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遴选出的就这些货色?
就当杜澜舟要绝望之际,一位女子郝然出列。
“望大人为我伸冤。”
“你是燕儿。”杜澜舟蓦的松了半口气。
纤细窈窕的女子盈盈福身:“妾身是燕儿,从扬州乐府出来,现下是太常寺少卿家的顾姨娘。”
“好,顾姨娘,”杜澜舟按照她们在夫家的位份称呼,凛冽道:“你为何方才不出来,反而犹豫了好一会?”
顾姨娘颤抖道:“主母痛失亲子,一味的指我是凶手,我害怕……”
“贱人,你来之前我儿子好好的,你一来他就出事,不是你害的是谁!”主母马氏立刻站出来谩骂道。
众宾客见这情形不妙,看来太子处于下风啊。
连人家家里人都没把事情捋清,只靠一个撒泼的主母凭直觉指认而已,太子难道因为一个疯婆娘的话就胡乱给顾姨娘定罪?
杜澜舟也这样想的,得意洋洋的昂首:“殿下,你看,这就把她们送去顺天府?”
“何须劳烦顺天府,我们去太常寺少卿家里走一趟便是。”
祁景泰率先迈下台阶。
望着男子云淡风轻的背影,杜澜舟心中有些打鼓。
他迟疑不定到顾姨娘身旁,再次警告道:“你若不撒谎,老老实实承认,我还能向太子求情饶你一命。要是你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把你充为营妓,千万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
在杜大人的威胁下,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等待着顾姨娘的回答。
顾姨娘从容不迫:“妾身绝对没有加害小公子。”
看她贞烈笃然的模样,杜澜舟松了一大口气:“那就往太常寺少卿家走一趟。”
一个是痛恨小妾失去理智的主母,一个是敢以付出双倍代价证明清白的姨娘。
这局面大概是三七开,太子三,杜大人七。
看热闹的人不舍离去,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同前往太常寺少卿家,转移了阵地。
抵达目的地,主母马氏径自把大家带到她儿子遇害的地点,一个深深的水池边。
十月微凉,靠近水池边,凉意更甚。
祁景泰负手站定,先让大家明了情况:“马氏,你把知道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是,殿下。我儿子罗安旭在两个月前溺水身亡,就是在这座池子里,子时夜半的时候,被家仆打捞上来……”马氏抹泪连连:“旭儿今年十四岁,准备下场考明年的春闱,是个满腹才情的好孩子,也是我和老爷,老爷唯一的孩子。顾姨娘今年二月份到来,深得老爷喜爱,四月份检出有身孕。她定然是为自己的孩子铺桥铺路,就杀了我儿子,想继承家业。求太子杀了这贱婢,正我家风……”
后面的说法就很笼统了,有点像拿太子当枪使的感觉。
自己屁一个正当证据没有,扯那些妇人的阴私猜忌,就想叫太子借权势帮她收拾小妾。
可怜太子,莫听这妇人的两句没头没脑的浑话,就信以为然?
这时,一家之主罗老爷匆步出来。
他朝祁景泰行礼:“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家里的琐碎事情,怎好劳烦太子亲自断案,实在折煞我等。”
他立刻呵斥小妾:“燕儿,事实到底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顾姨娘不慌不忙:“是,妾身愿意全力配合太子殿下查出小公子溺亡的真相,让小公子在天之灵安息,让主母不再痛恨我,保家宅和睦。”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罗老爷十分疼爱这位小妾的,便为她说话:“事实上,我儿是不小心落水溺亡,跟其他人没关系。都怪拙荆失去了儿子,精神恍惚,在外面到处乱说,害太子殿下误会了。”
“不。”
顾姨娘居然站出来反驳:“老爷,既然把太子都惊动了,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怎能因老爷的一句意外溺亡打发太子呢?那样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假如这是凶手,那也太嚣张了吧。
大家不禁为太子感到唏嘘,看来是庄云飞一家的案子让太子爷信心膨胀,自以为认定的案子十拿九稳了。
眼下看来,这顾姨娘非但不息事宁人还愿主动挑起事端,嫌疑实在很小。
罗老爷心疼的看着小妾挺翘的肚子,不忍她卷进这风波:“可旭儿确实是意外……那你说该怎么?”
