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烟尘散去,只见二楼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几近找不到一件完好的器物。鬼偶仿若一只困兽,气息断断续续从喉间溢出,七窍都有流出鲜血。
他伤势未愈,所用法术对己身也是极大的负荷,一招一式可谓都在以命相搏。他若不能在此时杀了长生,无论长生和被他困在阵中的人孰胜孰负,都不可能放过他。
长生。
无声念着这个名字,鬼偶几近要把这两个字嚼碎了,满腔恨意。同时他又感到了一阵可悲可笑,他对这个自己仇恨的人一无所知,面对他的容貌是假的,过去是一团迷雾,炼尸之法亦未倾囊相授,如今想来,只怕长生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只怕他的仇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来吧!
喜乐镇里走动的傀儡一时间全部停住了脚步,齐齐往鬼偶的方向看来,像是被巨响吸引去了注意力。然而鬼偶知晓这些傀儡不过是日复一日重复一件事的废物,此举只怕是收到了指令。果然下一刻,喜乐镇的所有傀儡如潮水一般往小楼涌来。
长生素来以琵琶操控傀儡,鬼偶细想未能回忆起琵琶声,想必是与刚才的巨响重合在了一起。鬼偶强忍剧痛在人海中寻找抱琵琶的身影,不敢错过任何一个角落,生怕长生混迹傀儡之中逃了去。
其他修士会为了面子这种东西不临阵脱逃,长生可不会。这么多年鬼偶对长生的最大认知就是这是个十足的怪人,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最靠近小楼的傀儡已然到了楼下,接二连三扑了上来。长生被阵法限制,此刻能控制的傀儡实力极其有限,显而易见他没有觉得这些傀儡能打倒鬼偶,目的只是拖住他。
就在鬼偶被仿佛永远也摧毁不完的傀儡搞得心烦气躁之时,一人却怀抱琵琶,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地站在鬼偶神识所能探查的范围之外。
绣花鞋下踏着一滩积水,水洼映出了天上的明月,和层层叠叠有如花瓣的裙裾。
“麻烦的人和事,全都凑到一天来了。”琵琶女蹙了蹙眉,但秀气的长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想用这个阵法困住君楼主,果然还是异想天开了……想要再找一个像太平道这样有趣的地方可不容易。”琵琶女喃喃道,“可惜可惜。”
虽说着麻烦的人和事,但琵琶女眼中真正的大麻烦,依旧只有君虞一个。
至于出现的时机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鬼偶……
琵琶女轻描淡写道:“怀况啊怀况,一个弑师之人,我怎么可能不做防备。”
她向后招了招手:“长生。”
一个小小的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雪娃娃一般的女童穿着与琵琶女极为相似的衣裙,走路一摆一摆,带着双髻一晃一晃。她扑到琵琶女的腿上,抱住她小腿仰头看她,一双黑眸天真无邪,然而细看却能看见其中隐约有金色的符文流转。
“长生。”琵琶女蹲下身子摸摸女童的头顶,笑眯眯道,“解决了这里的事后,记得替我向君楼主留一句话。”
琵琶女凑到女童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女童用力地点了点头。
琵琶女将琵琶递给她,又摸了摸女童头顶后,抬步往喜乐镇的出口走去。她走出几步就牵动了鬼偶散出去的神识,然而鬼偶望去却先一步看到了抱着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琵琶的女童。
肉乎乎的小手拨动琴弦,喜乐镇的傀儡一瞬间改变了动作。鬼偶心跳几乎停跳一拍,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女童会是长生。
然而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召出了自己所有的全部傀儡,将女童操控下的傀儡挡住,自己则不管不顾地冲向她。
*
壁画与幻境间往来数回,绪以灼一直在心里记着数,当又一次落到喜乐镇熟悉的大街上后,她道:“第七次了。”
在这一次变化后,她们境界终于被压到最低,已经和普通人无异。
君虞嗯了一声,拉了一把绪以灼,免得她撞在看不见的屏风上。
想到君虞此刻应该已经无法看破幻阵,绪以灼疑惑道:“你还能看见屏风吗?”
