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霜的痛苦不加掩饰,她到这儿,心就揪了起来,一进门后,心好像都蜷缩起来。屋里简陋地让她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这种屋子就比大学时的宿舍多一个进门处极小的卫生间而已,靠着东西两边墙放着的两张铁制的双层小床早已经锈迹斑斑,上层被杂物和行李箱给挤满了,下层阻挡视线的布帘仅仅用一根细铁丝给拉着,几十块钱的两个简易衣柜和桌子板凳都旧得不成样子,和又小又老旧的冰箱挤在一起,朝南的窗户也是极为老式的钢窗,外面晒着的衣服还没有收。唯一能让人觉得稍微舒适的就是空调的冷气还是挺足的。想到以前关韫所处的环境、家世,再看看现在,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
一见摩登女郎哭了,盛开有点头疼,她可不想大晚上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影响睡眠。她狠狠张大嘴打了个哈气,走到室友的小床边,一把将薄被给扯开,笑眯眯地说:“装什么装啊,不见的时候你天天想,人家出现在你面前,你又装缩头乌龟,你这样——”她还没说话就被坐起的室友狠狠瞪了一眼,她毫不在意地摇头晃脑,继续说:“人呢,我是给放进来了,至于下面怎么办,我还没想好,也不该我想。虽然有四个床位,但是你也知道,只有下铺能用,你总不能让这女人站一夜吧?当然,如果你不反对,她也可以和我睡在一起。”这次室友的眼神都能将她烤出一个洞来,她笑嘻嘻地缩缩脑袋,又说:“看来你是不同意了。好吧,还有个主意,你可以亲自赶人走。你看着办吧,反正不能影响我睡觉,我明早还要起来卖煎饼呢。”她扭头准备回自己的床边时正好看到窗外的衣服,一拍脑袋,“哎呀,忘了收衣服。”就在她去收衣服的同时,故意推了一把岑霜,恰到好处地将人推到了室友的怀里。
“盛开,你——”关韫怒了,不过这怒声在盛开听来也不过是恼羞成怒。她根本就不在意,把衣服和自己往床上一扔,拉上帘子,猥琐地说:“我看不见我听不见,随便你们怎么搞。”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就连在隐忍着无声落泪的岑霜一时间都手足无措起来。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岑霜都快要窒息了。她犹如无人施救的溺水者,用力全部生命力不愿意失去这唯一的一次能救命的机会。所以她必须要打破这让人绝望的冰层,所以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极力控制着快要崩溃的情绪,用颤抖带着哭意的声音,问:“你,过得好吗?”这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捅自己一刀,这样的环境早就说明了一切。wWω.㈤八一㈥0.net
关韫好像被炸/弹惊醒一般,从床上弹了下来。她赤脚站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拽着衣角,想要将早已褶皱的衣服拽平,眼神不自觉地躲闪着,身体微微扭曲着,似乎想要找地方躲藏起来。嘴唇蠕动了半天,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岑霜的心一下子就被击的粉碎,眼前的人早就没有了以往在她心中中的光彩夺目。瘦弱的身体、自卑的眼神让她最后一丝的理智崩溃,她放声大哭,哭得恨不得把心给哭出来。
关韫一下子慌神了,但眼睛第一时间竟然是求助般地望向室友的床,但是奇怪,帘子后面的盛开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是睡着了。她不知道此刻是该上前安慰岑霜,还是该先叫醒盛开,帮助自己。她脑子混乱极了。
关韫的不作为让岑霜更加难过,六年来的思念和煎熬,加上如今面对现实的沉重,她只能靠着汹涌的眼泪来宣泄。哭得太久了,她体力不支,胸中的那口气一下子竟没有呼出来,眼前忽然漆黑,随后就没了知觉。
见岑霜软软瘫在了床上,关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慌张起来时已经过了半分钟。她立马掀开室友的布帘,一下子将盛开从床上拽了下。气的盛开差点动手,她带着耳机正悠闲地看着手机上的悬疑恐怖电视剧,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关韫来这一下,摔到她倒是小事,吓到她才是恐惧,她差点以为鬼从手机里出来,她刚要破口大骂,就见岑霜卧倒在床上没了声息,顿时也有点小紧张,感觉伸手去摸摸岑霜的鼻子,见还有呼吸,又朝关韫翻了个白眼,呵斥说:“还愣着干什么,掐人中啊。”说着,自己去倒了一杯水,见关韫似乎下不去手,她一脚蹬过去,火气有点冒上来,“磨磨蹭蹭干什么,真想让你女朋友进医院?”
