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密码你知道的。”
傅清言没接，目光顺着窗外小姑娘纤瘦的小身影一直随到了看不见的角度。
这么大的人了，吃个冰淇淋还快乐得像个小孩子。
今天难道真的是生日吗？
傅清言微眯了下眼睛，面前站着的妩媚女人似乎是透明的空气。
他没有怒气，可是冷淡的忽视足以形成对女人的挑衅。
女人的手并没有收回去，满眼撩拨挑媚烈焰似火的热情刹那间沉了下去。
“傅清言你装什么，我知道你这个月又找人借了不少钱。”
傅清言终于把目光移向她，女人眉目微挑唇角勾了起来，稍稍缓了个语气。
“卡里面有十万块而已，我又没给多。”说完之后女人昂着头颅语气颇为骄傲，“这些钱对于我只不过一晚上的酒水费，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傅清言唇角微微勾起，长腿蜷起，半倚着桌角的身子直了起来，身材瘦削又挺拔，足足高了那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半肩。
傅清言咬着音笑问：“怎么，对我这么好？”
女人噗嗤一笑：“当然啊，我喜欢你呀。”
女人也换了个站姿，身子软塌塌地靠下来，像是酥了半身骨头。
傅清言同时抬起了手。
这让女人的眼底更加兴奋。
“傅清言，我就说么，你是口是心非其实你……”
话音落半，女人的脸色僵死在那里。
只见傅清言手里不知道从哪多了本卷成筒子的病例，不偏不倚抵到女人的右肩处让她不能再向前靠一步。
“站稳，”傅清言半笑着戏谑的语气，“否则我松手了，鼻梁骨要磕到大桌子上。”
女人垫着脚的高跟鞋好像被冻住了似的，动都不能动，脸上肌肉抽搐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傅清言倒是轻松地又道：“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做手术时候什么样子吗？这下正好有机会，那我要不要松手？”
*
林晓晓觉得她可能中了什么魔怔。
手机，唔，没信息。
手机，嗯……还是没有。
傅清言在忙呢吧。
林晓晓把手机装进背带裙口袋里面，手里的冰淇淋化了几滴在手上，她赶紧把冰淇淋先解决了。
哈根达斯带来的味蕾享受绝不是吹的，林晓晓满意地舔了舔嘴唇，这时候手机居然响了。
无比美丽动听的‘biu’声像是戳在人心坎上似的。
林晓晓觉得心脏扑通乱跳，连着几下没划开锁屏。
她微信设置的是锁屏只有消息提醒，没有短信内容提示。
现在锁屏上绿色的微信图标下提示着‘进入查看消息内容’。
扑通扑通扑通弹跳着的心在打开微信图标红点点的瞬间——灭了个透。
岑大傻子：[你哥眼睛小吗？居然有瞎眼美眉说你哥眼睛小。]
林晓晓：“……”
好想黑名单怎么办。
岑大傻子：[自拍照一张（全脸）]
岑大傻子：[你摸着良心看，这种叫丹凤眼，特么是不是瞎，说哥哥眼睛小？？]
林晓晓……百度微信黑名单操作步骤ing
岑大傻子：[自拍照（全屏恐怖电影死鱼眼）]
岑大傻子：[帅不帅？]
林晓晓：[蟋蟀]
衰得稀巴碎。
拉黑。
操作成功。
岑今的兔斯基傻逼图标随着林晓晓返回对话框消失。
微信聊天界面上被她置顶了‘言’大大地处在最醒目的顶方。
然而一片寂静，没有令人心动的小图标。
傅清言……忙着呢吧。
也许现在正在手术中？
或者在诊室接诊？
可能在办公室研究病例资料吧。
去看看？
林晓晓擦了擦唇角的甜渍，蹬蹬爬上了楼梯。
手术室排期的是李医生。
诊室没有。
那只有……办公室了。
林晓晓垫着脚一步步地走近那间廊口靠里的房间，每接近一步心口就扑通乱跳，脑子里面不断地过滤说辞。
“尊敬的傅医生您好，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特别送上油画一张，蛋糕一份。”
呸！
说完之后傅清言恐怕要带她去CT室扫描脑电波。
“傅清言，今天我过生日正好剩下半个蛋糕没人吃，带给你了。”
……
……
找死都没有这么找的吧。
到底怎么说呢？
见到傅清言究竟怎么开口呢？
“傅清言！”
一声女人的尖锐声几乎刺破耳膜，把林晓晓的脚步钉在了门外面。
门露出一盏缝隙，傅清言果然在里面。
他整理着桌上七七八八刚送过来的一些疑难病症片子，林晓晓一看之下心里落了个安稳。
唔，他果然是在忙呢。
傅清言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背影望过去妩媚妖娆，打扮得很时髦。
刚才那声就是她喊的。
林晓晓没敢推门进去，猜不透那个女人的身份，隐约觉得有点怪，心里拧了一点点很奇怪的小疙瘩。
那个女人背着身，拦在傅清言面前，抢走了他手里的片子。
傅清言抬头，眼底带着笑。
