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轻笑一声,似乎对她的不耐并不感到气愤,慢悠悠地问道:“大后天有空吗?”
苏棠眼珠子一转,认真想了想:“大后天?好像没什么事,但我也不想见你。”
陆言修顿了几秒,犹疑地问道:“苏棠,你不会又把自己生日忘了吧?”
苏棠一拍脑袋,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明明薛泠泠刚和自己提起过这茬儿,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又把它给忘了。
“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想给你过生日。”
苏棠顿了顿,仰靠在车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我生日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陆言修轻笑,随手翻动着手里的书页,视线却落在一旁包装精致的绒面盒子上,“你的生日不一直都是我帮你记着的?”
“……不要脸。”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儿,终究是被苏棠吞了回去,只吐出这三个字。
陆言修依旧含着笑意,回道:“年纪大了,越来越发现脸这东西没用处了。怎么,你是和别人有约?”
“……”苏棠默了默,不想搭理他却又莫名其妙地不想让他误会,凉飕飕地解释了一句,“我妈给我订了包间,谢谢您的好意了。”
“这样啊,”听到苏棠搬出了她父母,陆言修也不好争什么,只得有些遗憾道,“那算了。”
挂了电话,赵语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陆总,场地那边谈好了,确定可以租用。”
陆言修淡笑,语气波澜不惊:“不需要了,退掉吧。”
赵语竹惊讶地瞪大双眼,满脸写着:哥,你闹呢?
几天前,陆言修突发奇想要包下帝都最大的那家游乐园,人家不愿意整天出租,他们一群人据理力争并用高价租用以示诚意,对方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赵语竹感到欲哭无泪。
这不是玩他们呢吗!
算了,谁让他是老板呢,有钱的就是爸爸,偶尔满足下爸爸任性的行为,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语竹的惊讶只有一瞬,她很快整理好表情,依旧是往日雷厉风行的模样,身子挺得笔直,语气平淡:“好的,我知道了。”
-
苏棠把小桃酥接回家,小桃酥欢天喜地地给她展示自己手工制作的贺卡。
贺卡封面用红色和绿色的水彩笔乱糟糟画了一堆曲线,是一朵很抽象的花。贺卡里面,画了两个小人儿,一个穿着红裙子留着黑色长发,另一个留着西瓜头。从身高差距来看,能辨别出一个是她,一个是小桃酥。两人的嘴都咧得大大的,恨不得要被他画到耳朵根上了。
贺卡另一面,是用黑色水彩笔写的“妈妈生日快乐”。这几个字看似简单,却不是小桃酥能力所及的字。他现在连自己的名字还写不利落,最多写一写“一”“大”“小”这类简单的汉字。
可这几个字看上去像是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却很用心很努力。
“妈妈,生日礼物。”小桃酥指着贺卡,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苏棠又开心又感动,抱起小桃酥亲了亲他的脑门:“谢谢宝宝,你就是妈妈最好的生日礼物。”
小桃酥想象了下自己裹上礼品带的模样,嘿嘿笑了起来。他伸手搂住苏棠的脖子,在她脸上也吧唧一口。
生日当天,苏棠的手机被各种生日祝福塞满。最先收到的一条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祝福短信,这年头用短信发生日祝福的除了电商也没什么其他人了。苏棠看了看那条短信,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删除。
大早上,小桃酥奇迹般地不需要苏棠叫他起床。见到苏棠进来拉窗帘,小桃酥伸出一双圆嘟嘟的小爪子朝苏棠张开:“妈妈,抱抱。”
苏棠抱住他,想把他抱起来时发现这小家伙又沉了些。再过段时间,她就抱不起来他了。
小桃酥勾着苏棠的脖子,整个人黏在她的身上,死活不放手。他趴在苏棠耳边,声音小小的,奶奶的,热气呼进苏棠的耳朵里:“妈妈,生日快乐。”
苏棠眼眶有些泛红,她吸吸鼻子,将小桃酥放到地上:“小肥猫,妈妈老啦,抱不动你啦!”
小桃酥嘿嘿一乐:“妈妈不老,妈妈永远是小公举!等我长大了,我来抱妈妈!”
