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风含着几分冷意,翠绿的树叶飞旋而落,掉入断崖之下,无声无息。

  秦如一的手指抵在剑鞘上,并蒂莲蜿蜒的纹路,时时刻刻提醒着那段他不愿去回忆,却铭记于心过往。

  “我爹……”

  秦如一动了动唇,一双黑眸如同深潭,藏着暗流涌动,似乎偏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敬你为兄长,以赤诚之心待你。为何?为何要背叛他?”

  “为何啊……”盟主叹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怎么你们都喜欢问这种问题?非要追究出个原因不可。我这一生为权为利,杀他还会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他知道了地煞教的事,我要铲除掉八方庄这个隐患。他是真君子,我是真小人,怪就怪他信错了人。”

  他的语气轻巧,就好像八方庄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都好似不值一提。

  寒光一闪。

  秦如一倏地出了剑,银色的剑刃划破长空,径直向着盟主的胸口刺来。

  盟主回身一躲,顺势抽出腰中长剑,抵住秦如一的攻势,剑柄猛地向下一压。秦如一翻身踢在他的肩膀,将剑抽出,衣袂飘然,落在秘牢的出口前,牢牢守着身后两人,神色冷漠。

  被那力道逼得后退了两步,盟主站定在崖边,抬手拂去肩膀上的尘灰,“有长进。”

  秦如一抬剑还欲再攻,绪云盛却淡然制止道:“要杀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些。”

  “多说无益。”秦如一的一双眸子满是冷意,“我今日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八方庄亡魂。”

  “我豁出去不过就这一条命。”绪云盛负手而立,“你可知我为何要在此时开武林大会。”

  秦如一凝眸望他,不言语。

  “春日临近新年,黑市大批的炸药才能掩人耳目地运到这里。”绪云盛指着断崖下,那片即将举行武林大会的场地,面露讥笑,“只要我一声令下,什么江湖海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参加武林大会的,上上下下有千人之多。

  秦如一紧皱眉头,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绪云盛低低地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是戾气,再也没有初见那般正气凛然的姿态,“我既然要死了,自然要拉几个垫背的,黄泉路走起来才算是热闹。”

  他顿了顿,歪过头,将视线投向秦如一身后的沈嘉禾,“还有一件事,或许沈姑娘会感兴趣。”

  沈嘉禾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不感兴趣。”

  绪云盛的话语中,总是以自己的死为前提,其实不过是在威胁他们,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死。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对他们动手,而是说着这些话,其实还是在保他的后路。

  无论是沈嘉禾死,还是秦如一亡,他知道沈丞相都不会放过自己。

  他还不想走到同归于尽的绝路,自然还得周旋一番,犹做困兽之斗。

  绪云盛慢悠悠地说着好似毫不相干的话题,“丞相夫人不知如今可还爱听佛经?”

  沈嘉禾愣了愣,“我娘?”

  “春日多雨,无崖寺阶梯太长,路又湿滑,未免丞相夫人贵体受损,便会有人将她‘邀’到别处。”绪云盛慢条斯理地说着,“不过你放心,能够日日听到妙慈住持讲佛,丞相夫人必是愿意的,也不会有人亏待她……只要你们肯乖乖听话。”

  妙慈住持……她本该料到是他的。

  沈嘉禾叹了口气,“妙慈住持便是你的兄长,徐玮泽。”

  其实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事并不难猜。

  妙慈主持与小兰花一样,都断了一臂,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过去偷了八方庄的剑谱受到了惩罚。姜护死去,身上出现了属于八方庄招式的伤痕,而那时妙慈主持恰好路过了乌城。盟主与无崖寺来往密切,每年还匿名捐赠大笔银款。

  只是沈嘉禾下意识觉得能讲出让她娘亲信服的佛理,应当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一时迷了心,偏到了无崖寺前任住持的身上。

  “你要拿武林正派千人的性命威胁少侠,用我娘来威胁我?”沈嘉禾冷静地问道。

  “都说了,不要用威胁两个字,会把话给说死了。”绪云盛从怀中拿出一个旗花,捏在掌心,“是交易。你们若是肯接受,自然不必走到这一步。”

  沈嘉禾若有若无地点点头,试问道:“就算我们接受了,你打算怎么收场?你独占盟主之位这么多年,早已有人不满,这个位置你还是坐不稳。”

  “不是还有浮拓在么。”绪云盛神色淡淡,“只要我杀了地煞教的教主,再改头换面组建个新的邪教,这个位置还愁坐不稳么。虽然我最近才得知他是丞相派来的细作,但是那也无妨,本来我培养他学易容缩骨,就是为了此刻让他死在此处。”

  沈嘉禾摇摇头,叹息一声:“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答应过书琴,要给她带个哥哥回来,总不能食言。少侠,动手吧。”

  沈嘉禾的不为所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绪云盛拧起眉毛,诘问秦如一,“千人的性命,你便不在乎?”

