迷修的利润翻一番,如果你离开他,他一定会难过的。”

  金端着的酒杯的手停住了,警惕地看了嘉德罗斯一眼。嘉德罗斯还是那副样子,一副把握全局气定神闲的样子,金不得不承认,嘉德罗斯跟雷狮一样都是相当难缠的对手。他们都是那种一看到对方暴露弱点就当机立断咬断猎物脖子的狩猎者。

  “没有谁离不开谁。”

  金后退一步,打算套出嘉德罗斯的真实想法。

  “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老板?”

  金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我打算买下安迷修手下所有的钢铁产业,到时候你就是执行总裁。”

  嘉德罗斯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疯狂得金有点想笑。

  “恕我直言,就算你真的有那么多钱,安迷修也不会轻易卖掉他辛苦建立的帝国的。”

  没等金说下一句,嘉德罗斯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堵住金的嘴,眼神是一贯的冷峻蔑视。

  “人人都有自己的价格,你只需弄清那是什么。”

  “还是没谈拢吗?”

  经过几个月的谈判,他和雷狮依旧在进行拉锯战,谁都不肯轻易放手,都在争取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安排个时间,我要亲自和雷狮见一面。”

  思忖过后,安迷修做了这么个决定。

  “唉?!”金难掩惊讶,他是知道为数不多知道雷狮和安迷修过往的人之一,而且他那日耐不住好奇在门口偷听安迷修和格瑞的谈话恨不得冲去雷狮那里给他一拳。

  安迷修朝金露出微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安排吧。”

  “那好吧。”金有些不情不愿地出去联系了。

  金的反应让他又想起以前的金,天真单纯善良,永远像个小孩子。不知不觉间时光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这种痕迹不好不坏,却直教人感叹岁月如流水,世事无常。

  回神之后才发现墨水没了,打开抽屉却被一份去年的报纸吸引了报纸。

  大标题便是大写加粗的“麦金利当选”。

  为了能够继续以他们习惯的方式做生意,大选期间他、雷狮、嘉德罗斯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联盟,他们动用手里一切的资源“买”了一个总统,麦金利的选举资金是詹姆斯·布莱恩的五倍,他们强制自己手下的员工及其家属投票给麦金利。大选结果出来,嘉德罗斯和雷狮都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但安迷修没有松一口气,他真真切切地感受他们的权势是如此滔天,可以完全无视民众的抗//议在这个国家里为所欲为。

  逃过一劫的他们原本就不牢固的联盟很快瓦解了,雷狮最先分道扬镳,他当即买下明尼苏达州的铁矿山大张旗鼓地进入钢铁产业。这几个月他和雷狮明目张胆斗得这么厉害,嘉德罗斯倒是没什么大动作,他绝不会觉得这种时候嘉德罗斯还能善心大发做个旁观者,特别是嘉德罗斯投资的电力最终挤掉了石油在照明市场的大部分份额,他和雷狮应该是积怨已久。无论这次他和雷狮谁落败,他都该参一脚才对。

  “安哥,见面时间安排好了。”金从门口探出头。

  安迷修盯着金的脸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金貌似和嘉德罗斯单独见过一次。

  想来他和雷狮斗了那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雷狮直接正面对决。

  雷狮一早就等在办公室,专心致志等安迷修。

  安迷修在门口犹豫了会,才伸手开门。

  “雷狮先生。”安迷修向雷狮问候道。

  雷狮被这个称呼定在原地,等安迷修走近才想起来握手。

  “安迷修先生。”

  他们坐下,无言地对峙了几分钟。

  “我会买下你铁矿的全部产出。”安迷修不想废话,或者说他并不想和雷狮单独呆在一起。

  他继续说:“相应地,你得放弃你建钢厂的决定。”

  雷狮想从安迷修波澜不惊的脸上瞧出什么端倪,可惜什么都没有。他无法忘记他们再次见面时的那个吻,即使安迷修说“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吗?

  “好。”他吐出一个字。

  安迷修没想到雷狮这么好说话,他本来已经准备好讨价还价了。

  “既然你同意的话,把这份合同签一下吧。”

  安迷修将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雷狮却迟迟没有动笔。

  “你知道我对那座铁矿一点兴趣也没有。”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安迷修原本紧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那份奇怪的感觉得到了验证。

  他抓起合同落荒而逃。

  “安迷修!”

