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白天里已经微微有点热了。昨天就接到俞翕就派人来传话,说是今儿一早去宝丰城北边的安源寺。去这里是早就说好的,宝丰城最为附近最繁华的城镇,城外东南西北都有寺庙,安源寺却是最大、香火最盛的寺庙。人一多虽然意味着杂乱,但也意味她们也可以趁乱而跑。而且此庙所处的地势平坦无起伏,根本无法设伏。若是叫救援,一马平川,来得也快。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俞翕还是明的暗的,安排了不少好手。wWω.㈤八一㈥0.net
见这么多人护卫着,习武也就不怎么担心了,见辛芹起得早,问要吃什么。
也许是“生孩子”的心理原因,辛芹这段时间胃口大开,直说要吃蛋炒饭。
“早上就吃这么油?”习武看着辛芹那渐渐圆润的身材,也不敢多说,只得照做。虽是粗糙女人,也女人的直觉也是非常准的,她知道若说了身材,必定会爆发家庭大战。再说了,她当然求的是个不嫌弃自己是女人、能和自己好好过日子的女人,但是这第一条便难于上青天,如今有了辛芹,她是万分满意,至于身材嘛,只要不影响到身体健康,她倒是没有太多建议。只是光吃不动,辛芹身体也不像以前了,抱着孩子一会儿就气喘,她还真有点担心,决定等辛芹从寺庙回来,两人非要好好谈谈不可。
到了厨房,倒上油,将打好的鸡蛋下锅,用筷子不停搅拌碎盛出,然后再倒点油,将昨晚的剩饭下锅,还是用筷子拨弄几下,倒上碎鸡蛋之后倒上一点点水,赶紧将锅盖盖好,闷了几十个呼吸的功夫,打开后用筷子拨弄着,这样以来,粘在一起的饭团,全部都散开了。米粒一颗一颗的,混着金黄色的鸡蛋,很是好看,起锅时放上盐。行了。因为要出门,所以习武没撒上葱花,否则再有点绿,特别有卖相。之后有拌了点辣菜,端了出去。她和辛芹一人一碗,她的碗比辛芹的还大呢。
吃得八分饱,正是舒服的时候,俞府派人来了。辛芹抱着孩子上了车,嘱咐习武明天早点过来。没错,习武她没有立即跟去只是因为她要回家看看,这几月都没回去了,陶叔又没个信,她还是微微有点不放心,打算回去看看,如果没事,她会尽快赶过去的。
而俞翕没去则是怕那些盯着自己的人起疑。她送妻女出城,就是怕公主失败,她们被一锅端的清算。她知道若是没有登基成功,公主是肯定会有后手,但也必定会被大大的掣肘,危险系数可是暴增。她们也算是公主的心腹,可到了那时,宝丰城和京城路程遥远鞭长莫及,她们一定不会是公主最先要保护和顾及的人物。她和裴德音商量好了,关键时刻她们必须要先保护起自己来。两人一起离开太惹眼,裴德音带孩子先走,她随后悄悄过来。若是公主得势,她们再回来,若公主失了先机但一时半会还没有危险,她们就慢慢图谋离开。若形势紧急,她们就必须先逃了,到那时若其它安排的路都不通,那就要仰仗辛芹和习武了。也不是她们坏心,但真到了危机时刻,什么人也不能相信,所以这次她们要带上辛芹。有了辛芹,就等于拿捏住习武。不过她们也没有瞒着辛芹。
作为一个现代人,辛芹倒也能理解俞裴二人的做法,只是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一方面用自己来牵制习武,她觉得内疚。一方面又想到,如果习武真的能为自己拼命,她辛芹真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辛芹也没有瞒着习武,只是习武不懂朝廷里的门门道道,觉得有危险就跑呗,怕什么。
辛芹却说:“到了某个阶段,不是想跑就能跑的,那么多眼睛盯着呢。上船容易下船难。你我是小人物,不引入注意,容易跑,但她们可不行。”她又好奇道:“她们拿我做‘人质’,你不生气?”