小家伙嘴越来越甜,苏棠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她伸手推了推小家伙的背,示意他去卫生间洗漱。等他洗漱完,吃过早饭,苏棠帮他换好衣服,出了门。
天气还有些凉意,苏棠给他穿了件冲锋外套。外套当时买错了号,小桃酥穿着有些肥大,两条袖子长长的,被他甩来甩去。
他一边甩着袖子一边蹦跶着下楼梯,苏棠让他慢一些,他回头朝苏棠坏笑一下,跳下去两节楼梯。
苏棠无奈地摇摇头,小家伙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淘气了,有望朝熊孩子方向发展。
出了单元门,苏棠发现不远处站了个颀长的身影,正举着手机打电话。那身影有些熟悉,苏棠反应了几秒,手机便响了。
她疑惑地朝那个身影走了几步,那人正好回头,看到苏棠时粲然一笑:“师妹,好巧。我刚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楼了。”
苏棠愣了愣:“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贺祁收起手机,唇边的笑意沾染着一丝暧昧:“这两天刚从美国出差回来,想见见你。”
苏棠被他的话搞得有些无措,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贺祁问道:“你这是要出门吗?”
苏棠还未回答,小桃酥抢着答道:“贺叔叔!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小桃酥最喜欢的日子就是生日那天,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妈妈最喜欢的日子也应该是她的生日。他替妈妈感到开心,他要告诉所有人妈妈今天过生日啦!
贺祁显然没想到今天是苏棠的生日,愣了一下:“今天是你生日?”
苏棠将碎发别在耳后,不自然地笑道:“对,但是都多大人了,也不是特在意这些……”
贺祁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浅笑道:“生日快乐。”
“谢谢师兄。”
“我没提前准备,今天请你吃顿饭庆生吧。”贺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邀请苏棠上车。
苏棠讪笑,连连摆手:“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得带小桃酥回他姥姥家,不好意思。”
“这样啊,”贺祁也没纠缠,却也没关上车门,笑道,“那好带让我做回司机,把你送过去吧。”
话已至此,苏棠也不好拒绝,带着小桃酥上了车。
苏棠帮小桃酥系好安全带,又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师兄刚从美国回来?”
“对,和TimeWarner有个合作项目落地。”
“这么辛苦,那你回来应该好好休息。”
贺祁透过后视镜看苏棠,唇边挂着浅浅笑意,却未答话。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小桃酥被窗外一座新修的建筑所吸引,问苏棠那是什么,苏棠的注意力便全放在小桃酥身上,带他看窗外的建筑。
突然,苏棠手机响了。
苏棠接起手机,程慧秋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棠棠啊!你舅舅他住院了,我和你爸在赶回去的路上!”
程慧秋是雨城人,一家人都生活在离帝都不远的雨城。程慧冬是她的亲哥哥,两人关系很亲近。
苏棠愣了一下,皱起眉:“怎么回事?严不严重?你们在哪儿,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听筒那端苏建平朝程慧秋说了些什么,程慧秋骂了他一句,语气却平静了许多:“没什么大事,我和你爸已经上高速了,小程也在赶回家的路上。你别担心!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不好意思啊,今天没法给你过生日了。”
苏棠有些急了:“过什么生日啊!你们赶快回去看舅舅是主要的,你们路上也要小心点。”
“好的,宝贝生日快乐。”
苏棠被程慧秋气笑了:“谢谢妈,要是有什么事告诉我。”
程慧秋连连应下,才挂掉电话。
收起手机,苏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驾驶座上的贺祁道:“师兄,不好意思哈,你可能得把我送回去了。”
“家里出事了?需要帮忙吗?”