  雷狮赶在安迷修走出门把人摁倒在沙发上。

  “雷狮你不要总是纠缠不清的。”安迷修拽住雷狮的衣领,“我们早就结束了。”

  “结束了可以重来!”

  “怎么重来!你告诉我!啊?你说啊!”

  安迷修不停地喘着粗气,即使如此,他依旧觉得供氧不足。他和雷狮之间早就不是有爱情就能挽回的了,他们的关系掺杂了太多的利益,数不清的伤痛和难以磨灭的距离。

  安迷修推开呆滞的雷狮,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他知道雷狮不会追上来了。

  “合同我会派人送过来的。至于我们……”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火焰舔舐着煤炭,他无神地望着工人机械性地工作。

  “安哥,你怎么在这?”

  金找到安迷修时看到的正是失魂落魄的安迷修。

  “这里又脏又热,我们走吧。”

  安迷修巍然不动。

  “金,你觉得我贱吗?”安迷修呆呆地问出一句。

  “安哥你别乱想,我们还是快出去吧。”

  “明明是我让他不要再纠缠我,结果难过到快死掉的还是我。”

  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就该阻止安迷修单独去见雷狮。

  “难过的话,我们回曼特利去,不再管这里的事了,我也好久没见到姐姐了。”

  “你说,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名?还是只是为了雷狮能看到我?”

  答案就是最后一个。

  安迷修不等金回答继续自言自语:“我和他平起平坐了,他看到我了,我们从未这么靠近过,但我们还是无法拥抱对方。因为我还继续用我的余生同他斗争下去,这真的值得吗?”

  金不停摇头:“不,你创造了自己的命运。”

  “命运?”安迷修阴沉沉地说道,“命运并不是机遇,而是选择。”

  金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只能附和:“确实。莎士比亚的话?”

  安迷修摇摇头:“不是,这是詹姆斯·布莱恩的话,我们三个人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命运。”

  “那是为了大局,为了创造更多的财富。”金只能硬着头皮圆场。

  “如果这些财富被用来造福人类才是大局。”安迷修似乎是铁了心要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卖掉公司就能用余生造福人类。”金忍着心痛,一字一顿地说,“如果嘉德罗斯真的想买你的公司,你的价格会是什么?”

  安迷修盯着高炉里的火苗又看了会,既没有太多惊讶也没太多愤怒,他只是淡淡的,像是随风飘荡的枯叶,没了生机。

  “价格就在我的办公桌上,你去告诉他,我并不想讨价还价。”

  安迷修走了,像终于卸了背负了太久的重担,身子轻得不习惯,他走得跌跌撞撞,可他还是走出了这座他亲手建立的帝国。

  他谁也没告诉,他一直蹲在雷狮的家门口,他还有心愿想要雷狮帮他了却。

  大团大团灰云聚集,色近于黑。风渐急,隐约有了雷声,不多时,大粒的雨滴砸了下来。

  雷狮回来得很晚,临近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暴雨,他本想在公司过夜,可时间越晚,他的心情越是烦躁,实在受不了了才安排司机送他回去。

  “什么人啊,要钱的流浪汉吗?”

  司机猛地急刹车,骂骂咧咧地,雷狮倒也没太在意。

  “穿得还挺好的,不像是流浪汉,做什么不好非得堵人?”

  这话引起了雷狮的兴趣,他就透过车窗往外面就瞥见了挡在车前面的安迷修。

  “老板,你下去干嘛?外面雨很大,你等等我!”

  司机看见老板冲了车,赶紧抓起伞也下车。

  “安迷修你怎么在这?下这么大雨还不撑伞,你嫌命太长是不是?”

