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小说网>都市言情>皇妃多骄>第 33 章 共进退
  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杜澜舟吓一跳,追到河岸边,跟着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扑腾钻入水里。

  寻觅半晌,他将冰冷湿漉的人儿捞上岸。

  杜澜舟眼睛充满红丝,拍着人的脸颊,不断按压她的胸口:“裳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这种人想不开。你不能死,醒过来!”

  郝然,一口湖水从夏绮月的嘴里吐了出来。

  “杜公子……”

  夏绮月醒了,却浑身发抖,意识模糊,没两下又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头顶飘着海棠色的帷幔,窗台一排淡碧色的兰草,郝然是在她的闺房之中。

  夏绮月按着抽痛的额角坐起来,阿俏赶紧来扶,在她背后垫个鸳鸯迎枕:“小姐,你总算醒了,大家都担心死了。你昏迷了二十三天!”丫头掰指头数。

  夏绮月并不感到错愕,她歉意苦笑:“不好意思,我自幼身子骨弱,一病就难以好转,睡上一两个月也是有的。我还没泡过这么冰凉的湖水。”

  二十三天里她不是完全沉睡的,断断续续会醒些时候,自然记得发生了何事。

  阿俏叹气,给她揉捏筋骨:“大夫说伤寒已经好了,不是大问题。可这么躺下去,不利于恢复,婢子扶你去后院走会吧。”

  夏府的后院是一面巨大的草坪,周边植奇花异卉,树木葱茏。

  因为夏家兄妹喜爱骑射,特留了一块空旷的场地供他们玩耍作乐。

  夏绮月在阿俏的陪同下,闲散漫步。

  她秀眉皱如水纹波浪,一腔思绪还没理清,忽然蹿出一大堆人。

  “云裳!”“女儿。”

  夏家父子围到身边,对她左右打量,夏长青很生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居然为杜澜舟跳河殉情!太没骨气了。”

  夏云熙点头如捣蒜:“就是,杜澜舟不就高大一点,俊朗一点,号称扬州第一风流才子……那也比不上我貌若天仙的妹妹。”

  柳玉笙觉得这父子话不对人,不由得汗颜,他牵着一匹皮毛油光水滑的马匹走过来,安抚道:“你是因为剽窃之名感到羞愧?依我之见,那顾锦枝不通音律,迟早要露馅,你要证明清白,是件很容易的事。”

  对呀,夏绮月又不是真的夏云裳,怎么会为未婚夫殉情。

  夏家父子一拍脑门,被点到关键之处。

  夏长青转了口风:“女儿,琴曲之事小事一桩,你切莫再想不开。”

  夏绮月羞惭摇头,细声解释道:“我并非要寻短见……当时哭花了眼睛,没看路,一头栽进了湖里。”

  “啊?哈哈哈哈,你这傻孩子。”夏长青不厚道的抹须笑起来。

  “爹,云熙!”夏绮月又气又乐。

  夏云熙从柳玉笙的手里牵过一匹精神抖擞的骏马,讨人欢心:“来,妹妹一不开心时,最爱欺负这匹眼高于顶的白玉神驹了,咱们先把病养好,其余的不想。妹妹过来,骑上这头白玉神驹。”

  柳玉笙无语的扯过缰绳:“你叫我把白驹带来,是为了逗云裳开心?”

  夏云熙刚说了个对,就被柳玉笙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个暴栗:“傻缺!白驹性情桀骜,只让我和云裳骑。你让她骑,不怕她被踢死?”

  夏云熙摸着脑袋,嘿嘿一笑:“我当然想到这点了。我就想试试,这头畜生是不是真的有灵性,连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都能分辨出,万一它是头好色马,只认我妹妹的美色呢?”

  夏绮月打起精神,饶有兴致的围着白马转:“敢问柳公子,这就是传闻中驮你飞跃灵溪的白玉神驹?”