关韫手忙脚乱地去掐岑霜的人中,片刻后听见岑霜柔柔地哼出了声,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盛开立即将水杯递给关韫,恨铁不成钢地说:“还不给你女朋友灌下去。”关韫早慌没了主意,听从地扶起岑霜,让岑霜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将水喂给了岑霜。
岑霜才一有点苏醒,就急急地用力拽住关韫的衣领,气息不匀地说:“我没有是谁的女朋友,我和那个男人,刚才吃完饭才答应他,是因为我看到电梯电视播放的内容,你结婚了,我很绝望,我——”她越说越喘,看得盛开都以为她快断气,忙打断说:“你喝点水,平复一下,慢慢说,关韫她有的是时间,放心,有我在,她不会赶你走的。”
岑霜大口喝着水,匀了半天的气,才有气无力地说:“我一直在想你,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我——”她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拽着关韫的衣领不肯松手。
“打住打住,”盛开心想,要这样从头说下去,这大晚上的甭想睡了,“你还是先说说跟着你来的男人到底是谁,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怎么回事?先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才好让关韫放心啊。”她知道室友的心结之一,更知道室友不可能如此直白地问这样的问题,但其实室友心里一定是非常想知道的。既然如此,不如让她来做这个月老,替室友问问。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当时真是灰心失望到极点才糊涂起来。”岑霜牙齿有点打颤,痛哭后气息都有点虚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关韫委屈万分,“那个男人叫赵成煊,他是追了我三年,但我一直都没答应,不,我和你分开后没有和任何人交往,我心里除了你容不下其他人。我回国后进入上渝国际集团工作,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融资,正好赵成煊同学的父亲是江南银行在山城分行的行长,赵成煊从中牵线搭桥,促使我们合作成功。所以今晚他请我出来吃饭我才没有拒绝,这是第一次答应和他出来吃饭。吃饭的时间真的很短,我们出来后坐电梯下地下车库拿车时,电梯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我听到冰城首富关家的小公主今天结婚了。我当时死的心都有,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绝望灰心到极点。”她又落泪了,“你结婚了,我也没什么指望了,死心之下我糊里糊涂地就说愿意和赵成煊试着交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来如此,那你就别哭了。”盛开揉揉太阳穴,推了一把关韫,“快去安慰啊,傻站着干嘛。”
可是关韫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漠然的,这让岑霜浑身都哆嗦起来,她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下。
“行了,你们俩够了啊。”盛开一声怒吼惊住了岑霜的眼泪,震开关韫的表情。看来她这个月老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她先看向关韫,说:“如果岑霜不爱你,就不会追着你跑过来哭成这样了。你看她浑身上下的穿戴,至少是个中层阶级,人家不爱你,最多见面时对你微笑着打个招呼,何必踩个高跟鞋跑到这里来受罪。她的痛苦,她的眼泪,可不是作假。她都哭晕了,要是这样也能作假,那她可以去演电影了。”她再看向岑霜,说:“你不要以为她不爱你,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来山城找了你六年。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每次喝醉哭着喊着叫着你的名字。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把自己搞的残疾了。她只是一直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残残残——”岑霜犹如秋分里的残叶,抖得不像话,整个人的情绪又要崩溃了。