“她们也是怕我生出幺蛾子,她们一家的性命,不能不慎重。那些年大乱,什么妖魔鬼怪的事我都见过。夫妻间相互背叛就不算什么,还有父子兄弟间相互狗咬狗的呢。”习武叹了一口气,“俞翕她们只是拉着你防着我,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倒是想得开。”辛芹白了她一眼,问道:“那你会丢下我和孩子吗?”
“你们就是我的命。”习武没说谎,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家了,她怎可能会放弃,死也不放。再说了,她见俞裴二人谋划的滴水不漏,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出门前还叮嘱辛芹,到了寺庙别委屈自己,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让俞家的人去买,一天到晚吃素也是不行的。
辛芹撇撇嘴,“回来之后,你可得给我做盘红烧肉。”习武赶忙答应了。一旁听着的俞家下人差点绷不住笑了,顶多也就大半天不见,怎么这两人弄得像三五年不见一样。
目送走了媳妇,习武也赶着自家驴车晃晃悠悠出了城。她觉得不会发生什么事,而俞翕和裴德音也自认为已经谋划的滴水不漏了,可她们都没想到,计划敢不上变化。
回到家,看了看,一切如常。习武留了心眼,仔细观察了四周,她家周围都是田地,无法隐藏人形,确定没有监视自己的人,这才晃晃悠悠来到陶家。陶家人见到她自然是热情无比,肯定是要询问孩子的情况。
习武这张嘴,谎话说得贼溜,将自家媳妇生孩子时的险境,说得犹如说书先生一半跌宕。她和媳妇都没生过孩子,但乱世中,什么事没见过,荒郊野外逃难的女人生孩子的也不少。
这番“书”说得陶婶直念“阿弥陀佛”,陶叔也是一脸心惊,直问大人和孩子现今如何。习武笑眯眯说道:“到底是老天保佑,母子平安,不过这银钱几乎都花光了,到后来,请大夫拿药的钱都不够,还是人家俞老爷派管家来帮衬了一把,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你好人有好报啊。”陶叔夸了一句,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啊?”
“等大夫说母子俩完全大好了,我们就回。俞老爷帮了我们这么多,做牛做马,我都还不上啊。如今是实在没脸面再去麻烦人家俞老爷了。”习武故意的为难让陶家人直点头,说起来,他们陶家也欠着俞老爷的人情呢。陶婶口中不住念叨,“俞老爷是大善人,大善人啊。”
又寒暄了一会儿,习武要告辞,陶家人想留她,她推说要回家取床被褥,赶紧进城呢。陶家人见她坚持,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习武又问陶叔,村里有什么事没有,为什么没进城找她。陶叔笑言,才过完年,不久就要农忙,大伙儿哪有心思闹事。村里没什么事,也就没进城去找她。
习武面上是笑着谢谢陶叔,等回去的时候故意在村庄里绕了一圈,又找到了葛李氏家的儿子询问村子的情况。因为习武帮衬过葛家,又打到调戏过葛李氏的尤二赖子,这小子如今对习武那是极度崇拜和忠心。因为到城里不方便带狗,这狗又是从葛家出来的,习武便拜托葛小子照顾,还私下叮嘱他要密切主意村里的动静。不过村里确实没什么事,想来也是,以往村里还有个尤二赖子祸害村民,如今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顶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吵吵嘴,根本没力量也没胆量翻起大浪。她彻底放心了,拿了几个铜板让葛小子给自己俩馒头当午饭。
葛小子坚决不要,跑进家门拿了三个大菜肉的包子硬是塞给了习武,还说是娘叮嘱的。如今葛家的日子是好过了,对于恩人,葛李氏自然是万分感激,可这女人的脑子已经僵化,死守男女大防,只能让儿子出来对习武说着感恩的话。
半大小子说着谢谢,习武听着别扭,硬是将铜板塞给了葛小子,便快速走开了。回家后装模作样拿了床被褥,赶着驴车,啃着包子慢慢悠悠向安源寺而去。抬头望望天,午时尚未过去,估计日头落山前肯定能到安源寺。这安源寺在宝丰城北面,走官道自然要路过宝丰城。才一靠近宝丰城,她就察觉出异常。宝丰城门怎么突然多了好些衙役?她心里打了个突,将被褥扔到了路旁,自个架着车过来了。这时就体现出当个里正的好处了。守门的衙役头认识她,那衙役头是专门到周边收税的,曾见过习武,被习武好吃好喝款待过,又顺手收了点贿赂,对习武印象极好,两人兄弟相称。
见习武来了,衙役头过来笑道:“兄弟,干嘛去啊?”随即又问道:“城里不太平,没什么要紧事,赶紧走。”
“我家媳妇刚生了孩子缺奶,人家给了个偏方,要到城里的药铺抓点药。”习武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听说是外面的重罪犯人溜进了我们城里。今儿一大早守备忽然带了千把士兵过来,让我们把守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守备这官职,习武知道一点,那是武官,朝廷上最不喜欢文官武官勾结,武官有专门的屯兵的城郭和听命的上司。文官不能调动武官,武官也不能命令文官,这是规矩,除非有圣旨。她也听俞翕说过,那位钱知府下了大狱后,明面上朝廷又派来一名知府,但实际上却是公主的人,那就应该是和俞翕一伙的。守备突然带兵过来,知府难道不管?作为俞翕的人,怎么会让守备封城呢?她问道:“那知府老爷呢?”
