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着被子,抱膝在榻上坐了很久,一次又一次地平复心绪,终于接受了面前的事实——蓝湛喜欢他,他也喜欢蓝湛。
然而,这是为什么?这又能代表什么?
他曾经听过这样的说法:不同的人能碰撞出火花,相似的人却更能获得长久。
这话不是毫无道理。因为不同,往往能在摩擦中令彼此吸引,进而产生感情,可长长久久的相处却需要一致和默契。前者如流星,璀璨夺目却转瞬即逝,后者如明灯,虽然免不了定期续上灯油,光芒也有限,却能稳定而持续地照亮前路。
蓝湛是端方君子,一举一动皆是世人楷模;他是飞扬浪子,一言一行不愿受人拘束。不管是他于他,还是他于他,都代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就像热铁遇上冰水,初初相遇,声势浩大,可用不了多久,两者无法融合的矛盾便会突显。一个觉得,我为什么要为你接受规束?一个觉得,我为什么要为你忤逆家族?天长日久,相对无言,终成怨偶。
更别提世人的目光……纵使蓝湛不在意,难道他就能忍心让一块美玉蒙受世人非议?
魏无羡看着帐篷外的星空,想起那个夜晚,在莲花坞,他和蓝湛联床夜话,外面就是这样的星空,屋内还有闪闪飞舞的萤火虫。
其实,他早该察觉到蓝湛的异常了。他那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那晚却陡然话多起来,谈成家,还谈孩子……是啊,孩子,差点忘了,听蓝湛的口气,他似乎很期待做父亲——可他们怎么会有孩子?不管他和他有多喜欢,都不会有。
魏无羡忽然觉出某种可笑来,他起身,赤足走到风口。半夜秋风踊跃闯入,将他冻了一个激灵,他决定回家了。
他来清河的时候飞得很快,回云梦的时候却是慢慢悠悠。若说他不想见蓝忘机,大可以在清河躲一阵,若说他想见蓝忘机,可速度却又慢得出奇。
可不管多慢,总会有到达的一刻。
高处寒风猎猎,脚下是莲湖碧连天,河心有一点亮光闪烁。魏无羡从未在这深夜接近黎明的时候来这儿,很好奇这亮光是从何而来。
他缓缓下降,循着光,却见湖心有一座小屋,屋内有暖橘色的灯光,门口挂着一只金鱼灯笼。
有苍老的男声从中传来,微有怒气:“你要送东西,明天来也可以,这么晚赶过来干什么?这一晚上都没睡成。”
是在这片荷塘种莲蓬的老头,他竹篙打人的功夫很厉害,连姑苏蓝氏的戒尺都要逊色几分。魏无羡曾经很希望把蓝忘机骗过来,让他也挨这么几下。
现在想来,实在好笑。
屋内有个女声应道:“这个药你每天都要吃,绝对不能断,你是老糊涂了?你要不老糊涂,我也不用巴巴地送来,连觉也睡不成!”声音苍老而尖细,却气势十足。
那老头的气势一下子便委顿下去,半晌不言语了。
吵吵闹闹,鸡毛蒜皮,却又相濡以沫,走过半生风雨,或许这就是爱情最持久的面目。
魏无羡觉得今天运气实在不太好,他这厢正失意,清河的两个修士却在畅想美好未来,回了云梦,连这对老夫妻都赶着在大半夜扎他的心。
他苦笑一声,立于随便,浮在水面上,对着水面狠狠甩了甩头,想把某个人的影子摔碎在水里,逐水而散,可摔得再支离破碎,到了水里,却变成了许许多多的影子。
猛然间,在河面上,魏无羡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倒影,鬼鬼祟祟,似乎在寻找什么。按照方位,那人应该是在左岸边。
魏无羡乍一看以为是偷莲蓬的同行,心中倒好笑,可再一细看,水面上的影子虽模糊,对方动作却是超乎常人的迅捷轻盈,一看就有修为在身!
他立刻警戒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倚靠在附近一棵松树后,只见对方似乎选准了方位,然后便从怀中取出了白瓷瓶子,想将什么药粉往湖中撒。
魏无羡心叫不好:这贼人竟要投毒!
