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橙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那你有被气到么?”
被她这么一问,安室透的神色不由微妙起来,眼神都有了几分探究的味道。
虽然他听完这个回答,脑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是——“咦?这是什么奇怪癖好?为什么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放在她身上我竟然也没感到意外?”“一般来说,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故意惹明显有复合倾向的前男友生气吗?”“虽然知道她不是很常见的类型,但会这样……应该不是……想换人吧?”——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想法。
越想,安室透的心情便越是复杂起来,因为注意力分散,他圈在渡边橙腰际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松了松。
他是知道她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但只是这样根本不足以推断出原因。
对于两人的感情他也很有自信,以前也因为这一点还有其他一些当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没有过多关注她的异性缘同性缘……坦白来说,这次多少也有点道歉后被原谅了应该就有机会复合的笃定。
但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他们分手后,有很多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其存在的男人像雨后春笋一样突然冒了出来……而且这之外还要加上琴酒。
虽然最后这一个很大可能只是因为卧底任务才需要橙多加关注,在他在意的那方面完全可以把对方忽略不计,但一想到那张脸就没法不觉得讨厌。
当然他这并不是在嫉妒……这些状况完全可以理解。
说到底,他也没有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些自己没有预想过却对她十分重要或是会搉取她注意力的男人就认为自己比不上对方、内心过分排斥甚至无法接受对方的存在,只是……硬要说的话,只是有些心理落差,惊讶并且不那么适应而已。
毕竟为了避免意外踩触对方的警戒线,他们之前一直心照不宣地从未刻意涉足对方没有向自己展露的层面,再加上橙的性格……虽然这么想很失礼,可是看上去真的不像有很多好友的样子。某些时候触及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免会产生自己是那个唯一的、对她来说特殊且重要的人的……错觉。
而这样的模糊认知却在恋人关系结束后经由其他人的出现被步步推翻,占据她内心的并不是没有别人——有些重要到包括对方珍视的人在内她也无论如何都想守住,有些牵引着她的注意力,而且这之中还大部分都是男人——怎么说也不可能一下子毫无异样地接受这种变化吧?
橙的思路不同寻常,那也就意味着……接受道歉和复合,在她看来或许并无关联。
喜欢、保持亲密联系,也不代表会重新在一起——这一点他在『巴罗洛』身上已经体验过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
她变得比从前更加坦率,但那并不意味着她身上那种难以捉摸的特质被削减了。
那种近乎刻意挑衅的直白,在他这里反而比迂回的试探更具有微妙的攻击力——是相当难以招架应对的力度。
正因为不是单纯的挑衅,正因为背后应该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不,他就干脆承认好了。
他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正因为是现在这种情境,正因为这么做的人是她,他才没办法毫无顾忌地简单回怼回去、没法不因此想得更多。
无法推断、无法确定……
最开始只是觉得拒绝应付喜欢的女孩子十分棘手,但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对他来说不仅没有因为经验累积而变得简单,反而愈发棘手起来。
直接问的话,不是没可能得到某个答案,然而那同时也意味着他把决定那个问题的主动权交到了她手里……要是那句回答和他想的一样呢?要是……那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呢?
“……如果我回答说没有生气,那会真正生气的人应该就是你了,没错吧?何况事实也并不是那样。”
“而如果我告诉你,说我很生气——”安室透略微顿声,在这段稍显短暂的沉默中看向红发少女,“这是个会让你更高兴一点的答案吗?”
回望向他的眼神如同垂盖着难以穿透的暗幕,捉不到任何可以解读的波澜。
“我如果回答,是或者不是……你会有什么反应?”
安室透:“……”
出乎预料。
但感觉也一样糟糕透了。
“……我也不知道呢。”他盯着渡边橙,眼底似乎已经开始酝酿起了阴郁的风暴——那种波澜反复层起又被反复压制,他的面色一时间不由沉了下来,“你可以试试看?”
渡边橙:“……”
尝试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看表情就能明白了。何况她也没真想那么做。
但是……他是为了什么在生气?只是她刻意那么回应之后所导出的理所当然的结果吗?
