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从谷口传来,匈奴铁骑踏入了回龙谷!
引发混乱的是一支箭,紧接着,从两侧山崖上,从漫天黄沙里,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谷里行军的匈奴。
巨石从山坡上滚下,将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证砸成一滩肉饼,刺鼻的液体从崖上泼下,落在匈奴的身上,紧随其后的是带着火星的箭矢,落到地上,落到身上,点燃了液体,燃起熊熊大火。
但很快,匈奴反应过来,一波接一波不要命的往山坡上冲锋,一方是万万人,一方仅五千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姜宿带着先锋军边打边逃,一路潜行,身后的部队从五千人,变成三千,两千,一千……
最后在成功将匈奴困在回龙谷的第三天,随行的五千将士,活下来的不到三百人。
月朗星稀,众人又躲过一波匈奴的搜寻,劫后余生藏在隐蔽的洞窟里,为了防止被匈奴发现,他们连火都不敢点。夜晚的沙漠荒地温度骤降,众人裹紧了盔甲罩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姜宿出发前被魏顾塞了一壶药酒说可以提气醒神,他用内力温了,仰头倒在嘴里,酒液下肚,身上暖和了一些。
众人是分散开偷袭匈奴,姜宿带的这队受到的攻击最猛烈,忽尔必为了捉住他,果然勒令士兵停止行军,原地待命,并且发话说,能杀死大雍风骑将军的,赏千户,能活捉他的,赏万户,封左都尉。
这一举动,极大鼓舞了匈奴的野性,三天来,他们遇到的就是一群披了人皮的野兽,见人就咬,遇人就杀。
“将军,你这是什么酒?好香,给俺尝尝呗?”
黑暗中有人哆哆嗦嗦的靠近,姜宿把酒扔给他,这是个三十五岁的老兵,他的儿子也在五千先锋军内,昨天葬身匈奴手中。
老兵拿出自己的水袋,把酒液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在里头,然后将酒还给姜宿,自个儿坐在一边一点点的抿着酒液,轻轻砸了咂嘴,压低了声音道:“这是魏大夫酿的酒,俺一尝就尝出来了,他老是往酒里加天麻和五味子,味道明显的很。”
他靠的很近,姜宿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这味道很新鲜,“你的伤口裂开了?”
老兵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被砍了一刀,伤药用完了,这腿指定得废,不过将军你放心,俺心里有数,还跑的动。”
姜宿受的伤少,但部下身上都是伤,他的伤药给了另外几个士兵,自己也没了,闻言,他朝坐在对面的,看起来不过十四岁的男孩招了招手,小孩悄悄挪过来听他说话。
“你还有伤药吗?给他把腿包扎了。”
男孩点点头,拿出一个瓶子,“我还有半瓶止血药。”
“不行不行。”老兵摆摆手,“柳江你自己留着,俺这条腿肯定保不住了,这些药用了都是浪费哩。”
柳江皱了皱眉,不理会他,伸手就去扯他腿上破破烂烂的裤腿,老兵又是叹气,又是推让,到底还是让柳江给他包好了伤口。
姜宿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转身往洞窟外望,他坐在洞窟的最外边,随时警惕着匈奴的搜寻。
柳江给老兵包好了伤口,也坐到了洞口边。
黄沙蔓延,寒风呼啸,一轮惨白的圆月高挂天边,漠然的注视着这片荒凉之地,远处奇形怪状的砂岩林立,在黑暗中,月色里张牙舞爪,如同魑魅魍魉。
少年将军的铁甲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在月色中闪着寒光,柳江忽然心中生出一片茫然,他低声问道:“将军,这么多匈奴,杀,杀不尽,砍,砍不完,我们真的能赢吗?”