  灵溪是一条河面宽广、水流湍急的险河。柳玉笙三年前一场同南疆部落的鏖战,被敌人追到灵溪,白玉神驹越河救主的事迹,至今被人津津乐道。

  从而也揭开了一个神秘的传闻。

  这匹神驹脾气大得很,只让它的主人柳玉笙骑,别人骑上去,都会遭到一股神秘力量的排斥,非死即伤。

  有姑娘为了接近柳玉笙,就编出一个噱头,谁能骑上柳公子的爱驹,就是他的命定人。

  听夏绮月兴奋的谈及,夏云熙捧腹大乐:“神秘力量,命定人?都是大家编的离谱瞎话,这马脾气大是真的,这么多年,我都养不熟它,除了玉笙外,它勉强只让云裳骑,哎,谁叫那丫头性子比我还野呢,有一段时间我都放弃去另寻乐子了,那丫头还一遍一遍的摔下马,一遍一遍非要骑。”

  夏绮月好奇的追问:“真的吗,那别人骑会怎样,为什么骑不上去。”

  “来人,”夏云熙打了个响指:“表演给我妹妹看。”

  阿俏哎了声,转身去外面叫人。

  阿俏很快回来,除了三十个佣人,还带来一桩消息:杜澜舟苦苦候在门外,口口声声哀求,只求见上夏姑娘一面,看她平安无事。

  夏家父子不以为然,让那小子候着好了,这边开始筹备神驹摔人表演。

  夏绮月装满心事的坐在草坪上,分明是自己的提议,眼下真的看到白马行动矫捷的把一个个想爬上它背的人碰倒,姿态古怪稀奇,她反而提不起兴致了。

  她在大家眼里,是没有立场去参与杜澜舟的事的。

  “妹妹,你有心事?”夏云熙转头瞧见夏绮月愁眉不展,收敛笑容,遂问道。

  夏绮月揪紧衣角,尽量以一个局外人的口吻平静道:“让杜公子等在门外,似乎不大好。不如放他进来,把话说清楚。”

  “哦。”夏云熙转头去跟夏长青商量。

  很快,杜澜舟被管家带了上来。

  夏长青摆手,抢先问:“你非要进来干什么?”

  杜澜舟抱拳,眼底盛满歉意:“伯父,我想看到云裳平安无事。”

  “嗯,她已经平安无事醒过来了,你可以回去了。”夏长青挥手。

  夏绮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以前还占了个未婚妻的名义,现下婚事都毁了,她哪有资格指手画脚,父兄肯定会察觉她的不良居心。

  杜澜舟瞥到心上人焦灼的神情,被鼓足勇气,镇定下来:“伯父,是我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云裳。我一定会为她讨还公道。”

  夏长青思虑一番,跟儿子小声嘀咕:“我瞧裳儿以前就不爱搭理这个愣头小子,既然他们家先悔婚,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免得裳儿嫁过去受恶婆婆的气,还面对这个不解风情的丈夫。”

  夏云熙深以为然:“杜氏一天到晚把光宗耀祖放在嘴边,瞧不起我们商户,还希望妹妹早日嫁过去传宗接代。妹妹才十五,自己还是小孩,哪受得这份委屈!退婚。”

  支起耳朵的杜澜舟吓得一趔趄,拱手恳求:“伯父三思。此婚事,乃家父和云裳的娘定下,妄自推翻先人遗愿,恐怕不好。等我将真相查明,还云裳一个公道,一切一如从前。”

  夏云熙:“拿我娘来威胁我们?好重的心机。”

  夏长青眉头皱得更深:“是呀。”

  “我。”杜澜舟挫败语塞。

  看父兄变着法儿刁难,夏绮月急了:“爹,哥哥,我不想平白蒙冤,先让杜公子协助我,证明清白再说吧。”

  夏家父子很没原则的宠女儿(姐姐),一致摒弃前嫌,同仇敌忾:

  “可以!”

  一旁默不作声的柳玉笙扫过一行人,察到夏绮月的隐忍含蓄之色,他摸摸白马的光滑皮毛,一言不发的望向远山。

  要平冤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推翻顾锦枝的谎言,一个是证明夏绮月的实力。

  前者由杜澜舟去跟顾锦枝沟通。

  夏家父子觉得杜澜舟果然够傻,哪个作案者会跳出来自毁名誉呢,前者的希望微乎其微。

  夏家父子选择后者,简单粗暴的寻衅乐府。

  夏长青一上来便喝:“杜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嘿,你有眼无珠退了婚事,正合大爷的意。”

  杜氏叉腰:“你说谁老太婆,老娘今年才三十五!风韵犹存。杜家不需要一个骗子当儿媳,我早就想退亲了。”