他眼神抬起的方向直冲着林晓晓，好像那笑容是露给她的。
林晓晓吓得向后缩了一步，使劲地稳住心神才敢再抬头。
傅清言道：“林菲菲，你看错科室了，我这里只能做手术，你适合去看心理诊所。”
女人已经气急败坏了。
傅清言当众给了她一个难堪，不要她的钱，她死皮赖脸地追到了他办公室再次撩拨，却还是受到这种冷遇。
“傅清言，我堂堂林家大小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但我没看上你。”
女人：“……”
门外的林晓晓听得目瞪口呆。
整个办公室除了傅清言神色轻松如故，空气好像冰晶凝结了似的。
林晓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猫着身子听起来墙角。
她咬着下唇，眼角微微上翘着，瞳子里面闪烁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男神拒绝白富美大型表白现场啊。
林晓晓想尖叫。
室内的女人更想尖叫，然而脸早就垮成了个哭相：“为什么？为什么对兰溪这么好？”
女人的语气几乎变成了卑微状。
林晓晓愣了愣，大脑似乎被什么直击了一下似的，刹那间空白了一下。
什么？
什么兰溪？
女性情绪的敏感被迅速拨起，林晓晓提着蛋糕绳的手抓得紧了紧。
傅清言脸色那抹从始至终都带着的戏谑也逐渐收了回来。
他的神色变得寒俊严肃：“林菲菲，你该走了。”
“为什么？”女人不退不让。
“很简单，兰溪是我最重要的人。”
傅清言的薄唇轻启，漾着星光的眸子淡然如初。
他看着的方向正对着林晓晓，一字一句都像是对她说的。
一个叫兰溪的女人，是傅清言最重要的人。
林晓晓不知道手里的蛋糕为什么突然变重了。
刚才吃下去的哈根达斯好像在胃里一阵翻搅。
不舒服，很不舒服。
女人冷笑着质问：“那你一辈子为了兰溪不结婚不恋爱了吗？”
林晓晓抬起重如千斤的头，远远地看着傅清言的唇。
他的唇薄色淡红，侧面看去鼻梁英俊高挺，唇色像樱花，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
可是他说出的话，像是一把滴水成冰冻成的寒刃。
“谁都没有兰溪重要。”
“嗤，那那个丫头呢？你不喜欢？”
“她还是个小孩子。”
“唔，那就是她也不能跟你的兰溪相提并论喽。”
久久地，傅清言……没有回答。
砰地一声，好像心里的什么东西打碎了。
林晓晓转身。
蛋糕绳松了，摔在墙角上一片惨淡。
告别真的要早早的。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多话就已经来不及说出口。
林晓晓不知道是怎么一路跑回医院宿舍的，跑着跑着跑了很久，突然觉得眼前看不清楚了，才发现满脸满眼的眼泪。
“傅清言你是一座我高攀不可跨越的城墙，如果早知道你心里有一个喜欢的姑娘。”
“我绝对绝对不会这么卑微地泯灭了自己去喜欢你。”
宿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林晓晓风一般地冲了进来，背靠着门关合，呼吸急促喘息。
过了一会儿，她用最快地速度打包了重要的东西。
从B大带来的油画用具统统不要了。
生活起居的用品B大也都有一套，不带走了。
至于衣服鞋子，带不走就算了。
林晓晓背了一个小包。
带走了一本日记。
临到门边的时候，她转身从包里面掏出了那本日记，从最后一页撕下来一张——
2017年9月24日，晴天。
傅清言医生，我要说再见了。
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
今天也是一个叫赵丽姐姐的生日，祝小姐姐生日快乐。
今天是跟我无关的日子。
我叫林晓晓。
孝林集团的林晓晓。
对不起我做了一件任性的事情，没有对伟大的医学事业有足够的敬畏心。
我错了。
我走了。
林晓晓抓着纸条最全身最大最快的力气跑。
跑到了傅清言的诊所办公室，连着她还没交上去的整理好那堆病症案例一起，把字条压在了里面。
“傅清言，我现在好难过。”
林晓晓看着字条退着步子关合上门，唇角喃喃地动了动，终于捂住了口角。
没有声音。
嘴巴却在手心里长得大大地。
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心底撕裂了一道口子。
傅清言如果我知道追求你的路这么荒唐这么难，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去轻易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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