年轻的将军立在洞口,手中的长枪锋芒逼人,凝着化为实质的血煞之气,他声音很轻,轻的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柳江费了好大劲才听到他说:“会的。”
怎么不会呢,他们的身后是不凉城,是无数血与肉铸成的大雍的最后一道屏障。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这些主动放弃了活路的军人将是全天下最坚固的基石,即使凶残暴戾如匈奴,也别想再靠近大雍一步。
柳江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将军,我想我娘了,我娘为了养活我,每天熬更守夜的给人做绣活,熬得眼睛都瞎了,我要是回不去,天冷了,谁给她做热汤?起风了,谁给她披衣服?她病了,谁能守在她床前照顾她?我想活着,将军,我想活着……”
他边说边小声的抽噎,害怕被里面的兄弟听见,连抽噎声都压在了喉咙里,他只有十四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在私塾里读书才对,可他已经当了两年的兵了,跟着一群大不了多少的士兵们冲锋陷阵。
姜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他给不了柳江想要的答案。
这些小小少年,他们是这个民族不可磨灭的脊梁,无法摧毁的希望。
天破了,自己炼石来补;
洪水来了,不问先知,自己挖河渠疏通;
疾病流行,不求神迹,自己试药自己治;
在东海淹死了就把东海填平,被太阳暴晒的就把太阳射下来;
谁愿意做拣选的石子就让他去吧,谁愿意做俯伏的羔羊也让他去吧;
谁愿意跪天子跪权臣就让他去吧,谁想不问苍生问鬼神也让他去吧;
斧头劈开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不愿做奴隶的人。①
……
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匈奴包围了他们,姜宿提着长枪,枪杆上布满裂碎的刀痕,他脚边躺有一具尸体,是那天晚上哭着说想活下去的男孩,胸前一道半人长的伤口收割了他年轻的性命。
匈奴将他重重包围,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想冲上前来,又因为畏惧他手中长枪而在原地徘徊。
天地间忽然一声轰隆震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姜宿身上的血迹,这些血迹落在地上,蜿蜒流淌,渐渐汇成一方血河。
又一声惊雷后,他动了。
……
常铮累了。
自那日他报名先锋军被拒绝后,他心里就窝了一团火,势必要杀了匈奴才能释放心中的怒气!
七天七夜,他们守着城,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这是第七天的夜晚。
五千先锋军全军覆没葬身回龙谷,用生命拖延了时间,风骑将军林子宿被忽尔必生擒,如今受尽匈奴的折磨。
每日开战时,常铮总冲在第一个,睁眼就能看到远处匈奴架起的高台上,年轻的将军被悬吊在刑架上,气若游丝,浑身鲜血淋漓。
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却在匈奴想通过对他用刑,让他打发出惨叫声打击大雍将士的士气时,一声不吭。
常铮知道他还活着,他眼力极好,所以才被分去做侦察兵,他伏在城墙上,看着小林将军被敲断十指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被鞭打时,某个抬头的瞬间露出的惨烈的笑容。
他还想再细看,匈奴又开始攻城了,愤怒到濒临崩溃的大将军将他一把从城墙上拉开,躲过飞驰而来的箭矢,赤红着一双眼吼他:“你他妈发什么呆!”
常铮猛然反应过来,他太累了,已经好久没有闭上过眼睛,大脑一片昏昏沉沉,只知道盲目的搭箭,拉弓,放箭,再搭箭。
他回头看身后,受了伤的兄弟们只要没死,还留着一口气,就要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守在城墙上。
夜色深沉,战鼓四起,狼烟滚滚,血流成河。城下是蛮子的叫嚣声,城上是同袍的嘶吼声,周围乱糟糟一片,天昏地暗间,他看不见半点光亮。
“常铮!你做什么!”
“常铮?躲开啊!艹他娘的,他看不见了!常铮看不见了!”
“把他换下来,快,我顶上!”
“狗日的蛮子,不能让他们进城!”