是因为收到那样充溢着理性的答案、直面了她冷酷的一面、意识到原来她也不是无论何时都不会率先放手,所以惊讶了吗?
因为发现事情没能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进行,所以气急恼怒起来了吗?
——渡边橙带着点诧异地发现,自己心底不知何时翻涌起了这样冷漠的、近乎以旁观者的角度居高临下地评判、甚至夹杂了几分嘲弄意味的想法。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不知道的事无论如何还是不知道。
头脑再怎么准确地推演多种存在的可能性,也无法开辟出绝对能通往他内心的小径。
微妙僵持起来的局面仿佛连同已然凝固的空气将这一处围困成了窄小的牢笼,门上和炸/弹捆绑在一起的计时器随着时间流逝嘀嘀走动。
谁都知道最好是立刻走出去,但谁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将门正确开启。
那种无法向对方表露的心思、不能直言陈述的想法,并不是简单地以恋情作为基础就能肆意奔流的洪水,最终缠结在一起的,是或许只此一次的试错成本。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的是,不论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都不希望之后的结果是你会跑掉。”
叠加在渡边橙腰际的热度移开,安室透看着她叹了口气,手掌按压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像是拿自己面前的女孩子没有办法,只能暂时缴械投降一般。
“毕竟如果是橙自己逃跑了,我就没法再找回来了是吧?”
他不是最清楚了吗?情报人员的嘴就像蚌壳一样,除非硬撬,否则不想张开的时候绝对不会张开,用强硬逼迫的态度在她面前只能得到反效果。
“虽然是说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那么做,但并不是橙不重要、我没那么在意的意思……”他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十分难以启齿因而犹豫迟疑,但那种坚定的、因为过分坚定而显得有些执拗的神色很快出现在他脸上。
“再来一次、很多次,每一次之前我都绝对会做好准备——把你找回来的准备。”
但这也并不是足以打动她的话——在开口前,安室透就清晰地明白这一点。
寄宿在似乎动听的言语背后的,是他或许会一次次因为其他主导影响了他行动选择的东西而将她置于旁侧的可能性。
如果橙更单纯、更加天真一点,也许只是听到他这样说就能高兴起来。可这只是与现实截然相反的假设。事实是,吸引他的是大概只用一瞬间就能看穿这番话背后真相的女孩子。
但很微妙的是,虽然觉得有些棘手,在控制不住地回想记忆里令人排斥的画面时间或涌动着某些强烈而幽微的念头,但在那样复杂难言的情绪之中却不存在任何的讨厌,好像埋藏在血肉中的神经都被这份难以捉摸撩动了起来。
渡边橙看着他的蓝眸微微眨动了一下,倾身靠向他,并未展现出动摇却涌动着探究意味的神色在安室透眼前逐渐清晰。
“……那如果我特别生气,闹脾气呢?”
“那就……再一起吃巧克力?”他顺势低身,额头抵住她前额,“糖分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第一次一起度过的是一个他拒绝了她的告白的情人节,但即便是那样的开始,也为那个节日赋予了与其他日子不同的含义,就像与小王子相遇后,麦子的颜色对狐狸来说便不仅仅再是麦子的颜色。
呼吸在交缠间渐快,渡边橙鼓了鼓脸,最终像是实在受不了一样向后稍退,下移视线咕哝,“……让人心情愉悦的可不是什么糖分。”
虽然她说得模糊不清,但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安室透的听力也不差,何况现在这种关键时候,他比任何时刻都更关注她的神情言语,只是捕捉到某些字眼,他就已经在脑中拼凑出了大意。
“嗯?那是什么?”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虚握着右手,屈起的食指指骨抵着下巴,语气里满是迷惑,“我好像不太清楚呢。”
渡边橙:“……”
哇——!绝对是故意的这家伙!