“记得住位置。”君虞摇了摇头,“屏风位置虽又有变化,但大致也能推算出来。”
绪以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君虞这正道第一人发展是全方面的,修为不说,智商也让绪以灼感慨起人类的多样性来。
君虞牵着绪以灼的手,不着痕迹护住了她。该如何破阵君虞已有些许思路,她不担心自己出不去,但委实担心绪以灼会受伤。此时她已看不见房间里的屏风,自然也难以分辨人群中哪些是幻象,哪些是真实的傀儡,只怕交手之时自己应对不及。
绪以灼没察觉君虞的担忧,她试着动用了一下.体内的灵力,发现没啥影响。又翻开面板看了看,境界一栏已经显示无,其余属性虽然数值后跟着一串显示吃到了debuff的负数红字,但总归还有。
绪以灼一下子就放宽心了。
君虞一边往戏台的方向走,一边侧过脸叮嘱绪以灼:“待会儿我破阵的时候,你记得注意周围,保护好自己即可。”
“没有修为也能破阵吗?”绪以灼问。
“变化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阵法的极限,此时也是它最脆弱的时候。”君虞道,“只要找到最薄弱的一点,就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也可以打破它。”
更何况,她不是真的没有灵力了。
绪以灼用力点头,想着此时君虞没有修为,但她还有一些灵力,可得把君虞保护好了。
殊不知,身边的君楼主此时也是这般思索的。
戏台处,《大灾》照常上演。反反复复看了许多回,绪以灼觉得自己已经会哼调子了。
君虞步伐未停,脑子里却在不断地回忆这几次屏风位置和绣样的变化,与头顶壁画刻痕和宫灯上的绘画一一对应,推演阵法最薄弱的地方。
她未曾苦修过阵法,却算是一个祝师,推演天道命数只会更加复杂,此刻演算起阵法来得心应手。
大阵的变化已然停止,前六次变化已让君虞摸索出规律,她很快就在脑海中描绘出了阵法成型时的模样,将灵力的分布与灵气流动的轨迹估出后,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这里!”君虞拉着绪以灼调转方向,往远离戏台的方向走去,目之所及的终点正是一座二层小楼,如果鬼偶在此,定能发觉这里对应的正是“长生”所在的那座小楼!
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君虞旋身一把握住了掷来的长.枪!
枪尖泛着雪光,离君虞的眼瞳仅有数寸。君虞握住枪柄的手青筋暴起,用力之大几近要把枪柄硬生生折断。
枪身微移,君虞冷眼看着台上将其掷来的高大戏子。
她敏锐地察觉人群中还有几人移动了身形,姿态与之前有异,想必他们就是这回的傀儡了。
长.枪附着的灵力极其微弱,这些傀儡的修为也已几近于无。可是被这些傀儡干扰,君虞无法安心破阵。
还是得先解决了他们……
正这样想着,那傀儡的胸口突然出现一个空洞,傀儡晃了两下身子,一头栽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个位置是人的死穴,却不是傀儡的,显而易见除了左胸的贯穿伤,傀儡体内的符文也一并被摧毁了。
君虞回头便看见怀抱镜子发愣的绪以灼。
绪以灼一反应过来就祭出了法器,此时正陷入傀儡竟然弱到一招就能摧毁的茫然中。
而君虞看到了那明显要用灵力驱动的法器后,也陷入了沉默。
绪以灼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正想着解释,忽地看见君虞身后窜起一人。她来不及提醒,君虞便已从她眼中的倒影看见身后袭来的傀儡,手中长.枪一扫便将其打翻在地。
绪以灼瞧见了枪身附着的薄冰,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薄冰总不能说是长.枪自带的,显然是冰灵根的灵气外泄后留在上面的。
君虞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天生便具灵力,这个阵法只能限制后天修行而来的,对生来便有的没有办法。”
绪以灼跟着点头:“我也一样。”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而尴尬的沉默。
她们一瞬间都意识到自己刚刚对对方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只有傀儡想要努力地起来,然后被君虞一枪扎在了原地。
迟则生变,君虞心知不可拖延,指了指绪以灼身后,又指了指戏台的方向道:“我去破阵,这些傀儡麻烦你解决了。”
绪以灼一把应下,与君虞错身而过。
傀儡数量不少,然而弱得不可思议,不像是修士,倒比较像凡人中的武林高手,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对上稍有修为的修士就不堪一击,一个照面就足以绪以灼击溃。
绪以灼动作毫不拖沓,心里却抑制不住疑惑。
天生便具灵力的情况并不少见,这类人若能修行,进境将一日千里,可谓是修道的天才。可绪以灼也在书上看到了,这类人与生俱来的灵气是有如天地伊始的混沌之气,本身无法看出灵根属性,君虞所带却能明显瞧出冰灵根灵力。
而且先天灵力总是极其微弱,旁人难以察觉,倒是由于动物敏锐能引来它们亲近。在东大陆,这类孩童若出生高门会被视为祥瑞之子,就是出生平民也常被邻里乡亲传是仙童转世。
君虞身上的灵力太过明显,甚至由于境界被压制无法控制大量灵力外泄,总之看上去和先天灵力大有不同。
绪以灼用力摇了摇头,好像能通过这样把脑子里的杂念都甩出去。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君虞的隐私,她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另一边,君虞已然踏上了小楼的二楼,在一座六扇屏风前停下脚步。她伸手去推动它,不出所料用蛮力难以推倒。
君虞尝试将灵力汇聚于双目,只是幻阵从未变化也谈不上削弱,竭尽全力君虞也只能看到笼罩着屏风的光华。
君虞阖了阖有些刺痛的双目,再睁眼时,已然双手握剑,将屏风劈作了两半!
