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小说网>都市言情>沉醉的黄丝绢>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严文丽的日子还如先前一样,不曾有丝毫的改变,那之中的苦楚惟有她才能忍受下来,也只能忍受下来。俗话说:“说不出的才是真苦,挠不着的才是真痒。”她不敢声张自己煎熬的生活,因为到时更难堪的只有自己,还连累小冬洁和自己妈妈受苦。再说公婆待她是极好的,她哪有这个颜面,哪有这个勇气去说冤家的不是。因而不管是自己妈妈,还是公公婆婆,凡问及此处,她就强作欢颜,说一切都好好的。因为是文丽亲口说的,没有不信的道理。再说他们一直认为云山本来就是个老实的闷葫芦,两人不多说话那也自然。

  云山知道揪住了文丽的软肋,知道可以有恃无恐,为所欲为。所以当他出车回家的日子,一么是尽兴喝酒,二么便是接二连三的发泄,直到筋疲力尽呼呼睡去为止。全然不知自己是一副饥驴得草,饿狗嗜骨的丑态。在村里人眼里,在爸妈眼里,她是那样稳重贤惠,可是有谁知道她内藏的却是一副贱骨头,居然送个孽种来让我养。你贱,那好,我就作贱你,这是我唯一能得到的补偿。幸亏贵林和他开了这个玩笑,无意之中反倒给他提了醒,自己因此多了个心眼,不然自己戴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却浑然不知,这不是冤死了么?以前自己在小英面前,那说话啊…真是说一句是一句的,可是不知怎的,在她面前竟然不敢大着声说话,对她只有唯唯诺诺,就是喝酒都不敢多喝一口,奇怪的是,那下贱货并没有张口说什么,只是拿眼神看看,自己就乖乖的收起杯子了事,想到这些他就气愤难消。什么老师,什么稳重,要是真把事情捅出去,哼!看你还能“老师”下去,看你还有稳重的脸面?

  他心里虽嫌恶文丽,没有爱怜,但却需要她。因为在他看来,男女间绝不可能有爱而无性,但却可以有性而无爱。他没啥朋友,只有酒友,有时是在家里喝,有时就去酒友哪儿喝,每次都喝一个摇摇晃晃的。一进门便嚷着要喝茶,文丽没有办法,只能放下手里正在批改的作业,起身给他泡茶。不然他便会耍无赖,发酒疯,把作业本丢得满地都是,这还觉不够糟蹋,又用脚踩,用手撕作业本,嘴里左一个贱骨头,右一个下贱货。文丽几乎要昏厥过去,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啊,为了能把作业本完整的交给孩子们,这是记录他们成长的印记;为了冬洁免受恐惧和伤害,她已经没有父爱的温暖了;为了妈妈不再为她担心,妈妈是极要脸面的人,如果妈妈知道自己女儿做下这事,那还不气个病上病的?所以她只能忍受这种难以想象的屈辱。那冤家知道文丽看不起他,嫌恶他,甚至在心里赌咒他去死,他要文丽付出给他戴绿帽子的代价,在他得到满足的同时,也是在尽情的折磨文丽。有时那冤家喝得摇摇晃晃的回来,一进门便把文丽拖到床上…于是这一大堆如同发着恶臭的酒糟便又呼啦一下倾泻在她身上。更有甚者,那冤家发泄完了还继续趴着,甚至还打起呼噜。文丽都快窒息了,她拼尽所有的力气才从那堆恶臭的酒糟下挣脱出来,冲到只能勉强蹲下一个人的卫生间,她拼命的呕吐,一遍又一遍的洗身子。她唯一能宣泄心中委屈的办法,就是蒙起被子压着声哭泣。想到和潇儒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句极平淡的话或是一件极小的事,两人都可以津津乐道,那眼神就像是阳光,那表情就像是春风,总是充满乐趣和温暖。而如今,只要想到那怨家就不禁生出一股让人窒息的嫌恶;只要看见他就会立刻生出一种无法描述但足以让人假死的恐惧。她相信,就是在风雨雷鸣的黑夜,把她扔在满是尸骨的荒山,即便是那样的场景也无法和她现在所遭遇的恐惧相比。她整天祈祷的就是那冤家能立马出车去,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永远不要见着,这样她又可过上一段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最恐惧的就是那冤家回来,她为此惊悚战栗,因为又必遭受折磨和屈辱。

