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的路上，钟苓子问道。
“嗯，这是我自己的理解。”
“当然了，每个听众都有自己的故事。”公孙瑾说。
“哦。”
钟苓子隐隐不开心。
这首歌真美啊，可里面寄托着的美好全是憧憬，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我突然，不是那么喜欢这首歌了。”
钟苓子说。
“我明白的。”
公孙瑾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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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依然很喜欢这首歌。”
“尽管那些美丽的东西，很难拥有，但并不妨碍人们向往它们。”
公孙瑾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干嘛老是摸我的头?”
钟苓子白了他一眼，嘟着嘴有些不满，也踮起脚在公孙瑾头上搓了好一会儿，跟洗头似的。
“苓子，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有一首现代诗，你想听吗？”
公孙瑾问道。
“想，你念吧。”
钟苓子轻轻点头。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公孙瑾用他清冽的声音念了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听公孙瑾念完，钟苓子眼底有些黯然。
“好悲伤喔。”
“明明每一句都很温暖，读起来却那么悲伤。”
“是吗?那你觉得，它悲伤在哪里呢？”
公孙瑾有些意外。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这说明他今天过得很不幸福。”
“喂马、劈材、周游世界，这些看似美好的东西，都是发生在未知的明天，和今天无关。”
“所以我觉得很悲伤啊。”
“就跟如果有来生一样。”
“明天和来生再美好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想抓住今天和今生。”
钟苓子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地道。
“嗯，是啊。”
公孙瑾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写这首诗的人，是谁啊?”
“是我故乡的一个朋友，他叫海子。”
“海子?没听说过。”
钟苓子摇了摇头。
“在我的故乡，他是一个有名的现代诗人。”
“但是卧轨自杀了。”
公孙瑾说完，轻轻叹息一声。
“为什么？”
钟苓子下意识地反问。
“他说“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是因为他没有灿烂的前程。”
“他说“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因为他的几段感情都没有结果，爱情也不能治愈他的孤独。”
“他说“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因为他今生过得很不幸福。”
“他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是因为他把对生活的美好期望都寄托给了来生。”
公孙瑾说了很多，将海子的故事都讲给了她听。
“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他就是个重度抑郁，精神有些不正常的灰色组词人。”
钟苓子听完之后，觉得不太喜欢。
“是啊，这是很多人对海子的印象，但我依然很喜欢海子。”公孙瑾说。
“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他吗？”
“因为海子虽然死了，但他依然活在这个世上。”
公孙瑾笑了笑。
“他身上有天才和诗人的光环，但这并不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他是一个天才，十五岁就考上了北大。”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天才，死的时候胃里只有两个橘子，兜里只有两毛钱。”
“他是从贫困的农村里飞出的金凤凰，但没有梧桐木供他歇息。”
“本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改变命运，但最后面临的却是理想的破碎，现实的鞭挞。”
“这世界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忙碌的人，这么多渴望幸福，却又得不到幸福的人。”
“他们都是海子。”
“海子并不伟大，他身上有无数平凡人的缩影，所以我喜欢他。”
公孙瑾看着街头忙碌的人群，轻声说道。
雪天的街头里，推着小摊卖着红薯的老人。
耳朵冻得溃烂结痂，在风中瑟缩着，但还骑着电动车送外卖的中年人。
一脸赔笑，带着客户去看房的实习生。
捧着鲜花，在心仪的女孩公司前等待的年轻人。
他所看到的这个世界，都是如此平凡。
“大家生来平凡，但都向往着幸福。”
“海子卧倒在铁轨上的时候，依然在寻找幸福。”
“如果有来生，这首歌里的爱情，也许无法实现。”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向往美好的爱情。”
公孙瑾侧目看着钟苓子的眼睛。
“向往美的东西是无罪的，向往美，本身就是一种美。”
钟苓子闻言，喃喃地道:“向往美，本身就是一种美。”
“行吧，莪大概能理解你写这首歌的用意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走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哼唱两句。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在唱这两句的时候，她总是会侧目去看公孙瑾。
等公孙瑾看向她的时候，她就会躲闪着，将目光移开，侧脸泛起红晕。
……
自从看清卓羽凡的真面目后，欧阳瑞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他没有删掉她的联系方式，偶尔看到了她的朋友圈动态，也会点一个赞。
但无论如何，她的生活都和他无关了。
卓羽凡见他不怎么给自己发消息献殷勤了，反倒是主动发消息和他聊天。
看到她发来的消息，欧阳瑞只觉得恶心。
装作没有看到，内心却还是有一丝可耻的动摇。
“贱不贱呐?”
察觉到自己内心竟然还有一丝贪恋，欧阳瑞开始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犯贱!”
“犯贱!”
“让你犯贱!”
他连续抽了自己几下，直到脸颊被抽得通红。
开锁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辉走了进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见欧阳瑞抽着自己嘴巴，嘴里喊着犯贱，他先是一愣，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干嘛抽自己嘴巴?”
被林辉撞到这一幕，欧阳瑞顿时觉得社死，赶忙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我觉得自己好贱啊。明明知道了她是一个婊子，看到了她发过来的消息，竟然还是会想和她撩。”
欧阳瑞觉得自己特别可耻，尤其是自己对卓羽凡意淫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太窝囊了。
“唉，你这是太阳的太少了。”
“公孙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忘记旧爱的最快方法，就是找个新欢。”
林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着。
“今天要不要跟着我出去玩一回?”