苏棠摆手:“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爸妈出城了,没法一起吃饭了。”
“既然这样,”贺祁勾起唇角,“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吃顿午饭就当庆生了吧。”
-
叶家小馆。
餐馆坐落在金融街,周围均是高楼林立,只它一座二层小楼古香古色,隐于之间,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意味。进入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山石,能听到细细的流水声仿若溪流倾下,配着背景乐中的《塞上曲》,独具韵味。
小桃酥对那座假山很是喜欢,进去前非要伸手捞一把里面的锦鲤,平静的水面被他搅动,池子里的鱼四散奔逃,小桃酥咯咯直笑。
真的是越来越熊了。
苏棠把他抱起来,跟着贺祁一起进了餐馆。
包间已经订满,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一间隔断,虽然没有包间独立,但环境也清幽雅致。
苏棠环顾四周,因着地理位置的缘故,来就餐的人大多是金融街精英的打扮,来这边谈生意的。
小桃酥跪在长椅上爬来爬去,很是兴奋。苏棠让他别闹腾,他不听,就冲苏棠笑。贺祁抱住他,让他认菜单,他才听话地跪在贺祁旁边,胳膊支在桌子上看菜单。
没一会儿,他的注意力又被别的吸引了。他环顾四周半天,朝一群朝这边走来的精英打扮的男人兴奋挥手:“爸爸!”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听到这脆生生的一声都惊了。那小孩儿直勾勾地看着为首的陆言修,嘴角咧着大大的笑容。他们不着痕迹地打量下陆言修,果然面无表情,神色冰冷。
二十□□的年纪,未婚未娶,被莫名其妙地叫爸爸,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想到这里,几个男人也不敢出声了,小心翼翼地跟在陆言修身后,和他一起停下脚步。陆言修微微侧头,和身旁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人转身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其他人也不敢吱声,沉默着和他离开。
所有人上楼后,陆言修朝苏棠他们走了过去。他乜了一眼贺祁,贺祁也看着他,唇角带着笑意,那抹笑有些嘲讽有些胜利的味道。
他转头看向苏棠,声音平静如水,却透着股冰冷:“苏棠,和父母过生日?”
“不是,你听我解释……”
还未等她说完,陆言修问道:“现在,为了别的男人,都可以说谎了?”他的手轻轻叩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他们互相从没有说过谎。
可这一次,他满心期待地为她准备好生日礼物,她却用父母来搪塞他,和别的男人约会。
“算了,我有什么资格管你。”见她没有回答,他轻嗤一声,扬起一个淡淡的、无奈的笑容。
看到陆言修转身离开,苏棠的视线迟迟无法从他的背影挪开。
挣扎半晌,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不好意思师兄,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小桃酥吗?”
贺祁微笑:“没关系。快点去吧,有些事情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
苏棠在餐馆外追上陆言修。他手里还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随手捻在一旁的垃圾桶上。见到苏棠出来,他将烟丢掉,准备离开。
苏棠追了上去,陆言修口吻淡漠地问她:“你还追过来做什么?”
“我父母出城了,正好遇到的师兄。”
“哦,还挺赶巧。”
见他语气刻薄,苏棠也皱起眉,有些生气:“陆言修,我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些。”
“是啊,没必要。”陆言修又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却没点火,“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愿给我次机会,却和那个男人过生日。你就这么喜欢他?”
“给你机会?你能娶我还是怎么着?”
陆言修沉吟半晌:“你给我些时间,我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苏棠笑了,那个笑很轻,却像有千斤压在陆言修的心上,让他不由地蹙起眉来。
“你连娶我这么简单的事都保证不了?还想让我给你机会?”
“苏棠,你知道的。除了你我不会和别人结婚。”
陆言修拉住苏棠,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很认真。
苏棠无奈地扯扯嘴角:“你不娶,难道就要要求我一辈子不嫁人吗?你是想让我当你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让小桃酥当你的私生子?
“更何况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你也明白,小桃酥需要个爸爸教导,我父母也不能一直被别人说三道四,我终归要嫁人的。师兄……师兄他就很好,他不会因为我带着孩子就看不起我,而且……而且我也很崇拜他……”
苏棠用的是“崇拜”而不是“喜欢”。她说到一半,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就好像嗓子里哽着什么,让她透不过气来。
良久后,她垂下眼眸,自嘲般扯起唇角:“陆言修,面对现实吧。”
陆言修眉头紧锁,可他却没法反驳。
他低声问苏棠:“苏棠,你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
苏棠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住衣角。良久,一个很轻的“嗯”从她嗓中溢出。
声音虽然很轻,但陆言修听得很清楚。
“那你……喜欢他么?”
