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踏入窟里的那一刻眼睛霎时通红,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单妙,如同牲畜般趴在地上,头发脏乱不堪,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手脚处都被钉上了追魂针,若是再靠近经脉一点,单妙这辈子就成了废人。
“单妙。”闻潜嗓子眼被什么堵着,开口两三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是谁?”趴在地上的人似乎要艰难的抬起头来,闻潜才发现他脖子处被一根锁链扣在地上如同狗一般不得抬头。
“是我,闻潜。”闻潜拔剑跪在地上将那锁链砍断,“我带你出去。”
单妙想说话却不停的咳嗽,闻潜一摸手上全是血。
“怎么回事?”
单妙无声笑了笑:“估计是内腑被打碎了,你快走,贺…图马上就要来了。”
“别说话了,我会把你好好带出去。”闻潜一一拔掉那几根追魂针,好像是故意一般,没有直接钉在经脉处。
单妙目光呆滞地看着闻潜,没说几句便要吐血:“你走…快走。”
闻潜没怎听清将单妙抱了起来:“药呢?”
单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后又摆摆手:“没用。”说着又扯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没事,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闻潜铁青着一张脸:“什么时候动的手?”
单妙嗓子眼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吐在闻潜衣服上,胸口疼的他几乎欲死还想的是闻潜这穷酸会不会生气弄脏他的衣服。
“我好累师兄,我想睡一会。”单妙头歪在闻潜的怀里蹭了蹭。
闻潜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崖谷的万妖碾过,又疼又酸,既担心单妙却又不敢低头看他。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单妙,少年大笑的时候,被秦清教训的背地里偷偷哭着的时候,温柔对待落霞镇人的时候,与他喝酒喝醉了的时候,不设防备在他面前睡着了的时候。
唯独没有见过眼前这般奄奄一息,仿佛要马上死掉他。
“单妙,单妙你醒醒,别睡,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我们去找你师父,去找秦清,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她吗?”闻潜一边飞快下山一边重复着对着单妙说,“别睡,千万别睡,单妙我求你。”
单妙被扰得不耐烦了,费力睁开眼,原本放在闻潜肩膀上的手稍微伸了伸捏住他的耳垂笑骂:“我又不会一觉睡过去,我是真的累了,睡一小会就好。
“你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或许是在万妖窟受尽折磨,连捏耳垂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完单妙又眼睛闭着,睡了过去。
闻潜没再说话怀里抱着人,手上一片粘稠,那全是单妙身上的血。
出了洞窟就看到一旁白着脸的柳媚和面色凝重的王钰、白如玉二人。
“你现如今打算怎么做?”白如玉轻声问。
“我要带他逃出千径山。”
“好,我帮你。”白如玉毫不犹豫道。
“多谢。”闻潜深深看了眼白如玉感激道。
“不必,单妙说过我们是朋友,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你先带着他走,我和王钰他们拖住千径山的人。”白如玉冲他一笑,颇有几分侠义道心,一旁的王钰也冲他点头,“这是菩提心,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闻潜也不客气接了过来给单妙戴上,冲他们行了一礼便抱着单妙匆匆往山外逃去。
天光乍破,大片大片的杂草铺盖在大地之上,风吹过只有不停地沙沙声,远方是无边无尽的山峦树木,黑黝黝的宛如一片深不可测的海,而往后便是他们费劲心思才逃出来的千径山。
闻潜抱着单妙,怀里的人气息微弱,满身是伤。他们用了一张破空符,又日夜不停地跑了八百多里,他才敢慢下来一点,扫清身后的痕迹,寻了个山洞呆着。
单妙受的伤太重了,他从上往下好好看下来竟生出一种无力感接着便是深深的绝望与害怕。
“单妙。”闻潜慌忙地从单妙的怀里掏出各种灵丹,用灵力从空中化水渡到单妙的嘴里全部喂了下去,又看着他身上的伤,不敢乱动,衣服与身上的伤口被血紧紧粘在一起,若想掀起一块衣服必将扒下一层皮肉来。
“闻…潜…”单妙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我在。”闻潜看着他。
单妙摇摇头:“卫苏他们呢?”