有人猛的把他扯过去,让他靠坐在城墙上,从他手中拿过弓箭,常铮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所以他听得更清楚了,战马的嘶鸣,刀剑的碰撞,锋利箭头穿透人体的声音,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同袍的呼喊。
他在黑暗中勾勒出惨绝人寰的战场,身上却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满身的伤口终于在他放松时一个接一个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挣扎着抬起双手四处摸索,终于将冰冷的长刀握在手中,上面还有温热的不知道是同袍,还是敌人的血。
他终于只撑不住,两眼一黑晕过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铮感觉到自己似乎能看到一点光亮了,耳边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呼啸,呐喊厮杀似乎和他隔着千里万里,鼻尖闻到腥臭的铁锈味,是血的味道。
他茫然的想——城破了?
可他怎么还活着?
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行走间发出细碎的甲片的碰撞声,常铮握紧了手中的钢刀,屏住呼吸。
是蛮子吗?
声音从左边来,近了,近了,他这一刀,能砍中蛮子的头吗?
“常铮!”
常铮猛的松了一口气,是认识的人!
他又眨了眨眼,眼前慢慢的更清晰了,隐约能看到四周模糊的环境,“匈奴呢?咱们守住城了吗?城里的百姓呢?”
“匈奴退了,林将军带着人杀过去了,我领着人守在城门口。”
“匈奴退了?”常铮喃喃道,他揉了揉眼睛,眼前事物总算彻底清晰起来,他看向举着火把的士兵,茫然问道:“我们守住城了?不凉城守住了?”
“是,不凉城守住了,匈奴退了!”
常铮猛的爬起来,顾不上用力太猛造成的头晕眼黑,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守住城了,不凉城守住了!”
笑了好一会,他才迟钝的发现,战胜的同袍脸上并没有笑容,常铮愣愣的看他,同袍指了指城外的方向,他转头,远远的就望见黑漆漆的夜里,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数万万士兵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圈子。
常铮心里堵了一口气,他提着刀,朝城外跑去,一路上踏过同袍的尸首,也踏过匈奴的尸首,流淌成河的血液在他的踩踏下发出恶心的粘腻的声响,他终于靠近了沉默的军队,入耳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常铮挤过人群,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那是一具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的尸体,尸体身边躺着的更多的匈奴的尸首,成百上千的尸首堆成小山,将那具尸体团团围住。
常铮认出来,那是被掉在刑架上的小林将军林子宿,他被身前背后的箭矢穿透了身体,只一张脸因为低着头的缘故,零星的插着几只箭,尸身却奇迹般的撑着一杆锈迹斑斑的长枪未曾倒下,他死前应当是站着的,死后亦是。
大将军林则安站在他的尸首面前,哽咽不成语,军医亲自去收敛他的尸体,却惊呼出声,原来他的双手十指尽断,之所以身体撑着长枪未曾倒下,是因为他的整只手,都用麻绳绑在长枪和小臂上,绑的很紧,紧到整只手臂都因为血液滞涩而发黑乌青。
“小林将军是林家最后一个男儿了,天道不公,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好人绝后,让恶人逍遥!”
“倘若没有小林将军拼死刺杀忽尔必,又斩下忽尔必身边的将领,大凉城早就破了。”
“万箭穿心啊……这吃人的世道,天杀的匈奴,杀了我们多少同袍兄弟!”
所有人是亲眼看着林将军一根根的拔去少年身上的箭的,整整二百八十三箭,二百八十三个血窟窿,尸体惨不忍睹,看不出原样。wWω.㈤八一㈥0.net
常铮怔怔的站在,流出两行清泪来。
他恍惚想到,那日躺在军医的营帐中,他双眼血红,说不如死了算了,挣扎着要豁出一条命替兄弟报仇时,刚上了药的伤口裂开,年轻俊美的少年将军将他压制在病榻上,厉声呵斥:“死什么死,你们都得活着!我们所有人都会活着!”
远处天色拂晓,曙光微晞,天边缓缓升起一轮火红的烈日,那种红,同战场上猩红的鲜血混在一起,在累累白骨中撕开了浓郁的黑暗。
常铮听到有人说:
天亮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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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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