云梦多湖,无论是莲花坞还是周遭百姓,都少不得要靠水吃水,若是被毒粉所侵,定然伤亡惨重,后果不堪设想。
魏无羡长剑闪动,立马朝那人刺去。那人修为不低,立刻感到周遭灵力涌动,全身似乎被裹于一团剑气之中,连忙侧身,却躲闪不及,肩上依旧中了一剑。
他转过身,黑纱蒙面,一声狞笑,暗扣多枚毒蒺藜,朝魏无羡连连数挥,毒蒺藜飞上半空,一时间寒光四射,在月色下如点点白光。
魏无羡纵高伏底,挽起剑花,叮叮咚咚,将毒蒺藜尽数击落。
他心知用毒之人狠毒无比,防不胜防,不敢与他近身相搏,生怕有毒烟毒物一类,反受其害,便足间轻点,跃上树梢,以掌力击打树干,将树叶纷纷击下,再运灵力于叶中。灵力鼓荡,树叶便化为一团团绿影,如飞镖般急速向前,从四面八方向那人击去。
那人却想不到对方竟有这般急智,东闪西避,却依旧受了好几处伤。他料想今日难以得手,心中大感焦躁,略一思量,竟生一毒计。
他忽然间不躲不避,任凭树叶将自己打得血迹斑斑,只运足灵力,朝那河边小屋奔去。
魏无羡暗叫不好,心知他要挟持那对老夫妻作为人质,连忙朝前追去,可那人修为不低,又远比自己距离小屋近,他追赶不及,便见那人如闪电般窜入屋中。屋中上一刻还惊呼连连,下一刻那对老夫妻便被扼住脖子,脸色青紫,神情痛苦,半句话也发不出来。
黑衣人一声狞笑:“你别靠近,否则我就把这对老东西掐死。”
魏无羡怒火滔天,却投鼠忌器,只得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冷笑一声,掌中蓄足灵力,将那对夫妇一左一右狠狠朝两边掷去,一边是岸边岩石,一边是坚木树干,无论哪边,都足以将人砸得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魏无羡一声惊呼,连忙将随便抛出,接住那老妇,自己则飞身上前,去拉那种莲蓬的老头。可触及那老头的一刻,魏无羡便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手腕传来,他心下只顾救人,未及细想,将那老头安然放在地上后,便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掀开衣袖,发觉手腕处有两个小小的红点,就如齿痕一般。
一条只有小指粗细的赤眼青鳞蛇从那老头袖中缓缓游出,嘶嘶吐着蛇信。
魏无羡虽不识得此物,但看它这幅尊荣,便也知是剧毒之物。
他头脑昏昏沉沉,隐约看见随便朝他飞来,似要相护,却终究不敌。
魏无羡在内心暗叹天妒英才,今天竟就要死在这歹毒之人手上,真是雄鹰落在地上,反倒被蚂蚁咬死了。
恍恍惚惚间,许是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他倒没有感到太多的对死亡的恐惧,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忍不住好笑,原来自己到死都还想着蓝湛……早知道,早知道自己这么早就死,还他*妈有什么可顾虑的?把蓝湛往死里欺负啊!
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其他的?!