  外人看去,这一家子从不吵架斗嘴,小女孩也从不哭闹,也从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就像两个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起时那样安静。可曾知道,他们两个在一年之中,就连例行公事的话都没说上几句,除非偶尔去双方父母家时,才会勉强说两句,那不过是装装样子,为的是不让他们看出异样来。小冬洁见了云山一直就怕,就是在爷爷奶奶的催促下偶尔叫一声爸爸,那声音是颤栗地,又轻又细,就像是在喉咙口打了个滚,哪里还敢说话哟!所以母女俩说话的声音从来都压得低低地。再说,只要那冤家在家里,文丽就不敢把冬洁接回家。她爷爷奶奶倒巴不得文丽不来接呢!对孙女,两老是极喜欢极宝贝的。

  一日,文丽去接冬洁时,婆婆告诉她,云山爸爸的返聘期已过,厂里不再续聘,这间房子么也得还给厂里喽!可是冬洁得等到九月份才能上幼儿园,还有好几个月呢!因而,他爸爸拼着老脸去与厂里说,好说歹说的总算允许延迟到九月交还。她婆婆无奈地说:“到时我们只得回老家去,不是我们不想带冬洁,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这对文丽来说又是件烦心的事。她心里是很想婆婆能留下来,这也是现实的需要。因为婆婆若能留下来,那冬洁就等于有一处安稳的庇护所,那冤家才不敢恶意的去吓孩子,同时也真的免去许多原本要自己做的事情,不用手忙脚乱,可以一心用在那教书上。再说那冤家尽管蛮横无理,但却很敬怕他妈妈,对他也是一种震慑。她知道婆婆不是不想留下来,实在是无处安身哪!自己家又小得再难安下一张床去。连将就一下的权宜之计都没有,只能这样暂且过着,到时要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只好把冬洁送入全托制的幼儿园,星期天就带她一同回外婆家去。总之只要那冤家在,就不能让冬洁住在这儿。现在孩子的心里已经有了阴影,那冤家不在的时候,冬洁是很活泼样儿,嘀嘀咕咕的和爷爷奶奶说个不停。她喜欢听故事,因而爷爷奶奶就胡诌瞎编出几个来讲给她听。冬洁一边听,一边还会提一些童稚式的问题,有时甚至还能把妈妈讲的故事说给他们听,直把爷爷奶奶给乐个合不上嘴为止。可是只要云山一踏进门,冬洁就会立刻躲到奶奶的身后不敢露头。孩子越是这样,云山心里就越窝,就愈发用扮鬼脸,瞪眼珠子来恐吓孩子。一次,云山妈妈在外头顾自洗碗筷,冬洁在里头被吓哭了。他妈妈虽因年龄的增高,那脾气已没有先些年那般火暴,然一旦引燃那暴烈的程度绝不减当年,打骂之外更添一招哭闹。若真闹起来,那云山反倒要比小时候更怕他妈妈。听见冬洁在里头哭,他妈妈好不心疼,气得抄起筷子便追打过来,嘴上说:“平时不管不问倒不说,还这样来作贱孩子,你是吃屎大的?若再敢吓她,我就把你堵在厂门口,问问你的同事和领导,有你这样当爸的没有?”吓得云山一边讨饶地说:“不敢了,再不敢了。”一边朝外头逃去。

  文丽心里虽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妈,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只能到时再说了。再说冬洁从出生那天开始就由你带,现在都快要上幼儿园,你们二老帮我实在太多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会一直记住的,我会…”