这回,苏棠沉默地更久了。
她发现自己没法骗自己,她很崇拜贺祁,很多年以来都把他当做神一般的存在景仰,但也仅限于此。当他从神坛走下来,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时,那种崇拜与尊敬也无法转化成男女间的感情。
但她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陆言修笑了。
他把攥在手里,早已被掰成两端的烟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声音淡薄如水:“是我自作多情了,祝福你们。”
-
贺祁看着苏棠追出去的方向,神色微沉,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菜已经上齐了,但搁置了太久,有些凉了。
小桃酥的筷子用得还不是太好,夹了好几次盘子里的软炸里脊,都没夹起来。贺祁拾起筷子,帮他将肉夹进碗里。小桃酥朝他粲然一笑:“谢谢叔叔。”
贺祁也朝他扬了扬唇角。
他问道:“刚刚那个人是你的爸爸?”
小桃酥咬了一口软炸里脊,细细地咀嚼起来。他歪头想了想,朝贺祁点头。
见到小桃酥点头,贺祁心中了然。如果仔细看小家伙,眉眼确实有些像陆言修。
他伸手揉了揉小桃酥的脑袋,又给他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眉眼含笑:“多吃些。”
……
苏棠回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她看到贺祁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下意识扬了扬唇角,可那个笑容看着比哭还难看:“不好意思师兄,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她弯下身准备收拾东西,贺祁却抬手止住她:“你还没吃东西,吃过再走吧。”
说罢,他也不等苏棠回答,便叫来服务员将已经凉了的菜拿去加热。等服务生回来后,他又麻烦她陪小桃酥到门口的山石旁玩一会儿。
小桃酥听到能去玩水池子里的小鱼,欢快极了。苏棠在他身后嘱咐了半天不要乱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苏棠知道,贺祁有话和她说,而且还是小桃酥最好不要听到的内容。
可他打算说什么,也不难想象。
贺祁帮苏棠布菜,笑道:“师妹,陆总是小桃酥的亲生父亲?”
苏棠犹豫了半晌,轻轻点头。
贺祁的笑意更深了,继续道:“恕我直言,像陆总那种出身背景,年轻时候爱玩一点都能理解。只是出了事,你真的觉得他会负责?单不论他怎么想的,他的家庭也不会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棠对贺祁的说法本能的感到排斥。她觉得贺祁大概是误会了,觉得她和陆言修当初搞在一起是贪图他家的钱,想嫁进豪门才生小桃酥的。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告诉他两个人当初是自由恋爱,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鬼才信她。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解释了,神色恹恹地听着贺祁说话。
“可能你不太了解陆总的真实情况,我多少了解到一点。北辰的家族问题根深蒂固,虽然现在他坐在这个位子上,但觊觎的人太多,并不稳妥。他的叔叔陆业鹏在国内的势力盘根错节,他刚从国外回来,稍有不慎就能被人从高处拽下去,他连自身都难保,哪有时间来管你?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叶氏整合资源,永绝后患。你要想清楚,不论他和你保证了什么,为了权利,他最终还是会和叶氏千金结婚的。”
苏棠不清楚贺祁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但到现在,她才明白陆言修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才说让她给自己些时间吗?
苏棠单手托着腮,垂眸看着桌上那滴不慎低落的褐色茶水,有些出神:“师兄你想多了……我和他,不可能的。”
见苏棠这样说,贺祁知道苏棠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他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师妹,我很喜欢你。虽然我条件不比陆总,但自认为不算差。况且,他给不了你和孩子的,我都可以。”
苏棠用指腹擦掉桌上那抹茶水,指腹变得湿润润的,一道深色的印记随着她的动作印到了木头桌上。她用餐巾擦掉手上的水渍,抬眸看贺祁,眸光盈盈:“师兄,你真的喜欢我吗?”
