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区
在居久和安庆两个人一起隔离的几天里，陆陆续续回来了其他通过考核的学员，看安庆的表情，他心心念念的方玫姑娘不在其中。虽然不了解所谓的年少心动，但看着安庆煎熬的样子。
居久没忍住，“你是喜欢方玫吗？”
隔离室其他隔间里，支愣起几双耳朵。
“怎么可能？”安庆整个人都炸毛了，要说炸到什么程度，也就是隔着装甲都能看出来的程度吧，“我才不会喜欢那种装得柔弱实则心黑的暴力女！”
哦吼，你认真的？
不加思索的话被一口气吼出后，其他隔间里传出幸灾乐祸地哄闹声。
“安庆，你完了，我们录音了。”
“等着方玫收拾你吧。”
“啧啧，是给你的自由过了火啊。暴力女？你敢当着方玫的面说出来？”
这是起哄派。
“……这样有点过分了。”
“别乱说啊，被艺术加工后很伤人的。”
“你们这些青春期的男生，真是……别乱起哄了。”
这是理智派。
“那个……”
刚完成检查隔离的某个女学员举起手，可能是不习惯在多个人面前发言，被居久他们一起盯着时，女学员明显瑟缩犹豫了。
安庆立刻反应过来，“十七号，怎么了？”
排名顺位十七的女学员被点名，有些局促地说：“我，我在考核的时候见过方玫。她，她是偏向医疗的科内，在，在考核的时候，她替我治过伤。”
隔着装甲，仍旧瑟缩的十七号握紧了手，“但是，之后，我们遇到了虫群，分，分开了。我，我不知道，方玫，她会怎么样。”
“很抱歉，我，我没能跟她在一起。”
“自，自己先，先活着回来了。”
隔离室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
“……这个跟十七号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大家都是凭实力通过考核，又不是你把虫群引来的。”
“对啊，方玫在我们实力是第二，就算选了医疗种，也不会减弱她的实战能力。”
在安庆之后回到隔离室的学员也不过五个人。因为是第二批次考核，异变生物过了繁衍季，难度系数下降了一级。
黄天说过，一个班能通过考核的不过五个。现在安庆所在的三班加上他，回来了四个。四班才回来了两个。从人数上，安庆他们班的实力确实不弱。
居久没有过问没通过考核的学生会怎样，过问的那么仔细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替他们考。
安庆是最后安慰的十七号，“方玫肯定没事，她那么惜命的人。一定会活着回来。”
“……一定。”
如果不是手在颤抖，居久也会信的吧。
尚且稚嫩的花季少年们笨拙地微笑，体贴着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一校学生。总觉得，空气里蔓延着苦涩的味道。
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开口的居久心口微微发胀，学识的记忆里只有不断的实验，永远的记录。那些无感情的记忆碎片里，像安庆他们之间的体贴是不存在的。
所谓的研究员，就是活着的机器。
“你也会有朋友的。”状态标为在线忙碌的Y1829抽空舒缓居久的心情。杂乱的记忆数据越是梳理，就越是让AI怀疑居久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五⑧16○.net
那不就是台人I肉组成的机器吗？
一直围绕着一个实验，筛选上兆的数据。从十岁左右的矮冬瓜，长成二十岁的高大青年。没有春夏秋冬，没有节假日休息，在跟研究所差不多的地方，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日常。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与同事的谈话会被监听，交接实验进程要隔着厚重的墙壁。能谈话的是实验对象，一有不慎就会送走对方的性命。
居久的学识里，夹带的日常，剔去血淋淋的部分，剩下的，就只有与机械AI为伍的工作了。
“Y1829，你说我以前会有朋友吗？”趁着Y1829还心疼他，居久维持链接状态问道，他不抱什么期待地躺在隔离室的金属床板上，听着周围小声的交谈，猜想他所不知道的记忆。
Y1829：“……我不知道。居久拿回的只是学识部分的记忆，你要知道，人类的记忆是片面的，在高压的工作下，你能记得的事微乎其微。”
“你在工作之余可能会有朋友，但以你当时的状态，你忽略朋友的可能性是99%。”
“……”居久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Y1829：“心情好点了？”AI松了口气，“记忆重组到了最后，等有空闲时间，我会在你睡眠状态下同步传给你。”
“嗯。”
在Y1829下线后，断开链接的居久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对Y1829说他不觉得自己有过朋友的话，一定会被它担心。没有必要让在乎自己的Y1829为这种事烦恼。
或许他就是交不到朋友的类型。
但就算没有朋友，亲人呢？
亲人，还有存在于世的吗？
.