盛开眼见不好,狠狠地拍了一下成为机器人的关韫的背,低吼,“说话啊。”她万万没想到已经木成了石头人的关韫蠕动了了半天的嘴唇,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岑霜就像被按下了开关键,一下子挺直了腰板,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语气轻得仿佛灵魂都飘散了,“所以,你是永远不会原谅了我?我要怎样才能赎我的罪?死吗?也对,在我放弃你的那一刻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关韫垂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盛开知道要糟,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看来今晚她是不要睡了。她暗中狠狠打了个哈欠,将睡意逼散,然后一声暴喝,“妈的,非要老娘出马不可。”她力气大,硬是把关韫按坐在岑霜旁边,自己就像老师一样,站在两人面前,底气十足地说:“六年不见,我理解你们俩个那种所谓‘近乡情怯’的感觉,也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解不开的心结。但是如果你们心里还有对方,就老老实实给我坐在这儿,把话说明白。如果你们心里已经没有对方了,那就别祸害大家了,互相道声好,好聚好散——”她还说完,就见关韫站了起来,她一巴掌拍过去,将人又拍坐下去,怒目而视,“关韫,我都耐下心帮你的忙,你要是再不知好歹,你信不信我抽你。你心里那点小别扭,你以为别人是傻子看不出啊。不就是你现在混得不好,还瘸了一条腿,你女朋友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混得不错,过去和现在反差太大,你这自尊心开始作祟,自卑感又翻上来了,是不是。你他妈的傻啊,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嫌弃你,那这种女人不值得你为她付出,今晚说开了正好断掉,姐再给你找个好的。如果这女人不嫌弃你,那是你捡到宝了,你还有什么怕的。”
盛开气的跑到桌边拿起个苹果,吭哧两下啃了口,又先指着岑霜说:“你也先别激动。什么死啊活啊的,说这些有意思吗。关韫为了来找你,和家里脱离了关系,大学都没毕业。刚进山城就被车撞了。不瞒你说,那天晚上我是亲眼见到这起车祸的。你想听吗?”她见关韫要说话,她狠狠瞪了过去,“你敢多嘴,信不信我把你绑起来,把你嘴堵上。”
岑霜的眼泪先于语言流了出来,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示意。盛开知道她的意思,接着说:“六年前我刚大学毕业回到山城,那天晚上我和家人吵架心情烦闷开车出来兜风,那时郊区那边才建好的路,车少,是兜风的最佳地点。我开了一会儿就将车熄火停在路边下车抽了根烟。烟才点上,就听到前面不远处‘嘭’得一声,我望过去见到一辆车停了下来,有个人影下了车,很快这人又上了车,然后车绕过去开走了,可惜那时那条路新建好后路灯安装的并不完全,那一段挺黑的,我只能隐约看见那辆车是辆三厢轿车,下车的人背影应该是个男人,至于车的牌照或牌子,一概没看清。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发现这是车祸,等抽完烟,我自己开了车,在车灯的照看下才发现有个躺在路中间,也幸亏那条路没什么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这人没做过好事也没做过坏事,但见死不救还是做不出来的。我报了110、120,妈的,等了快十分钟还没人来,那时天又冷,我也怕她躺在地上扛不住,干脆我就先开车将她送到医院。做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其它方面还好,只是小腿部骨折,需要手术。好人做到底,等我垫付了医药费后警察这个马后炮才到,就问了几句就离开。不错,那个时候的关韫没有因为找不到肇事者而赖上我,而且还对我实话实说,说她没钱不想住院。缘分就是这么奇妙,那时我就对她挺欣赏的。索性我就交了一大笔住院费,还给她雇了护工,让她安心养病。没想到我这善举也是给自己留了个后路。”
说到这里,盛开忽然顿住了,半分钟后才继续说:“那个时候我自己的事情一团糟,等我想起她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我到医院后才知道,她根本就没住院,只是让医生给她打了石膏就出院了,对了,你家这位可爱的很,她还留了纸条特意让医生交给我,说她来山城后几乎身无分文,所以医院退的钱她只能先留着,她希望我留下个号码交给医生,等她来医院复查时一定打电话给我,这笔钱她一定会还我的。说实话我当时并不相信她的说法,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没有手机吗?不可能吧,所以我也就没有留号码。我们就断了联系。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时从家里出来真的什么都没带,是真没有手机。两年后我和家里终于闹翻了,我也脱离家里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就这么巧,正好遇到她下班,我就被她捡回来了。但是我向你发誓,我和她只是好友兼室友关系,我们不可能会进一步的发展,因为属性相同,你明白的。”说着说着,她又不正经了,“好了,我和她的事情基本交代完整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她这腿为什么会——”岑霜完全是下意识问出这句话的。