似有无奈,似有遗憾,他终于支撑不住,直直地向后栽去,然而,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里有熟悉的檀香味。
许是命中注定,蓝忘机长夜无眠,又不知魏无羡去了哪里,便来这里碰运气,就遇上了这一幕。
*
蓝敏行将魏无羡安置在营帐之中后,便去同聂明玦、江澄继续商议事务,待得诸事已定之后,又不放心魏无羡,抽身去看,却发现床铺已空。
她心中一紧,许是血脉相连,她莫名有不好的预感升起,连忙将驻守的修士拉来询问,对方只道魏无羡不久前已经回了云梦。蓝敏行想起他先前晕晕乎乎的样子,心中后悔不迭,暗怪自己那方药下得实在太猛,又没安排个人看着他,现在两军交战,四周并不安全,他若那副样子回云梦,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一路朝云梦猛赶,却没想到魏无羡是一路晃晃悠悠回去的,自己反倒比他先到了一步。她问了一圈,将云梦江氏的人几乎全都吵醒,他们却都说没有看到魏无羡回来,不仅如此,连一向作息规律的蓝忘机也没了踪影。
这一下,真让蓝敏行急的发疯,她连忙让众人赶快寻找。没过多久,她便在荷塘边看到了父亲和爹爹,还有一个身受重伤的黑衣人。
爹爹一脸黑气地倒在一边,人事不省。父亲手持避尘,对着那黑衣人疾言厉色,似乎在逼问什么,那黑衣人却始终兀自不答,神态倨傲。
蓝敏行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在瞬间被抽离,脸色苍白得没了半点血色。
她跌跌撞撞地飞奔上前,连忙扶起魏无羡,颤抖着试了试他的鼻息,才心下稍定。可再一细探,魏无羡周身灵力已经被封住,毒气虽被阻隔在四肢,暂未侵害心脉,但来势汹汹,已有压制不住的趋势,若延误了救治时间,就算找到解药,也会损及经脉,成为废人。五⑧16○.net
她稳住心绪,一言不发地割开魏无羡手腕,又割开自己手腕,将其周身毒血放出,又引自身鲜血入内。
换血咒,骨肉至亲,以血换血。
这法子虽有用,但至亲之血也不能完全融合,只能暂缓毒势。而蓝敏行又被重渊洗精伐髓过,身上有一半是龙神的本命精血,则可用的更加有限。龙神之血刚猛霸道无比,过量进入人体便会令人血脉爆裂,当日重渊替她续命,日日刺逆鳞,每次只敢以少量精血续入其体内,故花了三年之久。
蓝敏行的鲜血因此不同于常人,是鲜红中散着淡淡的金色。她轻捻法诀,鲜血翻滚,血分为红色和金色两条写血线。红色被引入魏无羡体内,缓缓替换毒血,金色则环绕在他四周,化为护身法阵。
她心中无奈苦笑:龙血虽好,此刻却反倒无用。如此这般,她引了几乎是正常量的两倍血,才将魏无羡周身的毒气压制住,他脸色的黑气也被压得唯有眉心一痕。
做完这一切,蓝敏行起身欲逼问那黑衣人解药,却因失血过多,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
蓝忘机飞身扶住她,惊道:“换血咒?你怎么引了那么多?这金色法阵是什么?”
蓝敏行避而不答,只问道:“他说出解药了吗?”
蓝忘机无奈摇头。
蓝敏行叹了口气:小人作恶,他们会更没有底线,也更了解道德的缺陷。似父亲这样的君子,如何是那等恶徒的对手?
她撕下一片衣角,包了块地上的毒蒺藜,又看了眼那已经断为两截的赤眼青鳞蛇,朝黑衣人道:“赤眼青鳞蛇,南疆雨林异种。但按他所中之毒来看,并非赤眼青鳞蛇之毒,而是将毒质封在薄蜡丸里,藏在毒蛇牙尖,待蛇咬人时渗入体内。这是你们南疆的老把戏了。”
“所以,你到底下了什么毒,解药是什么?”
黑衣人见被一眼看穿,冷笑一声:“你那么大的本事,难道猜不到?”
蓝敏行道:“南疆蛊毒,有些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但这毒蒺藜,却是南诏特有的黑金铁,珍贵无比,没几个人有资格用。”
黑衣人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竟对南疆风物如此了解,这才紧张起来。
“我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却能沿着这个查到你的家族。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将你全家老小赶尽杀绝!”
说着,她凝水为刺,朝那黑衣人身上各处要穴刺去,那人痛苦难当,连连嚎叫,翻滚不休。
蓝敏行转过头,兀自朝蓝忘机道:“立刻让人查这毒蒺藜的来头,然后将这狂徒的父母亲友通通凌迟处死,再将其尸首分家,示众七天七夜。掘其祖坟,将其先祖挫骨扬灰,把骨灰水喂这个东西喝下去。”
黑衣人听了,嘶声痛呼道:“你住口!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蓝敏行冷笑道:“好,凭你这几句话,我一定当着你的面行刑,让你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黄泉路上有个伴。”
“好,我说,我说!!!解药在夷陵山,乱葬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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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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