“居久，你睡了吗？”安庆轻轻敲击透明墙板。
“……”
“睡了啊。”少年没有多想地让同学们小声点，之后也跟着睡下了。
统一的作息规律让少年们都起了困意，不一会，隔离室里一片清浅地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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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线警报声响彻每个空白区考核地前，居久就醒了。
“床板在动？”刚醒来的居久带着点睡意，感受着床板的震动。其实这种震幅并不明显，也只是居久这种对幽闭空间敏感异常的人才会被震醒。
考核点的房屋是混合重金属制成，自身质量极重，防范地震海啸都不在话下。为了节省转移时间，每个区域的房屋都可拆卸，且是全自动化规避危险地区。一旦发生天灾，它们可根据情况自动转移阵地。
安全非常。
居久原本以为这是检测到地质有问题要转移，结果震动越来越厉害，到最后，他甚至有种整个人在下坠的错觉。
“不是错觉。”Y1829上线，链接居久的同时将整个考核区域的俯视图怼到了居久的视网膜上。
然后居久就瞬间清醒。
任谁看到地裂开了，都不会有心思睡觉吧。
空白区是纯正的荒山野岭，地势多变。考核区域划分的又细又密，光是转移地点就多达几十处。一般情况下，遇到了突发意外，是可以转移的。
但这固定房屋的地下层都没了，能往哪里转移。
就，离谱。
大地就像被人从天上捅了一刀，还故意戳了几下，划出了深渊般的豁口，面积广袤的长草地区被撕开，周遭的土石地块下陷。
而完成这些才过了几分钟，撕裂的空口太大，居久所处的位置就在正中。
在居久看到这些的时候，周遭还是一片寂静。只有摇摇欲坠的房屋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幻象。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超现实，居久反倒没有那种临近死亡的崩溃感，他戳了戳Y1829，“这么大区域的地层开裂，没有征兆？”
Y1829：“在一小时前，地质扫描的结果很正常。”
居久：“……”
他扶额：“这种事发生真的合理吗？”
Y1829回答：“有什么不合理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地会裂开，不是自然规律吗？”
居久：行吧。
情况过于离奇，居久不仅不慌，还挺想笑的。他这是出门必没好事的节奏。
此时距离内线警报发动还有十秒。
居久站直身体，敲了敲隔离墙检测硬度，“这门能砸开吗？”
Y1829：“能，用弩I箭。”
距内线警报发动还剩八秒，居久从腿侧拿出弩I箭，暴力开门。
被重金属破裂的声音弄醒的学生们一脸懵逼。安庆：“居久你这是终于忍不住要越I狱了吗？”
居久：“……”他在这些少年眼里是个什么形象？
其中一个学生看着轻易被居久破开的大门，由衷感叹道，“不愧是成熟的大人，轻易做到了我们敢想不敢做的事。”
居久：“……”你们对成熟的理解有问题吧。
居久花了一秒震惊于这些少年无厘头的脑回路，他走出隔离室，然后说：“地裂了，我们在下坠。”
安庆：“？”
其他学生：“？”
六脸不可置信。
居久将耳内的传讯装置取出，摘离装置前一刻，极具破坏力的紧急通知开始了。
居久将传讯装置稍微拿开点，听考核区会对这情况做出什么反应。
“警报：地层受不明因素开裂。因特殊原因影响，地裂深度尚未可知。救援机械已紧急派出，请各位学员及后备人员保护好自身安全，尽量自救。如有特殊情况，可在原地等待救援。”
“警报：地层……”
在无限循环的警报声中，居久无语，还真是简单明了的指令——跑。
可他们往哪跑啊。
安庆那边听到消息先是骚动了一下，但很快，他们镇静下来。在发现无法破开隔离墙后，安庆毫不犹豫地向出去的居久求救，“居久，帮个忙。”
“没问题。”居久会意。
将弩I箭调为多发模式瞄准的那一刹那，居久的脚下突然没有了实感——地板在脱落。居久只怔愣了一瞬，就决定好该怎么做了，“安庆，门开后往我前面跑。”
弩I箭将开关射毁，应急装置判定为敌袭，六扇门开启。
安庆本来就准备好起跑，骤然听到居久命令式的语气，身体更是自发行动了起来。作为班长的责任心让他在跑的同时招呼上同学们。
在把动作稍慢的十七号拉起推她往前跑后，安庆下意识回头想叫居久一起。
刚回头，黑发青年脚下的金属地板已经脱落，他站在倾斜的破裂金属般上，半个身子摇摇欲坠。安庆几乎想也没想的往回跑，可居久比他反应更快。
“别过来，这里要塌了，来不及的。”
他们离得太远，安庆过去也改变不了居久掉下去的命运，刚才用弩I箭的时机是最后的机会。居久脚下没了借力点，胡乱移动只会让他掉得更快。
半个身体都要掉下去的居久挺镇定，他甚至镇定地往下探头，很有求知欲。
“可是……”安庆有些犹豫，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让他无法抛下居久逃跑。
“别误会。”居久说，“我这不是舍命保护你们。我已经想好怎么自救了，你带着你的同学去安全的地方求援就行了。”
“怎么说，我都比你们大，别小看大人好不好。”
“我明白了。”少年没有过多的犹豫，选择了相信居久，他将腿有些软的十七号扶起，“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你是大人，不会骗我们吧？”