  “带我进去。”

  安迷修死死地拉住雷狮的衣角,怎样都不放手。任凭雷狮怎么问,安迷修就是不开口。雷狮“啧”了一声,抢过司机的伞把人带进去。

  安迷修今天很不对劲,雷狮也不敢太惹他,生怕他再来一句“我们结束了”之类的话,好不容易安迷修能来找他,虽然他并不明了原因。

  雷狮翻出浴巾,递到安迷修面前:“擦擦吧,别着凉了。”

  安迷修不接,坐在原地盯着雷狮。雷狮被看得发毛,但还是大着胆子抖开浴巾帮安迷修擦头发。所幸,安迷修没有拒绝。

  “那个,你不换衣服的话,先裹着浴巾,我去让人准备姜汤什么的。”

  “雷狮。”

  走了几步路的雷狮又坐回安迷修旁边,刚坐下一个干干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嘴角。

  雷狮伸手摸了摸嘴角,确认刚才不是错觉。他又去看安迷修,安迷修低着头不做声。

  “你……好好休息。”

  丢下这句敷衍的话,雷狮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雷狮,我把我的公司卖了。”

  雷狮的脚步顿住了。

  “我是来道别的。”安迷修轻飘飘地说。

  这算什么?雷狮简直怒不可遏,安迷修哪次不是自说自话从他的世界出现又离开?像只刺猬一遇到风吹草动就竖起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他不想说真话?可以。他想跟他撇得一干二净?也可以。他可以纵容他在格瑞身后躲了那么多年,他也可以纵容他用假死的方法逃离自己,他甚至可以纵容安迷修是恨着他的。可他哪一次不是用饱含深情的眼睛望着他,哪一次不是以渴求爱的姿态试探着靠近他?他生气的是不断纵容安迷修的自己,拿安迷修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要走就走,跟我什么关系!你自己说的,我们早就结束了。”

  “我知道。”

  安迷修早就打定决心即使雷狮气疯了也要雷狮帮他实现他这个埋了二十年的心愿。

  “你知道还不快滚!”

  “我可以走。”

  “你还想做什么!”

  雷狮三两步走到安迷修面前想把这个搅得他的世界地覆天翻的人扔出去。

  “我想你亲手帮我戴上戒指!”安迷修反手拉住雷狮,“求你了。”

  “你说什么?”

  “戒指,那个你给我的戒指,这是我唯一没有还给你的东西。”

  安迷修慌慌张张地拿出那个二十年前雷狮在教堂门口丢给他的戒指,举到雷狮面前。

  “你还记得这个吗?帮我戴上它,看在我们认识二十年的情分上。”

  雷狮有一枚差不多的戒指,他以为安迷修早就把属于他的那枚戒指丢掉了,因为安迷修的“遗物”里并没有戒指。他没有告诉过安迷修这幅对戒是他命人加班加点打造的,在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想娶安迷修以后,他也没有告诉安迷修自己二十年一直将戒指戴在脖子上。

  现在,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他接过安迷修手里的戒指,拉过安迷修的左手,将戒指套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完成那个二十年前本该完成的仪式。

  没有宾客送上祝福,没有教皇主持仪式,只有两个男主角,只有他和雷狮。

  “安迷修先生,你愿意嫁给雷狮先生吗?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贞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一直都愿意。”

  雷狮蹭去安迷修眼角的泪渍,安迷修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避开了。

  “你别看我的脸,我已经老了。”

  雷狮将人拥在怀里:“我也是啊。”

  安迷修看着少了分凌厉气息的侧脸:“是啊,你也年纪大了。”

  “你到了定居的地方记得给我写信。”

  他们恋恋不舍地松开彼此,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亲吻对方,这个吻很浅,温柔得像从前每个和对方一起度过的夜晚。

  安迷修去了草木蓊郁的乡下,谁也不会想到刚搬来的那个温柔的中年人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钢铁霸主,现在美利坚最有钱的人。他养了很多花草,偶尔做点面包分给路过的孩子们。他很喜欢小孩,自己却没有小孩,邻居有时会帮他介绍适合的对象,他总以自己有家室婉拒。他戴着戒指,定期到邮局给同一个人寄信,所有人都猜测收件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但谁都没有想明白,妻子为什么不陪着丈夫住在乡下,而是住在华盛顿那个只存在他们想象中的大城市。

  金和格瑞偶尔会来看望他,更多的时候,安迷修在等着雷狮的回信。四年一眨眼就过了,麦金利在嘉德罗斯和雷狮的帮助下连任总统。嘉德罗斯和雷狮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即使在他住的小地方所有人都听说过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听说没,总统被刺杀,抢救无效去世了。”