“……是吗?我也不知道。”她打定主意如果安室透非要追问她指的究竟是什么,就想办法暂时堵住他的嘴或者让他干脆略过这件事。
不过提到巧克力,渡边橙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怀疑,“说起来,你那天脸上的伤……”
“什么?”安室透不动声色地问。
渡边橙盯着他看了两秒,慢吞吞地回答,“……不,也没什么。”
只是伤在脸上那么明显,他不马上处理一下就算了,还带着那副样子在那一天去那个路边公园,实在很可疑。
当然那个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怀疑那可能是个苦肉计,但是,与其说是止步于怀疑,不如说她只是没想去相信那样的可能性。
安室透眸光闪了闪,他知道她其实想问什么,不过关于真相的答案,就暂且保留在他这里吧。
“……那个,刚才……”渡边橙伸出手拉了拉他袖口,但才冒出几个字音就咬了一下唇停了下来。
道歉的话……莫名的有点憋屈,虽然看上去理亏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而且如果要解释起来,根本没法说什么不是故意的……那样子一看就是故意的好吧?!
“我是说,其实,我不是……”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好一阵头脑风暴,可真要说的话,渡边橙自己也说不清原因。藲夿尛裞網
不是完全没有头绪,而是她隐约知道,那是一团驳杂的、无法简单以言语剖析透彻的东西。
“总之……”唇部微微开合了半晌无果,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安室透一眼,语气都有些自暴自弃的,“算了……我也说不上来。”
她顿了一下,超小声地说,“……我挺麻烦的吧?”
“虽然麻烦但很可爱。”
渡边橙:“……谢谢,你省略掉前面那一半我听着会更高兴。“
安室透:“……”
可是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当然他在内心吐槽完了之后也知道,这种话他真的说出来自己就要完了。
“我大概明白了。”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渡边橙的表情,尔后像是从中得到了某种讯号,停顿了几秒,直视她深蓝色的眼眸,第一次直白地问道:“所以说……现在,可以再和我交往吗?”
渡边橙沉默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蠢蠢欲动,“……我可以说一遍不可以吗?”
“……”安室透看着她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不可以。”
他说完之后忍不住吐槽,“所以你就是想皮一下是吧?”
“因为那样会比较危险很刺激?”
“嗯——?”
“好吧,我就是好奇想试试,唔……”渡边橙说着,声音低下来,蓝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许久后忽然开口。
“零(れい)。”
“嗯……嗯?”安室透看到她的眼神下意识地回应,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没有添加任何后缀、直接叫了他名字的更亲密的称呼方式,而会这样做也就意味着,她接下来一定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你之前不是说……从零开始?”渡边橙看了他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移过去,低头勾了勾他的手指,声音也变得极小。
“……开始了。”
安室透:“……”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在他微怔的间隙里,自己已经勾住了对方害羞起来想要抽离的手指。
冰凉的指尖在他微微收拢手指时被握进了掌心里。
指缘压在肌肤上分明应该是发凉的触感,但说不清原因的,那一片皮肉却像是触电般轻颤着发烫。
然后……很奇怪的,他也一下子移开了视线没有看渡边橙。
包裹着指尖的手莫名的热得有些发烫,渡边橙一面想着“怎么回事?难道是发烧了吗?”,一面又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偷看。
敏锐的细胞噗咕噗咕地在某处跳动着,她看向安室透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不敢置信,然后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温柔起来。
那些杂乱难言的情绪渐渐平复,在看不见的空间中散开。
“……我是很想在零的心里占据第一位,但在认识我之前,零也认识了很多人,对吧?”
深蓝色的眼眸在安室透闻声看回来的那一刻直视向他,似乎一直在这个位置、这个角度等待着捕捉他的目光。
平静的视线像是穿透了曈面,窥见了他记忆中某些她并不了解也未曾见过的画面。
那些场景悬浮在虚空中,随之而来的话语平铺直叙的,不带有什么波动。
“在那之中,一定有对零来说特别的人、重要的人。在我没有出现的时间里,有和那样的人一起创造的、独一无二的回忆。”
渡边橙伸出手,平展的指尖轻轻抵住他胸口。
指上的力道很轻,却仿佛隔过皮肉骨骼,轻轻按压在了持续跃动的心脏上,触碰着他在这段间隙中每分每秒的心跳,安室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然而在这一瞬的滞缓后,心跳声却如同被拨动了指针般渐渐加快。
“如果在现在就跨过那些难以被取代的事物霸占了这里,会有的只是不安和怀疑。因为……那样多重要的东西都可以被简单地丢到后面,很容易就会想到下一个说不定会是自己吧?”