  “在乎。”并蒂剑的剑尖指向绪云盛,秦如一平淡道,“动手吧。”

  绪云盛:“……”

  “看来你们还以为,我是在骗你们。”、

  绪云盛思来想去,觉得他们这个反应大概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当真藏了炸药,便抬手点起旗花,想要先炸上一个地方,威慑他们。

  旗花“咻”地冲上云霄,在半黑半白的朦胧交界,亮出一朵璀璨的红花。

  然而预料之中震天动地的声响并没有如约响起。绪云盛本是自信满满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不信邪地掏出一根又一根旗花点燃。

  可是除了绽放一瞬的烟花外,武林盟前后一片祥和。

  他看着地上旗花的残骸,难以相信地呢喃道:“怎么可能呢……”

  “看来盟主你的旗花不太好用,不如由我借给你一根好了。”

  沈嘉禾朝旁边一伸手,白景钰便将早就准备好的无垢剑庄的旗花交到她的手中。火光一闪,白花在空中炸开,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这地都害怕地跟着颤了颤。

  看着盟主茫然的神色,白景钰摇着纸扇怜悯道:“盟主,别白费力气了。我早就和樊姐联合黑市用高价把你的炸药给换掉了。至于你之前运进来的一批,已被我大哥换了位置了。”

  盟主奔向断崖,手扶树干,看着浓烟滚滚升起的地方,瞪大了双眼,“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里?!那里分明只有……红莺!她居然背叛我?!”

  他不可置信地说着,像是问他们,又像是在问着自己:“她自地煞教成立之初便跟在我的身边,怎么可能轻易和你们联手来对付我?”

  沈嘉禾听到这话,不由开了个小差,算着红莺的年龄。

  光看长相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盟主重新建立地煞教的时候就跟在盟主的身边的话……那她不是比沙鸢还要大了?

  邪教的人真是方方面面都不好理解啊。

  沈嘉禾早就在樊姐那里听说过教主运炸药进武林盟的事,知道樊姐不会坐视不理,便放任他们去处理。而她在秘牢里同红莺说的话,便是要她去找找看盟主有没有什么金库之类的东西,可以联合无垢剑庄的弟子,一起炸一炸,造成个小轰动,吸引那些武林正派的注意。

  盟主的金库是一定会有的,一年光是他从八方庄分出的钱财,哪怕全都用来维护门派和地煞教的运作,也剩余了不少。其余的一定被他藏了起来,预备着建立一个新邪教。

  她本来只是试探地问一问,毕竟盟主平日谨慎,能藏宝的地方可以推断出就在地煞教内,但未必会告诉给别人具体的位置。然而没想到红莺却想也没想,听到这个任务就离开了。

  从红莺炸的这个方位来看,地煞教的位置离武林盟并不算远。

  “红莺本就不是忠于你的。”沈嘉禾看着日头从云层中越升越高,再过一阵子,天就要亮了,“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连皇上都留不得你了,你哪里有退路可言。”

  “住口!”绪云盛面色阴沉,额上青筋跳动,显然在强忍怒意,“那都是你们编造的!”

  “皇上应该早早就写过一封信给你,由姜夫人,亲手交到你的手中。”沈嘉禾见他如此,不为所动,继续平淡地说道,“我猜皇上是想让你死得体面些,劝你自我了断吧。”

  “住口!”绪云盛捏紧了拳头,不愿再听下去,“住口!”

  皇上重病不理,绪云盛或许还可以找个借口,安慰自己,哪怕当自己是个棋子皇上仍是需要他的。那样他就仍然能坐稳这个位置。

  然而如今将皇上要置他于死地的事实赤/裸/裸地摆在面前,他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我先杀了你们,再去杀了红莺,还有无垢剑庄,乾坤庄……”盟主盛怒之下,状似癫狂,“就算天要收我又如何,我何时信过命!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就没有人会与我作对了。”

  说完,他长剑一捞,蹬地而起,雪白的剑身寒气凛然,直指秦如一的喉咙。

  秦如一将沈嘉禾推到白景钰的身边,弯身闪过,两剑相撞铿锵作响,剑鞘在手中挽了个花击向盟主未能护好的软肋,逼得他急急后退。秦如一抓住时机反客为主,并蒂长剑劈向盟主的肩膀,他堪堪闪过,却未能完全避开紧随而来的第二把剑。

  断崖边的高树似是被那剑气所震,绿叶纷纷扬扬如同雨花般洒落。

  胸前的衣服被利刃划开,胸口也未能避免从伤口渗出了血珠。盟主无暇确认自己的伤口,连头也不能低,一双鹰眼牢牢锁定着秦如一,轻笑道:“我与你也有十几年不曾比试过,倒不知你进步如此神速了。”