“听说昨儿接到上面的命令,出城出了。”衙役头耸耸肩说道:“要是知府老爷在,我们能听那守备的话吗?本来我们也不想听的,守备虽是个官,可能管到我们宝丰城吗?可李通判突然冒了出来,非要我们听那守备的命令。知府不在,通判就是这里最大的官,我们也没办法不听。”
习武暗道不好,面上却毫无异常,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衙役头,说道:“大哥,我那没奶吃,饿地嗷嗷叫,您发发慈悲,让我进去抓点药,立刻就出来。”见衙役头为难,她装作急切地模样,鼓动道:“大哥,我的为人,你该知道,我可不能是什么要犯。您还不放心我?我家可在这儿呢。”
衙役头掂掂手中的银子,点头道:“说得不错,你是香水村的里正,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有一条,你快去快回。那守备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来了重犯,关上城门就是,偏偏他却要求我们只放人不准放人去,还说等他命令,只要他传来命令要关城门,我们就必须关城门,要真是那样,我可就没办法放你出去了。”随后对身边的几名衙役摆摆手,都是自己人,自然很听话,更何况也都认识这位里正。
习武谢过众人,驾车进了城。城里似乎还是那副老模样,但在通向城门的道路街角都有士兵把守,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没敢直接去俞府,而是转个弯去了俞翕的酒楼。这酒楼也是俞家的暗桩,她当然还不明白,为什么就在一个城中,还要有什么暗点暗桩,如今可算是明白了,也佩服起俞裴二人的心思。来到酒楼后门,那是一处极其偏僻的小巷,压根没人注意。按照以前的约定敲了敲门,就见门露出一条缝,见到是习武,立刻开门,将人让了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按照规矩,习武要进到特定的包间才能谈事,但这回却是一进去就见俞翕满面焦急地向她走来,开口便是,“你有办法带我出去吗?”
习武想问怎么回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点点头,说道:“我说是进城给我婆娘抓药催奶,看西城门的衙役头认识我,知道我是里正,没戒心,我塞了钱,他就让我进来,还让我早点出去。”
俞翕瞬间想到了办法,对身边人叮嘱了几句,随后又进屋给自己装扮了一下,焦急地对习武说道:“走,出城。”
习武看俞翕一身平民打扮,脸上又涂了些不知是什么玩意的东西,都将肤色由白变黑,再加上唇上的胡须,压根就和以前的那个俞翕一点不像,要不是自己对俞翕熟识,估计也不能认出。
出了后门,习武快步走到巷口,见没人,便招呼俞翕过来,就在此时,有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个药箱,冲着俞翕点点头。习武知道这是俞翕的人,也没多问,让两人上了驴车,往西门赶去。
衙役头见习武过来,车上还有两人,眉头一皱,“兄弟,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怎么多出两人啊?”