闻潜脸色冷下来:“这时候你们还关心他们干什么?”
单妙无声看着他。
闻潜有些气愤:“自然是在外面活的好好的。”
单妙牵起一个笑容:“我离开时让引玺开了护山大阵,他应该一时无碍,你回去替我好好看着他。南海灵芝还在白海棠树下种着,你也替我好好看着她别让千径山里的人发现,还有山脚下老罗你将我师父的欠的钱还给他,他腿不好下雨天记得给他送些药。我师父库房里的东西你需要的便都拿走,不需要的也可以拿出去折换成灵石好好修修你那屋子,还有......”
“够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闻潜狠狠甩手瞪着单妙。
单妙:“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免得来不及了……”
闻潜:“什么来不及,我还没准你死,你就交代后事给谁听!”
单妙忍不住笑了,嘴角不断想外面涌出红色的血落入闻潜眼里更是触目惊心。
“你又不是阎王老子?我死不死的还要你允许?”
闻潜狠下心来用冰刀割掉那些伤口上的衣服,疼的单妙立马一个哆嗦。
“我们去找那只狐狸,他一定有办法救你。”闻潜握着冰刀的手都在抖,再碰到衣服的那一刻还是干脆利落地割下,不肯让单妙多疼一刻。
“你将我带出来已有三四个时辰,大峰主肯定已经派人追来了,只要他用回溯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我们还没找到红招,你和我就会被一起抓回去。”
“闻潜你平时多冷静一人怎么现在这么傻?”
闻潜不管不顾将所有伤口都处理好:“那我们就去找五峰主,单妙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单妙眯着眼微微一笑:“师父啊,想见她,我想她了…”
“闻潜我想她了…我不相信她会背叛千径山,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当年师祖死前的一句遗言,她也不会被困在这山中这么多年。她这么爱这个地方怎么会入魔呢?闻潜你说我师父…她现在在哪啊……”单妙絮絮叨叨似乎是累了,连声音也越来越低,渐渐至听不见。
闻潜握着他的手坚定道:“单妙我保证,只要你活着我一定会带你找到你师父。”
单妙动了动嘴型,手无力地想抬起来却始终勾不到闻潜的衣袖。
单妙做了一个梦,梦见闻潜一脸绝望地对他说,“单妙你若是现在死了,我回山便将那引玺杀了,那株南海灵芝也一把火烧了,还有卫苏他们…我全部都不管了…他们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我说到做到,你别睡,千万别睡……”
梦中的闻潜差点哭了出来,可看的单妙差点要笑出了声,想不到闻潜这厮往日里一副谁也不关他屁事的样子也会有今天。他一边看一边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闻潜脸上的神情,渐渐地竟然发现自己有些笑不出来,甚至感到有些难过。
要知道他就算被贺图抓起来被施以酷刑的时候心里都没难过,为什么只看着闻潜就会这么伤心。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只见他和闻潜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贺图抓了起来。
天亮了大半,只是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闻潜被贺图打成重伤趴在地上,身子却还死死地护着他。
他们身边好像站了很多的人,远远看去乌泱泱地一片,他甚至都还听到了引玺的哭喊声。
只见没一会儿,天上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闻潜抹了把嘴角的血又撑着剑站起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他的师父林婺则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淡漠仿佛闻潜的生死他一点也不在乎一般。
这梦怎么看着跟真的似的,连雨也打得人这么疼。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这雨打的他太疼了,不仅是皮肉上的更是心里的。
不知道闻潜和贺图说了什么,很快又被贺图打倒在地,这下直接没留情面,贺图手中的剑差点削掉闻潜的半边身子。
单妙下意识地喊逃。
不知道雨下得太大还是他的声音太小,闻潜像是没听到般还撑着要挡在他的面前,跪在地上,一身的血满身的狼藉,头发凌乱地像个野鬼,却稳稳站在他的面前。
“你逃啊!”单妙只觉得他背后的剑骨再发烫,在大雨中看到柳媚的那一刻,他其实就隐隐约约知道了贺图的意图。
他也想要剑骨。
为了柳媚。
单妙被关起来的时候一直都想不明白,若是因为他是秦清的弟子,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杀掉他不是更好,况且贺图那么痛恨大妖的人,怎么会三番五次容忍自己进入万妖窟。
他现在或许想明白了些,因为他师父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贺图不敢妄动。如今他的师父已经“入魔”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贺图也顺着大义将她逐出山门,也正好有了理由对他开始动手。
他身后的剑骨在发烫,而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贺图想要的仅仅只是剑骨吗?