碎裂之声有如雷鸣,轰隆隆一阵巨响,壁画四分五裂,砖石倒头落下。君虞一脚踹开了窗户,忍着被禁锢的灵力一瞬间泄出时冲刷经脉的剧痛,自二楼一跃而下,正看见持伞迎面奔来的绪以灼。
绪以灼几乎是撞进君虞怀里的,不算大的伞面完完全全把她俩笼罩进去后,绪以灼终于送了口气。
阵法已破,只怕布阵者此时受了不小的反噬,君虞完全不把头顶不断落下的砖石放在眼里,倒是抽空看了眼绪以灼手中看似平平无奇的纸伞:“大罗岳伞?我还以为它还在哪个秘境里待着,没想到在你这儿。”
不,它应该还在不知名的秘境里待着。
绪以灼心里这么想,明面上却扯着君虞的袖角问道:“你修为回来了吗?我去看时我已经没事了。”我去看时我面板终于正常了。
君虞点点头:“已无大碍。”
待头顶不再有东西落下,绪以灼移开伞,只见头顶的壁画已经消失了,越过裂口可见方形的夜空。这个大阵位于喜乐镇的地下,她们其实没有在阵中待多久,月亮还没落下。
“走吧,去会会喜乐镇的主人。”君虞低声道,二人一前一后掠上了地面。
绪以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宛如台风过境后的喜乐镇。
喜乐镇的民房已被摧毁一空,随处可见断壁残垣,戏台附近最是严重,但是细看后就会发现,戏台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旁边有一处已经被移为平地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在地底下也没做什么能影响到地上的事吧?难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太平道地震了?
绪以灼心里满是问号。
君虞倒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看来喜乐镇今晚的客人不止我们两个。”
那块几乎变成平地的地方,正好也是大阵最薄弱的地方。
君虞往那边走去,绪以灼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地上还有几堵残墙,绕过其中一堵,只见墙上靠着一具死不瞑目的瘦小的尸体,一个更小的身影就坐在尸体跟前,苦恼地修理一把断了弦的琵琶。
不对,那尸体不是靠在墙上,而是被钉上去的。
只是穿过四肢把他钉在墙上的是四根琵琶弦,此时已然软软地垂了下去。
绪以灼看见了四根琴弦,也认出来了血污之下的那张脸,这不是她在玄女境里没能杀掉的鬼偶吗?
她本还想着再见鬼偶一定要杀了他,没想到再见之时鬼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眼下除了他们就只剩一个还喘气的,谁杀了鬼偶一目了然。
可这个小孩子看上去,有六岁了吗?
绪以灼想到此处,女童也扭头看向她们,当整张脸完全出现在她们眼前时,绪以灼愣了一下。藲夿尛裞網
这张脸只有一半是完好的,另半张就像是被击碎的面具,露出了地下还在缓慢运转的符文。
傀儡。
绪以灼脑子里一下冒出这两个字。
一个傀儡,绝对不会是喜乐镇主人。
君虞开口道:“喜乐镇主人在哪。”
女童摇了摇头。
君虞又问:“你是谁。”
女童站起身,一手拖着琵琶,抬头看她时黑漆漆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属于生人的情感:“长生。”
长生,传说中那个阵法大师的名字。
君虞皱着眉:“你不该是长生。”
女童歪了歪头:“谁都可以叫长生。”
君虞一瞬间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可能,傀儡的制作者,竟然和傀儡共用一个名字?
绪以灼眼下更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件事,她指了指鬼偶的尸体,连声追问:“你杀了他?你为什么杀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鬼偶的傀儡和喜乐镇的傀儡略有不同,但大致上是相似的,鬼偶和喜乐镇的主人毫无疑问是有联系的,绪以灼先前猜测他们可能是师徒,或者师兄弟,总之师出同门,那么鬼偶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他先动的手,我要解决他。”女童点着头,出人意料的有问必答,“关系……没有关系,只是他很有趣。”
“有趣?”绪以灼实在看不出鬼偶这种疯子有趣在哪里。
女童陷入了沉思,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鬼偶究竟有趣在哪里,许久之后她才道:“仙门的高徒变成臭名昭著的魔修很有趣,生死失去边界的镇子很有趣,幻境与真实的割裂也很有趣。”
女童静静注视着她们:“你们也是一样。”
绪以灼隐约有些明白了。喜乐镇的主人追求同一人同一事截然不同的两面,沉浸在这种割裂感里欲罢不能。
太平道,毫无疑问是她非常满意的一个地方。
果然是个神经病。
绪以灼想得简单,而君虞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想动手,然而女童紧接着叫了她。
“君楼主。”女童道,“有人托我留给您一句话。”
仿佛是预知到了什么,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女童继续道:
“令尊令堂的墓,许久不曾拜祭了。”
君虞瞳孔皱缩,她瞬间来到了女童身前,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几乎要将其碾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发抖:“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可是……见过我?