没想到苏棠会这么问,贺祁愣了愣。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模样,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师妹是个聪明人。在我看来,婚姻应该是两个合适的人的结合,我认真考虑过,认为不管是对你我,都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苏棠牵起唇角,却根本没力气笑:“师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合适?我觉得以你的条件,能找到更好的。”
贺祁哈哈笑道:“师妹,我一个离过婚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我说过,我喜欢你的温柔善良,和对孩子的耐心,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妻子模样。”他看向苏棠时目光灼-热,语气诚挚,不像在骗她。wWω.㈤八一㈥0.net
“虽然我不想催你,但是师妹,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
是夜,苏棠给小桃酥沏好奶粉,正要关客厅的灯。她听到楼下有引擎发动的声音和突然闪过的车灯,鬼使神差地,她走到阳台,往下看了看。
昏暗的夜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万物被黑暗笼罩的影子,静阒神秘。
她耸耸肩,回了卧室。
苏棠将奶瓶递给小桃酥,自己爬到被窝里,拿起枕头旁边的故事书,给小桃酥讲故事。
小桃酥就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嘬着奶瓶。
讲完故事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苏棠伸手关掉床头灯。小桃酥侧着身子,将一条短短的小粗腿搭在苏棠的腰上,啃着手指,在黑暗中用乌亮乌亮的大眼睛看着她。
苏棠也在看他,小家伙太可爱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她伸手刮了刮小桃酥的小鼻梁,他咯咯直笑。
“小桃酥,问你个问题。”
“好呀。”
苏棠单手托着腮,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问道:“如果妈妈以后和贺叔叔结婚,你会同意吗?”
小桃酥啃着大拇指,苏棠从他嘴里将大拇指拿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他的口水,他坏兮兮地全都抹到了苏棠的手上:“结婚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我们以后和贺叔叔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他以后就是你的爸爸了,好不好呀?”
“可是我有爸爸呀。”小桃酥不理解,眨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苏棠。
苏棠一下子被他的问题问懵了,隔了良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比较好。
“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才是你的爸爸。那个不是你爸爸。”
“可我只想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生活呢?”
苏棠想了想,她没法给小桃酥解释这么复杂的问题,只得随意搪塞道:“他没法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以后不要叫他爸爸了,知道吗?”
小桃酥似乎是在很努力地思考苏棠说的话,到底明没明白苏棠也不清楚。但很快,小桃酥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爸爸,我才不会管别人叫爸爸!”
说罢,他赌气似的转过身,不再去看苏棠。苏棠看着蜷在被子里的小桃酥的背影有些愣神。
她不由地苦笑,帮小桃酥掖好被子。小桃酥扭了扭,似乎是不想让她碰自己。苏棠收回手垫到脑袋下面,淡淡地看着他。
-
华灯初上,城郊的陆家别墅此时灯火通明,一家人聚在一起准备吃晚餐。陆业承刚出院没多久,为了给他接风洗尘,覃郁榕特意安排了这场家宴。
只是陆家的家宴和寻常人家的不太一样,没有团圆的祥和喜庆,反而氛围显得异常胶着。
覃郁榕倒是不在意这些。
陆业承身体状况难得好转,可以在家休养,她忙前忙后为他准备调养身子的食材,甚至亲自下厨,为他煲了鸡汤。她坐在他身边只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聊些家长里短。
聊的多半是她和一群贵妇喝下午茶打麻将的无聊日常,可她却说不厌似的,一直喋喋不休。陆业承本身身体不好就显得虚弱,见到妻子时也没了往日叱咤风雨的雷霆模样,只浅笑着听她说话。
乍一看确是一对儿恩爱夫妻。
可另一边却不太一样了。
陆言修一脸淡漠地吃饭,仿佛桌上一圈人都和他无关,就连覃郁榕和陆业承,都好像是陌生人而不是他的父母。另一边的陆业鹏一家,原本想和陆业承嘘寒问暖,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话,只得恹恹作罢。
陆业鹏将目光转向陆言修,一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他,可陆言修似乎毫无察觉似的,连头也不抬一下。
坐在陆业鹏边上的陆谨言看到自己父亲在看陆言修,伸手抬了抬眼镜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阿修,回国以后还适应吗?”
陆言修回国好几个月了,现在才来关心未免显得过于虚假。
陆言修抬眼望他,连假笑都懒得挂在脸上,从喉咙中溢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嗯”。
陆谨言不恼,脸上依旧带着温和谦逊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我听说修业地产这几天股票跌了六个百分点,你刚回来就接手,是不是不太适应国内的情况啊?”