“而且,第一位和第二位,甚至更多的……按照这样的排序去比较不是很奇怪吗?”
并不像是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红发少女只是带着无法理解这种似乎被视作常理的现象的表情。
“没有完全一样的人。无论是情感在内心占据的重量、行事风格和能力……任何人之间都存在差异性。”
“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是狂妄自大。”
感情这种由个人所延伸出的东西是不可能对等的。
不,不对,应该说,这世上的所有事物,无论如何努力都一定存在着不对等的状况。
追求平等的执念产生的实质,是自己遭遇了不平等或者处于这种现象的边缘,并且这两者多数都处在这类不平等关系中的下位。
而追求某处的第一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则是一种自我彰显。
想要实现自我价值,被夸赞、被重视、被视作无可替代,是存在于人类内心之中的强烈欲求。
然而这种欲求是个人的,在毫无利益牵扯的情况下,其他人并不是必须要满足。
于是,不平等开始了。
诚然并不是没有手段可以摧毁这种情感上的不平等或是扭曲意义重塑,但渡边橙不觉得那样做有什么意义。
那种经由自己完成的伪物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她很清楚那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要打个比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她看向自己眼前。
目光轻缓地滑过浅金色的发梢,像是细细的水流停在泛蓝的瞳面上,隐去了表情的脸上眼神平静,窥不见任何隐秘的汹涌。
“……”如同被某种情绪重重包裹了一般,安室透停滞不动地看着她。
“……很过分哦?”他握住她肩头,倏地拉近距离,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在这种时候这样说。”
渡边橙:“嗯?”
安室透没有回答她。
他双手抱着她,渡边橙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并不是不知道大多数人会怎么做……就算提出那样的要求、就算说出那样的话,也会被视为常态,完全没什么不对,情报屋对于这样的心理应该称得上谙熟。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并没有零想的那么好。”渡边橙在他怀里翕动着眼睫,突然出声。
“你会这样想,只是因为我和大多数人不同、甚至有些异常的部分恰好迎合了你难以被一些普通女孩子接受的地方。”
她开口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什么波澜,安室透乍一听到,恍惚有种重回两人初识不久时的错觉。
“这没什么难理解的。任何人……不,任何生物都有这一面。再怎么奇怪,只要对自己有益、于己无碍,就不会感到难以接受,甚至会觉得那些方面没什么不好、或者说其实非常好之类的。”
人性是很奇怪的东西,经不起试探、考验,也不能剖解明白——这番话拿出去,几乎没有人会毫不犹豫地反对这个说法。
而这里的“不能”,指的不是“不能够”,而是“不可以”。
那些阴暗浑浊的部分一旦被挑出来置于阳光下,对方便会立时变得像被踩住了痛脚弱点。正因如此,她当初那样说,八坂美惠的反应才会那么虚弱畏怕。
反过来说也就是,橙知道这一点。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扯掉那些可以用来虚饰的外包装,即便那样做会让他本能地有某一刻想躲避她的目光、即便那会令他短暂地感到不适,就好像……
就好像在说——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真的还来得及吗?
安室透握紧了掌心已经被自己捂得有些温热的食指指尖。
“……那橙会改吗?”
“基本不会。”渡边橙捏住他衣角,哼了一声,“死心吧,来不及了,没机会退货了。”
“我没那么说,也没那么想。”安室透笑了一下,笑意渐渐止住,蓝眸盯住她,缓缓开口,“而且……在这种事上,我也一样。”
“一样是指……”渡边橙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顿了顿,靠近他问,“一样是指什么?”
“你猜?”
“猜不到,快告诉我。”
“欸~不是你说喜欢危险刺激的?”安室透扬了扬唇。
“那就以后再说。”
渡边橙:“……喂!”