顾姨娘仍旧十分的配合:“依妾身看,假若小公子死得蹊跷,那我们自当另查明他是被谁人所害。但小公子的命案,总不能劳烦太子亲断。我在夏府时,听见殿下跟杜大人的赌约,我明白,殿下是想证明杜大人的失察之过,那么怀疑的对象只是我们这些被杜大人送给京都权贵的女子。放在这件案子上,也就可以缩小圈子,太子爷要证明的是我杀了小公子,或者我派人杀了小公子。那么只要查出是否是我所为,太子就可安心了。”
祁景泰漫不经心的挑唇。
“嗯。”
“燕儿,你要如何自证清白?”罗老爷担忧道。
顾姨娘:“小公子死的那晚我还记得,是八月初九。老爷那一个月里,都宿在我房中……”
罗老爷轻咳:“是呀,那又如何?”
“因为老爷偏疼我,我怕招姐姐妒忌,对我院中的人向来管控严格,鲜少跟主院打交道,规矩上也严格,都过子时了,我的人绝对不会往外乱跑。”
顾姨娘指着水池:“小公子既是溺水而亡,若照太子的推断,便是有我的人在背后推小公子下水的这种情况了。那么只需找来伺候我的全部人,盘问他们当晚子时所在的地点,若有外出而无人证明去干什么的,再另行论断。”
这个方法可行,盘查完顾姨娘身边的所有人,就几乎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要说姨娘买通其他人行凶,一个初来乍到的姨娘的身家哪怕再多,人家反水告发主母,得到的赏赐也不会少,一个是帮凶罪名一个是维护主子的善名。孰轻孰重正常人都分得清。
在罗老爷的安排下,伺候顾姨娘的一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立即被召来问话。
没错,只有这么多人。因为罗老爷夜夜与小妾宿在一块,干脆将她安排住在自己的正院,洒扫的家仆都是他的人。
严格一点来说,大丫鬟和二等丫鬟也是罗老爷找的人。
这些人把升迁希望寄托于一个姨娘还未生出来的孩子身上而谋害大公子,这是不大可能的。
俄而,经过盘问下来,五名丫鬟都有没出院子的证明。
大丫鬟:“亥时到子时我都在守夜,子时前一刻老爷他们要了一次水,我还端水盆进去。”
“咳咳。”
罗老爷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是是,这丫鬟忠心耿耿,门边一直有她的人影。”
二等丫鬟们言辞颇为一致。
“我们几个感念顾姨娘平日待我们好的恩德,想在她孩子出生后照顾好,便找府中擅于针线的刘嬷嬷学缝制婴儿的衣裳。近一个月来,我们四个都缠着刘嬷嬷学习缝制,从亥时到子时。传来长公子出事的消息时,我们几个正学完,准备熄灯,刘嬷嬷还没走出我们屋呢。”
被叫到的刘嬷嬷出列:“是的。”
罗老爷道:“刘嬷嬷是府上的老嬷嬷,绝不会背叛我戕害长子。”
祁景泰微微挑唇笑。
“不在场证据都找得很好,子时的人一般都在睡觉。你们倒好,要么守夜,要么缝补。”
顾姨娘脸色微沉:“太子府上的奴才自然好命,能睡觉。我这几个奴婢蠢笨,想亲手献忠心,学什么缝补,确实多此一举。”
弦外之音却是说,人家忠心也要被你质疑,你才多此一举。
祁景泰:“姨娘四月份怀孕,她们却学了近一个月的缝补,也就是最早六月份才开始学。这份忠心有些迟钝,也有些一致啊。”
“她们四个做事向来有商有量,想到就一起做了。”
顾姨娘按了按额角,神色不佳:“老爷…”
“燕儿,”罗老爷忙扶住怀孕的小妾,叹气道:“太子殿下,其实大可不必审问下去了。那一天长子溺水身亡,有一位经验老道的管家当场检查过,当时用火把照亮,我们大家也亲眼看到了。那时刚下过一场雨,池边的路面有些泥泞,长子跌水前,池边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其它地方都是平整如镜的。绝对没有任何人推他。”
“老爷,”顾姨娘细声道:“你这样说太子爷会犯糊涂的,还是把真相都说出来吧。”
马氏厉声:“贱人,谁准你造谣生事了,不许说!”