“有么,”陆言修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抬眸望向陆谨言。他的眼神很淡,却带着一股压迫性,让陆谨言不由心头一颤,“但我看这个季度的业绩倒是已经超过去年一整年了。堂哥,过去几年你到底是怎么带公司的?”
陆谨言被噎住,一旁的陆业鹏见他嘴上不讨好,用眼神示意他闭嘴。陆谨言抿了抿嘴,尴尬地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气氛变得更加凝固。偌大的餐厅中只能偶尔听到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覃郁榕低声与陆业承谈笑的声音。
坐在陆言修旁边的陆熹见状,主动给陆言修盛了一碗汤:“最近工作上很辛苦吧?”
陆熹是陆业承和陆业鹏的亲妹妹,也是陆言修的小姑。
陆言修朝她道谢,陆熹笑道:“你爸爸身体不好,难为你替他多分担一些。”
陆言修难得笑了一下:“嗯,知道。”
之后两人聊得都是些工作上的话题。陆熹自己开了一家轻奢品牌“L&L”,在国内多以知名服装设计师Lucie的身份出现在公众眼中,鲜有人知道她和北辰集团的关系。她一个人活得自由开心,也不愿参与家里这些破事。
她算是看着陆言修长大,也心疼他。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长大,本身就没什么自由可言,小时候他的父母一心扑在公司上,他就没感受过什么是父爱母爱,长大后又被强势的母亲安排好未来的一切,搁在谁身上都想要反抗。
他反抗过,高考那年拒绝了覃郁榕的安排,去了国内的大学,覃郁榕气得断绝了他所有经济来源,甚至不承认他,和所有人说自己儿子去了美国念书。他也不在意,和家里所有人断了联系,自己一个人死扛了大学四年和研究生三年。
陆熹和陆业承偷偷去看过他一回,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可他根本不在意似的,甚至回绝了他们给的生活费。
只是所有的反抗在他研究生毕业那年全都结束了。陆业承被下病危通知书,覃郁榕连央求带逼迫让他帮忙分担压力,他念及陆业承在他最艰难的时期的那些帮助,去了美国。
现在,他还是走上了覃郁榕替他安排好的道路上。
逃不掉。
陆熹怔怔地看着陆言修,直到陆言修察觉异样,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陆熹才收回目光,朝他摇头:“没事。”
他从小就不是个爱笑的人,可陆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笑了。就算笑,也是那种逢场作戏的假笑。
一顿饭进行到后半段,覃郁榕终于是和陆业承没什么可说的了,开始假惺惺关心起陆业鹏一家。先是问问陆谨言在公司工作的情况,而后又聊起陆业鹏和他妻子前段时间的马尔代夫之旅。
寒暄过后,陆业鹏关心了一番陆业承的身体,顿几秒,又谈论起工作上的话题。
陆业承的身子刚有好转,覃郁榕不想让他操心公司的事情,朝陆业鹏递了个眼神。陆业鹏却仿若没有看到似的,继续汇报公司近况。
他的三言两语间看似中肯,可汇报完情况后,他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阿修刚从国外回来,不太适应国内的环境。回来就搞什么整顿,把公司里弄得人心惶惶的,哥,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啊。就比如说常商,对咱们陆家忠心耿耿,阿修二话不说把他辞退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听他说完,陆业承敛了对妻子的温和笑意,微皱眉头,严厉地看向陆言修。
陆言修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陆业鹏,笑容温和,可字字却扎在他的心上:“二叔这话真是说笑了。常商是对陆家忠心耿耿还是对您忠心耿耿?”
陆业鹏被他噎住,目光变得有些游移。
“您可真是老糊涂了。常商私下收购北辰股票,如果不是我发现得及时,这北辰以后是不是姓陆都不一定。”他神态从容,笑容散漫,可看在陆业鹏的眼里却是能将他生吞活剥,“这也不怪您,毕竟您年纪也大了,对部下难免有仁慈之心。不过二叔的年纪,是不是也该考虑退休了……”
听他说完,陆业鹏心里一惊。
陆业鹏本意是想要动摇陆业承,让他重新考虑把北辰到底交给谁。虽说陆言修是陆业承的长子,可他还是陆业承的弟弟呢!他儿子陆谨言还是父亲的长孙呢!他们两个谁都不比陆言修的地位差!