“大哥,”习武拿出了刚才早已经对好的说辞,赔笑道:“我拿偏方给大夫看了,大夫说其中好几味药相冲,让他徒弟去我家看看我婆娘。您要是不放心,出了什么事,我全部兜着,我是里正,家就在这附近,不能跑的。”说着掏出了银子递了过去。
衙役头尚未说话,车上的那名小厮忽然出声,“叔,是我啊,我是石头啊。”见衙役头脸上显出迷茫,他赶紧道:“您忘了?和知府一道新来的程师爷是我远方亲戚,我去衙门送药时和他碰面时才相认的,他还托付你们多关照我呢。”
衙役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笑道:“对对对,就是你,我想起来了。”
小厮忙说道:“这是我们回春堂熊大夫,他是霍神医的弟子,您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吗?就算您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霍神医吗?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霍神医。”
衙役头连忙摆手,“我哪能不相信霍神医。”这霍神医可是宝丰城有名的大夫,人都会有个头痛脑热的,他可不敢得罪神医。再说了,那小厮又是师爷的远方亲戚,这面子肯定要给的。又见习武给他塞了银子,他喜笑颜开,再说了,这几人都是城里人,怎么可能是城外的溜进来的重犯,想到这儿,他客气地冲着那名大夫拱拱手,然后摆手示意手下放行。
出了城,习武一鞭子下去,驴车驶得飞快。等离开了城门衙役的视线,她调转驴车抄小道往北去。俞翕告诉她,离着宝丰城西北不远有个小村子,里面有户人家就是俞翕安排的暗桩。这时刻,她才有功夫问俞翕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算计了。”俞翕咬牙恨道:“昨天知府接到上面手令,要去省府见上司。我当时接到消息也大意了,上司招来下属,虽不是常有的事,但也并不出奇,哪知今儿就遭了算计。知府不在,李通判便是这里最大的官,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敌人的暗棋。”
习武还是不明白,“既然那守备都带兵过来了,干嘛不直接抓你?也不关城门,只是让百姓只进不出,奇怪了。”
“我家接待过皇帝,有皇帝的亲笔御书,他不敢乱闯。守备是武官,朝廷防备甚严,若是直接带兵进城关了城门,那就等同于谋反。不到最后时刻,他们可不会孤掷一注,必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所以才让李通判出面,让衙役城门守着城门。他们也不是要抓我,而是想逼迫我上京去指证长公主。他们怕我抵死不从,才让命令城门衙役只进不出,进人是为了让我们的人来报信,而守备带兵更是为了拖延我命人去救援的时辰。”
习武变了脸色,“我明白了,他们让人在外抓你婆娘,你的人肯定会回来报信求救,他们要开着城门就是等你的人回来,然后再关上城门。而你肯定会带人去救,那守备又带着兵在城里,城门也关了,你们出不去,外面那些人将你婆娘抓了藏好,你找不到,就只能听命于他们。”
“所以阿荫她们肯定出事了。”俞翕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幸亏我俞家有暗道出来,否则我就只能坐以待毙。城里人手调不出来,只能靠城外暗桩的人手了。”
习武脸色剧变,这样一来,危险的可不光是裴德音,辛芹也在呢。万一那些人只抓裴德音,其他人格杀勿论,那辛芹和孩子可就危险了。想到这儿,她的鞭子落下去时用足了力量,疼地那驴一声惨叫,撒开蹄子飞奔。
小路崎岖,颠婆地俞翕差点吐了。但此刻她拼命忍住,她从来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早就在城外四周安排好了随时准备逃跑的暗桩。而现在要去的这个就是离着最近的一个。
很快到了那户人家,也不寒暄了,直接骑上早就准备的马匹。习武不会骑马,旁人此刻也顾不上她,只是提醒她双腿加进马腹,拽好缰绳。习武一咬牙,翻身上了马,好在那马训练有素,跑起来很稳。