  “爹,今天不是来谈婚事的,”夏云熙劝住老子,上前道:“顾锦枝呢?咱们几个一起长大,你几斤几两大家都清楚,妄想当协律都尉,做梦。我们想出一个办法,在千秋节之前,还有府尹大人的寿辰,到时由云裳编舞一曲,和顾锦枝比一比。赢了之后,云裳也不屑于当协律都尉,至于婚事,再议。但杜家必须给我妹妹道歉。”

  夏绮月是有把握赢的,闻言眉心一跳。

  她悄声问夏长青:“爹,为什么云熙特意提,我不当协律都尉?其实我…很喜欢这份差事。”就能同杜公子朝夕相处了。

  夏长青反应过来,解释道:“我知道,你擅长音律,可不行啊孩子。我们躲金陵城的夏家躲了十几年,你堂而皇之露面还做官,扬州又与金陵来往频繁,很容易被发现的。”

  夏绮月黯淡垂眸,随即莞尔一笑:“我明白了。先前没想到这一点,妄自出头,惹下这么多祸端,都是我不好。”

  “没事。”夏长青拍拍她的手。

  这时,一个声音插足进来,从侧门珠帘后由远及近,坚定如洪钟。

  “我愿与夏家共进退,夏家若不能赢,我也将辞去乐府令一职。”

  看着走出来的俊朗少年,杜氏险些栽倒:“儿子,你胡说什么。”

  “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杜氏痛心疾首的捶胸。

  义女好歹是她悉心教养长大的,人品性格都十分符合她儿媳妇的标准,出挑论不上,合格是够了。

  对比起来,夏家算个什么玩意?白蕙兰在世时,还算把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白蕙兰那个短命鬼一死,偌大的家业被夏家人败个精光,织造厂冠上江姓,而夏家人东晃晃西晃晃,至今也没个正经营生,只说在江氏织造有分股,对外称是生意人。

  夏家父子心中嗤之以鼻:我们的身家说出来吓死你。肤浅的老太婆。

  夏长青拉过女儿:“裳儿,这门婚事要不就算了,摊上这么个婆婆,嫁过去有得你罪受。成亲可不止两个人的事。依我看,杜澜舟这样的人才遍地好找,杜家这么复杂,不适合你。”

  杜澜舟听见,心中难受,却坚定稳固这桩婚事的决心:“娘,各位大人,你们听清了,我在此做出承诺,若不能和夏家一起赢,我就辞去乐府令一职,与他们同担罪责。”

  “什么罪责?”夏长青摆手:“你要担是你的事,我们就算输了,玩玩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何必把自己搭进去呢。”

  杜氏快喘不上气儿:“瞧瞧,这就是你看上的亲家。”

  大伯杜松涛跳了出来,及时拍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定了。从今日起,杜澜舟你和夏家是一道的,顾锦枝和我们是一道的。咱们府尹寿辰上见真章。”

  看夏家一群不着调的,能胜的几率微乎其微,他怎能错过这个扳倒杜澜舟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他对夏云裳的斤两清楚得很,对顾锦枝,也心存质疑。

  趁人不注意,杜松涛把人带到内厅。

  “说,那首曲子真的是你作的吗?”

  顾锦枝先前被兄长质问,都咬紧牙关,眼下被一喝,却什么都招了。

  她掩帕啼哭:“我只想帮助兄长,陪伴于他。没想到他决绝至此,他都不当乐府令了,我当这个都尉还有什么意思。是我害了他,我去找大家说明白……”

  “你站住,”杜松涛气急败坏,阴鸷恐吓:“你以为自首就没事了吗,冒当朝中官员,按律,当把你充入官妓!你听话,好好当这个都尉,到时可以替杜澜舟求情,岂不一举两得。”他半哄半威胁道。wWω.㈤八一㈥0.net

  顾锦枝心生迷惘:“我确实不精通音律,到时”

  “到时我自会找人襄助你。”杜松涛沉声道。

  儿子誓死与夏家绑在一块共存亡,这是杜氏始料未及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杜氏按着心口,四处找人:“锦枝,锦枝你上哪去了。”

  在乐府的走廊拐角处,杜氏碰上心不在焉的人,快步迎上,握着人的手哀求:“锦枝,舟儿他被迷了心窍了,你要救他。那场乐艺比试…到时你要相让才好。”