他还在求什么?
若是这次猎宴真是他从中作梗,若是他成功了的话,四大家连同他们千径山的精锐都会被一网打尽,可是…柳媚不也在里面吗?依他对柳媚的疼爱,怎么会舍得拿她也设局。
那师父这次突然“入魔”会不会也跟贺图有关,岭南,流金果……
“闻潜!”
一声暴喝将单妙瞬间拉回现实,透着雨帘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顿时心口有些酸胀。
“走啊…你走…走……”单妙哭喊着,“他不过是为了对付我,要的是我的剑骨,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闻潜抹了把嘴角的血笑着:“单妙你可要想清楚,若你今日说的是真的,那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
“闻潜,给我过来!”高空中的林婺脸色铁青地看着闻潜怒喝。
闻潜冷冷看了林婺一眼:“今日想要单妙性命的就必须得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闻潜,你不要认不清正邪,单妙他伙同妖物三番五次地放走万妖窟的妖怪,实则与妖怪为伍,你不要识人不清受他蒙骗。”贺图脸色铁青怒声道。
闻潜短促笑了一声,看了下远方的众人,四大家的人全在,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门派:“贺峰主,那这次猎宴你突然改变地点害的我们差点死在一个元婴期大妖手中又有什么解释?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和那妖怪为伍要一网打尽我们这批弟子。”
这话一出,果然四大仙门那边热闹起来,议论纷纷,矛头直指贺图。
贺图:“放肆,这次猎宴我门下弟子柳媚也参与其中,我怎么会与妖怪联手害她!”
众人皆知,柳媚虽是他的弟子实则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贺图再怎么着也不会拿自己亲生女儿性命开玩笑。
“哈哈哈哈,好。”闻潜大笑一声,“那贺峰主知道柳媚是你的女儿,那可知不知道单妙为了你的女儿差点死在大妖的手下,他为了救她连命都不顾可现如今你却要置他于死地!”
恰巧此时从远处跑过来一个姑娘满脸都是泪痕哭哭喊喊着:“爹,你为什么要处死妙妙,他不是那种人勾结妖物的人,爹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贺图看着奔跑过来的柳媚下意识望向身后的刑安,不是让他把人看好,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柳媚,人证物证俱在,你不必为他狡辩,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贺图沉声吩咐道。
“爹,我不走,要杀妙妙先杀了我!”柳媚张开手挡在单妙前面。
单妙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柳媚一眼,他这个小师姐没什么本事心眼也不多,身子又弱,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有一个好爹爹,处处为着女儿打算。
“放肆!”贺图脸色黑的要滴墨冲着刑安吼道,“还不快给我把她拉下去!”
“我看谁敢!”柳媚狠声道。
“柳媚,你若是在站在他面前,我就和你断绝关系,你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是我贺图的女儿,将你逐出山门。”
柳媚脸色白了白咬着下唇过了片刻才说道:“今日就算和你断绝关系我也不会让你杀了妙妙!”
躺在地上的单妙听着有些难过,柳媚自小没了娘,对表面上对这个爹爱答不理,可实际上却还是爱着他的,贺图每年的生辰都会偷偷做一碗长寿面放在他的屋子里。
“妙妙,你别怕,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柳媚跪在地上看着血肉模糊的单妙号啕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妙妙,你的脸毁了将来还能不能讨到媳妇啊?”
单妙好笑地看着她:“师姐你让开……我没事的…你又何必跟你爹断绝关系。”
“你放屁!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今天我死在你面前,你也别觉得对不起我,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柳媚哭肿着一双眼,头发被雨打湿贴在脸上,一身狼狈却眼神坚定地挡在他面前。
单妙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柳媚从此再也不是我贺图的弟子,逐出千径山以后没有这个人。”贺图阴测测地看着林婺,“林师弟,你的弟子该如何处置?”