兵分两路,俞翕和习武带着两人向北找裴德音她们。另外几人去各位暗桩调派人手。才走到一半就发现不对劲了,路上虽不见倒下的死尸,但到处都有打斗的痕迹。越往北,痕迹越多,到了一片稀疏的树林,死尸遍地,几人顿觉不好,拼命往前赶。片刻,耳边传来打斗声,几人更是快马加鞭。
习武不会骑马但会拼命,甩鞭子用了力,激得马跑得四蹄不沾地。她反倒是最先到达战场,跳下马就冲了过去,从地上拾起一把刀,照着蒙面人劈头一刀,刀声混合着风声,快得让人看不清刀影。蒙面人尚未反应就被劈到在地。
只是数十个呼吸之间,数十蒙面人倒地,后面随即而来的俞翕被习武的凶性给吓了一下,立刻又恢复清明,赶紧跳下马大喝,“留下活口。”
被救下的三人,两人是苦苦支撑,一旦脱困再坚持不住昏迷过去,还剩一人虽受了重伤,但好在神志清楚,向俞翕她们说起了经过。
早上出城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异常,在前面探路的也没发现异常,一路上香客渐多,护卫也稍微有点放松,毕竟这么多人的地方几乎不会有什么异变。到了刚才那片稀疏树林时变故出现,这树林是藏不住人的,但去寺庙上香的人都会在这儿靠着树坐会儿歇歇脚,原本看上去都是百姓模样的家伙,忽然掏出黑布蒙上面,猛扑马车。瞬间那些真正的百姓一下子全吓跑了。
护卫虽也不是吃素的,但没想到这些人武功高强,下手狠毒,护卫渐渐感到吃力,更何况又带着目标巨大、行动也不迅速的马车。裴德音当机立断,同时命人向城外六处暗桩点求救。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暴露全部暗桩点。
而习武她们过来时救的这三人是奉命突围要向北边暗桩点求救的,只是那些蒙面人也分兵围堵他们,这些人的武功确实太高,他们根本摆脱不了,反而被围。
俞翕的冷汗顿时下来了,树林是“主战场”,但不见马车,可见凶多吉少。习武眼神凶狠,提着个活口过来,往地上一扔,提刀往活口身上捅了一下,这捅的地方不让人死却让人剧痛无比。那活口破口大骂,“你懂不懂规矩,还没问就直接上手捅——”话音未落,习武又是一刀,再来一刀,捅了七八刀,最后猛地将刀尖捅向活口的眼珠。
那活口是硬生生被疼得吓破了胆,这会儿早没了心气,尖叫着嘶喊,“我说我说。我真不知道,我们有两拨人,我们这拨负责劫人阻止援兵,另一拨负责运送。大家互不干涉互不认识,他们送到哪儿,我们真不知道。”见刀尖又往下落了一公分,他大喊,“我就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往西。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了,我们就是北方绿林的帮会,有人拿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让我们这么干的。十万两啊,任谁也抵不住这诱惑。”
“西边?京城?”俞翕眼神一缩,手不自主地从怀里拿出个腰牌,跟随的其中一人惊道:“爷,这可是长公主的令牌,不到万不得已可动不得。爷您想啊,绿林劫道,这是江湖事,即便是找朝廷,那也只能找官府去剿匪。这令牌动用的可是军队,军队、官府、江湖,这三者如果搅和在一起,那些人正找长公主的把柄呢,这就是天大的把柄。”见俞翕又缓缓地将令牌放进怀里,他松了口气,“爷,如今找官府也不知要拖沓到什么时候,不如我们也找江湖人,以江湖对江湖。爷,您不是对广顺镖局的金老爷子有恩,金老爷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而且镖局在广顺城,离着宝丰城也不远。”
俞翕深深吸了一口气,命令跟随的两人道:“你们一人留下看着这三名伤员,还有一个去找金老爷子。”
“那爷您——”随从的话被俞翕打断,她几乎是吼着喊道:“我去追我夫人。”说着翻身上马,朝西飞奔。习武紧跟着上马,随手甩刀,插在了活口的心上,直接让人毙命。
两人不管不顾,朝西而去,走不远就见到了被遗弃在路边的马车,正是裴德音出行时乘坐的马车。俞翕只扫了一眼,便指明了方向。习武问她肯定吗?她指了指车下的鞋子。