  被敲打过一番的顾锦枝,想到官妓二字,浑身一凛,挣脱杜氏的手:“这,作曲排舞非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杜大伯从旁协助,我怎好作假。”

  “什么,”杜氏连退数步,面如金纸:“你居然和杜松涛搅在一块,他是巴不得舟儿下台的坏人。”

  “娘……”

  顾锦枝眼泪涟涟。她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骑虎难下了。

  当天,夏绮月留在了乐府,白日亲自挑选舞女,了解她们长短。

  掌灯后,仍不歇息,翻阅过去的节庆记录,探究扬州人对乐艺的喜好。

  她叫阿俏回家说一声,她今晚歇在乐府。

  好在父兄皆是通明豁达之人,准允了,传话说叫她早点休息,别熬坏身子。

  亥时过半,夏绮月叫阿俏守门,还打算奋斗一个时辰。

  一灯如豆,佳人倩影。

  忽然,灯苗晃了晃,夏绮月顺着风吹来方向,看到一个黑影伏在窗台上,险些叫出声。

  “嘘,是我——”

  夏绮月搬了把椅子过去,垫在高窗下,纳罕道:“杜公子,你怎么爬窗户。”

  杜澜舟跳到椅子上,再跳到地面站定,他忸怩的摸了摸鼻子:“如今你们家把我当毒蛇猛兽,我怕守在门外的阿俏发现,叫人把我抓起来。”

  夏绮月惭愧低头:“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我,没能力护住你,让你受无妄之灾。”

  夏绮月摇头:“不说这个了,你来做什么?”

  “我,”杜澜舟走到书桌边,整理桌面上的文书:“这些档案乱七八糟的,我帮你梳理归类。你别拒绝,这事我有责任。况且我在众人面前发过誓了,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绮月不再做声,坐回原位看书。

  杜澜舟自得其乐的很,不时的为她讲解书中奥义。

  到后来,两人位子互换,杜澜舟坐下批写注解,夏绮月在旁研墨裁纸。

  这等红.袖添香的场景,杜澜舟肖想了无数次。

  恰这时,方才爬窗时未关的窗外送来一阵及时风,吹熄灯烛,满室顿时陷入黑暗。

  “啊——”“别怕,风而已。”

  两具身体乍然搂在一起,待夏绮月反应过来,急忙推阻,对方却牢抱不放:“裳儿!你真的想退婚吗,你为了我宁愿跳河殉情,我不信退婚是你的意思。”

  她跳河是假,想死的心却是真。

  夏绮月没忍住禁忌的双手,回抱他,低低啜泣:“澜舟,想到会和你分开,我宁可死了好。”

  杜澜舟心下大定,随即涌上狂喜。

  激荡和不安下,促使他将面前的人儿横抱起来,走向书房角落里的小榻。

  一直以来,夏家和杜家都不是他们最大的阻碍。反而是少女总之枉顾他一腔情义,没心没肺、天真烂漫的性格,叫他喜爱又无奈。

  如今她终于收了心,对他这般死心塌地,叫他怎么忍得住,不将她套牢。

  “裳儿,别再变卦了,你叫我等得好苦。”杜澜舟对身下人谆谆善诱。

  夏绮月死死并住腿,快要窒息:“你想好了,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我也许不是我了……”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杜澜舟亲了亲她的耳朵,手下宽衣解带。

  “如果我变成猪?”“我喜欢猪。”“变作狗?”“那就喜欢你这条小狗。”

  夏绮月哽咽,希望这一刻作回自己:“如果我改名叫…月儿。”

  杜澜舟习惯了她的稀奇古怪,仍笑道:“那我便喜欢月儿。”

  纵然天打雷劈,她义无反顾的亲了上去。

  夏绮月任对方动作,舒展开身体,接纳了他。

  这个好男人始终属于妹妹的,她只是希望保存一份回忆,能在以后回去金陵的漫漫余生中,陪着她。

  一家年老失修的破旧客栈里,二楼窗边,坐着两个身穿布衣、却气质非凡的男人。

  从他们的视角看,楼下是一家门前有棵歪脖枣树的豆腐坊。

  女作男装的夏云裳撑腮观望,气奄奄道:“我们不去跟踪世子,跑来跟踪他妹妹。”