「只是……」
安室透眼底隐约聚起一抹暗色。
如果是更多地以单向付出和理解编织而成的恋爱关系,大概也称不上什么礼物,而是必定有一天会令人沉溺恐惧的东西。
……他连自己都不能完全属于自己。他给不了她的东西太多了。
渡边橙看着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忽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握住了他另一边的食指,“我……我喜欢你。”
安室透:……?
为什么……突然对他告白?
“快一点。”渡边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来,连带着他的手指一起敲了敲他胸口,催促道:“回答呢?”
……虽然第一次被问到的时候就有回答她,这么久了,按理说她应该也不会感觉不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有很多……有和那个时候绝对不一样的东西存在。
所以再一次地、好好回答……
是应该再一次认真回答的问题。
安室透微微偏过头,唇部轻轻碰触到了微卷的深红发丝,最后的音节落入渡边橙耳中。
虽然是知道这种时候他怎么也不可能给出否定的答案,无论怎么说这明明都是预料之中的结果,毫无新意,而且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听他说过类似的——但在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失控,一息停滞,又剧烈波动起来。
“……所以说,就是这个。”渡边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安室透:……???
“我可不是什么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慈善家。”
渡边橙松开手,拽着他的领带拉近自己,抬头直视他。
“如果说,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就是能像这样光明正大地对你说出喜欢、以及在这一刻你回答我时的心情和这个画面的——”
“——所有权。”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想要这个。”
“……”了然的神色从安室透眼底一闪而过,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蓦地闷笑一声。
“总觉得这个眼神看上去,像是不答应的话就会被吃掉?”
“那确实。”渡边橙一脸平静地接话,
安室透:“……”
他噎住几秒,倾身捏了捏她的脸,“胆子很大嘛你,当着公安先生的面都敢表露出犯罪意向。”
渡边橙侧向他抬了抬下巴,“那当然,我超坏的。”
她说完,倏地凑到他唇边吻了一下又光速闪回来,食指挑衅地点了点自己唇上与她刚刚偷亲的地方相对应的位置,“怎么样?公安先生要来抓我吗?”
安室透神色不变地看着她,忽地捉住她手腕扯向自己。
他接住失去平衡摔进自己怀里的女孩子,低头看向朝自己抬起的脸,张开手臂抱住她。
“抓住了。”
他抬头看着上方,故作思考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先监视起来会比较好吗?”
渡边橙象征性地举了一下手,“那我申请降谷警官来执行。对,就是三番四次色/诱我的那一位。不然就请恕我拒不配合了。”
“……谁色/诱你了?”
“没有吗?”
安室透把头侧向一边,声线中隐约浮动着笑音。
“这我就不知道了。”
渡边橙:“哼。”
“说到公安……”他停顿了一下,“景……我是说苏格兰。”安室透没打算再对她隐瞒好友的名字。
“谢谢你救了他。”
谢谢你把他交给我——他看向渡边橙的眼神仿佛在同时这样说道。
先前的情况,景已经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从中不难推断出她绕了那么一圈、更换了几次对他的称呼,实质上是为了确定景对他的重要性,侧面从他身上找到和他身份相关的蛛丝马迹。
而景一直疑惑的问题,关于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她在之前并不能确定他是公安——不然也就没必要先试探了——但有一个人的公安身份,无论是她还是其他组织的人都是确定的。
恐怕她在行动之前,多少抱有一点要是景和他没关系还能拿来备用的想法。
公安和异能特务科的人虽然往大了说都属于公职人员,但两边彼此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么融洽,再加上这一次又都有人被安排进同一组织,在没有利益交换又没有面对同一危机的前提下,暗地里使绊子甚至拿对方的人当作进一步接近“核心”的垫脚石都不算离谱。
但就算同时可能存在这样的因素,单纯的“救”和“放过”也是并不相同的两回事。
不论是因为察觉到了景对他的重要性,还是因为他当时在天台上才不打算当面撕破脸把人带走,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她才会选择那么做。
“唔……嗯……”渡边橙勉强应和着——她倒不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应对,但对方换成安室透,就连接触投向自己的目光她都感到面部发烫。
太、太羞耻了……虽然本来是可以理所当然接受谢意的事,但就是觉得很羞耻。
「别再看我了呜」
安室透带着忍笑的表情稍稍偏离了视线。
没办法。
再继续看下去的话,她今晚可能就不敢看他了。
然而——
在这一瞬间、在近距离地看着自己一个闪神或许就会迷失其中的蓝眸时,渡边橙清晰地感知到有更深层的东西掩埋在自己大脑深处。
「……太巧合了」
「顺利过头了」
这么关键的、悬结着他们两人的生死使命的事,这样将所有细节化为棋子复盘后只差一点就可以翻转的轨迹……为什么会这么像一张早已织好的网,无懈可击到稍一沉溺便不会察觉到任何漏洞——似乎有一道冷静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在某处这样不断提醒。
如果她没有发现零的身份……如果……他根本不是卧底,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呢?