习武一看,是双女鞋,鞋尖正是俞翕指的小道。再仔细一看,地上还有小车车辙的痕迹。她不再怀疑,随着俞翕上了小道,这会功夫,她骑马的技术竟然长进了。果然人不逼到一定份上,是不可能学得这么快。
从小道出来竟然拐上了官道,这条路习武太熟悉了,往前走不远就是自己家了。她暴躁地骂了一句,媳妇被绑架着路过自家,这简直是自己的耻辱。她的马鞭挥得更猛,眼见着自家就在眼前时,忽然听到一阵狗吠声,还有小孩的声音。这声音她都熟悉,是她家的狗和葛李氏家的小子。马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跟前,那小子正在路边拼命拽着狗绳,狗使劲要往前挣脱。
那小子也看到了习武,大喊,“叔,你家狗疯了。”
习武急着追人,本不想理会这小子,但听到自家狗叫的渗人,心中一动,手中用力勒住缰绳,问:“怎么回事?”也亏得她劲大,不然都控制不住马匹。
“我不知道,我带着狗子正在田地玩,刚才好像听到声尖叫,狗子就疯了,我都快拽不住它了。”这小子已经是满头大汗。
习武跳下马,揉着狗子的脑子,问,“是不是听到我媳妇的声音了?”当然给狗起名字意见不统一,最后干脆称呼为“狗子”。
狗子见是自己主人,也不狂叫了,呜咽了一声,对着远方的官道,连叫了几声。习武解开狗声,摸摸狗子的脑袋,翻身上马,大喊一声,“狗子,去,找到我媳妇,我天天给你肉吃。”
狗子叫了一声,像是回应,撒腿就往前跑。习武和俞翕紧紧跟着,俞翕的心稍微定了定,这说明裴德音她们才立刻不久,现在又有狗子指路,她们一定能追上。
快马加鞭到了麒麟山脚下,这里有两条岔路,一条向西,一条向南,狗子毫不犹豫向南跑去,习武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只是俞翕迟疑了一下。往西是去京城,往南是到哪儿呢?但这迟疑也只是一瞬间,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完全相信狗的嗅觉。
骑马往南远就是香水河。习武眼神特别亮,已经看见岸边有辆小马车,还有好些马匹,有人牵着马正往船上走。只是片刻,她和马带着狗一起冲到了岸边,浑身的杀气让正在上船的人察觉出不妙,他们抽出武器冲了过来,挡住了习武的去路。
习武顿时急了,想要骑马冲过去,但是后面又冲过来两人拿着铁链甩向马腿。马蹄一失,马匹向前倒下,习武就势一个翻滚,躲过劈向她的几把大刀。不过再想要往前跑那是不可能的了,必须先将围住自己的几人给解决了。
那七八人见只有一人一狗,顿时放了心,为首的一人才要开口,忽见来人动作极快地向旁一闪,顺势夺过手下的刀,刀刃横着推出去,顿时一股浓浓地血腥味传来,手下当场身首异处。敌人的快狠准虽然令他们吃惊,但仗着人多,他们也不怕。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虽好似疯了一般,但刀却像是长了眼睛的流星,快得他们压根就看不清楚。顷刻间,就有四五个同伙倒下。
俞翕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习武提到砍了一个人,下手狠到敌人的头颅都飞了出来,连刀刃都明显卷曲了。她差点没吐出来,其实她和习武也就前后脚,她虽然和习武一样拼了命,但她到底没有习武的体力,骑马落在了后面。
对面剩下的两人被吓傻了,见过凶残的,但没见过这么狠的。拼命的时刻最忌讳发愣,不过习武也知道要留个活口问话,因为香水河并不宽,这会儿船已经到了对岸,不管她是找船还是游水过去,都会耽误时辰,所以她必须留活口,问出他们到底要去哪儿。她将另外一人踢翻在地,下脚踢的时候留了点劲,让这人疼的无法起身,却没昏过去,只单独留下那个看上去就是领头的家伙。
这会儿敌对双方才正视起来,习武觉得这人眼熟,这人也觉得习武眼熟,眼神都现出一丝讶异。再仔细一瞧,习武忽然想起来了,“你是袁广才,胡青龙的左右手。”
“你如何得知?”袁广才脸上明显吃惊,“我瞧你眼熟,难道你是青龙山那一带的人士?不对,”他自我否定,“听你口音绝不是南方人。你到底是谁?我印象中,江湖可没你这号人物。兄弟,咱们有话好说,我——”他还想套近乎。
“去你他妈的江湖,”习武怒骂,一刀将袁广才的移植耳朵砍下,吼道:“说,我媳妇是不是你们劫走的?”