  祁景泰伪装成布衣,一举一动却难掩贵气,他慢条斯理的举起一杯粗瓷茶盏:“你不是说,有两回遭他轻薄,一回是因为夏松涛,还有一回是他妹妹的引荐。”

  “后一次没得手。宁阳侯府二小姐的确举止怪异,不过嫌疑不如世子大,她能作奸犯科不成?”夏云裳正心情不好,见小二端着糕点上来,抑郁顿时一扫而空:“有吃的了。”

  又爆粗又馋嘴,祁景泰摇头揶揄:“你是小孩吗,尽点小食。”

  桌上全是牛乳茶、玫瑰酥、芸豆糕这类精致小点心……叫他无从下手。

  夏云裳啃了下沾黑芝麻粒的手指,反唇相讥:“我好歹正大光明。不像某人,半夜偷偷摸摸去买冰糖葫芦吃。”

  祁景泰脸黑:“谁告诉你的…郭安?回去再扣他一个月月俸!”

  远在天边的郭安打了个喷嚏:阿嚏。

  夏云裳捻着一块红豆糕,喂到他嘴边:“阿,现在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了。”

  祁景泰咽嗓,偏了偏头:“父皇喜欢举止文雅的皇子,入京后,我一直没碰过这些路边摊。”

  夏云裳走到他身边,端着一盘点心:“呐,我不说出去。”

  祁景泰看着憋笑的少女“……”

  推搡间,夏云裳不知看到了什么,哇的朝后退,一不小心绊到桌脚。

  祁景泰伸手一捞,捞空了,只听嘭的一声,听得他肉痛。

  祁景泰赶紧离座去扶,嘴角微抽:“你也不用使苦肉计逼我出洋相。”

  “谁逼你出洋相,你不是喜欢吃么,”夏云裳揉揉屁股,手抖指着罪魁祸首:“壁虎,这间店这么不卫生,我们走。”

  祁景泰还思量前一句话上,半天反应过来,他拔出长剑,刁住壁上的小东西,甩出窗外。

  “咦。”夏云裳拿祁景泰一只手臂作挡,遮住眼睛。

  祁景泰啧啧难以置信:“敢捅马蜂窝的人,竟然怕壁虎。”

  夏云裳叉腰:“不行啊。你休想以后抓住这个把柄来吓唬我,我会跟你绝交的。”

  “我不是弄出去了?”祁景泰揽过她肩膀,转向窗外:“嘘,袁采薇从豆腐坊里出来了,我们下楼去问豆腐坊主的情况。”

  祁景泰一壁下楼往豆腐坊,一壁回答方才问题:“因为通政使和夏长鹤走得近的缘故,我也曾派人勘察过宁阳侯世子。这人除了衙署当值,便是回家读书,路线单调,远不如他妹妹的行动可疑……今日这豆腐坊老板娘的女儿,号称豆腐西施,在这一带街颇负盛名。”

  夏云裳咯噔一下:“我们怀疑袁小姐图谋不轨,却不事先提醒,她这一趟进去,得手害人了怎么办?”

  说着脚步越发匆急,怕因为他们一个失察,有黄花闺女在眼皮底下出事。

  祁景泰不以为然:“袁采薇只带了一个丫鬟,如何行凶?她们要么来踩点,要么来威逼利诱豆腐坊老板娘的女儿,寻机再作恶。”

  夏云裳点头:“很有可能。”

  “你不用太担心,”祁景泰扫了她一眼,伸手轻刮她蹙隆的蛾眉,缓声道:“上回说的十几起丫鬟暴毙案件,不一定都是被奸杀。宁阳侯世子再嚣张,不过一个四品大员的儿子,不会做犯众怒的事。他作奸犯科是图快活,不是惹祸上身。”

  后宅腌臜多,丫鬟之死,有可能是得罪主母,有可能被同行陷害。

  只因夏府一个二等丫鬟之死,类比把所有丫鬟的遇难都归咎到宁阳侯世子身上,那这人也太变态了,杀了这么多人还逍遥法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可能的。

  二人分析着,走到了一扇陈旧的木板门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面如玉盘、五官精巧的妇人,这样的人能生出被称作豆腐西施的女儿并不奇怪,想必就是豆腐坊的坊主了。

  豆腐娘子神色很不佳,出口便赶人:“今天打烊了,不做生意。”

  祁景泰抵住门板,观察对方:“大婶送走前两个客人还笑容满面,怎么才间隔一会,心情波动这般大,家中出什么事了?”