“哦,忘了说,当时她没开刀,打的石膏,可能是石膏没打好,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骨头没长好,一走路就疼,只能像瘸子一样拖着这条坏腿走。后来她也去看过医生,医生说要重新将骨头打断,然后开刀再做手术,可是这费用,你也看到了,我们这经济能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盛开啃苹果啃得欢快,“你也别觉得内疚,这事以你无关,只是她每到休息的时候就满山城的找你,确实让人看了心疼。她去找过户籍警,想尽了办法从户籍警那儿拿到了你家的地址,可是你家早搬了,原来的地方租给了别人,租户也不知道你家搬哪儿了。她就只能想出个笨办法,用手机上的地图软件圈出每个小区,只要一有空就挨个的去找去问。唉,她如果不爱你不会这样坚持到现在,六年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也体谅一下她,你猛然出现,身边带着个男友,是谁也承受不了,当然,男友的事你解释清楚了,我相信她也不会在意的。不过你现在体面高贵,她却落魄困顿,又是残疾,这种自卑所造成的心结,才是你该着力解决的。当然了,这也要建立在你还爱她的基础上,如果你只是愧疚,那还是各不相干才是真的为她好。”她是深深懂得“遣将不如激将”这个道理。
果然,岑霜脸上的肌肉竟然不自觉剧烈抖动起来,激动地不能控制自己,“我我,我,我不会放弃她的,绝不,绝对不会。我我我——”
“好好好,”盛开赶紧安抚激动的女人,这刚痛哭晕过去再如此激动,她生怕岑霜心脏承受不了。她给岑霜倒了一杯水,“喝点水,慢慢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的,说清楚。时间还早,我们有的是时间。”说完,她在心里又打了个哈欠,这真是言不由衷。
在酷暑的夏天,岑霜的双手紧紧握住水杯,好像在汲取热量。此刻的她妆容早就花了,如果在外人眼中,那是相当可笑和怪异的,可是她现在根本不在乎,对,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是想认真的倾述自己的内心所想,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所有话都告诉旁边低头沉默的爱人。不过话还是要一句一句说的,她眼睛看向盛开,头却微微偏向关韫,“关关被她家保镖带回去的第二天,我也接到我爸妈的电话,他们骗我说家中出事,我心里也非常疑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回去。我不知道我父母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可我没有退缩,真的,我妈都给我跪下了,我也不想也没有放弃你。可是,我再如何自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为了这事去自杀。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我真的崩溃了。”
盛开很不礼貌的插嘴问:“楼上?你家住几楼啊?你妈没摔死?”岑霜还没说话,却惹来关韫的怒目,她笑嘻嘻耸耸肩。
岑霜却没有在意这些话,“我家住二楼。”
盛开差点将苹果核吞下去,“二?好吧。”
“虽然我妈只是扭到脚,但是我不敢在赌了。”岑霜恹恹地说:“学校有交换生的名额,我妈说已经帮我申请好了,让我必须去英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问她都不说,不过我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关关。我爸妈说是要陪我回学校,其实就是监视,我也偷偷打电话给过关关,手机却是一直关机。我联系不上,我爸妈又一个劲的催促威胁,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留了口信拜托同学告诉你。我想着你告诉我的话,你说你绝不会放弃,你一定会回来找我。我想着等熬过这一年毕业了,我就回来找你。我回到武大,你却不在,我疯了一样到处打听你,没有一点音讯又好像到处都是你的传言,我不知道该听谁的,连夜买了机票去了冰城,无论我怎么找,想尽了办法,都找不到你。还是个老警察见我焦急才悄悄地告诉我,关家是冰城的大富之家,即使告诉我关家的户籍信息,里面的地址也不可能是关家所住的地址。我没有办法,只得回到武大继续打听,众说纷纭,但是好多同学都说你是出国了,我听得最多的就是美国和英国。正好那时剑桥的读研入学通知书来了。我实在没有别的途径找你,就想着先去英国,如果你在英国,我可以去每个名校地寻找。如果你不在英国,我再想办法去美国找你,我真的是一心想找到你的。”
岑霜生怕关韫误会什么,又急切地解释,“我申请剑桥读研只是做交换生快毕业时闲着无聊的顺手产物,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回来找你的。只是找不到你,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你不信可以去问当时一起去当交换生的同学,你可以去问我在英国有没有谈恋爱,我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只有个学姐,她叫舒眉,我和她是要好的,但是我和她真的就是闺蜜,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和关系。我真的,实在没有办法在我妈跳楼的情况下违背他们的意志,我——”
听见岑霜绕了一圈又要说回去的时候,盛开赶忙先打断了她,问:“你们这事真的挺蹊跷。你们一个是山城人,一个是冰城人,又在武大读书,武大离这两个城市有点远,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岑霜你的父母是如何能够决定交换生名额的?应该都是有联系的吧。还有,”她捅捅关韫,“你被带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当木头人的关韫忍不住出声了,“武大的一名副校长认识我的父亲,为了讨好我父亲,他就让我们的老师关照我。我们当时热恋中,有点忘形,被那老师抓到了蛛丝马迹打了小报告。我父亲就我这样知道的,他让我母亲处理这件事,我被带回去后,听我母亲说的。她还说已经通知了霜、岑霜的父母,还说他们那种家庭给点好处就可以被收买,条件是给了岑霜一个交换生的名额,让父母带她离开我。”