林婺冷着脸看着闻潜心里却在叹息:“我在问你最后一遍,回还是不回?”
闻潜跪在地上朝着林婺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师父,徒儿不肖,单妙是徒儿心中最重要的人,若他不在了,徒儿修炼剑道也没什么意义。”
林婺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怜悯可惜甚至还有羡慕嫉妒最终还是化为平淡,一张脸板正着无欲无求的模样:“好,既然是你选的路就自己走下去,将来可别后悔。”
闻潜提着霜花站起来坚定道:“弟子不悔。”
就如他离开崖谷时说出的话。
只有尽力做过,才不会在余生悔恨。
“来人,将他们二人给我拿下,若在反抗,格杀勿论。”贺图眉眼有几分疲倦,显然是不想再啰嗦下去抑或是被柳媚伤了心挥手便让千径山众弟子结下剑阵。
柳媚那半吊子功夫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撑过去就被闻潜一把扔到了单妙旁边,自己则是越战越勇,满身浴血也不肯后退一步。
“这小子倒是个好苗子,心狠能做大事。”刘家长老看着剑阵中厮杀的闻潜评价道。
“只是可惜了今日恐怕要断送在此。”柳家人有些惋惜。
“你们家那小子有消息吗?”刘长老不动声色地靠近柳家轻声问。
“没有,你们家那位呢?”
刘长老摇头:“也没有,猎宴中可就他们二人没有回来且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会出了事?”
柳家人皱眉:“据柳媚说这两人是一夜之间不见的,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偷偷出去玩了,可是我派人找遍了整个帝都也没发现二人的踪迹。”
刘长老沉默一会道:“我们家的命灯还亮着。”
柳家人摇扇:“巧了,我们家的那位也没灭。”
“既然他们还活着怎么连封信也不曾传回来?难不沉真的是贺图再捣鬼?王白两家的宝贝也差点就折在这帝都城里,多亏的还是躺在地上的那位小弟子,秦清若是知道贺图这般欺负她的徒弟,会不会跟她这好师兄反目成仇?”
柳家人示意她闭嘴少招惹贺图:“快看,那小子要撑不住了。”
剑阵中的闻潜几步被压的跪在地上,胸口的血不要钱的往外吐,这时候闻潜竟然还想起来一件事转头怒声道:“单妙,你什么时候解开的画魂?”Μ.5八160.net
若不然,单妙受的伤都应该转移到他身上才对。
单妙都要给这位爷跪下来,都快死了还想着这件事情。
“你给我等着。”话音刚落,闻潜就被一道剑气甩在地上倒吐鲜血。还不等他爬起来,又一道剑气要落在他的身上。
“诛邪!”只见从远处赶来两个人,王钰控制着辟天邪挡住那一道剑气,白如玉顺势就将人拉了起来,“没事吧?”
闻潜后退半步,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没事。”
“王白二子,你们是要干什么?”贺图暴喝。
白如玉的袈裟已经被溅了许多血越衬得他那张脸显得慈悲:“如大峰主所见,佛前见不得滥杀无辜。”
贺图冷冷看向一旁的王白两家,谁知这两家长老却是望天望地,就是不出声呵斥站在中间的二人。
“行,既然你们说我拿不出证据,就不如让单妙好好解释解释他内府中的妖气从何而来!”贺图彻底被激怒,伸手一把尺子打在单妙身上,顿时身上散发出浓郁的妖气。
“均天尺!这东西怎么会在贺图手上?”
“对啊,这不是秦清的东西吗?”
“要我说这贺图也真是够脸,拿着师父的东西来打她徒弟,果然越老脸皮越厚。”
不说在场的众人看到那抹妖气惊呆了,连单妙都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看着闻潜无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闻潜连同站在一旁的白王二人都脸色铁青,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贺图能看出来甚至拿出均天尺这样的东西来试探出妖气。
受均天尺一击,单妙体内的妖气再也抑制不住,纷纷往外跑最终在空中的妖气汇聚成一朵泛着紫光的巨花。
“梦魇花?”单妙看着那朵花脱口而出。
“还不认罪?”贺图冷笑地看着众人,“你身上的妖气是从何而来?还说不曾与妖勾结!”