  “我认识你们吗,”豆腐娘子眸光闪了闪,烦躁道:“家中豆腐做坏了,老娘心情能好到哪去。快走快走。”

  二人相视一眼,皆感到不对劲。

  按常理来说,一个心情暴躁的人遇上陌生人问东问西,前一句足够了,她画蛇添足的解释起来,反倒像在遮掩什么。

  夏云裳作势要钻进去:“我瞧瞧豆腐坏成什么样儿了,坏了还可以做成臭豆腐嘛,小爷我买了。”

  祁景泰正为她的俏皮话发乐,陡然眼瞳一缩,见豆腐娘子如暴起的夜叉,猛地张爪推搡,他及时稳住夏云裳的肩,往后一带,躲开豆腐娘子的袭击。

  豆腐娘子扑袭不成,随手又抄起门后的栓棍:“你们哪来的小流氓,私闯民宅!赶紧给老娘滚。”

  她眼中仿佛含了深仇大恨,抄起棍子撵打二人。

  口中一声流氓流氓叫着,凄厉得像地狱里的恶鬼。

  二人手拉着手往人烟稀少的深巷里子跑,足足绕了大半圈,疯婆子才渐渐消声,没再追他们。

  “咳咳,”寂静的深巷因为他们的涉足,卷起一阵尘土,夏云裳捂鼻没好气道:“你可真会跑路,往死胡同里跑。”

  祁景泰气喘吁吁的斜她一眼:“废话,京城到处都是认识我的权贵。让他们看到当朝太子被当成流氓追着打还得了。”

  夏云裳格格发笑,而后止声:“豆腐坊莫非出事了?如果真像老板娘所说,是豆腐做坏了,听见我们要买,欢迎还来不及,怎么撵我们。”

  “不错,”祁景泰敛眉沉思:“而且她口口声声对流氓深恶痛绝,兴许家中遭到了流氓的迫害。”

  夏云裳惊讶瞪眼,那他们岂不白白追踪,让恶人在眼皮底下作奸犯科?

  “别急,”祁景泰回忆道:“今日来豆腐坊的都是女客,如何祸害人家闺女?依我之见,还是宁阳侯家嫌疑最大。袁小姐恐怕以权势逼人,让她们就范,豆腐坊母女不敢反抗,正无计可施。”

  夏云裳松了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防患于未然,我差人把豆腐坊暗中保护起来,免得有人夜探香闺,”祁景泰眯眼道:“我们继续盯着袁小姐。”

  经调查下来,袁采薇的日程是十分正常的,就是过于正常,正常到不寻常。

  譬如这次,她名义是为家里厨房来谈和豆腐坊长期供货的问题。宁阳侯家主母早逝,侯爷一直未续弦,袁小姐年纪轻轻接管了府中庶务。

  在打探到的日程中,袁小姐要亲自谈的事务过于繁杂,细分到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亲自上阵。

  即便是主母,手底下还有各司其职的管事婆子,哪需主人亲自操劳?

  这样操劳的后果是,袁小姐活动范围极广,可以掩盖一些家中有漂亮姑娘的地点……

  今日二人跟踪到这家铁匠铺,又是一户有着貌美闺女的人家。

  二人选了个斜对面的茶寮,已快入夜,他们不喝茶,点了两盘豌豆黄坐着。

  初夏已至,夏云裳小手扇着凉风,盯着铁匠铺的大门,心生疑惑:“袁小姐真的有问题。可她频频出入人家家里,点儿应该踩得差不多了,宁阳侯世子却一回都没出现,怎么回事呢?”

  祁景泰却反问:“你怎么突然说她有问题?”