盛开恍然大悟,“明白了,不光是自卑作祟,还堵着一口气呢。放弃了一切前程和家业,千辛万苦地来到山城,以为对方情比金坚等着自己,结果真如你那后妈所说的,人家出国留学了。哎呀,”她看向岑霜,“你呢,虽然解释的合情合理,可是身在其中,心里总是抹不平的。你还是要拿出诚意,先理顺她的气,在慢慢化解她的自卑。唉,任重道远啊。”
岑霜聪明,只是刚才被巨大的刺激迷失了心智,盛开这一点拨,她立刻明白过来。一个女人需要在情感上得到爱人的谅解,最有效的手段一是撒娇,二是耍无赖。现在这个时候,看关韫的状态,撒娇是不合适的。那就只有耍无赖了。有时候爱人之间,自尊是要不得的。她放弃了眼泪,用一种十分可怜的声音说:“我难受,喘不上气。”
盛开眉毛一挑,夸张地叫起来,“一定是刚才哭得太狠了,赶紧的,赶紧躺下深呼吸。”说着,不由分说将岑霜按倒在床上,快得连关韫都没反应过来。
“关韫,你还傻坐着干什么,”盛开的表演越来越入戏,“快去倒水啊,万一是心脏有问题,那就糟糕了。”
关韫明显是被吓到了,又是倒水又是去摸岑霜的脉搏。也许是情绪激动还没平复,岑霜的脉搏跳的很快,这让关韫紧张起来。见关韫的态度软化,岑霜适时的握住了关韫的手,又是泪水涟涟,但是这次她这一哭,导致真的喘不上气来,脸色涨的通红,吓坏了关韫。
一旁的盛开不明所以,还在心里给岑霜暗暗点赞,果然演技够用。这下她也就放心了,看了看手机,已经快零点,困意上头,她关了大灯,贴心地给两人开了小台灯,自己晃悠着回到自己的小床,拉上布帘,迷糊起来。就在要睡非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岑霜小声抽泣着发问,“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不管,我坚决不会放弃你。”
盛开猛地惊醒,耳朵竖得老高,原谅她的八卦之心有点旺盛,没办法日子太过无聊。只是等了半天也听不见关韫回答,就在她又要昏昏入睡时,关韫终于出声了,说得很艰难,“我现在,勉强只能养活自己,你有大好前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会怪你的。以后——”这边话音还未落,岑霜就尖叫着激动起来,“我明天,不,今天,现在,我就住这儿了,明天我去辞职,我和你一起去超市打工,我离开这里。”
不用看盛开就知道关韫恐怕是听傻了,她在心中给岑霜点了个大大的赞,这姑娘,真有劲。这就对了,当一方犹豫退缩时,另一方一定要坚定不移。看来,这两人肯定有戏,她放心的沉沉睡去了。
布帘外,岑霜还在激动中,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操作起来,“你不信是不是?我现在就发信息给舒眉辞职。忘了告诉你,舒眉是我学姐,也是我顶头上司,我可以直接向她辞职。”
关韫眼神瞥过去,见她真的发了辞职信息,顿时慌了起来,一把夺过手机,操作着撤销了信息,焦急地说:“你做什么,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我宁可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岑霜哭得伤心,“我当时为什么放弃你,我妈跳楼后我爸向我保证,只要我去了英国,顺利毕业找到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他们就不再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们这段感情,我回到家,我爸妈问起我和你的事,我没有隐瞒,我告诉他们,我爱你,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想过隐瞒他们,我的心里是早就计划过出柜的。我不会让你在我父母面前见不得光。我之所以答应了赵成煊做他女友,真的是太绝望太伤心了,我以为你结婚了,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义,你选择了别人。我真的,真的就只有这一点对不起你。但是上天还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很快就让我纠正了错误。我发誓,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过,否则让我不得好死。”
关韫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呸呸呸。我没怪你,真的没怪你,你你你,你别哭了,真的别哭了,你的脸色很不对劲,你赶紧深呼吸,对对对,深呼吸。”岑霜的状态吓坏了她,明显的呼吸紊乱,看上去随时都能晕过去。她拿起手机准备要打120了。
岑霜拽住了关韫的手,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由于哭得时间过长,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关韫没有挣扎,像是被巨大的引力给吸过来,踉跄地坐到了岑霜的身边,一动不动。