  她婆婆赶忙接上去说:“哎呀,文丽,你这说的是那家子话哟,带孙女是天经地义的事,这能说帮么?我说最辛苦的还是你,这老师也不好当,就是回了家也歇不下来。云山么又经常在外头,回家住几日,又不晓得帮着做一些家务,也不会疼老婆,这后面的日子就全靠你自己辛苦了。以后凡寒假暑假的,我便来接她,一想到冬洁不在身边,我。心里就像没着落一样。”

  文丽说:“妈,你把冬洁一直带到这样大,我已经够满足了”

  她婆婆一边摇手一边抢先说道:“我呀…不过就是接一下送一下,虽说都是我在看管,但是冬洁懂事,从不给我添什么麻烦的。”接着她婆婆又继续说道:“若论懂事这一点,我还没见过像冬洁这样懂事理的孩子,但毕竟还小,正需照顾的时候。哎…只怪云山不懂事,全不像他爸,只知道喝那迷魂汤。要在我这里是绝由不了他这样喝的。哎,文丽,我说你也得管管他才是,这样喝下去终究不是好事。”

  文丽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得说:“我哪里管得了他呀!不过不开车倒是不妨的。妈,你也说说他,只有你的话他才听得进去。”

  她婆婆叹口气说:“怕就怕他当面应着,外头照喝,那就糟了哟!”

  婆媳俩个又说了一会话,文丽便带着冬洁回家去。

  过了几日,文丽抽空儿去看妈妈。这时,她妈妈家已搬了新房子,哥哥文华一家没有房子,所以就一直和妈妈住在一起。为了能多得几个平米的房子,她妈妈已顾不得自己体弱多病,挑了个顶层。在她妈妈看来,总归是儿子一家的住房要紧。儿子的脾气虽说有些儿火爆,但从不敢惹他妈妈生气,这自不用提它,谁知那媳妇的脾气也生性随和,凡事都听任婆婆的安排。这样住着,虽然挤一些,但却热闹睦睦,相互间有个照顾。wWω.㈤八一㈥0.net

  去年,大妹妹文兰从部队转业,因能歌善舞,模样又漂亮,进了当地一家艺术团体,她男朋友则是当地的官宦弟子,所以打算在哪儿安家。若论理,文兰也已不小了,早到了出阁的年龄,万事俱备,可她就是不提婚期。她妈妈催过几回,都不了了之,也只好任由她去。小妹妹文莲,因没考上大学,断断续续地打了几年零工,终是没得着一个稳妥地落脚地。年初时候,吵着要去南边她二姐哪儿。她妈妈想想,这样也好,两姐妹在一处总归有个照应,因而也就点头让她去了。现在,两姐妹在哪儿生活得好好的,说让妈妈和姐姐千万放心。

  因为住得高,上下楼自然费力又不便,因而她妈妈除了上菜市场,寻常时候是很少下楼去的,特别是冬夏二季犹是这样。孙子阿翔已进了幼儿园,因就在本小区内,白天不需照看,只需早送晚接便可以了。她妈妈宁愿一次下楼,尽量多买一些菜,备它个三天五天的,然后气喘吁吁的拎上楼,余下的就叫儿子或媳妇带回来。

  文丽关照妈妈说:“你自己千万要多注意身体,你身体好就是女儿的福,我住得远,不能就近来照顾你。”她让妈妈歇着,由自己来做那些杂事,每次都这样,来了就陪妈妈聊天,帮妈妈做事,不得空闲。

  她妈妈说:“你只管放心忙你自己的事,这边有你哥哥一家子在,还担心什么?哦,你哥哥正四处托人想安个电话,若成了,到时你就不用大老远的赶过来,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文丽说:“若真能装上电话,那就太好了,这事不太容易,就是缴了费,恐怕还得等很长时间呢!我们学校就有老师在四处里托人,听说,只要再过两年,就基本可以家家有电话了。”接着,她又把婆婆要回去的事告诉了妈妈。

  她妈妈担心说:“这可怎么办好?我么身体能自保就算不错了,再则,你哥嫂也挺忙的,我总得帮着点,我想帮你,却有心无力呀!哎,要是你两个妹妹在就好了,也可让她们轮流帮着照看一下冬洁。”