交谈的几秒之间，隔离室的后半截地板完全脱落，因为没有了地板，混合钢筋尽数露出，对接式的房屋直接从中间断开，“咔嚓”一声后，安庆他们头顶上的天花板被一同带走。
外界的情况映入安庆眼眸。
考核区青色的长草丛不复存在，大地裂开了豁口，豁口如深渊地狱般深不见底，望上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害怕掉进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安庆他们还稳在半截地板上，是因为这头的地基焊接在其他地基上。
高空辅助的飞行机固定好跟他们串联的房屋，他们才没第一时间落下去。
但混合钢筋也撑不住多久。
在嗡鸣的风声里，居久确定好待会在哪里降落后，对安庆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好好活下去。”
比安庆大不了多少的青年说完，就踩着掉落的建筑物，接力往下跳。
他独自跳下裂缝深渊。
并认为这理所应当。
“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狂妄。”四班一学生道。
安庆咬住舌尖，从不可名状的震撼里理清思路，“大家，这里的情况还不稳定，我们需要移动到安全的位置，固定地基的飞行机是个选择。”他看了看摇晃得更厉害的地基，“现在情况不明，由我带队尽快抵达飞行机，可以吗？”
六个少年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平衡摇摇欲坠的半截残垣。
“你是我们中最强的，由你来领队最合适。”
“没错。”
一个队伍只需要一个领袖。安庆是第一个通过考核的学员，自然有资格做队长。现在不是为了职位浪费时间的时候，四班的两个同学没有意见地交换了通讯频道，“队长，我们该怎么做？”
十七号恢复平衡，立刻尝试与监考官通讯。在发现信号被磁场干扰后，十七号说明了情况，“安庆，在抵达飞行机的同时，我们需要找到信号点，才能与监考官们联系。”
令人下坠的恐怖重力挤压着肢体，安庆同意了十七号寻找信号点的提议，他看向四班的两个学员，“我记得你们中有一个身上带着伤，待会行动的时候，你们在中间。我和十七号领头探查信号，断后的任务交由另外两个同学负责。”
安庆朝同班同学看过去，得到了没问题的手势。
安庆挠挠头，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领队，没那么自信。但现在也不是说不自信就不自信的时候，他一边扫描着可前进路线，一边发挥专长缓解其他几人紧绷的神经，“我们之中应该没有恐高的人吧？”
“没有。”
“有的话你也背不动我。”
“别贫了别贫了，我们赶紧到目的地，做自己能做的事。”
混合钢筋下是无底的深渊，虽然居久很自信，但没人知道底下是什么。
最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地洞，安庆说，“准备出发。”
.
“你为什么要跳下来？”适应新型机体的Y1829问居久。
居久抓着土壁上歪歪斜斜的金属横条，用力翻个身，踩在仅能容下他两只脚的横条上。没办法的说：“超重了。我在上面谁都走不了。”
Y1829：“这就是你跳下来的理由？”
居久：“不然呢？我总不能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放弃那些孩子。”
“所以你打算舍己为人，奉献自己的生命？”
“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啊，脚下是万丈深渊，稍微脚滑点就能把命交代在这里。活得好好的？难道你还想死的美美的？”
居久：“……”完了，看样子很生气。话说Y1829最近一直在生气，但它是个好AI，应该过一会就能消气吧。
不就是跳个不知深浅的大地坑吗，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过了一会。
居久：“Y1829，你消气了吗？”
“……”
“我的腿麻了，可能真要掉下去了。”
“……”
“对不起我错了，但你的新机型我做的很好看吧，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Y1829：“……”
Y1829：“丑。”
你的审美太小众了。
这个四不象是什么鬼？
又过了一会，觉得是在折磨自己的Y1829伸出……算是爪子的东西，把居久放到了它的新机型上。
“下次，别跳。”
“就算要跳，也等我来了再跳。”
居久：“……”
“你的回答呢？”
“……”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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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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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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