但是,说不上来的,似乎有什么在阻碍着,无论如何都无法细想下去。
那些朦胧的想法纠结着存在于脑中的情报,堆积在无形的高门前,被挡住了。
“景是我从小时候就认识的、一直到现在的好友。”
“哎?只有这一个吗?”渡边橙回神听清他的话,下意识地露出了“什么?你好友竟然比我还少?!”的惊讶表情。
“当然不是。”安室透毫不迟疑地开口——他决定暂时保留自己一直到大学毕业为止只有诸伏景光一个好友的真相,毕竟这种事拿出来说明实在有些丢脸。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才是那个脸上好像写着“我没好友”“我好友很少”的人,结果他现在反而微妙地输了一截……该说是莫名其妙的胜负心吗?
“另外的三人中有一个你也认识。”
“我认识……?”渡边橙短暂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紧接着反应过来,“是说萩原先生吗?”
“是他。”
听到安室透的回答,她像是同时明白了另一件事般盯着他的脸,“说起来……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是我帮忙解决了萩原先生那次的事,零你才会对我有好感的吗?”
“那倒不是。”
安室透解释道:“准确来说,是因为知道了那件事,意识到你可能和我一开始以为的不大一样,所以……”
所以迷惑好奇起来,在之后的诸多事件中忍不住深入探究。
只是这样的话对着本人来说……稍微让人有些说不出口。
“唔……”渡边橙屈起食指压着下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天花板,忽然道:“那我之后抽空请萩原先生出来吃一下饭吧。”
安室透:……?
“虽然挺久没联系也没再见过,但应该不至于被忘记。”
“不是……所以……为什么?”倒不是对萩原研二有意见,但看到才“艰难”复合的小女友好像已经开始考虑起了要选哪家餐厅,安室透莫名想起了警校联谊时女孩子们最后全都围在好友身边的画面。
当然他这并不是在嫉妒吃醋,也没有担心喜欢的女孩子会被抢走。
没有。
“那个啊,就是说……”渡边橙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明原因,“这么一看,萩原先生不就像是仲人、神父一类的角色了吗?总觉得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之类的。”
“不,那个……就结果而言有点接近但差别还是有点大。而且神父和仲人不能归为一类吧?这两个差别更大了。”
其实安室透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仲人姑且还能沾得上边,可是神父的场合是不是跳得太远了???
但他很快想到,虽然在卧底任务结束前他们俩都不太可能考虑那种事,可是直接这样说就不太好了,显得他好像很抗拒一样。
不过既然会说到神父……
她是会比较喜欢西式的吗?
“诶?是吗?”渡边橙愣了一下,抵着唇想了想,“可能是不一样吧?这方面我不太熟。”
不过……
安室透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抬头看向天花板没有看她。
之后的话……的确想约个时间带她见见他们。
然后他就可以告诉朋友们,虽然在警校分别后没有办法时常见面、频繁联系,但他过得很好,没有遇到什么糟糕得无法解决的事情。
告诉他们……他现在和伊达班长一样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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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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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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