  文丽宽慰说:“妈,没事的,船到桥门自会直。我想到时总会有办法的。只是有时我实在没办法时,就把冬洁送过来,临时住个一二天。”

  她妈妈说:“尽管送过来好了。真快哟,你俩办事的情景就像在眼前一样,不想冬洁都要上幼儿园了。哎,我这当外婆的还没管过她一日,真是罪过呀!”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几了,炎热的苦夏正悄无声息的渐渐退去。再过几日,文丽便要回学校去做些开学前的准备工作。一旦开学,前一阵子是很忙的,再加之又要独自照看冬洁,这样就少有时间去看她妈妈了。因而,这一日她便又抽空去看妈妈。因为那冤家出车在外,所以不用回家为他作饭菜。至于冬洁么,她婆婆说:“已没几日好带了,就让她住我这儿好了。”这样一来,文丽反倒难得有了空闲,她想正好可以借此多陪陪妈妈,多和她说说话。文丽虽隔些日子便要来看妈妈,可是和哥哥嫂子却鲜有见面的机会,因为他俩上班路远,等到家时,别人家都已刷锅洗碗,收拾干净,正惬意的坐着看电视了,而文丽么不但路远,中间还得倒车,所以每次来看妈妈,都是早早的吃了晚饭便要急着回去。文丽来了,最开心的当然是妈妈,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文丽嘴里和妈妈说着话,那手却没有一会闲着,不是整理这头,就是收拾那头。姑妈来了,侄儿阿翔高兴得故意满屋子乱跑,就像疯了似的,叫都叫不停。姑妈送的小人书,他都喜欢看,还有那些玩具,简直没有一样是不喜欢的,姑妈就像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一样。有看不懂的地方只要问姑妈就行,不像自己爸爸,你问他,他总是不耐烦的说,没空没空,你自己去玩,要不去问你妈妈;去问妈妈时,妈妈说,哎呀,我上班都累死了,再说我也不太懂,明天去问幼儿园老师,乖,自己玩去。所以每次姑妈来,阿翔都会很开心。

  文丽把晚餐打理好,然后一样样的端出来,哥哥和嫂子的那一份则盛出放在厨房里,三个人就此坐下吃饭,一边开心的说着话。饭毕以后,阿翔刚放下碗筷便急着倒腾起那架飞机模型来。文丽起身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接着又洗干净放好。文丽从厨房出来,四下里扫了一眼,觉得已没什么需要做的了,至少今天是,因而便扶妈妈坐到边上软椅上。她妈妈一边慢慢落座,一边拍着扶手说:“你也坐会儿,来了就没歇过,我是舒服了,就是累了你哟!”文丽拖过凳子紧挨着妈妈坐下,嘴里说:“妈妈,你放心,我没事的。你一直说,人是做不死的,懒倒是要懒出毛病来的。”

  她妈妈一笑说:“那是你们小时候,想让你们从小养成勤劳的习惯才这样说的。哎,过会儿你哥哥和嫂子回来,你不要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动手去。”他妈妈看了看时间后接着说:“哦,差不多要回来了。”

  母女俩坐着顾自说话,不一会的功夫,文丽哥哥和嫂子便开门进屋来。文丽不觉想起身,她妈妈一把拽住还摇一摇,然后说:“哎,你妹妹都给弄好了,你自己端出来吃。”

  文丽哥哥笑着说:“好嘞,我自己来。”

  阿翔在那边顾自玩,连头都不抬一下。惹得他爸爸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们看这小鬼头,有的玩了就不搭理我们了。”

  文丽嫂子把饭菜端出来,于是大家围桌而坐,这下话题可多了,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个把钟头很快就过去了。文丽不情愿的站起来说道:“我得回去了,不然要赶不上车的。”

  文丽哥哥把筷子一放,那手做着上下打扇的动作,满脸兴奋的说:“坐坐,好久没碰面了,才刚说了一会儿话就要走,这…过会大不了打车回去么,钱我来出。”

