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发现时,就已经断了气,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
骆穗岁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久久没有言语。
说到底,何怡岚只是一个被卷入政治博弈的牺牲品罢了。
亲眼看着父亲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时,她不过六岁。
六岁,人生的起步阶段,应该是依偎在父母怀里,享尽疼爱的岁数,而何怡岚却在那一年,失去所有。
对她来说,世界崩塌,坠入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骆穗岁知道,坚持着何怡岚走到现在的,正是心中那股强烈的恨意与报仇的信念。
而那股信念,却被她亲手摧毁。
残忍吗?
骆穗岁不禁问道自己。
忽然,冰凉的手背传来了温热,骆穗岁转头对上了时叙白幽深的眼眸。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骆穗岁为了自己和时叙白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命运的决定权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让何怡岚做出抉择的不是骆穗岁,而是她自己。
何怡岚没有亲人,精神科医院直接对接了殡仪馆,将她好生火化安了葬。
这一天,阳春白雪,万里无云,倒是下葬的好天气。
骆穗岁怔怔的望着远方,只愿何怡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再走歪路。
当然,也不要再遇见她。
-
时恪途已经一岁了,但是还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
虽然听过时叙白的事迹,但是真当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骆穗岁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而对比骆穗岁忧心忡忡,时叙白倒是淡定很多。
“咱们把专家请来给时岁看看吧,我还是担心。”
骆穗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干脆坐起身,对时叙白说道。
西棠的女儿千念比时岁还小一个多月,却在上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了,甚至还有叫她姨姨。
再对比自家孩子,心里难免有些泛酸。
“好,我约个时间。”
时叙白见她担心,便也不再劝说,总归等医生检查完就会明白,时岁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知子莫若父。
时叙白对自己儿子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我下去喝杯水,嗓子有些干。”
骆穗岁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却被时叙白一把拉住。
“我去给你倒。”
骆穗岁无奈,双手抵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床上,莞尔一笑:
“不用,你快睡吧,明天不是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时叙白扬起唇角:“嗯。”
虽然距离生产已经过了一年,但是时叙白却还是一如既往,把她当成瓷娃娃一般,怕她磕到碰到。
渐渐的,骆穗岁也就习惯了。
骆穗岁端过一杯水,脚步轻快的走在楼道上,忽然想到什么,脚底一拐弯,向时岁的房间走去。
沉住气趴在门口听了一会,正想离去,却忽然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抬起的脚顿住,骆穗岁眉头紧皱,将耳朵贴在房门口,静静的听着。
是时岁的声音!
似乎是...时岁在说话?
听清楚后,骆穗岁脸上的喜色一览无余,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她正想开门走进,却被忽然出现在身后的时叙白,一把抓住了手腕。
“嘘~”
时叙白将她拉到走廊一边,确保时岁听不到声音后,才放开了她。
骆穗岁握住他的手,神色激动的说道:“时岁说话了!我听到了!”
时叙白哑然一笑:“嗯,那还用看医生吗?”
“不看了不看了,孩子没什么问题看什么病。”
骆穗岁连忙挥挥手,细细的吊带在她手臂的拂动中轻微下滑。
时叙白眸色微深,大掌按在白皙的肩头,轻笑道:“嗯,回去睡吧。”
“等会儿...”骆穗岁看着他不怀好意的微笑,双手抱胸,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见时叙白抿唇不说话,她脚下一跺,叉腰道:“你你你瞒着我!?”
时叙白含笑着,按住她粉嫩的唇瓣,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小心孩子听见。”
“哼~”
骆穗岁脸色微红,撅着嘴撇过头。
时叙白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声音中带有无尽的宠溺:“老婆我错了,我这不是想让你亲耳听到嘛,别生气了,嗯?”
“要我不生气....那得看你表现。”
骆穗岁睨了他一眼,那眼眸中饱含深情,似水柔情注目于他,让他心尖一颤。
“一定让你满意。”
时叙白微微弯腰,双臂揽过她细长的双腿,在她的娇嗔声中,稳稳当当的走回了房间。
-
最近,时叙白非常忙。
忙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除了陪孩子和睡觉时间,骆穗岁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
但是,到底在忙什么,时叙白却不向她透露一丝消息。
说实在的,骆穗岁有些生闷气。
于是,在连续三天没有在餐桌上看到时叙白的她,头一次撂下筷子气哄哄的回到了卧室。
小小的时岁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仰着脑袋拽了拽一旁阿姨的袖子。
“咚咚”
“谁?”
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骆穗岁闷声应道。
“太太,是少爷。”
骆穗岁顿时起身,整理好衣服,对着镜子扬起了唇角,才打开了房门。
门口,时岁被抱在阿姨怀里,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却对着骆穗岁张开了双臂。
小小的柔软的手臂张开的那一刻,骆穗岁便什么气的都消下去了。
她连忙从阿姨手上接过时岁,略带歉意的哄道:“时岁乖,妈妈是不是吓到你啦,抱歉,妈妈心情不好,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麻麻...不气。”
软糯的声音,听的骆穗岁的心都融化了。
骆穗岁内心念叨着,儿子可比男人靠谱。
默声把时叙白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念叨了一百遍,惹得另一边正准备通宵赶设计图的时叙白喷嚏连连。
念叨完了,通神舒畅,骆穗岁声音也越发温柔:“好~妈妈不气,时岁想玩儿什么,妈妈陪你好不好?”
“真乖。”
见时岁小小的脑袋点了点,骆穗岁心情大好,赶忙让阿姨拿来了时岁房间里的玩具。
当阿姨拿出一个写满数字的拼图时,骆穗岁信心满满。
拼图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不过,这拼图并没有任何图案,也没有什么特殊形状,有的只有一格一个的数字。
见时岁边思考,边在对应的位置放置数字,骆穗岁才反应过来。
这哪儿是拼图啊,这是数独游戏!
救命,骆穗岁当年可是数学学渣啊!
“麻麻,到你了。”
“...”
当时岁用那真挚又期待的眼光望向她时,骆穗岁竟忽然有种想钻进地缝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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