诶,大家看这个架势,他们全家人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是顾姨娘杀的人。
可怜太子被疯女人利用,信她胡言乱语捉拿错了人。
“斯人已逝,你还顾及他的脸面有什么用?燕儿现在怀着我的唯一继承人,惊动了她的胎气我才要找你这无事生非的妇人算账。”
罗老爷冷哼道,紧接着道出真相。
“实不相瞒殿下,长子他患有梦行症,他半夜行事全无意识,是自己走到池边,意外落水身亡的啊。”
祁景泰:“本太子不否认令公子是独自跳池落水。”
那么说案子可以结了。
罗老爷当然没胆子说太子爷浪费大家功夫多管闲事,毕恭毕敬道:“那微臣这便让人送殿下回”
“慢——”
“独自落水,和造就令郎的死因,是两回事。等我审问完毕,孰是孰非贵府自行分辨,”祁景泰道:“把人带上来。”
都说是受害者因梦行症自己跳水的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不过大伙不敢对破了二十年庄家一案的太子小觑,心里头虽觉得事实已定,但还是一个人都没离开,翘首张望新带上来的是何许人。
在数道好奇的视线下,夹杂着一道微惊的目光。
还想奚落马氏两句从而打太子脸的顾姨娘,见事情又有变故,倚在罗老爷身边委顿下去,冷眼睨着被带上来的丫鬟。
“这是我昨天从牙行里赎出来的人,罗夫人可还记得此人。”祁景泰问。
女子穿着干净的短衣阔裤,可神情没能从牙行中受到的折磨恢复过来,瑟瑟垂着头。
马氏掩帕睨了一眼,没好气的点头:“自然记得。她是伺候我儿的贴身丫鬟阿芳,两个多月前做错了事,被我发卖出府。”
阿芳委屈的出声:“奴婢没有……”
“闭嘴,不知廉耻的丫头。”马氏啐骂了句。
祁景泰:“我让这侍女来,是想证明她的清白,请你们配合。马氏,这个叫阿芳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大动肝火?”
嗐,奴婢磕着碗摔着盆哪怕没做错事撞主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被发卖都很正常的吧。
太子难道闲得没事干,要为一个丫鬟平反冤屈?
但有心人注意到了马氏一闪而过的说辞,这丫鬟是罗公子生前的贴身侍女,兴许跟罗公子跳水一案有关?
儿子得梦行症的事都被抖落出来,马氏叹了口气,没什么难开口的:“这不知检点的丫头爬了我儿的床,我处罚她有错吗。”
“什么口气对太子说话。”罗老爷呵斥了一句。
“无妨,”祁景泰抽丝剥茧下去:“经我调查,阿芳是个本分守礼、忠心耿耿的丫鬟,她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围观人心中道了句,人心难测啊。
外表即便看着老实的,为了攀权附贵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做不出来。
这一问,却真的另有隐情。
阿芳哭噎道:“不是婢子情愿的,是那日公子强迫奴婢。”
这种事说出来一个女子的名声也尽毁了,不过都被卖到牙行那种地方,所遭遇的事牙行都清楚,除了秦楼楚馆,没有清白人家收留她这样的人。
所以她答应太子配合,被承诺能送去远地安家,故而知无不言。
“住嘴,”马氏不知在指桑骂槐谁,有些焦躁道:“殿下,这事就这么着吧,我儿子天妒英才得了怪病跳水自尽,我认了。这件事不要再查下去了。”
顾姨娘顺水推舟:“是啊,小公子意外身亡,是老爷夫人心上的一道创口,我们不想再多提了。”
马氏没反对小妾的说辞,势同水火的二人难得的意见一致。
大家不禁再次为太子感到默哀,连原告都放弃不查,言语之间还渐渐对太子产生不耐。
这不是让太子里外不是人么。
祁景泰却没有退缩,毕竟他查案的初衷并不是像大家所想那样听了马氏的一面之词:“马氏,你不想查下去,是因为牵涉到另一桩丑闻,但我把那家本要和你儿子订亲的唐家人请了过来,并说服他们保证不追究。我要你们当面对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什么?!”
