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文总局一号楼三层监察科办公室。上一次白勒与成员前往审判庭受审时曾短暂经过,这一次他坐在了办公室里。
这是一间中式办公室,实木桌椅散发着清逸之香,除却门,整整三面墙的书架,壁灯洒下洁白而柔和的光晕。桌上有一小方黄杨木摆件,雕的莲蓬,密实地排列六颗莲子,随着刘执在桌上敲击键盘引起的轻震而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木击声。白勒总是被这声音吸引走注意力。
元石吾和刘执坐在白勒对面,以指节叩响桌面,重复道:“请你再描述一遍。”
桌上的电子闹钟显示时近十一点半,白勒疲倦地以手背盖住眼皮。他与深见、张清素三人从学校出来就被带回这里,轮番接受询问。
“当时学生都睡着,”白勒声音很低,“我认为就算举行大型法事,也不会有人看见。”
“都睡着?”元石吾的精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同一个问题询问多次,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你们检查了所有角落,确定学校一千五百六十三个人没有一个清醒的?”
现在白勒才知道,原来总局的权力分配是这样的。金省觉管着出监察科审判庭以外的全部部门,而元石吾管着监察科。
“不,”白勒道,“没有。不过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刘执从屏幕后看了他一眼,劈里啪啦敲进一行字。
“说一下那棵树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件传说中的圣物,只在黄教史中有所记载,树发千枝,结出万尊金身。我与惠明法师都认为,只有成佛的涅槃之道才能勘破轮回境,因陀罗网缔造了数以千计的梦,唯有在数量上与之对等,才可破解。”Μ.5八160.net
元石吾:“树是你从藏地带来的?”
白勒:“不是。是因陀罗网从我的想象中攫取了它的形象。”
元石吾:“圣物被毁,藏地那边会有感应吗?”
白勒略迟疑:“……它只是一个想象。”
“原身供在哪座寺院?”
白勒说:“那只是一个传说,并非确切的存在,神话与史实是不一样的。”
元石吾再问:“哪座寺院?”
“……”
白勒看了眼等着打字的刘执,吐出一个名字:“杰古贡巴。”
刘执埋头,镜片一片蓝光。
有人在外敲了敲门,不待元石吾回答,就推开一条缝。缝隙里露出金省觉的脸,似乎因为在外奔波一整夜,显得尤为苍白冷然。
“下班了。”金副说。
没人接话,她就自然而然走进办公室,披着风衣,一手插兜一手搭在白勒肩上。元石吾与刘执越过桌面盯着两人。白勒似乎也受够了,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跟金省觉走出了监察科。
走进三楼电梯间,有人靠墙站着,手里端着一只水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是深见。看来张清素早走了,不知道深见等了多久,眉间皱出一道褶,有些厌烦的模样。
金省觉对他说:“人给你带出来了。”听那语气,竟然也会开玩笑。
深见看见白勒,就笑了笑。
三人同乘电梯离开一号楼,深夜里总局只有监察科与保安室还亮着灯。春寒摧过小院石径,花草萎靡。
出得总局院落,道路上车辆行人已绝迹,幸而不远处就有直达人民食堂的一班公车站。金副与他们在站台分别,步行回到距离不远的住家。
站台空旷冷寂,只有他们两人,深见确认过乘车信息,对白勒说:“不错,赶上了末班。”
方圆五百米连个鬼影也没有,唯他二人在逐渐寒凉的夜晚瑟缩着将手揣进衣兜。站了一会儿,白勒的衣兜里探进一只冰块,贪恋温暖一般挤占空间,白勒便将深见的手握进掌心。
直到末班车到来。
车上只有一个贴着玻璃打瞌睡的女学生,鼻头被窗户压扁。
车里连灯都不开,两人坐到后排,四周光线很暗,窗外是川城寂寞的夜景。公车平稳地驶过街区,没有人要上车,也没有人要下车。
深见偏头看着白勒,他的侧脸线条很好,百看不厌。
“你好像有话想说。”
和深见说话的时候,坐在监察科里那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不耐烦的感觉就消失了,只觉得很轻松,很惬意。白勒摸摸鼻子:“没有。”
深见看着他笑:“不要有小动作。”
白勒也笑起来。
难得陈登不在,没有其他任何人插足,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松弛,然而伴随着车辆颠簸而偶尔碰在一起的肩头与手臂,又生出过电般的紧张感。
“你的青铜剑,”白勒说,“我原先见你挂在墙头,后来怎么不见了。”
深见为他这颗榆木脑袋找的话题感到无奈,但还是回答:“它原来的名字叫战斗剑,后来皇帝为它赐名宿切,寓意斩断命运。一生中换了无数主人,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
“但那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是啊。”
白勒突然想起来,问:“你师父的名讳……”
“名时,文时。”深见说。
公车驶入城郊,高楼大厦渐被大片的森林公园取代,远处古镇的红瓦黄灯等待着夜归之人。
白勒右肩一沉,不知不觉深见靠着他睡着了,发丝痒痒地挠着他的下巴。白勒捏着深见的手,将漏风的窗缝合拢,深夜的玻璃上映出他们的身影,路灯晦明变幻,他看见自己压抑的面孔。
数月以前他来到川城,深见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想的是什么?这张脸映在他的眼中,是白勒还是文时……那时候琼鸟冲天而起的烈焰如同一张巨大幕布占据了白勒全部的视野,深见从他看不见的高空掉下来,对他张开双臂,迎接的是新人还是旧人?