  文丽妈妈一听这话,先是拍拍桌子,然后别过脸气说道:“哼,那里去学来的败家相,你知道打车得多少钱?你舍得,你妹妹可舍不得。”

  文丽哥哥一听话语不对,赶紧把碰到嘴边酒杯放下,尴尬的笑笑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让妹妹多呆一会,所以…”

  文丽妈妈说:“我巴不得你妹妹能多呆一会…”她转过脸对女儿说:“我看你还是早一些走,为这事多花钱犯不着的。”

  文丽抚着妈妈的肩背说:“好的,嗯…妈妈,我想开学前再来看你,到时还带冬洁一起来。”

  文丽妈妈高兴的说:“好好,我巴不得一起来呢!我也想冬洁呀!”

  文丽拿起包后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叠声的告别后,文丽便下楼急着去赶车。现在的天气,若从日历上看早已是秋季了,但是那气温却仍是夏天,只是没有盛夏那般炎热了。当她回到自己所在的区域时已经很晚了,这里本来就比较僻静,因而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文丽的脚步虽是急促的,但却极为沉重,她心里是极不愿意往那间屋子走,每天都这样,越临近这间屋子,那脚步就愈沉重。不是因为这间屋子的逼仄简陋,如论这一处,那潇儒原先的那间小屋还不如这间屋子,破旧潮湿,透风漏雨,但却是她心中的伊甸园,小屋里充满了温馨和宁静,自由和安全。可是眼前的这间屋子给她带来的却是梦魇和恐惧,屈辱和眼泪,这间屋子与她来说真比牢房还让人害怕,可是她却无力去抗争,不得不日复一日的走进去,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那是你的家,因为那冤家老实巴交…印度诗人泰戈尔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一起很开心;爱一个人,就是即便不开心也想在一起。”可是对她来说,不要说没有开心,就是连不开心都没有,只有煎熬和恶心。

  当她临近所谓的家那间屋子时,隐约看见有几个人在门口晃荡,再近一些时,还能听到嘀咕声,她颇有些奇怪。这时之中两个女的却迎了上来说:“你就是严文丽,严老师吧,我们是厂工会的,嗯…这样吧,我们到厂里去再说,车就在边上等着。”

  文丽更觉奇怪了,宿舍就在厂的后面,绕过去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事,怎么还要弄个车过来接?时间又这样晚了,她不禁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那两个工会女干部只是应付却不说事情。厂部办公大楼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哭声,越近哭声越响,是那种痛苦至极的嚎啕大哭。不断有人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发生什么大事了?”文丽自问道。那位女工会主席这才慢慢说道:“这样晚请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你千万要坚强,事情毕竟还没有…”

  王家夫妇傍晚就被接到了厂里,冬洁则被安顿在厂幼儿园,由两个老师陪护着。这时只见王家夫妇被好几个人搀扶着走进会议室来,厂长不停的在和他俩说着什么。婆婆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花白的头发凌乱稀拉的铺在脸上,虽然有人左右搀扶着,但却仍驼背躬腰的站不住,身子不听使唤要往下沉下去,已寻不出一丝先前的那种干练火爆,凡事都拿得定主意的影子来。公公则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泪水却不停往下涌出来。大家都在不停的安慰着王家夫妇。那位女工会主席看看文丽,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嗯…云山出了车祸,嗯…严老师…你得做好最坏的…”工会主席还不敢一下说出实情,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文丽先是吃惊看着对方,然后才慢慢的移开目光,眼下的情形已不言自明,就是猜都能猜出结果来。事情是今天凌晨发生的,云山所驾驶的大卡车翻下了盘山公路,那山崖落差足有几十米,车子都摔得散了架。等救援人员赶到,那人早已冰凉。车上共有三个人,一个是技术员,还有一个是安装技工,无一幸免。至于云山有没有喝酒的这事,厂里则刻意回避了事,不予深究。因为人都没了,再去追究这事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云山妈妈捶胸顿足的哭,云山爸爸也哭,文丽也哭。那哭声如撕心裂肺那样的痛,如穿云碎石那样的悲。三位逝者的家属都聚集在这幢楼内,于是这幢楼已被哭声和泪水所淹没。