人群中猛地爆出一声。
察觉是身边发出的惊喝声,罗老爷耳膜震荡,吓了一跳:“燕儿,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我,”顾姨娘绞着帕子,吞吐道:“我记得唐家人北上做生意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祁景泰勾唇笑:“我连夜把几个关键人物快马加程请了回来。”
众人发出哦的一长声,并不觉得稀奇。
人家太子是连皇陵都敢掘的狠人儿啊,请几个人算什么。
人群中的夏云裳扶额,这只是凑巧选中的一件案子。
照祁景泰这么事无巨细的办事态度,大约二十九个案子全都策无遗算,那他一夜之间得办了多少神奇的事?
就为了不让她和杜澜舟订亲……夏云裳心情复杂。
随即,一对母女互相搀扶着歪歪倒倒的走上来,确实有连夜舟车劳顿的迹象。
马氏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表妹。”
中年妇人睨了眼马氏,淡声道:“我不会追究上一次的事了,赶紧太子爷要问什么,咱们把话说开。”
“诶,”马氏倒是感激太子化解了她和表妹家的龃龉,便配合道:“这是我表妹和她的女儿。也是发生在两个月前,侄女出走和丫鬟爬床是有联系的……那时,我打算和表妹家结亲,让儿子娶了秀外慧中的侄女。唐家人本也中意这门亲事,谈得妥妥的。那时表妹和侄女在我们家长住,不知听哪个下人传出我儿子生怪病的事,表妹气我隐瞒她,很是生气,打算取缔婚约……”
马氏顿了顿:“我担心儿子得病的事就此传开,娶不到好姑娘。这时我就、就想出一条了计策,让儿子和侄女生米煮成熟饭。”
“是你想出的计策吗?”
祁景泰不欲对他们的家务事刨根问题,只要自己想要的答案,遂打断道。
“我……”马氏自己还有些糊糊涂涂。
这时,马氏身边一位老嬷嬷上前:“是我给主子献的计策。”
“是你的计策吗?”
祁景泰再次问。
没等老嬷嬷回答,一旁的顾姨娘陡然喊叫起来,她朝罗老爷跪下:“老爷,是我为了小公子,给马氏侍女出的主意,还把春.药给了她,让她下在小公子跟马氏侄女的饭食里,让他俩成就好事。老爷,都怪我为了小公子令家族蒙羞,你处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快起来,起来,”罗老爷心软的扶起哭天抢地的女人:“你都是为了旭儿,不能怪你。”
顾姨娘捧着肚子,身形趔趄:“老爷,我肚子疼,这里人多,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把大夫和床带到这里来为顾姨娘诊治,”祁景泰狠声道:“顾姨娘,方才马氏表妹已说不追究,你的反应是否过于夸张了。”
夏云裳翩翩走过来,扶过腻在罗老爷身上的顾姨娘。
“哎呀,顾姨娘你不要摇啊摇的,站都站不稳了,还有力气摇呢。”
夏云裳把顾姨娘撒泼的身子端端扶正。
没了男人纵然她撒娇,顾姨娘险些气吐血:“老爷……”
罗老爷隐隐觉得不对劲,轻喝:“站好,听殿下把话问完。”
祁景泰扫过夏云裳一眼,浅笑继续问:“马氏表妹,后来你侄女逃脱了吗?”