  安迷修赶集回来就听到周围不断有人这么说,他赶紧跑去邮局买了最新的报纸,麦金利确实遇刺了。

  “安迷修先生,今天有你的信。”邮局的工作人员喊住他。

  “哦,谢谢。”

  安迷修拆开信,一边往回走一边读信。

  “麦金利死了,副总统罗斯福,就是那个奇怪的贵族,凭着拍了一张举着500美元的蒂芙尼雕银□□的照片成功跻身军官阶级,后来他去真的去参军了,在南北战争中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他脑子不错,个性鲜明,他跟那个詹姆斯·布莱恩一样反托拉斯,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就丢给他一个副总统的闲职。没想到,麦金利竟然被一个工人刺杀身亡了,罗斯福上位后我可能会遇到些麻烦。”

  安迷修又去看报纸,相较于雷狮信中的内容,报纸的信息相对滞后,但也提到了雷狮没提到的内容。

  刺杀麦金利的是一个被开除的大企业的工人,有个由下岗工人组成的组织总是向总统争取自身的权益,但麦金利本就和大企业站在一起,他自然是不会顾及这些下岗工人的利益。大企业和普通民众本就势不两立的关系现在更加水火不容,罗斯福这个时候上位必定会拿大企业开刀。雷狮和嘉德罗斯的垄断企业首当其冲,但凭借嘉德罗斯在银行业的地位,罗斯福不太可能动他,而且嘉德罗斯直接借给财政赤字的美利坚政//府一大笔钱并且承包了一个大型水电站的项目,那么,唯一一个必须拿来开刀的只有雷狮了。

  安迷修愈加寝食难安,他一天跑两趟邮局等来自华盛顿的消息。他没等到雷狮的信,而是等到了雷狮的逮捕令。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被逮捕?”

  他仔细读那条新闻,光雷狮的罪名都足足有两大段,“秘密收受铁路公司回扣”“实施掠夺性定价”“靠恐吓和独家销售挤垮精炼厂”“向政//府要员行贿”……新闻还说,法//院已经下达了传票,但雷狮不见了,现在在全国范围内下达对雷狮的逮捕令。

  安迷修觉得一阵眩晕,险些跌倒。

  “真是活该啊,我说雷狮,做了那么多坏事,早该如此了。”上来扶他的工作人员看见那条新闻评价了一句。

  “你不准这么说他!”

  工作人员被这个好好先生吓得一愣。

  “他确实做过这些事,但你怎么能看不到他改变了美利坚,改变了整个世界,他成功不仅靠打压对手,而且他比你我都更有能力!”

  安迷修说完就气冲冲地跑出邮局,他要收拾东西,他要去找雷狮,他陪着雷狮一起度过这段日子。

  他在家门口遇见了他想见的那个人。

  “安迷修,我等你好久。”

  安迷修冲上去抱住了雷狮。

  “报纸上说你逃跑了。”

  “不算逃跑,我打算自首,只是在自首前我想来见见你。”

  安迷修不肯放开雷狮,死死搂住他。雷狮抚摸着安迷修的头发。

  “我们逃吧,我不想看到你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累了,真的累了。”雷狮亲吻安迷修的鬓发,“我想和你好好生活下去,我不想带着你到处流浪。”

  “我没关系的,我已经发过誓我会对你的爱不会变,忠贞直到永远。所以,你不要自首。”

  “听着,安迷修,我们已经浪费了二十年,我不想再用二十年让你和我一起逃亡,你明白吗?”

  安迷修摇着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答应你,我会竭尽全力保护我的企业,别哭了,你哭了不好看。”雷狮擦掉安迷修的眼泪,“你一哭我就心疼,我心脏本来就不好,就当为我考虑一下。”

  他们黏在一起直到警察敲响安迷修的家门。

  “他们来了。”

  安迷修翻了个身,搂住雷狮,不让他起来。

  雷狮失笑,任由安迷修胡闹。

  警察见没人开门,门又没锁,就进去,而且据可靠消息称,雷狮并没有离开过这。

  “雷狮先生,请你配合警察工作,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他们见客厅里没人便往里面的卧室走。

  “雷狮先生!”他们猛得打开房门,发现床上竟然有两个人。

  “是我,有事?”