  秦如一冷漠道:“为报家仇,于剑术,不曾荒废过一日。”

  “也罢。”盟主将手中的长剑丢开,活动了下手指,“我最擅长的本也不是剑术。”

  他见日头越升越高,知道自己此番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便再无退路。

  五指猛地收拢,如同钩子一般,袭向秦如一的双臂,双腿和心口。秦如一以剑鞘防守,沉稳地挡住他的攻势,辅以长剑,等待他露出破绽回以致命一击。

  然而,他的手抓住了秦如一的剑鞘,却未硬夺,而是凑近了秦如一,轻笑问道:“阿一,你知道你爹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秦如一的眼眸瞬间睁大了些许,呼吸一滞,竟让他寻了空挡。

  五指并拢成拳,带着股狠劲照着秦如一的胸口攻去,秦如一下意识向后猛撤,却还是未能幸免,被拳风波及到,胸口阵阵钝痛,眼前也忽明忽暗,令他不由紧皱着眉头,一条腿半跪在地,勉力用剑支撑着身体。

  沈嘉禾吓了一跳,跑到秦如一的身边,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秦如一沉默地摇摇头,怕她担心,硬是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撑着剑站了起来,还对沈嘉禾笑了笑,声音沙哑道:“我没事,是我不好,分了神。”

  沈嘉禾瞧着心疼,气呼呼地跟盟主理论,“你这样未免也太胜之不武了吧。”

  “小姑娘。”绪云盛勾起唇角讥笑地看着她,“兵不厌诈,你总该懂。”

  不等沈嘉禾说什么,绪云盛眉目一凛,故技重施,一双如钩的手绕过秦如一,仿佛是奔着沈嘉禾而来。秦如一抬剑为她去挡,然而直觉却觉得哪里不对,当他意识到问题在哪里时,绪云盛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三把飞刀飞向毫无准备的白景钰。

  白景钰发懵地看着离他愈来愈近的飞刀,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按照正常发展来,这刀飞到沈嘉禾那边的概率比他这边大多了啊?

  秦如一飞剑过去,却只来得及阻挡两把飞刀。他情急之下,飞奔过去,将白景钰往旁边一扯,那把飞刀便刺进了他的手臂。

  刀尖没入肉中,应是极疼,却不听他哼过一声。

  白景钰傻了眼,手指颤巍巍地伸向那把飞刀,却又不敢碰,“阿一,你……”

  “无碍。”

  鬓边因为疼痛已冒出细汗,秦如一面不改色地将飞刀拔下,丢弃在一边,娴熟地撕下衣角草草在胳膊上包扎了一番,用牙系了个扣,黑眸警惕地盯着盟主,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盟主摇头叹息,似是早就料到这种结果,摊了摊手,“你和你爹一样,太过重情义。”

  这连番的戏弄,就好似猫捉老师一般的有余,着实让沈嘉禾气恼。再加上她平日里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的少侠,此时还被人连伤了两次,更是让她愤愤不平。

  “兵不厌诈是吧,你等着。”沈嘉禾气恼地走到秦如一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背过身去,往秦如一的手中,偷偷塞了点东西。

  秦如一的表情带点讶然,思索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沈嘉禾对绪云盛丢下一句“等着感受着我师父的怨念吧,学医的不好惹”这种令他一头雾水的话语后,便自觉地跟着白景钰躲到安全的地方。

  绪云盛眯着眼,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不过觉得沈嘉禾能拿出来的无非也就是些毒药。

  秦如一的一只手臂被伤,想要再用双剑着实有些困难。

  绪云盛见他单手提剑,摆足了架势,心下警惕,一只手抓着袖口,微微抬起,准备在秦如一洒出毒药时,随时保护好自己。然而秦如一动虽然动了,洒出的却不是毒药,而是一根极细的银针。

  银针带着力道刺入他的肩井穴,霎时间,半边身子又木又麻,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上。他犹自震惊,忽然听到沈嘉禾喊着“脐上三寸”,下意识用自己尚能活动的手,护好她所说的位置,然而那根银针却扎在了他脐下三寸的关元穴,令他的眼前微微泛黑。

  秦如一按照沈嘉禾所说的,先是用银针按照“说上攻下”的原则,出其不意刺入他的穴道,限制住他的行动,再将银针刺入他的死穴。

  白景钰看着软倒在地,身体抽搐的盟主,惊叹道:“这是怎么个说法啊?”