  文丽哭,而且愈哭愈响。旁边的人一边陪着落泪,一边想尽法子的安慰。旁人看去,王家夫妇老年丧子,怎能不痛?文丽这么年轻就痛失丈夫,女儿这样幼小就没了爸爸,怎能不悲?文丽的内心却是五味杂陈,她真不知道为谁而哭,为所谓的丈夫么?若为这,她哭不出来。因为这些年她遭受的满是屈辱和折磨,苦到甚至连个痛哭的去处都没有。一想到这,她止不住的要痛哭。既然恨我,既然无法容忍我的过去,那就分开了过,干嘛还要死死的缠住我不放,干嘛要这样的折磨□□我?我是做了那件事,可那是在以前,我和你连八字都没一撇,叫我怎样对你负责?你说报复我,这是理由吗?没错,文丽为此嫌恶他,鄙视他,是曾不止一次的在心里赌咒他去死,那是因为气极了才发出的抗争,绝不是真正要他去死。尽管他那样的□□自己,但也不至于非要用死来抵偿不可。她别无所求,只求能放她走,让她带着冬洁平平静静的过。现在这样的结果绝非是文丽的本意。但不管文丽的本意如何,可它的客观后果是明摆着的,就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继续遭受那份让人惊悚颤栗的□□了,让她从屈辱的藩篱中走了出来。小冬洁也不用再害怕什么了,自己再也不用为冬洁提心吊胆了。她是为解脱而哭,想到公公婆婆对自己的好,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也许真的会活不下去,小冬洁也许真的会怕出病来。现在二老在即将步入年迈之时却失去了儿子,她是为他们而哭。

  文丽没有马上把这事告诉妈妈,她不想妈妈为这事伤心,也不想妈妈为自己担心什么,同时也不想哥哥嫂子请假赶过来陪自己,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文丽是在开完追悼会后的那日下午才打电话到哥哥厂里,她叫哥哥不要赶过来,因为事情都已操办好了,叫妈妈千万不要担心。

  文丽妈妈知道这事后,哪里会不担心的?急得快要犯病了,她喘着气吩咐儿子,马上下楼去打电话,叫你两个妹妹明天就赶回来,然后再去把文丽和冬洁接过来。两个妹妹正在家里坐着吃晚饭,接到哥哥的电话,惊得电话都快掉地上了,姐姐出这么大的事情,哪还有心思吃晚饭,哪还等得到明天的。两姐妹急忙商量一下便立刻花大价钱包车过来,次日中午边就赶到了。

  文丽妈妈为女儿的际遇唉声叹气,默默流泪。什么样的安慰话都是多余的,因为那些话都裹在了那声声叹息中和苦涩的泪水中。她要两个女儿多住些日子,等她们的姐姐开学了再走。这三姐妹本来就情意深笃,当然愿意留下来多陪姐姐一些日子。其实,两个妹妹对云山这个姐夫的认识并不怎样深,只知道他老实木讷,甚至还有点愚笨的样子,反正谁都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大妹妹文兰远在外地,当然无从知道姐姐出嫁后的生活境况,小妹妹文莲只晓得因为潇儒哥的缘故,才使姐姐变得沉默寡言,失去了笑容。文丽现在的心境无人能晓,那冤家在时,没人知道她是在煎熬中生活,现在那冤家不在了,同样也没人知道,她的生活反而更好,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来折磨□□她。这些年里,她一直害怕着,要是哪一日那冤家发起酒疯,把那秘密给捅出来,那还有脸做人么?现在她不用再为这担心,那秘密随着那车祸被永久尘封。她也无须为冬洁的处境担心,她所有的忍受都是为了遮挡掩藏这个担心。她内心的这种感受,生养她的父母不会知道,同胞妹妹不会知道,她的公婆更不会知道。她很感激公公婆婆,虽然那冤家这一走,自己从此便解脱了,可是公公婆婆失去的却是亲生儿子。因而她在心里想定,这辈子都要以晚辈的身份去敬待他们。