“逃脱了!”
事关女儿名节,马氏表妹拔高嗓音澄清。
“如何逃脱的?”
提到这个,结合方才,马氏表妹感到奇怪:“是、是顾姨娘派人来通知我,表姐想出毒计要撮合我女儿跟患病的侄儿。我得知后立刻带女儿逃走了。”
霎时,数道不解的视线落到顾姨娘身上。
又出主意又放走人,顾姨娘卖的什么关子?
仿佛一层层被剥开的顾姨娘眸底幽寒,她干脆想利用肚中这块肉打断审讯,往地上一滚什么的,却被夏云裳扶得牢牢的……
祁景泰话锋一转:“阿芳,少爷药性发作那时,你恰好在他身边?”
“不是,”阿芳摇摇头:“不过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离得并不远,在主院的抱厦做针黹活。有个小丫鬟,相貌平平,不知道是哪里当差的,跑来告诉我说少爷出事了,我听了立刻回房,然后就被少爷……”
点到即止,祁景泰仍不关心他们家务事,问下一个问题。
“马氏,阿芳明明解了你儿子的危难,并非她所愿。了不得你隐瞒下这件事,或者让她做个通房,为何如此狠心,将她发卖?”
马氏踌躇:“我、因为,不止是这次,她对我儿子早就动机不纯。我怕她借这次事情,想嫁给我儿。”
“你为什么觉得阿芳心思不纯?”
祁景泰抽丝剥茧问。
又是马氏身边的老嬷嬷站了出来,心里逐渐有些明朗:“是老奴告诉夫人的。老奴有几回,听见顾姨娘身边的婢女说,阿芳背地里藐视少爷是个病秧子,说他得了那种怪病,不会有贵女看上他,到时少夫人一位非她莫属这样的话……”
祁景泰颔首,公布结果:
“顾姨娘一开始让下人散播阿芳觊觎宗妇位置的谣言,在马氏心里埋下疑惑的种子,再等待时机,鼓动人给少爷下.药成就和马氏侄女的好事,实则意图指向陷害阿芳。阿芳对少爷忠心耿耿,完全是中了顾姨娘的圈套才遭主母仇恨,被逐出府邸。她是无辜的。”
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无不无辜,没在人群中掀起多少风浪,唯有阿芳一个劲磕头千恩万谢太子。
马氏疑惑道:“这跟我儿落水有什么关系?”
“罗夫人,难道你连你唯一宝贝儿子所得病的症状都不了解吗。”祁景泰反问。
马氏哑然。
她是堂堂太常寺少卿的夫人,儿子有病,有仆人大夫伺候着,哪用她事无巨细的操劳?
不过,她虽然不了解具体,梦行症却顾名思义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马氏电光石火的想到什么,她立即召来儿子的四名二等丫鬟,加上阿芳。
“旭儿有病,晚上会乱走,你们为何没看好他!”