单妙脑子里忽然想到了衫月曾说的话彻底明白了:“那次我差点死了又活过来不是师父庇佑而是你们给我吃了承安的妖丹?”
闻潜默然看着他不语。
单妙苦笑,笑着笑着便咳嗽吐血起来:“怪不得…怪不得……”
“哼,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贺图脸隐隐泛着戾气看着单妙。
白如玉看着手上已经破掉的那道誓言,王钰便上前一步沉声辩解道:“那日单妙为救我们几个拼死与大妖一战导致重伤,他意识不清,是我做主将妖丹放入他的体内保他性命……”
“你自己好大的脸,这事情难道就你一个人做的吗!”白如玉见眼前这人一把揽下责任冷笑连连站出来,“放妖丹这件事本就是我提出来的,此事单妙并不知情,与他无关。”
王白二家见他们二人站出来皆一脸苦色地望着,有些滑稽。
柳媚显然也反应过来哭喊着:“爹,不是这样的,单妙…妙妙是为了救我才会被梦魇妖所伤,他那时候都快死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单妙掀起眼皮冷冷撑着身子半站起来看着远处的贺图突然道:“妖丹既已在我身上,我无二话。既然大峰主说我与妖邪为伍,不如就将我扔进崖谷以自证清白。”
闻潜侧目看着单妙吼道:“你胡说些什么?”
单妙看了他一眼轻声笑着:“师兄别撑了,你不过金丹,可在场的诸位前辈可都是元婴期以上,我们俩个就算打断了骨头也逃不出去,而且我身上的妖气已被众仙门看到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可不会因为我事出有因而放过我。非我族类必诛之,与其死在他们手中不如……咳咳……”
“这好主意好!贺峰主不由就这么办!”不知底下哪个门派的人这般喊,众人纷纷说好,一时间声音如浪潮覆盖了整个广场。
“你是不是疯了,走,师兄一定将你带出去!”闻望向单妙恳求道。
单妙浑不在意一笑朝着闻潜走了过去,还没跨出一步就要摔下去被闻潜一把接住,单妙顺手往他后背那个一搂,一道符咒瞬间隐没在闻潜的背后。
“今日我左右活不成了……”
闻潜冷冷看着他打断他道:“那我呢?”
单妙僵在原地紧接着狼狈地别开脸:“我已经被大峰主四肢钉入追魂针,一身修为都已经废了……拿不起剑……左右人都是要死的,早晚也没什么区别。”
“你是了无牵挂,一副看淡生死地去了,那我呢!你死了我该怎么办?”闻潜说的咬牙切齿,那张清俊淡漠仿佛什么都不能引起他一丝悸动的脸上竟出现了痛苦乃至于绝望的神色。
单妙手伸了伸最终还是摸上闻潜的脸替他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叹笑了一声:“师兄,你不是剑修无情道吗?你这样林峰主怕是会扒了你的皮。”
“单妙!”闻潜捏住他的下巴使他说不出话来。
“唔唔……”
闻潜急的眼睛都要红了:“你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单妙连忙捂住他的嘴:“别…我们又没成亲,呸呸呸,我死了你还能当寡妇不成?什么你活着干什么?你给我师父养老送终啊!”
闻潜咬牙切齿:“你做梦!”
贺图阴沉沉地看着单妙几眼,抬手往空中撕开一道裂缝,瞬间广场上热闹起来了。
“这怎么回事?贺图他进入化神境了?”
“怎么会?最近可没见过什么天劫啊?是宝物吧?听闻秦清可留了不少宝贝给她这小徒弟,不知道以后都便宜了谁。”
单妙听这话冲闻潜挤眉弄眼:“听见了吧?以后可要好好守着我师父的宝库,伸手!”
闻潜望着他将他搂在怀里紧紧的不肯放开,还在想着逃脱的法子。
“伸手!”