他还没对陆言修赶尽杀绝,可陆言修竟敢三言两语间让他退休?!
陆谨言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陆言修!你怎么和我父亲说话呢?!”
陆言修抬起头,懒洋洋地看向他。他的神情不再像往日般温和,一双眼如同鹰隼般锐利狠绝。
陆谨言不禁怔愣了一下,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这个堂哥,一腔热血,脑子却不太好使。
陆业鹏朝陆谨言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坐下,自己脸上却挂着笑意:“原来是这样,二叔真是老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他竟然起了这种心思。不过阿修啊,虽然产业园的合作拿下来了,可你也不能居功自傲。北辰可比你在美国那些小打小闹严肃得多,你可不能任性妄为。北辰是你爷爷的心血,这天下是老一辈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可不要毁在你的手里啊。”
陆言修也笑了:“二叔,您这话说的。正因为是爷爷的心血,我才不能让它毁在别人手上啊。”他将“别人”二字咬得很重,意有所指,都能明白。
陆业鹏没想到几年不见,陆言修变得伶牙利嘴,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
他才不会在意年轻人这些口舌之快。他在国内的人际要比陆言修的复杂得多,北辰的老股东们也多不看好他这个天降,想要搞他的方法多得是,绝不急于这一时。
-
晚饭过后,陆业承叫陆言修和陆谨言到书房和他汇报公司的事宜,又教导他们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两人都应了,可二十几年都没相亲相爱过,哪儿是他一句话能解决的。放走俩人,他又把陆业鹏叫去下棋叙旧。
见陆言修下楼,覃郁榕叫住他:“你爸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陆言修被这顿饭搞得心烦意乱,回答覃郁榕问题时语气也颇为不耐。
覃郁榕叹了口气,怨念道:“你要是早点和叶家订婚,还能怕你二叔?”
“我还需要靠着别人不成?”提到叶家,陆言修更加烦躁,冷冷地剜了她一眼。
“阿修——”
陆言修似笑非笑,冷漠地看向覃郁榕:“你既然不信我,大可不必让我接手北辰。”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和烟盒,“我回去了,你们聊。”
“陆言修!你——!”
气氛一瞬间凝固住了。
一旁正捧着平板戴着耳机的陆熹抬眼,正巧看到陆言修转身离开,覃郁榕两气急败坏地站在他身后说着什么。她连忙摘下耳机,上前解围:“大嫂,我最近发现一个挺不错的综艺,你要不要一起看啊?”
覃郁榕很少看电视,看的话也多是新闻。但她此刻着实不想搭理陆言修,见陆熹来解围,便顺着她的台阶下了:“什么综艺?”
《妈妈幼儿园》第二季已正式开播,每星期放一期,此时正好是第三期。覃郁榕望向屏幕时正好是一群小孩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场景,她冷哼一声:“一群小屁孩儿,有什么可看的!”
“很好看的!搞得我都想结婚生孩子了!”陆熹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递给覃郁榕一只耳机。
覃郁榕虽然这么说,但她注意到一群聒噪的小屁孩中,有一个正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用彩纸剪好的花朵编花环的小男孩儿。他留着西瓜头,皮肤白嫩,两颊肉嘟嘟的。他的五官极其精致漂亮,却又难掩少年的英气俊朗,低头专注的模样可爱又帅气。
他一抬头,正好对着摄像机,绽放出一个明亮璀璨的笑容。
覃郁榕一瞬间想起来陆言修小时候,还需要人抱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又英气,但不像他这么爱笑,陆言修小时候好像就不喜欢笑。
电视里的小娃娃一张口,奶声奶气的,他跑进一个长相清纯漂亮的女人怀里,撒娇道:“妈妈,这是我给你做的花环,喜欢吗?”
那个用纸片做的花环不够精致,歪歪扭扭地戴在女人头上也显得有些滑稽。可她的笑容和小男孩的笑容一样璀璨明亮,她亲了亲男孩鼓鼓的脸颊,语气热烈而真挚:“嗯,妈妈很喜欢!”
覃郁榕盯着两人的互动看了半晌,转头问陆熹:“这个叫什么名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时汀的小酥糖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