“尤其是你们四个。”马氏愤怒的指四名二等丫鬟。
因为儿子出事前,阿芳已经被逐出府了。
四名丫鬟面面相觑,细声道:“向来都是阿芳姐姐照顾少爷的……”
阿芳痛哭叩首:“回禀妇人,少爷自得了梦行症后,尤其在入了夏,每到子时时分总觉得热,一不留神就会溜到这边的池塘来,有一次还站在边上想跳下去,婢子见过一回后,吓得魂飞魄散,打那后就每晚守夜到丑时才睡。”
“哇——”
马氏懊悔得捶胸顿足:“你这个死丫头,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明白,让我儿丢了性命。”
“是抓我去发卖的人不给我说的机会,我就被扣在牙行里了。”阿芳痛哭流涕。
“发卖阿芳的是顾姨娘的人。”
祁景泰适时的提醒。
至此,这云山雾罩的种种,已经拨云见日,串联指向一个真相:顾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驱走对罗少爷忠心耿耿的丫鬟,让罗少爷迟早会为了他的病出事。
虽然罗少爷还有其它几个丫鬟,但一个精神病人的突发性不是常人能在个把月适应得了的。
即使知道少爷有病,又有几个能做到像阿芳那样成夜熬着守着少爷。
还有就是,对疾病知识未普及的众人只觉得这种病给家族带来的丢脸远多于这种病本身带来的可怕。有阿芳守着,罗少爷从没出过事,大家自然都放松警惕。
这一切被顾姨娘观察在眼里,遂设计了这一套计划。
看似和她没有关系,实际上千丝万缕、环环相扣。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顾姨娘没想到,第一个打自己的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老爷,都懵住了。
祁景泰把差点被殃及池鱼的夏云裳拉到身边。
马氏恨声冲上去摇晃顾姨娘:“贱人,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先害阿芳从而害了我儿子。我说得果然没错,我的眼光错过吗!”
嗐,人群里嗤之以鼻,这姓马的应该取名叫马后炮。
每次都抓不住重点。
要不多亏了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迟早得被你坑死。
一旁一败涂地的杜澜舟脸色铁青。
“燕儿,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敢冒着冲妓的威胁欺骗我!”
“这还不够清楚吗,”夏云裳上前错开一步:“顾姨娘以为查到罗少爷落水没有人推,归咎到他的病因上就完事了。所以敢肆无忌惮的让殿下来查。”
顾姨娘剜了夏云裳一眼,楚楚可怜的向罗老爷求情,抓住他的袖子。
她一手捧着自己六个月大的挺翘肚子,眼泪涟涟:“老爷,千错万错,我死不足惜,可孩子是无辜的,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夏云裳又道:“瞧,她还仗着怀有身孕,觉得就算查出来罗家也会对她网开一面。”
“贱人——”
罗老爷疼爱小妾,却并不糊涂,一把毫不怜香惜玉的掀开谋杀自己亲子的顾姨娘:“留你这佛口蛇心的女人在府上一日,我都觉得害怕。我想要孩子就非你不可吗,你大错特错了。”
顾姨娘万没想到肚子里这块肉也不顶用了,恐慌的痛哭起来。
“贵府的事自行处置,告辞了。”祁景泰不欲继续参与。
他带着打赌输了的杜澜舟,和夏云裳,避开人声鼎沸的地方,从罗府的后院离开。
途中只有他们和祁景泰的贴身护卫队。
夏云裳大胆的和祁景泰说起了话:“你是怎么查到这一切的?”
祁景泰微笑:“看起来云山雾罩,其实只要抓起所有人盘问,捋一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关键在于侍候顾姨娘的几个丫鬟,我审问到她们时,她们说奉顾姨娘的命令传播阿芳爱慕少爷的谣言,我就明白了。”
夏云裳笑不起来:“二十九件案子呐。”
她仰头看他白部泛红的眼睛:“一夜没睡?”
“嗯……你亲一下就好了。”
陡然,眼前盈盈身影一晃,眼皮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祁景泰一怔,没想到她真不假思索跳起来亲了他一下。
祁景泰意动的揽过她,嗓音沉哑:“跟我回府?”
“喂——”
被郭安羁押着的杜澜舟吼了一声。
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夏云裳下意识往后望了眼,赶紧推开祁景泰:“不去。”
杜澜舟舒了口气,裳儿还是有分寸的。
祁景泰皱眉:“为什么?”