“你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你要是尝过了，就不会对卓羽凡念念不忘了。”
“嘿嘿!”
林辉坏笑着。
欧阳瑞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动。
心里知道那样不好，但又隐隐有些期待。
“不会被抓吧?”
“放心，找到了带出去就没事。”
林辉眯着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没去过，不了解这些。”
“没事，我了解。你只管跟着我。”
说完，林辉就揽着欧阳瑞的胳膊出了门。
一开始欧阳瑞还半推半就，不太情愿。
但没一会儿，就很老实地跟在了林辉身旁。
“欧阳啊，你刚刚那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和我开过房的姑娘。”
林辉大笑着，揽着欧阳瑞的胳膊去了校外。
做了一段出租车，两人就下车步行了一段路。
那些偏僻的小巷子里，到处都是粉色的灯牌。
门前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
欧阳瑞看得眼花缭乱，那些女孩子打扮得很是火辣，目光更是热情无比，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欧阳瑞和她们对视的时候，会巡视地移开眼睛，脸红得厉害。
那些看到他脸红的女孩子们还会聚在一起哄笑。
“哈哈哈！”
“他好害羞啊。”
“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当然会啊。”
“估计是新司机上路吧。”
作为一个有品位，而且有审美的人，林辉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别看了，这些都是低档货。”
见欧阳瑞一直盯着人家看，魂都被勾走了，林辉没好气地骂道。
“哥们带你去吃好的。”
“尝到了人参鱼翅佛跳墙的滋味，你就看不上这劳什子快餐了。”
林辉搭着欧阳瑞的肩膀，带着他经过这个小巷，最后去了一家装修得金碧辉煌的酒店。
进门的时候，看着大厅里的打扮和服务员的着装，欧阳瑞不免有些发怵。
进了包厢，林辉就躺在沙发上，一脸豪橫。
“只要98年以下的漂亮妹妹，歪瓜裂枣就别叫过来了。”
“钱不是问题。”
“好勒，林公子。”
林辉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们自然很是上道。
没一会儿，包厢里有两列女孩子一齐走了进来。
个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
女孩们在包厢里围了一圈，纷纷面带笑意。
“怎么样?”
“中意哪一个?随便挑，我请客。”
林辉搭着欧阳瑞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人品什么的先不谈，林辉这人确实够哥们。
欧阳瑞看着周围一圈女孩子，个个都不比卓羽凡逊色。
颜值都非常高，比他见过的女主播还要漂亮，说是明星，他也会信。
没一会儿，欧阳瑞就看得口干舌燥。
这跟皇帝选妃似的，他一个穷地方来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
“那边那个，留长发，个子很高，好御。”
欧阳瑞看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小声说道。
“哦，你喜欢熟一点的御姐是吧。”
林辉挑了挑眉，嘿嘿一笑。
“行，就她了。”
他指了指那女孩，那高挑女孩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伺候好我哥们。”
“好!”
没一会儿，林辉也挑了两个漂亮女孩，左拥右抱。
欧阳瑞看向身旁的女孩，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边上捎了捎。
那女孩却是凑了过来，始终微笑着看着他。
欧阳瑞红了脸，避开了她的眼睛。
林辉在一旁看着大笑，在他两侧的女孩们也捂着嘴娇笑。
欧阳瑞脸更红了。
“我哥们挺纯情的一个人，新手上路，你们别笑。”
“先玩会游戏。”
林辉大手一挥，包厢里其他人就散去。
服务员和酒保呈上了酒水和小食。
欧阳瑞身边的那女孩拿起切好的菠萝，喂到了欧阳瑞的嘴边。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边上让了让。
林辉确实皱了皱眉，正色道:“你害羞什么啊?人家主动喂你，你就吃啊。”
“哦。”
欧阳瑞后知后觉，红着脸吃下了水果。
那女孩捂着嘴，娇声笑了笑，又拿起一块菠萝，喂了过去。
经过片刻的紧张后，欧阳瑞也渐渐放开，开始享受此刻的旖旎。
喝完了酒，喂完水果。
林辉就让女孩子们唱起歌，自己把手搭在她们的肩上、腿上。
欧阳瑞见状，隐隐有些意动，但身子还是很保守。
那女孩会心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黑丝上，轻轻摩挲着。
感受着手心的那份旖旎和温热，欧阳瑞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这是欧阳瑞十八岁以来度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夜深了，林辉带着三个女孩子和欧阳瑞开了房间。
“我哥们一窍不通呢，麻烦你多费点心思，今晚把他伺候舒服。”
上楼之前，林辉对那女孩吩咐道。
“放心吧，我会的。”
说罢，她就牵着欧阳瑞的手进了房间。
也是这个晚上，欧阳瑞真正地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第二天清晨，欧阳瑞从床上醒来，看着身边穿着衣服的女孩，舔了舔嘴唇。
“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跟着林辉回学校的时候，欧阳瑞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还在回味昨晚。
“感觉如何?昨晚可舒服？”
林辉拍了拍欧阳瑞的肩膀。
“舒服。”
欧阳瑞涨红了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学校的路上，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又觉得没有失去。
“林辉，你说，究竟什么是爱情呢？”
“没有爱情这东西。就算有，我也不想知道它是个什么玩意。”
“女人也不过只是一种消遣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辉摆了摆手，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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