  “师父赠给我的银针因为一直没用过,所以我就一直带着没拿出来过。盟主肯定会认为我就会洒洒毒药,要先防备气味。”沈嘉禾远远地观察着绪云盛,随口道,“这个时候用银针攻击,出其不意,他没有防备一定会中招。我再用声东击西的法子,让他以为我在指挥少侠,护住我说的地方,这样就制住了他的行动。行动被限制住了,扎什么死穴,就小菜一碟了。”

  白景钰:“……”

  幸好他是站在沈嘉禾这边的。

  白景钰转了转扇子,好奇道:“那不是季神医送你的出师礼嘛,就这么用了没关系么?”

  沈嘉禾平淡道:“反正用在盟主身上,总比拿银针烤肉串要好。他会开心的。”

  白景钰:“……”

  季神医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啊。

  秦如一蹲在绪云盛的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绪云盛似乎终于感受到了死亡面临的恐惧,挣扎地抓住秦如一的靴子,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凭着唇语勉强看出他在要他们放过他。

  灭了八方庄满门的男人,此刻就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再没有什么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也没有身为地煞教教主时的狠厉。说到底,他拼尽一生,做尽坏事,自以为成了人上人,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棋子。

  “可我八方庄上下何其无辜。”秦如一淡然的语气中,隐藏着几分悲恸,“你为了你的权利名誉,又何曾放过他们。”

  秦如一抽出长剑,一只手掩住绪云盛的双眼,抿了抿唇,还是决然地刺向了他的心脏。

  绪云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声响。秦如一将长剑抽出,随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徒留一片血滩,就如同他当年在八方庄目睹过的一样。

  他如今复了仇,也找到家了,该与那段过往告别了。

  白景钰看着秦如一,嘟囔道:“我还以为能大战个三百回合呢。”

  沈嘉禾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复仇不是复,有简单的方法,干嘛找复杂的?”

  白景钰晃着纸扇,“不会显得太快,太突然了么?”

  “我药死绪欣的时候可比这快多了。”沈嘉禾嘀咕了一句,不耐烦道,“要不是想让少侠亲手复仇,我们俩现在都能回去拜堂了。”

  白景钰:“……”

  白景钰:“……也不至于那么快吧。”

  似是想起什么,白景钰纸扇一合,“不行啊,阿一就这么报完仇,盟主死了,你娘亲怎么办啊?不是说被什么妙慈住持给劫持了么?”

  “啊,没事没事。”沈嘉禾摆了摆手,“我娘不可能被拐走的。”

  白景钰一愣,“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沈嘉禾看着秦如一向她这边走来,对他笑了笑,回答着白景钰的问题,“我娘平时出门,我爹都恨不得派八十个暗卫跟着,妙慈住持就算偷习了八方庄的剑法,又不能以一敌百的。我娘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拐走,我爹以后就不要当什么丞相了。不过写封信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妙慈住持杀……少侠?!”

  沈嘉禾话还未说完,本该向着她走来的秦如一,却在中途忽然软了腿脚,扑倒在地。

  她吓得几乎没了魂,连忙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抱在怀中,“怎么了?”

  秦如一甩甩头,意识有些朦胧,“就是……头晕。”

  头晕?

  沈嘉禾拆下他的包扎,果然见到伤口已经肿了起来,带着骇人的紫色。

  她叹了口气,“怎么中毒了你自己都不清楚啊?亏你还能坚持这么久。你就庆幸吧,你未来娘子师从神医,这个毒我能给你解了。否则下了山你就完蛋了。”

  “我知道,有你在。”秦如一睁着眼,黑眸中满是纯粹,脸上带着几分无辜,“阿禾,你对我笑一笑,好不好?”

  沈嘉禾眨眨眼,问道:“忽然要我对你笑做什么?”

  秦如一揉了揉眉心,困倦道:“我……有点累了。想要睡一下,如果阿禾你能对我笑,那梦里我也能一直见到你了。”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啊?

  沈嘉禾微红了脸颊,抿着唇对秦如一笑了一下,又连忙一本正经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催促道:“好了好了,睡吧。等你睡醒一切都好了。”

  秦如一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家。”

  “嗯。”沈嘉禾回握住他,轻声道,“我们回家。”

  白景钰蹲在旁边,转着手中的扇坠,等秦如一睡去,才问道:“我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

  沈嘉禾将秦如一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从腰带中掏出药包看看自己有没有带着解药,听他说话,便随口应了一声:“嗯?什么问题?”

  “危难时刻见真情,阿一居然以身护我。”白景钰满是感动,眼神真挚,“本来我是打算下山的时候放一百挂鞭炮庆祝一下的,但他现在这么晕着,我庆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沈嘉禾:“……”

  沈嘉禾:“……出息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半夜四点,六千多,终于弄死盟主了。

  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

  盟主都弄死了,结局还会远么!不远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二雅左卫门的重生之江湖那么大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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