“我父兄他们还在,我跟你回去名不正言不顺,不然你想办法早日娶我好了,”好像太为难他了呀短时间内,她也舍不得那么长时间不见,夏云裳挽住他,眨眼:“不然晚上你翻墙来?我给你留门。”
杜澜舟:……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祁景泰桀桀发笑,揉她脑袋:“嗯,记得通知二虎一声,我的身手不及他。被他发现告诉你爹就麻烦了。”
杜澜舟:……
你们当着我的面谋划夜间幽会真的好吗。
被押出罗府外,杜澜舟渐渐感到不对劲。
怎么刑部的一个人没有,全是祁景泰的亲信。
还由祁景泰亲自督送。
杜澜舟绝对不相信他有亲自送自己去衙门的闲心。
“喂,祁景泰,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祁景泰顿住步伐:“我府上的密室。”
“什么,你要对我动用私刑,”杜澜舟咬牙切齿:“祁景泰,有本事别干那些偷偷摸摸的勾当,我们正大光明的较量。”
祁景泰皱眉:“我什么时候干了偷偷摸摸的勾当?小妾是你派人送的,她们也都承认犯了案,还应你所求,查明了一件案子,既然是我发现的端倪,把你带到府上全权查办太子府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你还没偷偷摸摸……”
杜澜舟轻嗤。
“你把话说清楚。”祁景泰肃然。
“带我的未婚妻到我的房间偷偷摸摸行苟且之事,还不叫偷偷摸摸?”杜澜舟想起来就窝火。
“哦,那是你的房间?”
祁景泰不知情的玩味一笑。
刚出罗府后门的巷道里,边上栽种几株随风微动的湘妃竹,与外边的喧闹市集还隔了一条长道。
四下无外人。
祁景泰一把拉过夏云裳按在壁上,端起她的下巴,俯首亲吻。
杜澜舟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咦,要不要清场。郭安纠结着。
看杜澜舟吃瘪的神情,还是不要好了。
嗯,他越来越懂得变通了。
夏云裳恼人的捶眼前霸道的男人,当着这么多人面……
祁景泰当然也不想怀中人羞涩绽放的一面被其他人看到,点到即止。
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咬,退开,并不挑衅神情正色的看向睚眦欲裂的男人,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夏云裳是我的女人,我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偷偷摸摸。”
“还有。”
祁景泰上前两步,捏杜澜舟两颊颧骨迫使他张开嘴,冷声警告:“既然婚没订成,她就不是你的未婚妻,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我把你舌头割下来泡酒喂狗。”
“卑鄙无耻。”
杜澜舟恨恨瞪他,却没再敢提未婚妻三个字。
还有一长段路可以跟心上人漫步,祁景泰不想看见这个扫兴的人:“郭安,把犯人先带回去。”
“是。”
夏云裳担忧的望着杜澜舟愤愤不平的背影:“是不是过头了?其实,我们只要说动他不要执意订亲就好了。”
祁景泰牵着她的手:“你说了多少次,他听吗。”
“你打算干什么,不会杀了他吧?”夏云裳试探问。
祁景泰摇头:“怎会,为了你姐姐也不会。”
“为了姐姐……”
夏云裳拧眉。
啧,这莫名的酸气弥漫怎么回事。祁景泰点了点她脑袋:“想什么呢,我知道你姐喜欢杜澜舟,所以不会伤害他。到时能不能终成眷属,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你、知道他们的事了。”
夏云裳微微惶恐。
祁景泰云淡风轻的嗯了声。
夏云裳欣喜的得想跳起来,幸亏祁景泰没迁怒此事,不过咳,为这种事跳起来好像不太合适。
她抵唇掩去笑意:“那你把杜澜舟关押起来干什么?”
祁景泰眸光微闪。
他快步走到了巷口,就当人声鼎沸的街市。
他转身在她额上一吻:“先回去吧,以后你会知道的。”
难道不止是阻止她订婚那么简单?
夏云裳带着疑惑,乖乖点了头。
回到詹事府,祁景泰召集核心幕僚,吩咐下去一件事。
“动用我们能接触红庄的人,去和红庄谈判,购买战船构造图。”
此令一出,满堂哗然。
程恪:“殿下对新型战船不是有应对之策了吗,庄云飞父子正在按殿下给的小船布阵图日夜操练。你还说那新型战船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为虑的呀。”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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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闲乔的皇妃多骄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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