如果他从来不曾知道深见的过去。
.
清晨,鸟鸣刚在山林晨雾间稀稀落落响起,慈云寺所在的郊山迎来四辆自行车,纵列骑上山道,进入玉蕊初绽的桃林。
初春的桃粉淡如鼠鼻,丝绸一般环绕山脚,山道迎面而来的清气朗润肺腑,振奋精神。自行车行驶在供登山客与车辆通行的康庄大道,打头的是陈登,刘执紧随其后,深见与白勒则慢悠悠坠在末尾。
白勒原先并不会骑车,深见在宿舍小院里给他演示几圈,竟然无师自通,运动神经出乎意料地发达。三人一路骑车从宿舍过来,途径大片田地果林,路上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到达后山脚,又遇上落单的刘执,他早上乘大巴抵达,因不想徒步爬山,就绕道后山准备搭野摩托,摩托没找到,只有一辆孤零零的共享单车停在树下。
“作为有编制的公务员,”刘执说一个字喘三口气,吭哧吭哧蹬车,累得满头大汗,“出差的待遇是不是太差了点!”
没有一个人理他。陈登自不必说,当年可是二两米一两盐、一个鸡蛋一壶水,急行军五十公里的汉子,骑行上山算什么,骑行环绕川城都不在话下。深见也不理他,还记恨刘执和元副昨晚在监察科折腾他们的事。
翻过山头,佛寺恢弘的殿顶出露林冠线,晨钟敲响,声正浑厚,雾散后第一缕金光落在大殿古朴的鸱吻之上。
慈云寺的山门在郊山前门,一行四人为了骑行方便,从后山进入,直接到达位于山顶的佛说法大殿。
迎接他们的是个素未谋面的小师父,瞧着年纪不大,恭恭敬敬,十分听话好差遣的模样。名叫智和。
“施主们来得好早,”智和带他们穿过佛寺,四面大殿楼阁寂静,不见游客与僧人,“师兄们还在斋堂,我先带几位去瀑布院。”
去哪里?白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慈云寺占山为寺,建制复古宏伟,殿堂楼阁院落一应俱全,庙堂明净彩漆崭新,是日常精心维护的结果。
刘执道:“听说贵寺有一座仿古的塔刹,乃川城有名之景点。”
智和道:“正是,据说建国之初修造慈云寺,当时的住持请了一位友人出手设计,希望能建成川城的标志性旅游景点。如今诸位看见的这一阁一塔、七楼十院,俱是出自他的手笔。”
所谓十院,有供以日常起居生活的流厕院、浴室院、献食院也即斋堂、佛示病院和瀑布院,与讲经授法、留住、受戒的诸仙院、菩萨十二因缘院、他方诸佛院、学人问法院与凡夫禅师院。
这几年香火鼎盛,据说慈云寺的票价已从五十元涨到了八十元。
但今天景点不营业,今日师父们有要紧的正事处理。从方华池入抄手斜廊,只见池中波光粼粼全是硬币折散的光斑,智和十分无奈道:“早也清,晚也清,第二日还是会变成这样。”
陈登三人面无表情。
陈登:“铜臭,连寺庙里都是铜臭!”
