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回花巷去了。”
“谁休的!”
“我。”走进来的正是矍铄的吴老爷子,他拄着拐,敲得地板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打在了吴卿的心鼓上。
“爹。”吴卿这时才想起遮住自己的伤口。
“挡什么挡,魏王在门口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再老也比他耳聪目明。现在知道丢人了,当初不让你娶那个女人时,你怎的不听?”
“爹,这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呵,两回事……”吴老爷子抬起拐杖狠狠地敲在吴卿的背上,吴卿双膝磕在地上是沉重的一声,“我问你,我们吴氏一族乃是名门望族,何曾有过卑贱之人入我吴氏门?我之姊,入宫为皇后,乃是国之母,何等风光恣意。若不是太子早夭,何至于轮到如今这个贱种掌权。你倒好,竟给我娶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回来,你知不知羞?”
吴卿低着头,“爹当初明明说好了,答应了这桩婚事。”
“你还不死心?”
“说好了的,爹不能反悔。阿宣还有我们吴家的骨肉,求爹允我接她回来。”吴卿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却被吴老爷子当胸一脚踹了出去。
“没出息的玩意儿!”吴老爷子,“你怎知,那女人肚子里的不是别人的孩子!她清白?”
清白?不,凡是花巷里出来的女子都担不起这两个字。
吴卿终于沉默了。
“打了这个,再要一个就是。”临了,吴卿如是道,“这个是在花巷时怀上的,爹不放心打了就是。待我接她回来,必不会放她出府门半步,这样爹可放心?”
吴老爷子冷哂一声,“既也明了她不是清白女子,何以死死纠缠不肯放手?”
“求爹。”牛头不对马嘴。
吴老爷子冷笑一声,拄着拐杖远去。
这沉默便是允准,吴卿急忙起身,连马车都未备,急急冲向了花巷。
身后还有小厮追着喊,“少爷小心路!”
终于到了花巷,却被花巷老板板着脸拦了下来,“吴大人这番急急忙忙前来是要找谁?”
“我妻子。”
“呵。我花巷当红歌姬死了一名,被你吴家休了一名。我这满腹的火气都没处撒,你们倒是一个个的都赶上来找不痛快!你知道我会少赚多少钱!要不是白宣那个死丫头跟了你离开花巷,红袖后来会那么不听话?你倒好,娶了回去也就罢了,大着肚子给我休回来!你让她怎么给我招待客人?”那花巷老板气的横眉竖眼,一头鬓花娇艳中带着几分张狂。
吴卿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我的妻,你敢让她再接客?”
“有没有搞错,是你们吴家不要了这残花败柳。两张口,她不接客,我怎么养活啊!晦气!倒霉!”
吴卿终于气急,一脚踹开那老板,横冲直撞破了白宣当初待着的屋子。
对着门的屏风上绣着“以文会友”,屏风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白宣!”这一声怒极,可屋子里的两人却没有被此打扰。
后追上来的老板见状,手里的红绢随着柔弱无骨的手拂过自己心口,冷讽道,“吴大人,您难道要一直赖在这里不成?”
吴卿却不理,只道,“跟我回去……白宣,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老板却笑得更开怀了,“早就打了。怀着个孩子接客多不方便呀。”
血气上涌,吴卿只觉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待送走昏厥过去的吴卿后,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餍足地步出了房中,正是魏王。
花巷老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如何啊?”
“姿色绝佳,身段窈窕,很少见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了。我刚才听说,她刚打了孩子,怪不得气色不太好。”
“这等尤物都送上了您的塌,王爷,我上次求您的事——”
“好说。”魏王道,“不过死了一个不识时务的歌姬嘛,花巷的生意还是要做的。如今这个不长眼的跑去报官的,看在她伺候我的份上,就都一笔勾销了吧。下次我来,还要她伺候。那滋味,真销魂呐。”
“那是一定!”花巷老板笑得花枝乱颤。
待送走魏王后,花巷老板步进了屋子,顺手关好了门。
“阿宣,药效过了,你该醒了吧。”
床榻上的白宣倍感屈辱,她蹙着眉。起初因药效而四肢无力,如今却已渐渐恢复知觉,不过还有些痳。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是说只卖艺吗?”