  警察队长清了清嗓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如果你能说服我爱人的话,我乐意配合你们的工作。”

  小警察自告奋勇:“咳咳,这位夫人,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队长你拽我//干嘛?”小警察有点懵。

  “你看清那是谁。”队长不停使眼色。

  小警察定睛一看,没有胸,是个男人!

  “这这这,队长,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是也应该秉公办事……”

  “你是不是傻!你看清另一个人是谁!”

  小警察摇摇头。

  “那个人是安迷修,你明白了吧!”

  “安迷修?好耳熟的名字。”小警察恍然不悟,“那个安迷修钢铁!”

  在安迷修以4.8亿美元的价格将公司卖给嘉德罗斯后,金担任了执行总裁,将他的公司名称改成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公司。

  小警察也噤了声,这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安迷修没理那两个人,他在意的只有雷狮。

  “你自首也可以,我要跟你一起去华盛顿。”

  “好,一起走吧。”

  所有的诡辩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444位证人,比砖头还厚的证据,长达数月的听证会,只是为了让这个国家最大的托拉斯消失,他们从来只有这么一个目的,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雷狮回来后就倒在了安迷修的怀里。

  “雷狮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让我抱一会。”

  雷狮抱着安迷修时,总会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他们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可一照镜子,他们都真真切切地老了。成王封神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眼前这个人还在就心满意足了。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知道。”

  安迷修心疼他,不为别的,他知道那种心血毁于一旦的痛苦,他经历过,但雷狮和他不同,即使用尽各种方法,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艘巨轮沉没。

  “安迷修。”

  “嗯?”安迷修拨弄着雷狮的头发,他近来白头发在变多,为什么他老了还要受这种罪?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去旅游吧,就我们两个,随便去哪。”

  “我们都两个老头子了,你还真是想哪出是哪出。”

  “那你愿意吗?”

  “让我想想啊,我想去看极光,看薰衣草,看能把人埋住的大雪,我想养只猫……”

  “你都有我了,还要猫?”雷狮有些吃味。

  安迷修笑得很开心,勾住雷狮的脖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不够,下辈子你也是我的。”

  他们滚作一团,什么听证会都见鬼去吧!

  最后一次听证会安迷修也去了,里面满满当当坐满了,所有人都在等待雷狮的命运。

  “雷狮来了!”

  大门被打开,雷狮出现在门口。他还是那么自信,即使年迈,依旧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扫过人群,人群立马噤若寒蝉,他投给安迷修一个安慰的眼神。

  听证会依旧是老套路,他们列举罪状,雷狮的律师辩解,雷狮一直没作声。

  “雷狮先生,你不对此做任何解释吗?”

  律师刚想替他回答,雷狮却开口了。

  “当我进入石油//行业时,一片混乱,我带了秩序,我把二流、低效的市场打造成了一个行业。而我做事的方式是唯一可行的方式,我为千家万户带来光明时怎么没人抱怨?我提供了成千上万个就业机会,出口额达数百万美元时怎么没人抱怨?石油是这个国家的燃料,你称之为垄断,我称之为企业。”

  雷狮深吸一口气,在一片细碎议论中发问:

  “现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被叫来?”

  安迷修不想听下去了,他在门外躲了很久听证会的门才再次打开。

  雷狮比几个小时前更加苍老了,安迷修知道雷狮的公司多半被拆解了。

  雷狮走到安迷修面前冲他笑了一下。

  “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回去吧。”安迷修拉住他。

  “等一下。”

  雷狮把项链拉出来放到安迷修手里,银色的链子串着和安迷修的那个是一对的戒指。

  “你愿意帮我戴上它吗?”

  “当然。”

  安迷修模仿那晚雷狮的话:“雷狮先生,你愿意娶安迷修先生吗?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贞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一直都愿意。”

  小番外:

  雷狮和安迷修都不再插手世事,雷狮的公司虽然被拆成了很多小公司,但雷狮作为大股东,随着小公司的发展反而挣了更多钱。而安迷修拿着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投资,任凭它升值。

  他们恋爱,旅游,生活,跟普通恋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在某一天突然比起了谁捐的钱更多。

Μ.5八160.net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封醉的凹凸同人之雷安同人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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