到得一座院落前,地面严丝合缝的石板消失了,黄土裸露青苔横生,经过精挑细选、个个圆润光滑的砾石铺就一条蜿蜒曲径,从院门蔓至宅屋,屋旁还挖了一池水,池边白砂怪石,桃树花瓣纷纷扬扬。
讲究,真是讲究。陈登与刘执心悦诚服,迈步入内。
深见看白勒正读着小院的木额,问:“怎么了?”
白勒指给他看,那木额上写着“瀑布院”三个字。
斯情斯景,岂不相像?
深见笑而不语,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进入院内,一股骚臭扑鼻而来。智和绝望道:“师兄,求求你了,今天有客人呢!”
池边白砂滩上,有一个人、三只鸡,那人两手背在屁股后,张开作翅膀状,与三只鸡你追我赶,浑然一体好不和谐。
那人:“咯咯咯咯”
山鸡:“咯咯咯咯”稀啦,鸡屎喷一地。
听见智和说话,那人才停下来,一回头,不是智观又是谁。
“哎呀!白勒师兄!”智观见到他们,兴高采烈地扑过来,迎面挟来一阵屎味,众人嗅之顿作鸟兽散,纷纷退避三舍。
“走开走开!”深见惊恐万状,手忙脚乱推着白勒跑进宅屋廊下,走廊里拉门打开,惠明法师单掌挂着一串珠,出来迎接他们,然而客人们忙不迭闪避入屋,留下惠明法师避之不及,被他喷香的师弟扑了满怀。
法师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呕的一声推开智观。
室内一方矮几,燃着炉香,四面蒲团围了九张。金副、元副各踞一方,上座是个老师父,身着寻常衲衣,勾肩驼背,不知高寿,脸色古铜颇有光泽,仿佛座上金身塑像,两眼眯成一条缝,也不知是睁是闭。
惠明法师关上门,为众人介绍:“吾师弘朝方丈。”
众人合十低头行礼。
惠明道:“想必几位来的路上已经看过斜廊里的帝释壁画了?可看出什么异样?”
金省觉与元石吾早到一步,是惠明带的路。深见几人则是智和领来。
深见道:“见是见过,可那画原先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惠明便一指几案:“原图在此。”
案上扑开一张卷轴,赫然是昨夜惠明揣怀中带到净居路的弘朝方丈亲笔所绘,绢纸帝释图。宫殿、武将、伎乐飞天一应俱全,若说与壁画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背景里多了一张悬挂宝珠法器的网。画中宝珠光华内敛,低调黯淡,难以想象正是昨夜大展神威,搞得在座所有人焦头烂额的神器。
“这就是那张因陀罗网?看着好像也不算什么……”陈登又忍不住手痒,探爪向画卷。这一次没有人喝止他,连上座的弘朝方丈本人也一声不吭。陈登胆子肥了,在纸上摸来摸去,没觉得有什么玄机。
刘执向来稳重,也禁不住和陈登一起抚摸。
两人摸得画纸婆娑作响,深见也伸出手。
“恩恩……啊……”方丈突然出声。
三人将他看着。
惠明俯身附耳到方丈嘴边,听得一阵含糊不清的呃嗯之声,表情变得困惑,抬头看向深见的手腕——他腕上挂着一串木珠子。
惠明有点不好开口,道:“深见施主,能否借你的佩珠一观?”
那串木柱说不上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在前任主人手里也没有受到精心养护,只是原料用得好,木色光泽内蕴。因为是白勒亲手雕刻,深见一直戴在手上。
弘朝方丈仿佛擦了桐油般光滑的手捻着那串佩珠,眯缝眼不知从中看出了什么,半晌之后还给深见。
惠明又听了一阵支吾,笑着对深见说:“是个好东西,上面有很强的心意,可以辟邪招福。这是从何得来?”
弘朝方丈的意外之举,令数人目光都集中在深见的手串上。元石吾眯起眼睛,掩饰住元家人对待宝物的贪婪,深见手里有很多好东西,他的职业生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致力于耍各种阴谋诡计得到其中的一两件。
只有陈登知道那串木珠的来历。
“别人送的信物。”深见笑答,将手串收进袖里,放下桌案。
陈登看看深见,又看看白勒。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麦客的逢魔时刻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