  文丽对妈妈说:“妈,不用的,妹妹她们远在外省,要上班工作,各种压力已是不小,你就不要难为她俩,让她们早点回过去,一心地去做事才好。我这边,你尽管放心好,当时潇儒离我而去时,我都挺过来了,现在就更能过去了。”

  两个妹妹还是执意要留下来,又陪伴姐姐两天才走。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文丽为了消除妈妈的担心,不得已才说了一些婚后的情况。不过,她没勇气说出那事。她妈妈听了后,吃惊不小,心疼个捶胸顿足,说:“看他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话也不多说,怎么就一点也不像他爸。都是我不好,看走了眼,本想让你快些忘掉那薄情的东西,不曾想吐出黄连却吞了苦胆,刚出了水坑又入泥坑,反倒让你受更大的委屈。哎,就怕男人鄙俗无礼喔!”

  文丽反倒安慰说:“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好好儿的,反倒是你自己要保重,不要太过劳累,家里有事就让哥哥来说一声,我马上过来。我告诉你的那些事都已过去,永远不要再提起了。”

  料理完后事,厂里不好急着催王家交房子,尽管早安排给更需要这间小房子职工,一直让他们住到春节前,这才不得不收回。这样,王家夫妇又多带了半年孙女。这小孩子是绝不能差半年时间的,冬洁不但个子长高了些,同时也更懂事、更利落了。

  二老无从知道文丽那件事情,当然就无从知道冬洁的身世。在他们的眼里,文丽是自家媳妇,冬洁是自家孙女,对她们好那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儿子没了,媳妇也许会成别人的人,但孙女却永远是自家的孙女。文丽对云山起先是麻木,继而是嫌恶,不过现在她心里已什么都没有了,要说有,那也只是残留。但是文丽对二老却一直心怀感激,他们可谓已尽心尽力尽情了。在文丽的心里,总觉得愧欠着他们一笔情债。二老自遭失子之痛后,变得苍老迟钝了许多,那王师母更是失了昔日果断好强的性子。一夜之间,那头发就像被染过一样,再也挑不出一根黑的来,文丽心里常为二老伤感。寻常时候,冬洁绝少念叨“爸爸”二字,这也许是云山自己要恐吓她、要捉弄她所种下的恶果,也许是受了妈妈的影响。因为妈妈绝口不提爸爸的事。其实小孩子是很有辨别力的,谁对她好,她自然就和谁亲。因而除了妈妈,就是爷爷奶奶最亲,这一点连外婆也比不上。自从冬洁牙牙学语,能叫爷爷奶奶开始,那“爷爷奶奶”二字就像是挂在了嘴边一般。文丽常对冬洁说,爷爷奶奶挤在那间小房子里,一直把你带到能上幼儿园为止,那是很不容易的。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懂得感恩爷爷奶奶,要懂得反哺照顾他们才是。

  二老走时,文丽带上冬洁一路伴送,她把厂里给的抚恤金和所有补贴,一股脑儿全塞给婆婆,让她好贴补家用。其实她婆婆家平时的吃穿用度并不用愁。云山爸爸有退休金这自不用说,回得老家后,住的是自家的房子,吃有自家亲种的蔬菜,还放养着一大群家禽,自家吃不了时还样样可换钱。就连烧饭柴火都不用花钱买,满山都是,那生活反比城里来得更好。她婆婆哪里肯受,两人推来搡往,一个不受,一个不从,婆婆说:“家里不缺什么,老家那头开销又省,我留着也没用处。反倒是你这里更难些,要用的地方多的是,以后冬洁念书就要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城里开销大,就连停个自行车都得花钱。留着也好作个应急,若平时不够花尽管说,家里积攒下的那笔钱,原想给你俩办事用的,后来一分钱都没花,都让你给省下来,贴补你也是应当的。”文丽见婆婆坚拒不受,因而只好又拿了回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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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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