“呵,卖艺?那能值几个钱?你可知你同你那红袖给我添了多少乱子!”
愤怒……
挣扎无望的无力……
听闻红袖之案被草草处理后,她不顾家丁阻拦欲要出府,吴老爷子却丢了一张休书给她,“走了,就别再进我这吴家的门。”
白宣捡起休书,心底冷笑。我何时真正进过你家的门。
这次离开后,正门大敞,她终于走了一次吴府的正门,不过却是离开,与吴府断绝来往。
她离开后,先是去了大理寺。
她听闻,陈则大人是位极清廉的好官,他的儿子陈遗亦是一位有为的官。
她去了,却遇见了刚刚被释放的陈熠。
“陈公子。”
“嫂嫂。”陈遗面上狼狈,“红袖同我交情极好,我断是不会害她的。”
白宣点点头,“我知。我想为她报仇。”
“哪有什么仇人。嫂嫂,红袖是自杀。你如今还怀着身孕,怎可没人看护便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不,她不是!是,是那魏王——”百般逼迫!
“嫂嫂,慎言!”陈熠打断她的话,“第一,红袖身为花巷中人,听话招待客人是她的本分。她不从,伤了客人,这是她的错。第二,那油盏确实是她自己打翻的。是她自己要自焚的,没有别人有意陷害。所以,这桩案子落不到魏王的头上。”
当头一棒狠狠敲下,直砸得她眼花耳鸣。
是啊,良家子,若是良家子如此遭遇,便能震鼓鸣冤,将满腹苦水倾吐,换得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护己周全。
可若是她和红袖这般的女子,便只能落得一句,自找而已。
可是,花巷名为卖艺,实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不该依照律令取缔?
这普普通通的一座楼阁,是多少贵胄暂歇的温柔乡?是多少势力盘根错节驻扎的聚宝盆?
动不得。就算是当今陛下也动不得。
延续了很多年的彼此间心知肚明的老规矩,不许有人恣意妄为践踏它的权威,更不许有人胆大包天要将它摧毁!
最后,陈熠护送白宣回了花巷。因为他看见了白宣手里的那封休书——他是知晓他舅舅的脾性的,舅舅眼里容不得沙子。
可是一路上,白宣六神无主,都没说过什么话。陈熠只好硬着头皮,苦心劝慰了一路。
到了花巷,噩梦这才瞧瞧探出头。
……
回忆完这一切后,白宣终于能动了,她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下次,魏王什么时候会来?”一句而已,听不出是喜是悲。
花巷老板咬着手里的金元宝,笑容满面道,“七日后。”
“好。”再无他音。
七日后,那魏王果真来了。
花巷老板有些犹豫,本来是打算像上次那样给白宣下些让她乖乖听话的药,可她这七日里表现得十分逆来顺受,且魏王主动提出,不必了。
“下什么药啊,多败兴。上次跟条死鱼似的,多无趣。还是这样醒着的好。”淫笑了几声后,纱幔落下。
花巷老板掩上门,在门口立了片刻,没听见什么异常之后这才放宽心,舒了口气。
她手里卷着丝绢,绣鞋踩着红毯走了一步,两步。
一声暴喝,“贱妇!”
满头步摇被这一声激得琤琤乱鸣,花巷老板慌着回转,破门之时,只见地上横陈着一具尸体。而那百依百顺的白宣却握着一柄步摇,恶狠狠地瞪向她。
花巷老板忽觉遍体生寒。
她颤声道,“阿宣,听话,先放下……”
白宣却冷哂一声,“徐二娘,我问你一句,我,红袖和这花巷其他众多女子,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只是摇钱树?”
“不,不是……”心虚,胆颤。
“说谎!”白宣继续道,“魏王的账不会连累你,我只是望你记得,若你再强迫女子入花巷做那等龌龊事,我便是身处十八炼狱,也要借厉鬼之身,重返人间,找你索命!”