“你媳妇?”袁广才捂着耳朵,嚎叫着了一嗓子,阴毒地盯着习武,“我们是劫了四个女人,老子不知道哪个是你媳妇,但你今儿敢这么对老子,老子的兄弟们不会放过——”
都不等嚎完,习武又是一刀,将袁广才的另一只耳朵劈下,再来一刀,将他的捂着耳朵的手掌劈断。袁广才轰然倒地,蜷缩着痛苦嘶叫,可没力气再胡说什么了。
习武拿着已经卷刃卷得不成样的刀,指着另一个倒地不起的人,那人还不等问就哆嗦着全都说了。这拨人由南边的青龙山、伏虎山的两方人马组成。他们的任务就是将人带走藏好,再等待命令。至于是谁指使的,这小喽啰就不知道了。
习武回头盯着袁广才,这人是胡青龙的心腹,肯定知道,她走过去,举刀就砍。袁广才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尖叫不已,“我说,说了,你给我个痛快。”
前段时间,有人找到青龙山庄庄主胡青龙,让他帮忙藏个人,出价三万两银子,并付了一万两的定金。胡青龙也不是傻子,藏什么人能要这么多银子?这活肯定扎手还危险。但财帛动人心,胡青龙想接又怕自家实力不够,便拉上了姻亲伏虎山庄的庄主孙安,答应事成之后银子一分为二。二人合计好了,让袁广才带人先行在宝丰城一带探路。这才有了他们一伙儿晚上到习武茶铺歇脚的一幕。他们规划了好几条路线,最近的线路当然是从宝丰城南门出来过河直接南下。按照计划,另一拨劫到人后立即交给他们,然后引开追兵,而他们则悄声无息地将人带走。双方互不干涉,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是给钱人的要求。
这招相当毒,即使逮到劫人的那拨人,也不知道人质去哪儿了。两拨人在城里等了不少时日,但都没寻到机会,给钱的人似乎急了,命令他们必须动手。正当他们没办法时,给钱的人说俞府的人过两天要去寺庙上香,他们便决定动手。既然在宝丰城北面,那他们要去南方,穿宝丰城而过自然是最好的线路,但这线路也太危险了。从东面绕城而过却有大山挡路,走山路太慢,他们怕万一被追上就糟糕了。所以选择了往西走过不宽的香水河,再往南。可没想到香水河不宽,周围都是农田,几乎没人以打渔为生,也导致船家极少,船体也小。来回运了好些趟,还剩下他们几个没运走。
习武点点头,“你说得是真话,我就给你个痛快。”
“你怎么知道他说得是真话?”俞翕赶紧上前阻止,习武这样的“审讯”实在太残忍,她怕匪徒被逼急了,不会说真话。
习武道:“我们和你们说过,那天晚上来我们茶铺的江湖人。”
俞翕尚未说话,袁广才叫了起来,“原来是你。你是哪路高手,竟然窝在茶铺当掌柜的?不对,你是如何得知我们是什么人?”
“我媳妇辛芹的小师妹的公公,就是胡青龙。我媳妇被你们害的跳了河。”习武咬牙切齿。
袁广才疼地挤成一团的脸显出吃惊,“辛芹?是她?不,应该是孙芹。”
“她原名就叫辛芹。”俞翕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恶狠狠地捅向袁广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不是善茬,她拍拍手,恨恨道:“看来我府上也有内奸了。”她府上自然不可能完全都是自己人,但详细知道裴德音出府去做什么的,也就那几个人,那几人可都是心腹,现在可真是打脸打得太疼了。她过去看向最后一个活口,问道:“你们劫的四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什么时辰送过河的?”明显看出,刚才过河的人并没有裴德音她们。
那人抖得更厉害了,“约莫半个时辰前过河的。两个抱着孩子,两个像是婢女。”话音刚落,习武手起刀落,将人结果了。刚要跳上船,听到后面有人喊俞老爷。回头一望,原来是俞家城外暗桩的人接到消息后到了。
俞翕片刻不停地安排,让一部分人去通知她认识的江湖人士,一部分人跟着自己去追裴辛二人,目标则是青龙、伏虎山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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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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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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