  夏云裳呼呼扇着风,理所当然道:“天气这么热,那铁匠铺里全是烧火炼器的家当,热烘烘的,哪个女子能忍受得了待在里面,还这么长时间。”

  祁景泰闻言,刚欲出声,就看到困在柜台里打盹的摊主。

  弯月隐现,街上行人寥寥。

  祁景泰便亲自起身,去里边舀两碗凉茶出来,放一碗到夏云裳面前:“喝吧。”

  夏云裳捧起茶碗,眼睫动了动,忽然捻起一块豌豆黄:“阿,你吃。”

  这回祁景泰没忸怩,就着她的手指,吞了糕点。

  他墨瞳如玉,隐隐散发光芒,笑得清澈无邪:“谢谢,你待我真好。”

  “才不,”夏云裳猛地缩回被他嘬了一口触电般的手指,心如敲鼓,没料到他会坦然受之,她好一会找回声音:“我想看你出洋相,堂堂太子吃路边摊,啊哈哈。”

  不走心的笑声令祁景泰如沐春风般舒适,如果单为了看他出洋相,就能清楚记得他的喜好还投食,她尽管看好了。

  气氛正暖,陡然,静街上对门铺子的一破门响声,打断二人之间流转的静谧。

  抱着汗巾、手里拿着一叠纸的铁匠大叔狂跑出来,发疯的离开家门,不知跑向何处。

  他们晃神小会功夫,发生了什么?

  而且没看到袁小姐出来,铁匠铺主人却跑了,里面出了何事?

  祁景泰当机立断:“你去追铁匠,我脚程快,进屋看情况,随后来追你。”

  二人分头行动。祁景泰火速进了铁匠铺,眼前的场景令他惊异。

  明明最后进来的一个客人袁小姐不见了。

  空气飘着欢愉后的味道,一具美丽的尸体横陈床上,没了气息,除衣衫不整外,嘴边有微量的白色粉末,脸颊红似火,像得了风寒烧死过去的病人。

  祁景泰把大小细节迅速整合,却一时顾不上这里。

  他害怕夏云裳跟踪那个失去女儿而疯狂的大叔会出事。

  这一头,夏云裳跟大叔到了几个地方,就没再跟,她等在显眼的岔路口,等祁景泰会合。

  果不久,祁景泰跑了几条街,就找到了她。

  两人交换消息,祁景泰神情凝重:“铁匠女儿死了。”

  夏云裳没意外,眼神恨恨,压低嗓音:“我知道,铁匠神经恍惚念叨着他女儿死的很惨,写了状纸去报案,去大街小巷的蔽竹里投书。后来竟有人出现,将蔽竹悄悄取了,销毁证据,让铁匠求助无门。我不敢打草惊蛇,在这等你。”

  蔽竹投书是一种举报制度。

  蔽竹是一种衙门特制的竹筒,只进不出,布落于特定地点,由衙门的专业人士才能取出百姓秘投的诉状。

  为的是不让恶霸豪绅欺上罔下,让百姓免遭威胁报复,大肆举报罪犯。

  这种蔽竹由官差定期来取,但眼下,害人的人居然能控制蔽竹,摧毁证据。可见凶手跟衙门关系匪浅。

  论到能插手民案的官僚机构,除了顺天府,便还有通政司!

  宁阳侯正是通政使,作为宁阳侯的儿子,要取蔽竹简直易如反掌。

  要报官不难,有他插手的话,保留罪证才是要紧事。祁景泰找到了夏云裳,先带她往返铁匠铺,看能否寻到其它蛛丝马迹。

  他们回去的时候,铁匠也回家了,正抱着女儿的尸首痛哭。

  祁景泰轻声道:“大叔节哀,眼下找出真凶,为你女儿报仇是最重要的。你去报案,是看到有人亲眼杀了你女儿是吗,那人是谁?”

  “我没看见,但一定是那个天杀的袁家小姐!我一进来,她刚从后门走掉,背影慌张。我看翠儿倒在床上似是受了辱,不敢相信,见她一动不动,去探她鼻息,竟然没气了我的翠儿!”铁匠也不管说话的人是谁,兀自吐露苦水。

  祁景泰和夏云裳相视一眼,这就有些麻烦了。

  本以为看到的是个男的作案也好,能让老汉当目击证人。

  可屋里最后一批客人,确确实实是一主一仆两个女的,难道去堂上说,宁阳侯二小姐是个虐杀女子的变态?这理由站不住跟脚。

  或者,他们这些日怀疑的对象错了,宁阳侯二小姐不是牵线搭桥的帮凶,而是有着特别嗜好的主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闲乔的皇妃多骄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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