然而女童已经无法回答她,杀死鬼偶后她也已然是强弩之末,当告诉君虞琵琶女交代的话后,女童破碎的半张脸显露出来的体内符文也停止了流转,化作火光熄灭后灰烬的色泽。
绪以灼没敢出声,也许连君虞自己都没有察觉,刚刚那一瞬她没能抑制住体内的灵力,一瞬间爆发开的磅礴气息将周身彻底扫荡成了平地眼下周边还立着的事物只有她们了。
地面结了厚厚的冰霜,凉意仿佛要沁入骨髓。
在听旁人讲诉君虞的过去时,绪以灼下意识以为君虞是孤儿,被老楼主收留入了世外楼,可听女童的话,君虞似乎是在父母逝世后,方才悟道修行的。
而且君虞父母的离世,恐怕并不正常。
是了,君虞出生清平镇,她有一段安居在那儿的时光,自然有父母,合该有父母。
可是她对清平镇的了解实在太少,君虞离开清平镇又至少是百年以前的事,绪以灼实在不知道那么久以前镇上有哪户人家出了意外。
思绪万千,但绪以灼一句话也没问。
待君虞平复心境,松开已经彻底变作死物的女童站起来后,绪以灼才问道:“去寻喜乐镇的主人,还是直接离开太平道?”
“离开吧。”君虞轻声道,“应当是寻不到了。”
喜乐镇主人离开得从容,必然是留了不少后手。她的修为,应当比自己之前猜想地还要高上一些。
对方离开已有一段时间,她已经追踪不到了,更何况……
君虞将微微发颤的手藏入袖中,以免绪以灼发现端倪,此时此刻,她恐怕是剑都拿不稳了。
她如何能冷静得下来。
路痴绪以灼四下看看,发出疑问:“出口在哪里?”
君虞强作镇定道:“我带你出去。”
绪以灼隐约觉得有异,却也没发现很不对劲的地方,只当君虞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情绪还不太稳定,贴心地选择让她自我调解。
君虞走在前头,跟在身后绪以灼完全看不见她眼底的杀意。
她只知长生是当世最顶尖的阵法大师,除此之外长生还是什么人,她完全不知。
但她知道,知晓当年那件事的人,绝大多数都该死。
*
喜乐镇出口处的一座牌坊,就是通往魔修地界路上的最后一座人类建筑。在不久前女童和鬼偶的大战中这座牌坊未能幸免于难,被余波摧残得破破烂烂,然而坚强地立住了没有倒下。
绪以灼抬头看着牌坊上繁体的“此间喜乐”四个大字,喃喃道:“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妖魔可能会来,也可能会被别的修士占据。”君虞道,“总之太平道是不会消失的。不知长生究竟杀了多少人,因为喜乐镇,里面的出不去,魔界外逃的人也进不来,这儿应当更热闹些的。估计要很久年,这里才能变回我师尊告诉我的太平道了。”
绪以灼哦了一声,有些想象不出热闹的太平道会是什么模样。
君虞问她:“离开太平道后,你要去哪?”
“我要去一趟血莲宗。”绪以灼也不知道聂姑娘此时有没有回去,但无论如何她在玄女境里答应得好好的,那就必须去过血莲宗才能心安理得地借走彤神镜。
君虞道:“我带你去吧。”
“诶?”绪以灼抑制不住高兴,但还是问,“你不是也有事要做吗?”
“不急于一时。”君虞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要去魔界取一件东西,它此时究竟在何处,我还没有十足把握,路上正好打听。”
绪以灼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一包裹的库藏来:“什么东西?”
“连理录,”君虞道,“是一个妖修的手札。”
绪以灼沮丧道:“那我肯定没有了。”
君虞安慰她:“无事,我大致知道它在哪里。”
说话间,她们已经穿过了牌坊。通往魔界的路只有一条,只要顺着它一直往前走就行。
绪以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牌坊的背面原来也有四个字。
“今,日,太,平。”绪以灼一字一顿念出来。
她想,这太平道的每一日,可从来没有太平过。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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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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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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