花巷老板一时之间慌不择路,绣鞋踩着地毯连退数步,珍物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她此时终于知晓,什么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她怕啊。
一众要闯入的家丁被她喝了出去,她只道,“阿宣,我待你也不薄。红袖那薄命的丫头也不是我害的,还不都是钱权惹的祸吗……”
她委下身去,瘫坐在地上,“我自小穷困潦倒,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吃的苦受的辱不比你们少。我怕极了饥不果腹的日子。
阿宣,我望着你同红袖两个人将来能有一个人接我的班,替我执掌这花巷。可是你嫁了人,红袖也不听话了。
你可知,这些姑娘若是不入这花巷,她们连生存都是问题。我可怜她们,我觉得她们像极了当初的我。可是我单凭一己之力,救不了那么多的人。”
白宣垂眸凝视手中的步摇良久,“我知你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可是徐二娘,有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
徐二娘闻言抬头看向她,白宣这才继续道,“如此这般苟且偷生……虽生犹死。”
虽生犹死。
琤然一声,是那步摇急鸣,是那玉人身陨。
徐二娘面色苍白瘫坐了好一会儿,回神过后,她慌忙爬起身冲着白宣磕了三个响头,震得满头珠钗琤琤乱鸣,“阿宣啊,这可是你自杀的,跟我可没关系啊,你可不要来找我,到了地府也不要报我的名化厉鬼来索我命啊,我苦了大半辈子好容易熬出了头,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语无伦次,却又虔诚无比。
突然,房中响起一声轻笑,徐二娘只觉头皮上的麻遍及了全身,骇得她四肢无力。
若是她细心注意一些,自会发现这是一名男子的笑。
白袍自半空飘然而落,端的是凌然出尘,端的是九天谪仙。
徐二娘骇得大喊,却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封住了口。
“喊什么,吵死人了。”那人捏了捏眉心,一边扫过那边的白宣,一边自寻了个干净椅子坐下。
广袖一挥,徐二娘这才能张口说出刚才卡在喉咙里的话,“羞面郎……”
反应过来后,她想要唤人来的心思瞬时没了。
应对面前这个人,来多少家丁都不够用。
她已教冷汗湿透了背脊,只觳觫着小心翼翼地发文,“仙人怎么来了?”
羞面郎面上遮着面纱,一双深邃黑眸满载笑意,“自然是为了红袖姑娘。”
“红袖?”徐二娘目光躲闪,“仙人说笑了,红袖不是已经身陨了么,如今已经入棺下葬了。”
“是么。”羞面郎斜支着颐,“我同她商量好的,她的嗓音极为好听,她又急需用钱,我便同她做了交易。我同她说过,我过几天玩腻了,就把这天籁之音还给她,如今她人已身亡,我要还给谁呢。”
徐二娘道,“这……”
“听说你年轻时唱曲不错?”
“是……”
“那便换给你吧。红袖死了,总要有人替她继续唱下去,是不是?”
徐二娘大骇。
自此,花巷每逢亥时,便有年轻女子引颈施展歌喉之音,千娇百媚似那天籁,却又哀痛欲绝,凄厉扰心。
一月后,徐二娘死了。那歌声才终于停了。
仵作检查之时,发现她的声带受损极其厉害,应是日日唱歌所致。
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终于算告了一段落。
……
红袖百无聊赖,摇着团扇趴在临街的窗户之时,无意之中扫见了河对面的一位白面书生。
那书生穿着青衫,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如丝似涓的春雨里,像是一副极淡的山水画。
反正无事,红袖便索性瞧起了这位书生。
书生怀里抱着许多字画,环顾四周,却好像皆无归处。
红袖道,“这位公子要去往何处?”
书生闻言陡然一惊,四面八方扫视了个遍这才瞧见趴在窗边的红袖,“姑娘是在问我?说实话,我没有地方去。”
“你是外乡人?”
“来常安赶考,想要求取功名。”
“那为何不寻个客栈投宿?”团扇摇开一面山清水秀。
“不瞒姑娘,在下,在下钱囊窘迫,无处可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知汝应有意的唐倪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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