“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一直都在想你,后来又回到英国后,不停地去每个大学查找你的名字。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难,但多亏了有舒眉学姐。上渝国际就是她家的集团,在英国也是有合资企业的,读研一年后毕业,我就进入了她家在英国的企业,做了两年,那两年我也有去美国出差的机会,美国著名的几所大学我也去查过,没有你的信息。去年底回国后我还想着再工作一年,等存够了钱,我就去申请美国留学,翻遍美国也要找到你。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找我,早知道你六年前就来了,我——”岑霜又控制不住的落泪了。
关韫慌了手脚,“你别哭,你现在千万别哭,我们慢慢的,慢慢的说些话,你顺顺气,深呼吸。”她是被吓怕了。在超市她亲眼见过一个案例,一对年轻人激烈吵架,突然其中一个人就倒下了,毫无征兆。救护车过来时,她看到被抬上去的人脸色苍白,生息全无,挺可怕的。她不知道后来那人怎么样了,但是她知道人情绪太过激动是真的会出事的。
岑霜哭得是非常难受,但是暗中还是咬牙坚持着,她知道,今夜不将话说开了,不趁热打铁,再想恢复她们以前的关系,会非常艰难。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狠狠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打着精神,弱弱地说:“你怎么会在六年前跑过来?你不是被你家的保镖带走了吗?你能告诉我吗?”一口气说出来让她大喘气。
“你别说话,深呼吸,我说,你听我说。”关韫被她这动作吓坏了,为了防止岑霜再次激动,她毫无保留地说着,“我父亲不大管我,但是也不允许我做出格的事情,他说他供我吃穿上学,让我过上比大部分人都风光奢华的生活,我就必须我听他的,不能给他丢脸。其实有个情况我一直因为自卑没有和你说,我父亲的妻子,我所说的母亲,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口中的哥哥和弟弟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在家里,怎么说呢,虽然也没有受到什么虐待,但从他们的言语中我也知道,他们心里还是不太待见我,只是大面子上没有给过我难堪,这一点上我还是挺感激我的母亲和兄弟的。从他们偶尔言谈中我知道我亲生的妈妈应该是个小三,和我父亲是同学,各有家庭,同学聚会时的一次酒后出轨有了我。我亲生的妈以为我是她和她丈夫的孩子,就没有打掉我,后来情况我也太清楚,只知道她丈夫发现了她的出轨,要求离婚,那时她已经快生了,也没办法堕胎,生下我后做了DNA检测,我妈离了婚,远走他国之前把我扔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对我在物质上还是不错的,在情感上,他对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不怎么关心,也可以说他是没时间关心,又要顾公司又要顾外面的好几个女人,确实没时间。我母亲是个依附于我父亲的女人,在物质上也没有苛刻过我,只是她也不可能对我有好感,这点我能理解,所以我能喊她母亲,但不能喊她妈。分开我和你的事,是我父亲授意我母亲去办的。当时和我父亲说,我宁可不要关家的一切也要跟你在一起,我父亲根本不听,不,是他根本没时间管我,只是让我母亲来劝我。我坚决不妥协,我母亲也没为难我,只是将我身份证还给我,说如果离开关家,就从关家彻底除名,一辈子都不要回关家。我不管她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这样做,但是我感激她。”
“我也感激她。”岑霜头一歪,实在坚持不住躺倒在关韫的腿上。昏睡前她死死抓住了关韫的衣角。关韫想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居然都做不到。她没有办法,慢慢挪到了床上,关上了台灯,不自觉搂着岑霜,在黑夜中呆呆地发愣。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惚地睁开眼,早已经天光大亮,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昨夜发生的一切恍如做梦,可是怀中温热的躯体明白地告诉她,这是真的。岑霜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手还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挪到岑霜的鼻下,确定有呼吸,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要好好想想,将来,不,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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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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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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