闻潜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但还是伸出了手。
单妙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赫然是虚子境中司乐给的那枚,单妙有些费力地套在闻潜的食指上。
“这个给你,收好司乐给我的东西。”这枚戒指有些古怪,自从得到手之后就将一切好的宝贝都藏在其中,就连刚才贺图也没搜到那两把双镰。
闻潜瞪着他,可下一秒怀中的人却陡然被贺图一把抓起来扔进了裂缝,闻潜急忙去追,王白二人也反应过来,众人也都纷纷进了裂缝里去。
单妙看着身后的崖谷,站在悬崖边上仍不自知看着贺图忽然大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我偏偏的不想给你。”
“哈哈哈,我天生剑骨想必大峰主也已经知道了,柳媚自娘胎里便中了毒,生下来身子也弱,提不起剑,修不了道,可若是有了剑骨便不一样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对吧?贺图!”单妙看着身后已经到的差不多的众人忽然大声道。
“我师父在的时候你不敢动我,如今我师父被你们口口声声,亲眼目睹入魔,我身为她的徒弟自然也要被打入妖邪之列,那你就更有机会剥了我的剑骨。”
“妙妙,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爹…他怎么会想要你的剑骨呢?”紧跟来的柳媚听到这话浑身发抖质疑道。
单妙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我的小师姐啊,你被贺图养的果然天真,你还没看明白吗?你爹要的哪里是我的命,若是他真想要,还能容我活到现在!他这是想借着今天诸位仙门都在的日子,将我踢出千径山好撇清和我师父的最后一点关系,再趁机为你抽出我的剑骨,让我彻底成为废人,我师父留下来的东西不就成了无主之物了哈哈哈,一箭三雕,贺图你的算盘可敲得真响亮!”
贺图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很快就明白他打的是主意赶忙回头一把抓住闻潜的脖子,也不装了撕开脸上的面具看着单妙:“你既然知道了就乖乖听话,免得你这小师兄受罪。”
闻潜显然也没想到有这个变故,只见他面色被掐的涨红,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单妙见他拿闻潜来威胁自己一时间有些慌乱却还假装镇静笑道:“你以为拿闻潜就能威胁到我吗?剑骨若不是本人亲手来剥,就算剥下来也是一节子废骨。”
贺图冷冷一笑:“你和那人一样,鬼主意多得很,可最是重情重义,你若真不在乎你师兄,大可不剥,不过就要眼睁睁看着你师兄死在你面前。”
单妙阴狠狠地看着贺图,后者见他不动,掐着闻潜的手越来越紧。
“不…不要……”闻潜努力挣扎着,可贺图不仅仅是抓住了他的身体更是禁锢了他的神魂。
脸上的表情都因为用力而显得狰狞,闻潜看着单妙冲他费力地摇头,“不要…给…单妙…不要!”
贺图如同毒蛇般伺机看着单妙:“我数三声,若是再不剥,我就亲手抽出你师兄的神魂斩个干净,让他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一……”
“二……”
“我给!我给!……”话还没说完,单妙便忽然发动明尘剑转向自己的后背,狠狠剥开,疼痛瞬间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背后的剑骨散着金光,单妙咬着牙狠心地将骨头一把抽了出来,果然发现上面沾染着紫色的妖气。
他大笑几声:“果然如此!”
闻潜见状眼睛都溢血了,一脸绝望地看着单妙。
贺图腾出一只手将那节剑骨给拿过来。
单妙失去了剑骨已经奄奄一息看着贺图忽然笑了,下一秒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挥着明尘剑一把将其砍成几段,上面的金光瞬间消失,彻底毁了剑骨。
贺图被炸的急忙倒退几笔,抹了把嘴角的血阴测测地看着单妙:“找死!”
“我师父说过,别人想要的无论如何也要毁掉。”单妙擦去嘴角的血露出一个狠戾的笑容。
“贺图你今□□我至此,死不瞑目,若有朝一日,必为厉鬼向你复仇索命!”单妙说完就举起手将明尘剑狠狠抛向崖谷,自己也一跃而下。
闻潜见单妙忽然跳入崖谷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身体忽然爆发出一道金光,紧接着闻潜便瞬间消失不见。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耳边似乎还残存着少年如血似泣般的话。
贺图望着地上的几节白骨彻底装不下去,气急败坏道:“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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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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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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